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然而白起言身子只撐起一瞬,便再次倒了下去,他将自己蜷縮起來,對孟玥斷斷續續地說:“離......離開我身邊。”
他的聲音虛弱極了,完全聽不出情動的意味。
孟玥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受主人虛弱的影響,他的化形術也漸漸消失,白起言恢複成了原來颀長的男子模樣。
孟玥想逃離竹屋,但白起言卻在此時口吐鮮血,讓她的步子如何也邁不出。
血色将白起言本就潤澤的唇襯得更加绮豔,他緊閉雙眸,不住地顫抖着,白皙的臉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孟玥隔着安全距離,遠遠地叫着他:“白、白起言,你、你不會死吧?”
只是中了春·藥而已,為什麽會吐血。
白起言不說話。
孟玥小心地挪着步子,慢慢朝他靠近,白起言的氣息比起剛才更加虛弱,紅潤的唇瓣徹底失了血色,蒼白的似乎下一秒他就會死去。
合歡蠱,合歡蠱。
既然是蠱,那肯定比普通的春·藥厲害,怎麽可能單靠冷茶就能安然度過,她剛才到底在想什麽。
白起言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不知是下一秒,還是下下秒就要死去了,她要這樣見死不救嗎......
孟玥捂着腦袋糾結了好一陣,終于下定決心,朝着已經昏迷過去的白起言自言自語道:“你欠我大人情了,我、我救你一命,你這輩子給我當牛做馬都不夠,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都得替我賣命。”
這些話更像是說給她自己用來壯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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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玥俯身湊到了白起言身前,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先、先解衣服,對,先解衣服。
她顫顫抖抖地摸上白起言的外衣,扯了兩下卻沒扯動,是腰帶固定了。
孟玥的手順着他的胸膛朝下游移,男人炙熱的體溫隔着本就不厚的衣服傳來,她覺得自己快要被灼傷。
腰帶一扯,衣服便散開。
孟玥愣在原地,腦子裏的弦因為過于緊繃,反而轟的一下斷開,她畏縮又害怕地低頭,輕輕吻上白起言的唇,淺嘗辄止地一觸即離。
鮮豔的血色染上唇,她似乎也多了一抹嬌豔。
孟玥明白一個吻解決不了問題,只是正事前減輕壓力的緩沖而已。
她又大着膽子嘗試再去吻,學着以前看到過的描述,輕啓白起言的齒關。
血腥味和蒼蘭香味一瞬間包裹住了孟玥的舌尖,她像是不小心誤闖禁忌之地的旅人,擔驚受怕的就要退出,但有一只手以強硬的姿态扼住了她的後頸。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孟玥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嗓子幹的難受,等最後暈過去之前,她想的是,等醒了一定要離白起言遠遠的。
......
孟玥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間古樸的女子卧房裏,淡雅的熏香聞的人心神清明。
她渾身上下都像是被車轍碾了無數遍,酸痛的厲害,但身體似乎被人清洗過,不複之前的黏膩濕纏,十分幹爽。
她覺得嗓子幹的快冒煙,想下床去給自己倒杯茶,但等腳着了地,孟玥卻并未站穩身子,反而腿腳一軟,直接跪了下去,她想扶着桌子撐穩身體,卻反而将桌子推的搖晃。
桌上擺着的瓷制茶壺滾落在地,砸出響亮的聲響,聽的人耳膜發疼。
孟玥坐在地上,邊感受着‘後遺症’,邊在嘴裏罵着罪魁禍首:“禽獸,簡直就是禽獸。”
哪有人這樣的,一次不夠,還非、非要——孟玥想到某些事,臉一下子就紅了。
腳腕處傳來一陣陣疼痛,孟玥掀開褲腿想要看看是不是扭傷,但等她掀開衣服,看到的卻是白皙的肌膚上點綴着的紅印,紅印毫無章法卻又密集,若紅梅映雪,豔麗十分。
“禽獸!”孟玥再也壓抑不住心裏臌脹的情緒了。
在她出聲的下一秒,房門被人從外頭打開。
一道颀長的身影走進來,在她眼前留下陰影,孟玥還沒來得及擡頭看人,便覺得腿彎和背被人用手一托,她被抱了起來。
抱她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孟玥對他的接近深惡痛絕,直罵道:“我自己能走,不要你抱!”
白起言并未出聲,只将她放到柔軟的床榻上後,才淡淡問道:“果真?”
孟玥費力地從床榻外邊爬到裏頭,用被子将自己上上下下蓋的嚴嚴實實,才臉紅心虛地說着:“果、果真。”
白起言坐在床畔面容沉靜,他臉色恢複正常,唇瓣也有正常的血色,整個人似乎都與之前無二,只除了眼眸那微微潋滟的水色,竟平白将清冷之人襯出幾分媚色來。
孟玥見他接近,還想往後躲,但她已經緊貼着牆,除非躲到牆裏,不然不可能再與他拉開距離。
白起言薄唇輕啓,似乎想解釋,但最後還是只留下一句:“抱歉,是我失了分寸。”
孟玥簡直想指着他的鼻子罵。
那哪兒是失了分寸,明明就是将分寸給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木已成舟,現下說什麽都遲,她只能将注意力轉到別的事物上去,努力不再想起之前的種種‘折磨’。
孟玥指着這間陌生的屋子,問着:“這是哪裏?”
白起言與她說:“這是你母親的宅邸。”
她母親的宅邸??
這都什麽跟什麽??
孟玥連忙打斷他,“什麽母親,我從哪兒冒出來的母親?”
“不是你的母親,”白起言頓了頓,“是你作為聶秋,擁有的母親。”
她成了聶秋?
孟玥不信邪地從被子裏扯出衣角看,果然上頭有了個‘秋’字。
難道白起言化形術消失,與她發生那事後,幻境發現性別發生改變自動修補bug,将她變作聶秋了?
“你——”白起言現在說一句,都要斟酌好幾回,生怕觸了孟玥的逆鱗,“你是男子還是女子?”
先前孟玥一直作男子打扮,但經過那事,白起言卻發現她是女身。處于幻境,他不由得懷疑這是幻境制造出的變化,心下不确定,只能開口詢問。
孟玥捏着被子的手緊了緊,她凝視着他黝黑的眸子,說着:“能留在靈清宗的只有男子。”
白起言不是那蠢笨之人,聽了這并不分明的回答,瞬間了然,說了句承諾:“我不會告知旁人。”
孟玥不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假,畢竟他看上去并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你剛剛說,這座宅子是聶秋母親的?”孟玥意識到哪裏有古怪了。
她記得在滄浪城,何香鳳和江憬住的屋子破敗不堪,兩人餓的面黃肌瘦,連饅頭都要分着吃,若真有宅邸,怎麽會落得那樣的境地。
便是家道中落,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不可能連飯都吃不上。
“是,”白起言繼續說着,“你如今是聶府唯一的大小姐聶秋。”
孟玥越聽越糊塗,“我們是如何到這裏的,明明之前除了竹屋還哪裏都去不成。”
“我有意識後便發現活動範圍大了許多,便四處查探一番,正巧碰上聶府尋人的隊伍,他們将你帶回來,我便也一同跟着了。”白起言慢慢與孟玥講着她暈過去之後的事。
“你?你以什麽身份跟過來的?”孟玥問他。
白起言語句微頓,似乎在為扯謊感到不恥:“我謊稱是你救命恩人。”
屁的救命恩人,仇人還差不多。
孟玥将身後墊着的枕頭拿起,朝他扔過去,想狠狠打那惹人煩的身影一回。
白起言對她鬧脾氣的舉動很是寬宥,伸手穩穩當當将枕頭接下,再朝她伸過手,意思是她若還不高興,可以再扔一回,若有旁人在場瞧見,只會覺得這郎君寵女子的緊。
孟玥絲毫沒被安慰道,只覺得他這是在譏諷她的弱小,她怒罵着:“你滾回那竹屋去,我不想見着你!”
白起言眼神微動,說了句:“回不了。”
“怎會回不了,你方才還說活動範圍大了,你就是不想回!”孟玥瞪着他。
白起言垂下眼,下唇繃緊,像做錯事的稚童,好半天才開口:“竹屋受不住我們。”
“塌了。”
孟玥想從他手裏接過枕頭狠狠再打兩下,但何香鳳來了。
此時的她全沒了平日裏的窮酸困苦,身上穿的衣服質料精良,繡圖精美,幾株海棠栩栩如生,似是下一秒就要落下瓣來,看了便知價格不菲。
一頭銀發絲毫不亂,畢恭畢正地梳得整齊,幾根金簪鑲嵌着華貴的玉石,整個人周身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尊貴氣派。
孟玥眼珠子都看的要掉在地上了,這、這還是那個連饅頭都吃不起的何香鳳嗎?!
何香鳳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憂心忡忡地問着:“秋兒身子可好些了,還有沒有難受之處,若有,娘立馬去給你找大夫再仔細瞧瞧。”
孟玥愣了足足有好一陣兒,才很不習慣地假裝親厚道:“娘,我沒事,休息休息便好。”
“聽你這麽說,娘這心啊,才總算是落了地,”何香鳳長籲一口氣,拍了拍胸脯以示放松。
她将視線從孟玥移到白起言身上,看了許久,才複又含笑,對着孟玥抛下平地驚雷——
“你可挑好成親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