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衛梨沒能成功下班。
轉而回到店裏,和魏蘭兩人大眼瞪小眼。
魏蘭正經端坐,嚴肅問話:“你怎麽打架這麽厲害?”
那老朱快兩百斤,竟然完全不是這小姑娘的對手,說出去有人信嗎?
要是有人跟魏蘭說剛剛的場面,她是肯定不信的,但事實發生在她眼前,她不得不信自己招了個“不一般”的女孩來店裏。
衛梨早就想好了怎麽解釋,她乖乖坐在自家飯店擦得锃光發亮的餐椅上,眼尾低垂,嘴角緊抿似在回憶過往。
半響,才緩緩開口:“以前一個人在外總是受欺負,後來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師傅養了我幾年,教了我一點功夫,師傅沒了,我又出來自己讨生活。剛剛那個胖子外強中幹,我都沒費多少力氣他就趴下了。”
臉上的表情從委屈過渡到了“根本不能打、真沒用、我都沒過瘾”。
那個師傅就是衛梨本人,她打算連養帶練,盡快提高身體素質,今天算是有機會先下手卸了對方的力,否則下次遇到有點真功夫的怕是要吃虧。
魏蘭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這說辭未免有些誇張,那老朱好歹也是個身材高大強壯的人吶。
小衛這孩子命苦,有點身手能自保也正常,不然她一個女孩子在外流浪,說不定早就被人盯上賣到深山老林去了,哪還有機會上她這打工。
“唉,小衛啊,魏姨是為你好,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年紀雖然不大,但也成年了,要是把人打出問題來是要進局子的。”
“老板娘,那人真沒事,我專門挑地方打的,不傷筋動骨,生活自理,沒問題。”
衛梨再次強調對方沒什麽大礙,其實她也沒多大力氣,至少沒原來那麽強,發揮不出來實力。
魏蘭哭笑不得,感情這孩子還知道輕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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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朱是個睚眦必報的,平時半點虧都吃不了。我只擔心他要來飯館鬧事。”魏蘭憂心忡忡,眉間皺紋又加深幾道。
衛梨不以為意,左右不過明槍暗箭。那個死胖子,她見一次揍一次,遲早給他給治的服服帖帖。
她們不知道的是。
老朱連夜跑去派出所,讓值班的小警察帶着自己去醫院驗傷。
今天這個虧他不能悶頭吃下,雖然傳出去丢人,可一想到那個死丫頭要賠自己一大筆醫療費,還可能被拘幾天,他就覺得心裏暢快不少。
對,必須讓她賠自己醫療費、營養費、誤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
打是打不過的,但能賠錢啊,他都能想到到時候那個窮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求自己的可憐樣了。
不賠錢就讓她進去吃牢飯!
老朱肥胖的身軀無一不痛,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可能都沒塊好皮了。
可讓他瞪大雙眼的真相是,脫了衣服,他身上只有白花花的肥胖身軀,壓根看不出一點被人打過的樣子。
烏青呢?
淤痕呢?
他都快疼死了,怎麽身上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啊。
對着警察他還算有幾分理智,對着醫生可就是毫不客氣了:“我都快疼死了,怎麽可能沒事,你有沒有點本事啊,給我拍片子,說不定都內出血了。”
這個病人說話中氣十足,見慣了醫鬧的醫生不為所動:“我說你沒事就是沒事,你要是不信就去拍片子。警察同志,我建議你帶這人去看看別的科,說不定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說着還給了那個年輕小警察一個憐憫的眼神,這種人他見多了,一發瘋就浪費警力資源。
小警察此刻也不願繼續在這浪費時間了,這個人來報警,就說自己被打了,問他為什麽被打也不說,非纏着要報警要驗傷,他也是沒經驗,竟然就傻乎乎陪他來了。
“你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再浪費警力資源,我是可以拘留你的。”
老朱簡直氣笑,他都被人打成這樣了,這個庸醫和小警察居然說他報假警。他這輩子還沒吃過這樣大的虧。
“你給我開檢查單,我就不信了,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得虧老朱沒說是個小姑娘揍的他,不然小警察只怕是在派出所就會警告他,誰信啊,一個小姑娘能把這個五大三粗的胖子怎麽樣。
小警察自認倒黴,讓他簽了字就氣呼呼的走了,懶得再陪他耗下去。
魏蘭左等右等,竟真沒等來老朱上門。
她心下驚疑,把這件事跟丈夫老路一說,老路笑呵呵的:“這事是他理虧,再說了,真跟人說去,誰會信衛梨一個小姑娘打得過他一個兩百斤的人。他總歸要臉,怎麽還好意思來鬧。”
見妻子還是放心不下,路樂山安慰她道:“咱們家不主動挑事,但也不怕事。小衛這事做得沒錯,咱們要支持她,不然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容易寒心吶。”
這會剛好大兒子路炎從另一頭過來,他去上學必須從店這邊走。
他拿起魏蘭給他準備好的早餐就走,連招呼也沒打,一旁的路樂山和魏蘭不僅沒說什麽,反而雙雙看着他一臉笑眯眯的。
不意外的,路炎在校門口遇到他最讨厭的人——時澤,正從一輛锃光瓦亮的黑色賓利裏下來。
路炎一邊停車,一邊忍不住偷瞄時澤那邊的動态。
果不其然,時澤身邊過去的同學都對那車報以驚嘆的目光,随後就有不少人紛紛主動和他打招呼。
窮人乍富,一向如此。
這是路炎對時澤的評價。
以前也沒見有這麽多人圍攏在時澤身邊,現在見他是個富家少爺了,一個個倒是殷勤得不行。
路炎渾然不知自己的模樣狗狗祟祟,跟在後頭。遠遠的看着時澤在衆人的簇擁下進了校園,一副溫和有禮的假模假樣。
路炎在學校裏是獨行俠,此刻他身邊一個湊過來的都沒有,他也不介意,就那麽大喇喇的穿行過人群,去往高三的教學樓。
随着路炎進入教室,教室裏原本還在交談的吵鬧聲頓時一靜,路炎仿佛沒察覺到氣氛因自己的到來而變得奇怪,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從書包裏往外掏東西。
“他怎麽這樣啊,還擺着過去的少爺架子呢。”
“就是說啊,虧我以前還覺得他帥呢,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人。”
有小聲的吐槽傳到路炎的耳朵裏,路炎的動作靜一秒,然後重重把書包放到地上,扭頭沖那邊喊道:“要不要再大聲一點,是擔心我聽不見嗎?”
那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立刻停下了。
整個教室的空氣随着他這句話開始凝結。
總算是消停了,每天都是這樣的話題,她們沒說煩,他都聽煩了。
“路炎,你有病啊,好端端的沖別人發什麽神經。”他曾經的好友林晨見幾個女生被他怼得不敢說話,立馬沖出來維護起女生。
全班的視線被他吸引,林晨頗有些驕傲的挺了挺胸,顯然覺得自己這會出來伸張正義的樣子帥極了。
路炎搖搖頭,懶得搭理他。
路炎曾經的小跟班兼好友,林晨,他們已經有半年多沒有怎麽說過話了。
時澤從老師的辦公室回來,手裏抱着厚厚一摞試卷走近教室,見同學們全都齊齊擡頭看向自己,還有不少人不時回頭看向路炎。
“昨天小考的卷子,老師讓我先拿來給你們訂正。”時澤目不斜視的走上講臺,對着同學說話。
林晨一改憤慨表情,屁颠颠迎上去,“澤哥,我幫你發卷子。”
路炎撇撇嘴,看不下去他這副奴顏谄媚的樣子,索性閉上眼假寐。
遠處的幾個女生又開始了八卦時間,目光時不時地在路炎和時澤二人身上流轉。
她們班是尖子班,班上的學生都是成績優異的天之驕子,而這其中,時澤以常年位居年級第一的優異成績,将他們這些普通學霸拉開不小的差距。
路炎也很有名,倒不是他成績有多突出,而是他是個十分典型的富二代,手裏的零花錢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每個寒暑假不是跑去外面滑雪,就是去馬爾代夫度假。
時澤和路炎,在高二的時候還不是這個名字。
那時他們叫時炎和路澤。
經知情人士林晨的好心分享和廣泛傳播,從高三一班到整個校園,大家都知道了發生在這兩人身上的狗血故事,簡單來說就是假鳳虛凰,這兩人從小被抱錯,而長大後竟然就讀于同一所學校,還做了兩年的同班同學。
據說那轉折點就是高二上學期的家長會,時家媽媽榮林來給兒子開家長會,對家境普通卻異常優秀的路澤贊賞有加,卻在發現對方和自己丈夫年輕時極其肖似的臉産生了懷疑。
她原本以為那是丈夫在外的私生子,沒想到卻引出一宗十幾年前抱錯孩子的隐秘,當時她知道了真相後,整個人直接就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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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一番調查後,确定是醫院單方面失誤,不是路家財迷心竅的騷操作,榮林和丈夫這才沒有把路家人怎麽樣。
不過這便宜兒子肯定是不能繼續養下去。
撥亂反正,他們偌大的家業只能留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恨自己的兒子在路家受苦多年,榮林一想起之前在家長會上曾經的聽聞,就忍不住掉淚。
普通人家的孩子,從不補課,靠着自己,常年穩坐年級第一的位置,還能和第二名拉開不小的差距。
她兒受苦了啊!要不是天資聰穎,就路家那樣的小販之家,只怕時澤将會磋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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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褲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路炎不動聲色的拿起手機看消息。
微信裏是錢高飛的通過消息後的微笑表情。
啧,老年人最愛用的微信自帶微笑表情。
不過路炎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遠離這個令人厭惡的地方,心中是說不出的舒暢快意。
時家棄他如敝履,昔日好友背後捅刀,同學們用鄙夷的目光天天議論是非。
不就是看他從富二代接班人成了快餐店兒子,想看他笑話,以為他翻不了身嘛。
路炎偏偏不想認輸。
他還是他,憑什麽要接受那些非議。
是他讓醫院的護士抱錯的嗎?是他要去時家體驗富貴日子嗎?
時澤即将擁有的人生,是他路炎再難以企及的高度。
他偏偏要打破這個魔咒。
加了錢高飛的微信,又将手機胡亂塞進校服口袋,路炎的心情大好。
手機在口袋裏又震動了一下,是錢高飛滿意而愉悅的回複:“大成娛樂801室,明天早上八點。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