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十分鐘過去了，沒有回複。
南秋走到陳昭宇的工位旁，低聲問：“宇哥，霍承那邊兒一直沒消息，你說咱們付款和合約那事兒還能推得動嗎？我都擔心他因為這個，直接被趙建山給開了……”
陳昭宇也有些不安：“趙總那邊自打周五給他送上車以後，就再沒消息了。對接群裏也沒動靜，他們這是什麽情況？哦對，我聽沫沫和吳迪說她倆把你安全送到家了，回去以後沒事吧？”
“沒事兒。”南秋擺擺手。她沒跟陳昭宇說第二天出來跟霍承一起加班的事情，想着就算提了也不能換調休，索性就當是自己以私人立場的幫忙好了。
“這回真是多虧了霍承。沒想到他歲數不大，倒挺有擔當。”陳昭宇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春節的客戶維護名單現在開始統計了，不管他們公司那邊怎麽處理，咱們必須得給霍承準備一份禮物。”
南秋心不在焉地輕輕颔首，想着公司每年統一準備的客戶禮物其實并不怎麽樣，要麽就是零食堅果禮盒、熟食大禮包，要麽就是印着公司logo的日歷、春聯、利是封等等，或者簡潔一些的，可能是購物卡、兌換券什麽的。這些禮物作為普通的春節小禮品倒是沒什麽，可如果作為答謝霍承的禮物，總覺得不太夠。
她在經歷過周五的頭腦發懵、酒精麻痹，以及周六的迷迷糊糊之後，今天才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以霍承的立場，在那個飯局上做出給趙建山潑酒的事情，有多難得，怎麽着也算個大恩人了。
不知不覺，将近兩個小時過去了，霍承那邊還是沒動靜。
不光霍承，豪時生活的所有人都像是失聯了一般：
南秋發給湯仔的微博春節選題彙總，沒有回音；
吳迪把新的媒體名單發給對方宣傳組負責投放的雅楠，沒有回音；
鄭乾在“豪時生活稿件對接小組”發的兩篇預熱稿件，沒有回音；
工作對接大群中，關于春節的方案、長圖和海報初版草圖等等，都沒有回音……
午飯時間，大家有的在工位打開外賣大快朵頤，有的披上外套相約去“食堂”吃點熱乎的，唯獨南秋沒有一點胃口。
“秋姐，吳迪今天提議吃部隊鍋，咱們一起去‘二食堂’呗！”歐沫沫像只快樂的小鳥，飛到南秋身邊。
佰途員工口中所謂的“食堂”，其實指的是大家習慣去的位于大樓底商的覓食處。
“一食堂”是大食代，“二食堂”是一家味道正宗的韓餐館，“三食堂”是薩莉亞。
“我不太餓，你們去吧。”南秋推辭。
“哎呀，不餓就少吃點兒！人是鐵飯是鋼！”歐沫沫和鄭乾一左一右充當護法，好像她不去的話這倆人就會原地變成石墩一般。吳迪則是先鋒部隊，已經先行出發去占座。
“好好好，走了走了。”
南秋披上羽絨服，忽然想起周六的時候霍承将自己袖子捏緊的畫面，那修長的手指仿佛下一秒就會握上去，隔着衣服隐隐約約傳遞過來的溫度好像還停留在皮膚上。
咦……想這個幹嘛！
她被自己惡心到一哆嗦。
“二食堂”裏熱鬧得很，都是中午來吃飯的上班族。
剛剛端上來的一盤辣蒜炸雞已經被瓜分，桌子中央的部隊鍋正在咕嘟咕嘟，南秋一會兒看着鍋裏此起彼伏冒着泡的紅湯發呆，一會兒又看看手機。
歐沫沫忍不住問：“秋姐，你是不是特別擔心霍組長啊？”
“啊？”南秋回過神來，“哦，也沒有。我就是看群裏我們發的這些，他們一個都不确認，沒法推進下去，時間都耽誤了。長圖海報都是我好不容易去設計部約的時間，萬一被別人插隊了，咱們搞不好還得多花錢找外包。”
吳迪、鄭乾、歐沫沫齊刷刷地看着她。
“當然了，我肯定也是非常擔心霍組長的。萬一他真被開了……”還沒等她說完，手機震動了一下，她趕緊舉起解鎖，是霍承的微信消息！
「姐姐是在擔心我嗎？」
……
等了一上午，就回複個這？
南秋閉上眼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能跟恩人生氣。當然，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情緒中比生氣更多的是忐忑與擔心。
她等着霍承通知她結果，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微信還沒等來，陳昭宇的電話先來了。
“喂，南秋，你們在外面吃飯呢？”陳昭宇語速很快。
“對，怎麽了宇哥？”南秋心裏打起鼓來，難道是陳昭宇聽到什麽消息了？
“豪時生活那邊，人事出現大變動！”
完了。
這下完了。
恩人這回真的被自己連累了。
南秋感覺愧疚、難過以及各種情緒同時湧上來，嗓子有些發緊，說不出話。
“你在聽嗎？南秋？是不是信號不好啊？”
南秋努力用喉嚨發出“嗯”的一聲，心裏怒吼，拜托陳昭宇你能不能來個痛快！
“我不确定霍承有沒有把周五那事兒捅到總部去……反正結果就是，總部直接下了調令，讓趙建山去集團品牌部了。”
“啊？趙建山？去了集團品牌部？”南秋重複了一遍。一起吃飯三個人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對。霍承和湯仔都從原來的組長，提升為品牌部副總監了，暫時代替趙建山的職能。”
“那總監呢？空降？”南秋問。
“這個倒是沒聽說，年前應該是老于先兼管這部分吧。合适的空降兵，怎麽也得年後才能來。”
這個電話打得……信息量也太大了！
如果說霍承向總部舉報了趙建山，那為什麽趙建山沒有被處罰、降職，反而是調到總部？
那如果霍承沒有舉報，為什麽總部突然就下了調令呢？
周五晚上的事情，周一上午就有了這麽多動作，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比讓他們确認一篇800字新聞稿都快啊！
南秋想不通，歐沫沫、吳迪、鄭乾聽到這個消息也想不通。
但是不耽誤吃飯。
“老板，我們鍋裏再加一份拉面和魚餅！”
南秋沒有理會幾個組員的加菜和小聲讨論，她低頭打開微信，斟酌着給霍承回複的話語。一段話删了又寫，寫了又删。
她現在有些拿不準，霍承難不成真的是董事長關系親近的親戚？
……
霍承斜靠在工位的椅子上，盯着手機上跟南秋的微信聊天界面。
一會兒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一會兒又沒了。
等半天也沒見她回複半個字，他決定還是先發制人：
「我們這邊上午一直在開會，是關于人事變動的，因為事情涉及到我，一直在忙所以沒回消息，抱歉，讓你擔心了。」
對方停止輸入了。
他又接着說：
「陳總應該跟你們說了吧？趙建山已經被調走了，之後不會再跟你有任何工作交集，放心吧~」
等了一會兒，南秋終于回複了。
「非常非常感謝！我代表我自己和我們組，再次真誠地感謝！（180度鞠躬.gif）」
「之後如果我們工作上有任何問題，霍副總監一定要及時指出，我們一定全力支持~」
霍承盯着手機皺起了眉。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這麽官方？
這幾天不是剛聊得熟悉一點兒嗎，怎麽現在畫風又回到剛入職的時候了。
手機那頭的南秋此刻正在仔細回想她跟霍承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應該沒有什麽惹到他的地方吧？可能最多就是那小子說些奇怪的話的時候，她會及時提醒他正常一點。哦，還叫了他幾次“小朋友”，這應該也沒什麽關系吧……
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了。
當南秋說出自己對霍承身份的猜想之後，剛吃得肚兒圓的三個人同時愣住了。
“秋姐，你說得對。他絕對是董事長家親戚！我就說他一個剛入職的員工怎麽會這麽沖動給領導潑酒！”鄭乾驚嘆道。
“肯定是！不然怎麽會一入職就是組長呢！”吳迪說。
“那到底是什麽親戚呀？霍董事長有直系的兄弟姐妹嗎？或者堂兄弟什麽的……反正肯定是他們家族某一支的二代。”歐沫沫打開手機開始搜索。
“你們怎麽不猜他是霍董的兒子啊？”鄭乾不解。
“因為豪時的所有人都知道董事長和他老婆蘇總，都特別寶貝他家獨生子，早就送到國外去念書了，現在還沒回來。除了讀書就是周游世界，潇灑得很，根本不願意操心生意上的事情。”吳迪臉上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人家太子爺，根本不用努力，就有源源不斷、花也花不完的錢……怎麽可能會到豪時最差的一個子公司來辛苦上班啊。”
南秋對着吳迪和一臉懵逼的鄭乾點點頭，然後跟歐沫沫說：“別查了，霍承剛入職的時候我搜過，什麽都沒搜到，也是邪了門兒了。”
四個人吃飽喝足之後，面對一桌的杯盤狼藉，坐着發呆。
大家都在各自反思，在跟霍承短暫的接觸中，有沒有得罪過這位神秘的二代，同時也在內心用各自的價值體系默默地評判着他。
鄭乾覺得霍承這人不錯，雖然有背景，但是平時對待工作還挺認真的，也沒端過什麽架子。
歐沫沫認為他十分低調，既然是集團董事長的親戚，應該非常有錢，可是也沒有在朋友圈炫富什麽的。想到這兒，她開始反省自己偶爾開保時捷來上班，是不是太招搖了？
吳迪覺得霍承不管是不是有背景的富二代，最重要的是人很仗義，而且……八成是喜歡上秋姐了，有眼光！
想到這兒，吳迪看了一眼歐沫沫，使了個眼色，歐沫沫立馬get，倆人同時看向南秋。
“秋姐~”
“幹嘛，你倆什麽眼神？”南秋警惕，不知道這倆小丫頭在打什麽鬼主意。
歐沫沫率先往南秋邊上靠了靠：“秋姐，周五晚上，咱們準備撤的時候，你上車之前，”她說得很慢，仿佛是在喚醒南秋那天晚上的記憶，“霍組長都跟你說什麽了？”
“忘了。”南秋無奈道，“是真的忘了。”
“真後悔我當時沒有偷聽！”吳迪一臉的遺憾，“我應該趴車底偷聽，不應該貪戀車裏的暖風！”
“有什麽好偷聽的……他能跟我說什麽，肯定就還是工作上的那些事吧。”南秋想到當時霍承可能提到過失戀之類的事情，但這種涉及隐私的說出來不太好，還是不說了。
看着沫沫和吳迪的表情，她好奇當時究竟是什麽場景會讓她倆誤會啊……
“秋姐，怎麽可能只是工作的事啊！肯定是一些我們不能聽的……”說着，歐沫沫雙手搭在吳迪的肩上，“當時霍組長就這麽扶着你。”
“然後稍微彎了點腰，就是這個意思，我沒他那麽高，”歐沫沫象征性地欠了欠身。
“對對，眼神，主要是眼神。”吳迪在旁邊配合着提醒。
歐沫沫把臉向吳迪靠了靠，兩人鼻尖只見也就兩個手掌那麽寬的距離，眼神定住：“就是這樣，跟你面對面，深情地望着你，說了很久。”
歐沫沫演完之後松開手，吳迪繼續表示遺憾：“可惜隔得太遠聽不到，我們也不會唇語啊。”
南秋被她倆演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可能，你倆看得錯位了吧？”
“錯位的話就不是我演的那個效果了哦！”歐沫沫壞笑道。
“等等！”在一旁圍觀半天的鄭乾終于開口，“你們周五那場大戲之後，還有這個小彩蛋呢？怎麽沒人跟我說啊！”
與此同時，他還想到了早上杜曉輝的那一幕……可憐的小輝輝又有強大的競争對手了。
“你別聽她倆瞎說。”南秋瞪了一眼鄭乾，又轉頭跟兩個戲精解釋，“你們都知道的，我喝多了就犯困，霍承應該是沒見過我這種原地就能睡着的選手，給他驚着了才仔細看兩眼。”
說完以後南秋便起身，直接用行動終止了這個離譜的話題。
“走了走了，該回去上班了。”
一路上，南秋都在回想，這小子在停車場到底說什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