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孟玥眼前一黑,就要昏過去,白起言連忙扶住。
她臉色慘白,跟被人攝魂奪魄似的慌了心神,活兩輩子加起來的時間不過也才二十多年,怎麽好端端的就當媽了?
孟玥狠狠用眼刀淩遲着白起言,也許這就是小說定律,只要一次就能中獎,而且生下來的孩子必定跟他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白起言沒料到會發生這事兒,只亡羊補牢似的安慰着說:“你再喊些大夫來看看,興許是我誤診,其實你根本沒有身孕。”
孟玥用非常緩慢的速度走到院落門口,扶着石板牆,緩了好一陣子,當然這之中既包括反胃也包括她不知道怎麽面對現實的無措。
“去,去給我喊大夫去,有多少給我喊多少。”雖然知道誤診的概率幾乎為零,可是孟玥還是不死心的想再試試。
房間內門窗都開着通風,等味道都散的差不多了,孟玥才又回去,等着即将到來的審判。
聶府的人辦事利落,沒花多久,去找大夫的丫鬟就帶着一群人烏泱泱地回來了:“都快點,都快點,我家小姐急的慌,正在房內等着呢。”
孟玥躺在床上,又暈又餓,一群大夫面面相觑,哪個都不敢先上前來。
還是那丫鬟:“就從最左邊這個大夫開始,其他人都排着隊等着。”
那上了年紀的老大夫,摸了摸山羊須,顫顫巍巍地走到床前,拿了張帕子墊在孟玥伸出床幔的手腕上,才将枯槁蒼老的手按上去。
他原先眉頭緊鎖,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卻又慢慢松開,滿臉喜色地與孟玥說着:“恭喜大小姐,賀喜大小姐,您有身孕了,且脈象平穩沉健,想來腹中胎兒必然康健,老朽在此提前恭賀聶府的大喜事了。”
但聽了所謂的喜事,孟玥的臉卻反而更難看了,她也不回這大夫的話,只說着:“下一個。”
一個又一個的大夫接連上前,說的話卻大同小異,孟玥黑着臉讓最後一個人上來。
診完脈的大夫全都雲裏霧裏,只以為她是患上什麽難以診治的疑難雜症了,不由得交頭接耳小聲地交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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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玥看着他們這群人,很想學電視劇裏嚣張跋扈的嫔妃一樣,大喊‘要是治不好本宮,你們統統陪葬’,然而只是想想,實際上她還是老老實實躺着。
最後一個大夫和別人有些許不同。旁人都是穿着布衣斜挎着藥箱,他卻不僅什麽都沒帶,還将寬大的袖口直接撈到了上臂處,太過于不拘小節以至都有些粗魯了。
他在丫鬟的催促下,忸怩着步子,跟小姑娘似的拖拖拉拉到孟玥跟前,把了好久的脈,才沉着臉,滿目嚴肅地對孟玥說着:“大小姐這病,恕在下無法醫治。”
孟玥登時來了興趣,上上下下打量着這獨具一格的大夫,小說裏不是經常有這樣的角色嗎,表面上是乞丐的人實則是隐世劍仙。
她越看越覺得這大夫醫術高超,不似凡人,問着:“大夫您細說,我到底是患了何等病症。”
大夫朝着她拱手行了個禮,才開口說:“此處人多口雜,還請大小姐讓旁人都退下,不然我怕是說不了實話。”
孟玥朝身邊的丫鬟使了個顏色,她就心領神會地帶着人下去,白起言沒動,但孟玥也不管,畢竟現在這大夫給了她一絲沒有懷孕的希望,她正高興着呢。
等無關的人都退了個幹淨,孟玥才清清嗓子,十分謙卑有禮地說道:“大夫有話,可以直說了,此處并無外人。”
聽到并無外人的時候,白起言朝她略微看了一眼,只不過她一心只放在這大夫身上,并未察覺。
大夫點了點頭,很是‘高深莫測’地将袖口又向上卷了卷,将他手臂上各式各類的抓痕傷口,獻給孟玥看。
孟玥滿臉不解,問着:“您這是何意?”
他回答道:“大小姐,我是獸醫,不治人。”
孟玥:“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說?”
大夫憨厚地摸了摸頭,很不好意思:“要是剛才說了,我怕被人嗤笑,丢不起這個臉。”
搞了半天,事情的真相就是丫鬟帶了個根本不懂治人的獸醫回來了。
身上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幹,孟玥神色恹恹地又躺回床上,有氣無力地對他說:“你走吧,你走吧。”
別讓她再看見他了。
大夫走了,白起言才溫聲問着:“你很難受嗎?”
“你說呢?”孟玥都不想搭理他,“有孕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會知曉我的難受。”
白起言抿着唇,冷淡的眉眼難得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他默默将自己白淨的手遞出,與孟玥說道:“你若是難受,可以咬我。”
“走開走開,我又不是狗,幹嘛咬你。”孟玥不領情,恰巧這時肚子叫了一聲,她才想起來似乎從昨天起就什麽都沒吃過了。
“你想吃什麽嗎,我去尋給你。”白起言問着她。
腦子裏飄過無數珍馐佳肴,但孟玥心裏卻湧上深深的無力感,因為作為孕婦,她不知道現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要是不小心買了不能吃的回來,只怕她又要難受死。
“你讓丫鬟給我端碗小米粥來,別的就不用了。”小米粥不沾葷腥,總能吃吃。
白起言‘嗯’了一聲就走。
孟玥在床上等了一會兒,才有丫鬟推開門端着熱氣騰騰的小米粥來,她被扶着坐起。
丫鬟小心地用勺子舀完,再吹了兩口氣,确認不燙了才送到孟玥嘴邊,孟玥覺得這粥其實跟好吃攀不上關系,但能飽腹,所以她很聽話地喝着。
等一碗粥下肚,難以忍受的饑餓感才徹底消失。
丫鬟替她擦了擦嘴,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紙包着的東西,孟玥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姑爺給小姐找來的杏幹,聽說很好吃呢,小姐要不要試試?”
又是白起言買的?
平心而論,孟玥現在并不想跟他有過多接觸,所以自然也不打算接受這杏幹,但——
杏幹酸酸的味道就在不遠處勾·引着她,孟玥舌尖微動,還是沒忍住饞意,打算意思意思吃個一兩個就罷了。
但酸的令人難以忍受的杏幹,此時卻成了救她命的法寶,酸澀味将惡心感徹底壓下去,孟玥越吃越覺得舒坦,直将整包都吃底朝天才作罷。
丫鬟見她能吃,精氣神也恢複不少,笑着說:“小姐愛吃酸,一定能給咱們聶府再添個小少爺!”
聞言,孟玥嚼杏幹的嘴頓時停住,眼眸微張,死氣沉沉的臉上冒着明顯的喜色,她捏着丫鬟的雙臂,有些激動地說道:“對,對,你說得對!我怎麽忘了還有這回事兒!”
丫鬟忙不疊地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小姐是很想要個公子嗎,奴婢還是頭回見您這麽高興。”
“你、你盡快去找一本孕婦相關的醫書來,我要看。”孟玥催促着她。
“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心裏的愁苦好似被人用掃帚一把給掃幹淨,孟玥期待起來。
因為沒有專門記載孕婦症狀的醫書,所以丫鬟拿來的是一本總的醫論,孟玥也不心急,慢慢的一頁又一頁地找着。
好半晌,才有了關于孕婦症狀的描寫,說是孕婦脈象有若滾珠落地,圓滑流利,波動來去,但最關鍵的一點是,懷孕的脈象初時是無法診斷出的,至少要有孕40-50天才可以。
她和白起言的事兒才只發生了兩天不到,怎麽可能診出有孕,剛剛丫鬟的話更是讓孟玥确信心中的猜想。
在幻境中,她其實不是孟玥,而是聶秋,所以就算懷孕,這個孩子也不會是白起言和她的,而是聶秋和那早就消失的丈夫的。
也就是說,孟玥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待在這裏頭的小孩,是江憬。嚴格意義上說也不算江憬,而是扮演這個角色的幻境npc。
孩子是不是她的這件事先放到一邊,就算肚子裏頭是npc,但生孩子這個行為還是得由她親自完成吧?
孟玥怕疼,她不想早早就體驗十級陣痛,但是在幻境裏頭聶秋經歷的事她似乎都要再經歷一遍,肚子裏這個不能算是生命的東西,她能打掉嗎?
這個想法只是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下一秒,何香鳳就推開門,滿臉喜色地朝着她走過來,直念道:“雖然早就聽府裏的下人說了你懷孕的事兒,但娘忙着處理生意上的瑣事,就一直沒來看你,秋兒可怨娘親?”
将心中的思緒都隐藏好,孟玥露出一個無害又單純的笑,說:“不妨事,不妨事,娘能來看我,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咱們家許多年都不曾有過喜事兒,哪成想,這一來便是三件,娘這心裏頭,是快活得很呢。”何香鳳摸着她的胸口,似乎是在平複因高興跳得尤為激烈的心,“這事兒我得趕緊去告訴你爹。”
其實孟玥沒算明白,到底哪兒來的三件喜事,但她現在更關心別的。
“我爹?”孟玥有一絲不解,她在幻境外頭就沒有見過聶秋的爹,進了幻境更是沒見到過。
哪怕是自家女兒成親,那個所謂的爹也沒有露面,所以她先入為主的以為聶秋的爹已經死了,完全沒想到何香鳳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人。
“你這丫頭,真是......”何香鳳說話的語氣裏帶着勸慰她的意思:“娘知道,你心中一直埋怨你爹,覺得他整日忙于生意,對你不甚上心,但你可知道——”
說到這兒,何香鳳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像是怕被人聽了牆角似的,左右看了看确保沒有問題,才又壓抑着興奮小聲說道:“咱們家馬上要與皇家搭上關系了,你爹要變皇商了!”
這便是第三件喜事了。
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就按着順序定了地位高低,雖然聶家這些年生意做的确實很大,但總歸是擺脫不了商人這個身份的限制,所以即便錢掙的再多,在那些個士大夫面前總還是擡不起頭來。
背多了之乎者也的秀才文人,哪怕身上衣服打滿了補丁,也對穿金戴銀的商人看不上眼,只覺得他們是滿身銅臭味的俗人,可他們卻也全然忘記,這般看不起別人的他們在別人眼裏,何嘗不是迂腐之徒。
成為皇商這件事,但凡是個經營生意買賣的人,聽到了都會暈過去,因為這代表他們徹徹底底翻身了。
士農工商這些個排序全都成狗屁,只因為排在士字前頭的,還有那自古以來就無人撼動的一個皇字。
孟玥完全能理解她的喜悅,不過她畢竟不是聶秋,做不到打心眼兒裏真正高興,只能裝裝樣子,再不動聲色地問着:“娘這話的意思是,爹爹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何香鳳滿臉笑意擋都擋不住,“只是路上太過奔波,就先回房休息,不曾來和你見面。眼下你有了身孕,我自然是要去告訴他一聲的。”
“娘現在要去見爹嗎?”孟玥問。
“我剛從外頭回來,這一回來就先看的你,哪兒有旁的機會将你的事兒說給你爹聽,”何香鳳繼續說着,“你在這兒好生好好休息,娘去見了你爹再回來看你。”
她說着就起身要走,孟玥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笑說:“娘要去見爹嗎,帶上我吧,許久不曾見爹爹了,我也想瞧瞧他。”
這話說的何香鳳一愣,“這可不像你嘴裏說出來的話,你不是一直埋怨着你爹嗎,今日怎的想起來要與我一同去見他了?”
在非必要節點,幻境似乎并不會限制她的舉動,孟玥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個高自由游戲的玩家,游戲逼真,代入感很強,就是必須執行的主線任務特別特別煩。
“女兒年紀也大了,不是小時候那樣頑劣的性子,總要體會着點爹的不易,況且——”孟玥摸着自己的肚子,假模假樣地說着:“如今我也要做娘了,怎會不知道為人父母,對子女是真心愛護呢。”
“唉,”何香鳳嘆了口氣,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