第11章
第11章
『雞湯』
生日宴會過去後,巫遙安安靜靜地跟着謝寧知,每天一起上班下班,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但私下裏,巫遙一點一點把資金從股市抽出,通過職業代理人,在海外購置了多處房産。
除此之外,因為巫遙的護照被鎖在巫家,他抽時間去挂失了之前的護照,重新拿到一份帶有效簽證的新護照。
趁着巫謝兩家放松了對巫遙的監管這個機會,巫遙将一切有條不紊地辦了,他的目标明确,就是逃離京市。
巫遙雖然嘴上說信任謝寧知,可像他這樣的人,根本就學不來什麽叫全盤的信任。
謝寧知說得不錯,如果現在解除了婚約,他固然可以自己在京市找個地方住着,可在京市盤踞的力量時刻會影響到他。
巫遙不想再受他人的約束,這次的事情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警示。
人在距離成功太近的時候,往往會放松警惕,不去思考成功後會發生的不可預料的事情。
因此,經歷了這次失敗,他更願意去相信自己,不再把自己的逃離計劃告知他人。
這個他人,自然包含了謝寧知。
那晚在花園裏的信任之說,就和謝寧知一開始的承諾一樣。
謝寧知可以反悔,他說的話自然也不算數。
時間如水,一眨眼,又過去了四十天。
這段時間裏,不止巫遙忙,謝寧知也忙。
Advertisement
他像是遇到了棘手的工作,總是一消失就消失四五天,回來後,會給巫遙帶來自其他城市,甚至其他國家的伴手禮。
伴手禮的類型很多,如精致的香水,美味的巧克力,可愛的毛絨玩具。
巫遙微笑着收下所有的禮物,随即進入廚房,給在外勞碌的小謝總做一頓美味的晚餐。
他們的交流多發生在夜晚,謝寧知也只有在晚上才會抽出時間早點回家,因為他知道,家裏有一個人在等他。
兩人之間的氛圍看着沒有太大的變化,生意宴會的一場風波像是在無形中消失。
但事實上,并沒有消失,只是換了更隐蔽的方式藏在角落之中。
飯桌上,謝寧知坐在巫遙的對面。
他其實也發現巫遙今日裏的沉默,但是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因為,随着調查的深入,謝寧知發現了謝真還沒擦幹淨的蛛絲馬跡。
他想到這位哥哥,腦袋就一陣疼痛。
根據現在掌握的消息,謝真還活在世界某個角落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他獲得的消息是同步給謝植的,即使謝寧知略施手段,讓謝植獲得的消息有一定滞後性,但以謝植對謝真的重視程度來看,謝真很快就會被抓回京市。
只是這樣的話,巫遙這邊的事就更難辦了。
巫遙解下系在腰後的廚房圍巾,坐在謝寧知對面。
九月,是一年中京市最熱的月份,但房內的空調卻沒有開得很涼,絲絲暑意仍從窗戶縫隙裏攀爬進入屋中。
謝寧知默默解開了領扣的幾顆扣子,而巫遙卻披着一件襯衫外套。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熱,挽起袖子,給謝寧知裝了一碗雞湯:“給,先喝碗湯暖暖胃。”
雞湯是巫遙一大早起床,用文火慢煮的。
金燦燦的清澈湯汁像流動的黃金,飄在湯面的枸杞和當歸散發着藥材的清香。
謝寧知接過碗:“謝謝。”
今天巫遙做了一桌比較清補的菜。
藥材老火雞湯、鮑汁發菜、清蒸生蚝。
分量控制得很好,恰好夠兩名成年男子吃。
即使同居了有一段時間,謝寧知還是不太能适應巫遙的賢惠,他默默地喝了一口湯,在心裏更加替巫遙感到擔心。
也許這就是吃人嘴軟吧。
其實,現在幫助巫遙,最簡單的方式便是把他送離京市。
可是,這件事情說得容易,實際操作起來并沒有這麽簡單。
謝植雖然是個純粹戀愛腦,這些日子沒有抓緊手裏的産業,但這并不意味着手上有權力的謝寧知可以胡作非為。
事實上,與別的企業不同,謝植是白手起家的,公司裏大部分股東都是謝植稱兄道弟的兄弟,他們感情深厚,他人難以撼動這頑固的關系。
表面上,謝植是甩手掌櫃,一切權力都下放給謝寧知。但實際上,謝寧知手裏的權力是有限的。
他清楚地知道,即使自己瞞着所有人把巫遙送上了去往異國他鄉的飛機,等巫遙下飛機的時候,等在機場的就是謝植的人。
京市的囚籠遠比想象中的堅固。
謝寧知嘆口氣:“巫遙,恐怕最近你還是得和我住在一起。”
巫遙握着勺子的手頓了頓,他道:“為什麽?因為你現在仍然無法讓謝植松口?”
巫遙心中的猜測緩緩成真。
謝寧知并不是不能按照他的承諾那樣,讓自己迅速脫離現在的環境。
相反,謝寧知能做到這一點。只是目前巫遙和謝寧知的關系,并不足以讓謝寧知這樣去做。
從客觀上看,他與謝寧知同居,只是因為自己在謝寧知心裏的位置不足以讓對方下定決心,破釜沉舟地與謝家作對。
這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如果本來就沒有這個決心,為什麽一開始卻說想要幫助他呢?巫遙從頭到尾都沒有主動要求過謝寧知要幫他。
巫遙對謝寧知的依賴,完全是在對方的縱容之下形成的。
可明明巫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獨立的人,所有變化都是謝寧知帶來的,但到現在,謝寧知卻不想再負責了。
巫遙想不通,巫遙非常生氣。
他固執地看着謝寧知,希望對方說出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可是注定,巫遙要失望了。
謝寧知沒有說話,因為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段時間裏,謝寧知總是出差,除了真的在追查謝真的事情之外,更多的便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巫遙。
因為,一開始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以至于讓巫遙如此失落。
“抱歉。”
到最後,謝寧知也只能說出這樣的話。
巫遙抿了抿唇,端起碗,安安靜靜喝了一口湯。
溫熱的湯順着食管滑下,給他帶來暖意的同時,又帶來了一陣惡心。
他放下碗,拿起紙巾壓在唇角,抑制住反胃想吐的沖動。
待這陣難受過去後,他才重新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一眼謝寧知:“其實,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輕易承諾。說實話,就算沒有你的幫助,我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戰鬥。”
謝寧知皺眉:“巫遙,你別這樣……”
“收起你的假善心。”
巫遙站起身往自己卧室走去:“還說什麽信任你,真是可笑。等你有能力幫我的時候,說不定我都成一個小老頭了。不在時限範圍內的幫助根本就不叫幫助。靠你,還不如靠我自己。”
謝寧知站起身,拉住巫遙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現在還需要一些時間。”
“時間?”巫遙掙開謝寧知的手,“得了吧,誰不知道謝寧知是謝家養的一條好狗!我之前真是腦子壞了,才會相信你的話。現在想想,估計那些話也只是穩住我的手段罷了。”
“讓我猜猜,我和你說的那些心底話,是不是被你一字不差地轉述給謝植了?不然他為什麽對我态度忽然和緩,還要送我東西?我真是不懂了,京市這麽多豪門千金你們看不上,非抓着我一個男的做什麽。就因為我從出生起就打上了你們謝家的烙印?”
巫遙的爆發來得突然,以至于謝寧知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質問了一臉。
他聽着巫遙惡意揣測的話,心裏難受極了。
“巫遙。”謝寧知沉聲,“我知道你一個人呆在家裏會胡思亂想,但沒想到你竟然往這些方向想。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這麽不值得信任的人嗎?你明明說過會信任我的。”
巫遙冷笑道:“我反悔了。”
他直直地看着謝寧知,冷酷道:“我現在不需要你站在我這邊,也不需要你幫我了。你只要好好的,不來幹擾我,就算是幫助了。”
謝寧知皺眉:“巫遙,你冷靜點,到底怎麽了?”
這一段時間他一直呆在外面,距離上一次和巫遙碰面,已經是半個月前。
直到現在,謝寧知才發現,巫遙瘦了許多。
巫遙剛到他的公寓之時,看起來氣色和狀态各方面都不錯。可只是和他呆了一段時間,就明顯地瘦了下來。
巫遙的臉本就很小,如今又瘦了一圈,看着更可憐了。
但他還是漂亮的,即使在現在這樣的狀态,謝寧知也沒辦法對他生氣。
他按着巫遙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放低放緩聲音道:“這段時間是發生了什麽嗎?巫遙,冷靜下來,你放心,呆在我這裏,你就是安全的。”
巫遙再次揮開謝寧知的手:“冷靜?我現在很冷靜。我告訴你,去往英國的票,我已經買了,就在十月初。”
巫遙本不想将逃離計劃再次告訴謝寧知,可是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謝寧知,你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站在我這一邊,真心實意想要幫我,那我給你這個機會。”
“十月初,如果我安全離開了京市,我就信你。如果我被阻撓了,那就是你告密。”
謝寧知欲言又止。
他此刻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好,走與不走其實與謝寧知關系不大。
巫遙那些小動作到現在還沒被巫謝兩位掌權人發現,是因為一直以來巫遙都比較聽話,所以巫和澤及謝植對他放松了警惕。
可是只要巫遙出現在機場,就會暴露出他所有的計劃。
但是,看巫遙的樣子,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殘酷。
謝寧知不忍心告訴巫遙事情的真相,打破他的一些幻想。
他只能告訴巫遙結果:“……巫遙,十月初,你走不了的。”
謝寧知想讓巫遙先冷靜下來,然後再告訴巫遙,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
直到現在,謝寧知才發現,巫遙的信任是多麽的可貴。
可那份純粹的信任,被他親手打碎了。
謝寧知的情緒徹底低落下來,他覺得心髒處一抽一抽的疼,後悔如同蝕骨之蟲,攀爬在他的血液之中。
“巫遙,你聽我說……”
逃跑沒有這麽簡單。
哪怕是買多一些票以作障眼法,最後乘坐私人包機落地也好,也比現在這樣莽撞來得強。
只是比起這種賭運氣的做法,謝寧知更想花一些時間,讓謝真晚點回來,再打理好國內的一切,替巫遙找到足夠隐蔽保守的方式離開。
可謝寧知的一番好意沒有傳達到巫遙那邊,他只聽見了謝寧知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的話。
十月初,走不了?
巫遙怒極反笑:“你的意思是,我就只能聽你擺布了是嗎?果然,你就是和謝植他們是一夥的!”
巫遙這段時間情緒一直不是很穩定,而且吃什麽東西都反胃。他一度懷疑自己得了抑郁症,但是細細想來,又不像是抑郁症。
他總是患得患失,極易疲勞,食欲不振,有時候還會胃熱,就連胸口,也有些不舒服。
巫遙有些想找醫生看看,但是又擔心找了醫生驚動了巫和澤,打亂了現在的局面。遖峯
病就一直拖着了。
現在,謝寧知的話讓巫遙徹底難受起來,之前的症狀在這一剎那徹底爆發。
他開始抑制不住剛剛壓抑着的嘔吐的欲望,當着謝寧知的面彎腰反嘔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孕期綜合症,脾氣大,想東想西,emo
正常情況下的遙遙會比較冷靜,但是他不是懷孕了嘛O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