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謝熠秋卻閉眼在禦案前靜靜坐了一夜。
直到後半夜,想必是謝熠秋也聽的心煩意亂了,便叫他停了下來。外面的風聲呼呼的,夾雜着帳中顧濯癱倒之後粗粗的喘息。
他額上冒着汗,身上也絲毫沒有了寒意,反倒是散出一股汗味,幸好謝熠秋一直點着香,才不至于刺鼻難聞。
顧濯現在心裏除了罵街之外沒別的想法。他們的謝一秋都沒讓他做過俯卧撐!不對,應該是他自從大學畢業就沒有做過俯卧撐,沒想到穿到自己書裏還被謝熠秋這個狗皇帝要求做。
兩個時辰……這還只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不也得脫陽。謝熠秋就這麽看得起他?
原來謝熠秋說的陪他演戲就是這個,顧濯氣不打一出來。
“陛下……”顧濯急忙閉嘴,已經虛脫到說句話都帶着喘息了,聽着格外……不對勁,像是房中事時候的情趣語調。
等他歇好了,他緩緩坐起身,卻見謝熠秋怔怔地坐着,一直閉着眼,他又輕輕叫了幾聲,才知道,原來是睡着了。
坐着也能睡着?
天快亮時,謝熠秋被腳步聲吵醒,他緩緩睜眼,只見自己躺在床榻上,而顧濯的背影走出去。他輕輕額上突然冒出一點冷汗,看了眼自己身上,還是昨夜的模樣,又閉了眼,繼續睡去。
門外,謝熠秋的禦前侍衛,以及前禦前侍衛、現任顧濯的侍衛韓承個個定定地立在外面。
只見兩人臉上都露出難以言說的意味,特別是韓承,一貫喜歡青着臉,現下更是青的發紫了。
顧濯喉結微微滾動,很難想象這兩位侍衛昨夜聽着那不堪的聲音是怎麽保持瞪着眼站在外面的。
顧濯多說一個字都覺得羞愧,便言簡意赅道:“請太仆和庫部員外郎過來。”
韓承只是微微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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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濯剛想要擡步,又見韓承身邊那禦前侍衛為不可察地咽了口水,呆若木雞一樣看向別處,定定地立着。顧濯淡淡道:“陛下昨日可請過太醫?”
那侍衛反應過來,急忙道:“屬下昨夜才來輪班,不知陛下是否請過太醫。”
顧濯道:“那等陛下醒來,你去請太醫來瞧瞧。陛下昨夜沒休息好,務必不要吵醒他。”
那侍衛似乎心領神會似的,連忙應聲。
獵場上的消息就像在帝京一樣,甚至比在帝京之中傳的更快,風一樣飛進人的耳朵裏。場下的王公貴族,世家子弟,以及從數千人脫穎而出的平民子弟,個個身穿輕甲,騎在馬上。
李南淮上馬前,只見莫影從他的耳邊說了些話,他的臉上瞬間化作極寒,上了馬之後,近旁的人、遠處的人似乎在低頭說着什麽,不時朝着他露出一副譏諷的笑容。
特別是見幾人聚首,那最中間的人揚聲笑着,笑聲刺耳。
那是內閣首輔聞律的兒子,名叫聞元洲,一身赤紅,護甲在身,一表堂堂。
李南淮默不作聲,将那黑金半面具扣在了下半張臉上,遮住了流暢的輪廓,只露一雙銳利的寒眸。
他扯了缰繩,一聲“駕!”
不顧任何人的眼光,迎着鄙夷,從中間的夾道沖了出去。
謝熠秋眼中閃過那人,他握着缰繩的手不自覺一緊,只覺得咽喉一陣發幹,藏在鎏金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扯動,最後只是冷冷看了場下人一眼。
此時獵場獵物甚少,謝熠秋本可以從各地聚集些放進獵場之中,只要一句話,什麽都可以做到,但顧濯提議不如以人做獵物。
只是箭頭用的平滑的軟頭,不會有任何殺傷力,只是被射中的人就當是“死”了,最終還是以射中的人數定輸贏。
就像在戰場上一樣,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與敵人相鬥,無法預料從什麽地方就會有人出現殺了你。
顧濯時刻跟在謝熠秋身側,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輩子沒騎過馬,沒想到第一次騎馬竟然這麽順利。
還沒進去,只見前面的紅鬃烈馬停了下來,謝熠秋在前面冷聲開口,“只留顧玄師一人。”
顧濯後面還跟着兩個小隊的侍衛,時刻跟随着,謝熠秋一出此言,個個面面相觑,就連顧濯也覺得不可思議,若是只留他,萬一皇帝遇刺,或是遇到了什麽不樂意冬眠的毒蛇野豬怎麽辦?他也只是個嬌滴滴的男子啊!
顧濯連忙道:“陛下,臣以為還是留他們在旁最好,萬一……”
“朕只讓你跟着,沒讓你說話。”
顧濯立馬閉了嘴,看着侍衛離去,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好像被羞辱了?
火氣突然從心底冒了出來,誰知謝熠秋竟毫無表示,然後徑直走了,他只能忍着氣跟在後面。
跟了一段路程,不得不說,當皇帝就是好啊。顧濯發自內心的感嘆,走了着一路,竟然沒有任何人敢近身。見到了金色輕甲,無人敢射出一箭,若是有人敢走近,便可能會慘遭謝熠秋一箭。
果然當領導的就是被捧着的,顧濯這個深受領導喜愛的員工,終于狐假虎威了一次。
不斷有人被報了名字,身中一箭而“死”,被拖出林子。偶有一陣鳥鳴十分空靈,寂靜中也有幾分毛骨悚然。
另一邊,李南淮淩厲的眼神瞄準遠處,嗖的一聲,只聞一聲驚叫,那人被報了名字。李南淮重新搭上一支箭,見身旁的莫影一言不發,道:“你有話說。”
莫影淡淡道:“殿下有心事。”
他冷哼一聲,“你何時會揣度人心了。你一向心細,只不過這次,你想多了。”
“屬下能看出來,殿下心有不悅。以往都是殿下陪在陛下身邊。”
李南淮看了他一眼,道:“你只想着以前的好事,卻不想他置我于死地的時候。況且,我可從未留戀過曾經,你又何必替我傷神。”
莫影淡淡垂眸,“屬下不該多言。”
李南淮看着他的樣子,倒像是他經歷的這一切一樣,自己成了沒心沒肺的那個。“你是在因旁人中傷而為我感到不平?”他笑出聲,“诋毀與謾罵不過是逞一時嘴快,就算是他們的刀子落到我頭上來,不是還有你嗎?”
莫影讷讷的點頭,李南淮冷冷一笑:“旁人可以唾罵我,我卻不會罵回去,更不會因此勞心傷神,你也是。這個時候最管用的法子,是拔了他們的舌頭。”
李南淮的一箭驚走了枯木上停留的鳥雀,只聞刷啦一聲,皆四散離開。
“或是,斬草除根。”
莫影耳邊風聲動,立馬擡弩,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直直沖向李南淮的箭被莫影攔了下來,箭頭飛向別處,劃出一道弧線。
李南淮擡眼,冷厲地看過去,只見那邊人直挺着身子跨在馬上,看不見面具下的笑容,卻聽得清楚。
聞元洲打馬過來,輕笑着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那位禁足的世子。”
李南淮只道:“聞公子,又見面了。”
“是啊,晦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