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險
危險
“哎呦!”一聲驚呼如同劃破天際的雷鳴般徹底喚醒了這個傍晚昏昏欲睡的咖啡廳。緊接着是什麽東西“嘩啦”一聲散落在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雜亂聲音,有人立即站起來想要挽救——但為時已晚。
“對……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又有不同的人聲響起,是個二三十歲女人的聲音,大概是吓壞了,聲線有些顫抖。
遠山和葉幾乎在同時警覺地擡頭。
女人也許是想蹲下身幫忙收拾,卻在看清那東西上貼的标簽時愣住了。
她的眼睛在那一剎那瞪大,随後想伸手捂住嘴防止發出過大的驚叫,但有人搶先完成了這個動作。
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青年,不,或許稱他為違禁藥販更好。
他的腳邊是被打翻的皮箱,林林總總的幾十只棕色小塑料瓶灑落在地上,四處滾動,三三兩兩地趨向不同方向,在各處咖啡桌下分別停止運動。
女人被捂住嘴,雙臂也被牢牢扣住,無法動彈。
她嘗試掙脫,嘴裏發出“嗚嗚”的含糊不清的聲音,奈何那男人看似文弱,青筋暴起的手卻格外有力。
“別叫,女人。”他極其厭惡地看她一眼,白淨的臉上此刻盡顯兇相。
他伸手在她的背上一推,失去平衡而跌跌撞撞的女人眼看着就要向尖銳的桌角倒去——
遠山和葉大驚,然而吧臺到女人的距離實在是遙不可及,縱使她長出翅膀也未嘗來得及扶住她,她不敢去看,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聽見意料之中的撞擊聲,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關西腔。
“先生怎麽可以對女人出手呢?”服部平次攙扶着驚魂未定的女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捋起腕上的袖子,正了正歪斜的帽檐,向男人走去。
與此同時,和葉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是平次事先編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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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分散犯人的注意力,和葉你小心地帶着客人們離開,左拐100米後進入十字路口,再正着走200米左右是附近最近的警局,替我找人來,動作要快!
——服部平次
遠山和葉捏緊了手機,将披散的長發高高束起在腦後,暗自轉着腕子活動開筋骨。
服部平次正在緩緩接近犯人,腳下的步子無聲,但每走一步都讓她的心狠狠提起一分。
她知道每走近一步,潛在的危險就會更大一點,如同蓄勢待發的野獸,咆哮着,低吼着。
“小田正造,是吧?”服部平次不着痕跡地伸手探向腰間藏在衣角內的手槍,餘光确認店裏的擀面杖在觸手可及的位置,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
許是聽見自己的身份被揭穿,男人幾乎立刻意識到眼前的年輕人絕非普通人,以至于瞳孔迅速放大。
他眼疾手快地抄起桌上的餐刀,紅着眼睛朝着門口的方向慢慢後退。
“都不準過來!我有刀!”混亂中小田正造的眼鏡被打落在地上,他徹底卸下僞裝,顯出狂徒般的兇神惡煞,眼裏充血,惡狠狠地盯着對面的人,與原本文質彬彬的青年形象判若兩人。
“小田先生,地上這裝着藥丸的瓶子是……?”服部平次佯裝要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瓶罐。
抛出一計。
果不其然,對方如被搶了幼崽的猛獸,放棄了原本的退後态勢,舉着刀向他直沖了過去,像是毫無理智的洪水傾瀉而下。
“不準動那個!”
“那就奉陪到底!”服部平次足尖發力,立即拿了擀面杖伸臂格擋,好在餐刀并非鋒利的武器,對方急了眼的刀法也莽撞而又不講章法,他沒有費很大的力氣,就将小田正造掀翻在地,雙臂緊緊夾在他身體兩側。
一只小瓶子從男人的衣袋中滾出,并未被發現。
服部平次料想上面會有犯人的指紋,是很好的證據,便将它撿了起來。
看到局勢輕松被竹馬逆轉,遠山和葉松了口氣,迅速環顧周圍。
方才被忽視的呼聲與哭聲頓時清晰起來,驚慌失措的客人們正在門口擠作一團。
猶有一些年輕女孩被地上因打鬥掉落的雜物擋住了去路,只好小心地蜷縮在牆壁一側,害怕地抱住膝蓋。
平次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便看她的了。
疏散所有的顧客,再叫來警察,她每快一分,平次的危險就會少一分。
遠山和葉手撐桌子一躍而過,很快來到了女孩的面前。
這是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孩,寬大的衣袖似乎與她小巧的身體并不相稱,和葉瞥見她胸前的工作證上寫着“本櫻初”幾個字。
她的眼中噙滿了淚花,抱着膝蓋的樣子搖搖欲墜,柔弱得似乎一陣風吹來就能将其吹倒。
遠山和葉向她伸出手:“小姐您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吧。”
本櫻初愣了愣,握住了向她伸來的手,但還是沒有說話。
遠山和葉覺得她的手冰涼,一直涼到指尖。
但好像又有一種什麽發自體內的力量,讓這樣纖細的手指靈巧得似乎天生就該……
就該拿起手術刀,精準,一擊中的。
她猛地一打顫,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身邊的女孩不過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而躲在角落的姑娘罷了。
踩上墊腳的桌椅,繞開滿地的碎玻璃渣,兩人很快移動到了咖啡廳門口。
“小姐,我們安全了。”遠山和葉搖了搖和她相握的手,最後回頭望了眼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對上她擔憂的眸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是在說,我沒事,你們快走吧。
小田正造仍在玩命地掙紮,像是要撕裂自己的胳膊去撿被拍落在地上的餐刀,後者立即被服部平次踢出幾米遠。
“這東西,到了你手上,太危險。”他戲谑地笑,随後迅速鉗住小田正造的手腳,徹底斷絕了他的念想。
男人吃痛,哀嚎了起來。
快結束了。
遠山和葉伸手去推門,卻猛地大吃一驚,心跳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忽的發覺左手牽住的已經不再是女孩的手,而只是一團皺巴巴的白色衣袖!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極其輕微的槍械聲。
得益于歌牌訓練造就的絕佳聽力,她好像可以清晰看見保險栓被拉開,槍支上膛,子彈滑入彈道,扳機開始扣動,在每一聲很小很小的“咔嚓”中行雲流水般地連接為足以奪命的危險程序。
正是那白皙纖細的手指控制着這支袖珍手槍。
毫無疑問,漆黑的槍口正指着不遠處服部平次的後腦勺。
遠山和葉失聲尖叫,眼前一黑,幾乎要癱軟在地。
“平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