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嗯。”霍承輕松地應了一句。
南秋被暖風包裹，心裏想着該聊些什麽話題才能現在自己跟霍承代溝不那麽大。
“為什麽不讓我叫姐姐？不喜歡這個稱呼嗎？”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起因是我有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比你大半歲。”南秋語氣平淡，将漫長童年中的不快樂一筆帶過，不再細述。
“所以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姐姐。”
車裏的空氣安靜下來，霍承握方向盤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
“這樣……對不起，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情了。”他說得小心翼翼，“如果這樣的話，我以後就不——”
“算了，你想叫就叫吧，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南秋覺得自己不應該把對潘曉傑的讨厭，轉嫁到霍承身上，畢竟他什麽都沒有做錯。
霍承右手扶着方向盤，擡起左肘支在了車窗邊沿，假裝随意地伸手遮住了自己稍稍揚起的嘴角。
南秋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她只覺得自己現在快要餓暈了。
“你有特別想吃的嗎？”她突然問。
“我都可以啊！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她換了種語氣，不再是剛剛的冷漠：“下個紅綠燈右拐吧，我一會兒給你指路，請你吃好吃的。”說話間，握着霍承錢包和證件的手指還不自覺地小幅舞動起來。
霍承見她心情這麽快就好轉，也不再提剛才的話題，順着她的話問到：“好啊，請我吃什麽？”
“說了就沒意思了。”南秋搖搖頭，伸手指着前面：“待會兒右拐之後，再往前開一段，會看到咱們上次吃的那家海底撈，過了海底撈之後，在十字路口左拐。”
“咱們，上次，吃的那家，海底撈。”霍承一字一句地重複，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是……我是說上次恰好碰見的。”南秋也覺得自己描述得有些不準确。
“如果這會兒有別人聽到這句話，一定以為姐姐已經跟我約會了呢。”
南秋驚訝地看着他：“你說話正常一點。”
“啊？我說得不正常嗎？”
她皺着鼻子，眉頭也擰作一團：“你這話聽着真的很……好像我是那種……會荼毒青少年的人一樣。”
霍承這次笑出聲了：“身份證就在你手裏，我都過法定結婚年齡了诶。準确來說，我現在是青年，不是青少年。”說完，見南秋不吭聲，又補一句，“姐姐，你是真的要’荼毒’我嗎？”
“說什麽呢！”南秋瞪他一眼，“你放心吧，絕對不可能。”
這小子說話，嘴都沒個把門兒的。
她皺着眉又瞥了一眼他的側臉，居然還笑！
現在的小男孩啊……她搖搖頭。
車開進了一條小路，沿街兩側店面不多，都是些小鋪子。
“就是這裏！”她指着一處不起眼的招牌，“這家麻辣燙超好吃。”
霍承乖乖把車停好，跟着南秋進了店。
店裏撐死也就二十平米的樣子，四張餐桌、若幹椅子、食材冷櫃、飲料冷櫃擺得滿滿當當，逼仄擁擠，不過環境整體還算幹淨。
南秋見霍承進門後沒說話，一直在四處打量，便問：“是不是不喜歡？那要不我們換別家？”
“沒有！很喜歡！我們就在這吃！”
“我就說嘛，愛吃火鍋的人應該都不會拒絕麻辣燙的。你別看這兒平平無奇，待會兒吃了就知道了。”南秋從桌上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桌面、椅子，又遞給霍承幾張紙，示意他自己也擦完椅子再坐。“下次再請你吃貴的。”
“下次？”
“嗯。趙建山沒跟你說嗎？”
霍承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笑着的表情僵了一下，好像将自己從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暧昧氣氛中，突然拉回到了工作氛圍。
“他沒跟我說。”
“下周五晚上七點半，你、湯仔，還有趙建山。我們這邊估計有四個人吧，咱們一起吃頓飯。”
“姐姐，下班時間，我們不聊工作。”
南秋被他這句堵得沒話說，只好起身去拿食材。
霍承是第一次在這麽小的館子吃飯，也是第一次吃麻辣燙，他甚至不知道這裏的操作流程是怎樣的。
但為了不露怯，便一直觀察別的食客，又跟在南秋後面看她怎麽做。
“你有沒有什麽忌口？”南秋問。
他老老實實回答：“我不吃香菜。”
……
沒等多久，剛出鍋、冒着熱氣的麻辣燙就好了。
又冷又餓的南秋沒再多說便開動起來，她覺得再晚一秒，自己就會當場餓死。
霍承吃東西不緊不慢，更多時候是在看着她吃。
他心裏默默感嘆，原來以前爸媽和爺爺奶奶不讓自己吃的麻辣燙，居然還挺好吃的？
不知道是因為這家店确實如她所說那麽寶藏，還是因為第一次跟她單獨吃飯，所以導致自己感覺失衡。
總之，他覺得美味極了，有種幸福的味道。
他突然擡頭：“姐姐你有男朋友嗎？”
“沒，怎麽了。”南秋繼續吃着，語氣依舊平淡，“你們現在的小孩兒都這麽八卦嗎？”
她想起今天歐沫沫和鄭乾開完會之後，跟自己聊的那些閑天兒，搞不懂。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
南秋看了他一眼，回答到：“我喜歡年紀大的。”
“……”霍承噎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他本來以為她會說一些有關外貌、性格或者興趣愛好方面的要求，沒想到居然是“年紀大”！
“為什麽啊……”他忍不住低聲問。
南秋覺得好笑：“這哪有什麽為什麽。”
“那怎麽才算年紀大？”
“比我大，十歲以內吧，應該比較合适。”她答得漫不經心，“怎麽，你要給我介紹？”
霍承搖搖頭，沒有回答，低下頭對碗裏的東西挑挑揀揀，感覺食欲都瞬間消減了。
這時，老爸打電話過來，他沒敢接，趕緊按了挂斷。
“女生的喜好，是會變的吧？”他又問。
南秋見他神情緊張又一臉委屈地挂斷電話，再加上剛才問的那些問題，就猜這小子可能是為情所困了。于是試探地問道：“你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啊？”
“你突然問我這些，是不是想咨詢感情方面的問題？”南秋放下筷子，想着開導開導他，緩和一下氣氛，“嗨，肯定是湯仔跟你說的吧？要不是我這個情感導師，他跟他女朋友別說訂婚，早分了八百回了。”
霍承聽得有些懵……難道姐姐是個戀愛高手？那我這麽瘋狂暗示，難道她看不出來？
見他沒否認，南秋又接着說：“其實吵架也沒什麽，很正常，得好好溝通，關鍵是哄的時候你得讓她知道你對她的愛和心意，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為什麽喜歡年紀大的？是因為年紀大的會哄人嗎？”
南秋撇撇嘴：“怎麽又繞到我身上了？分析你和你女朋友吵架的事兒呢。”
霍承看着她，認真地說：“我現在沒有女朋友。”
南秋一看他這樣子，心想，這小子難道不是吵架，是直接被分手了！
所以自己過生日那天遇到他的時候，他說是他朋友失戀，很有可能失戀的就是他自己啊！
哎，不該提他的傷心事，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沒關系！現在沒了不要緊，反正你這麽高這麽帥，肯定會有很多女生喜歡你的。”
“那姐姐你會嗎？”霍承看着她的眼睛。
“我？當然不會了！別開玩笑。”南秋都笑出聲了，将眼神移開，“我們公司倒是有幾個小妹妹跟你很合适。”
“那看來我是晚生了十幾年。”
“我可沒比你大那麽多。”
“對啊。你比我大六歲半。我要是想被你喜歡，還得再加上個六七八歲，那不就晚生了十幾年？”
南秋笑着白他一眼：“小屁孩少來。我告訴你，失戀的時候，最容易把身邊一切人和事都當做擺脫傷心的救命稻草。所以你別随随便便就說這種話，容易把自己騙到。”
“失戀？！”
“其實你有在感情方面的疑問，也可以問我的。湯仔，還有我們公司很多人都把我當知心大姐姐。我這個人，雖然自己的戀愛經歷不怎麽樣，但理論方面還挺強的。”南秋覺得自己此刻吃飽喝足，智商又重新占領高地了。
她忍不住想，剛才還發愁找不到跟霍承這個人相處的切入點呢，這下終于知道了。而且，失戀的狀态肯定還會再保持一段時間，之後說不定又會開始發愁找不到新的戀愛對象，這一來一回的，話題不就來了嘛。
如果他以後工作上再偶爾出點小差錯，只要在自己背鍋範圍內的，那就可以送個人情。
嗯，這麽一想，大概可以複刻湯仔的相處模式。搞不好以後跟女朋友分分合合，最後結婚的時候也會邀請自己喝喜酒。
南秋想通以後覺得自己很幸運，本以為是遇到一個沒見過的新題型，沒想到是開卷考。
只是……
感覺有點可惜？
一個不該有的念頭從她腦中劃過——
如果他真的早生了十幾年，或者是跟自己一樣大，那自己還能這麽坦然地跟他聊什麽情感問題嗎？自己……會喜歡上他嗎？
“好。那以後你就是我的情感導師，姐姐。”在小飯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眼睛閃閃發亮，眼角彎下的弧度帶着一絲雀躍。
南秋心裏剛冒出的幻想泡泡，好像忽然就破碎了。
本來就是不應該有的幻想，碎了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