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熟悉的稱呼讓阮晉文一怔,他看着眼前的年輕人,莫名有一種眼熟:“你是?”
談骁畢恭畢敬地報出自己的名字:“談骁。”
阮晉文任教将近三十年,帶過的學生數不勝數,其中成績出色和調皮搗蛋這兩種類型的學生最是容易讓人印象深刻,而将這兩樣完全占據了的談骁,阮晉文始終記憶猶新。
其實一句話總結下來,就是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拯救頹廢學生的故事。
談骁高二上半學期中旬從京城轉入蘇中,彼時阮晉文才剛剛升任教導主任不久,手裏還帶着一個高考狀元預備班。
談骁辦理入學手續的那天,校長親自接待,将談骁分到了阮晉文的班裏,并且千叮咛萬囑咐他,只要不違法亂紀,談骁想幹什麽幹什麽,他不要管。
當時的談骁又胖又頹廢,周身籠罩着一股陰郁的氣息,對什麽都恹恹的,提不起興趣。
校長知道一些內情,但是涉及談骁的個人隐私,并沒有過多對阮晉文透露,只是要求他保證談骁在校期間的安全,不要發生什麽意外就好。
那個時候對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這方面還不是十分看重,阮晉文大學輔修過心理學,多少能通過蛛絲馬跡看出談骁的一些問題。
蘇中作為蘇城最好的重點高中,學習還是挺卷的,從高一開始,每個人都卯足了勁啃書本刷題,不學無術的人壓根不會出現在這種環境裏。
一天八節課再加兩節晚自習,別人都在奮筆疾書争分奪秒,而談骁卻是全程兩耳不聞窗外事,從早趴在桌子上睡到晚,甚至連姿勢都不變動。
他的存在當時在蘇中算是一股“清流”。
上課睡覺,考試交白卷,穩坐成績榜倒數第一,唯一的優點,大概是他沉默寡言不惹事。
如果不是偶然發現談骁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物理試卷,阮晉文恐怕真的會一直放任他堕落下去。
蘇中雖然是市重點,但是放眼全國,最好的教師資源還是聚集在京城,談骁的那張物理試卷,是京城頂尖高中印刷出來專供內部學生練習的習題冊裏的其中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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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詳細作答,只是每道題簡略地寫了幾個重要步驟,思路都是對的。
因為大概猜到談骁的情況,阮晉文從來沒有去刻意打聽過談骁的事情,那是第一次對這個學生産生好奇。
他研究生的同學正好在京城那所高中任教,他便打了個電話過去,試着詢問了一下談骁的事情。
同學對談骁的了解也不多,只是說他之前成績很好,家世不錯,相貌也很出挑,學校裏很受女孩子歡迎,初升高是以甩開第二名将近四十分考進去的尖子生。
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休學了一年,再然後家裏人就給他辦理了退學。
如果談骁一直都是平平庸庸的狀态,自身也不願意努力,心理還有些疾病,阮晉文只需要看顧他的安全即可,但是他知道了談骁耀眼的過往,便怎麽都無法接受他的自我放逐。
他對談骁在其他方面的關注突然多了起來,只要上他的課,談骁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次數不下十遍,答不上來就抄書抄卷子,下課就把他拎到辦公室語重心長地談話。
後來激起了談骁的叛逆心,上課不再睡覺,改成了逃課,他逃課有個最大的優點,只離開教室,不會離開學校,阮晉文的搜索範圍能縮小很多。
由此,師生兩人便開啓了長久的拉鋸戰。
也不知道是阮晉文的“死纏爛打”管了用,還是談骁終于自我醒悟了過來,到高二下學期末,他終于重新回到了正軌。
荒廢了兩年多的學業,再有天賦,也不能一夜之間回歸巅峰,不過他能重拾希望,阮晉文就已經十足欣慰。
高三上學期末的八省聯考,談骁以710的高分成績拿下第一,給阮晉文狠狠漲了面子。
談骁只是暫時轉學過來,換個環境換個心情,他的戶籍地還是京城,勢必要走。
只不過阮晉文沒想到談骁會走得那麽突然,他第二天醒來,看到談骁半夜給他發的一句謝謝,還有他放在家門口,用保溫箱裝着的一小箱薄荷生巧口味的冰激淩。
每一屆學生的微信他都留着,刷一刷朋友圈偶爾了解一下學生們的近況,知道他們生活得不錯,阮晉文也會與有榮焉。
唯獨談骁,他走後的第二年,阮晉文便沒了他的消息,他來蘇城讀書的那兩年,沒交什麽朋友,獨來獨往,阮晉文也沒地方打聽。
沒想到,時隔快十年,阮晉文竟然在自己女兒家裏看到了往日讓他無比費心的學生。
更別提談骁此刻還穿着居家睡衣,手裏拿着一顆濕漉漉正在往下滴水的生菜,一副生活氣息滿滿的模樣。
許是這個事情的走向太過匪夷所思,阮晉文竟然一時間忘記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而是驚訝于他的變化:“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
“媽?爸?”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樓梯上的阮珥,趴在臺階欄杆上看見樓下的情形,滿臉錯愕:“你們怎麽來了?”
“過來看看你。”
盧绾也有些尴尬,女兒大了,談戀愛交男朋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是他們還一直把她當小孩子看,來之前也沒想着提前打聲招呼。
她正思索着用什麽借口打破一下這個局面,談骁已經放下生菜,上前過來接她和阮晉文手裏的東西。
“阿姨,阮老師,東西給我吧。”談骁淡定着神色,将阮晉文和盧绾提着的大包小包放到廚房的流璃臺上。
阮珥也回過神,她第一反應先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幸虧睡一覺起來,她膨脹一晚上的膽子又縮了回去,換掉了那件不怎麽良家的睡裙,不然碰到這種場面,她估計得原地自閉。
阮珥沒想過要和談骁地下戀,只不過他們昨晚才算是正式确定關系,告訴家裏人,着實太早,今天突然被撞破,她毫無心理準備,又開始發揮鴕鳥本性。
蹬蹬蹬跑下來,觀察了一下盧绾和阮晉文的表情,見兩人好像接受良好的樣子,故作雲淡風輕地扒着那堆包裹看了看:“你們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呀?”
“吃什麽吃!”阮晉文宕機的大腦終于重新連接,他臉一板,濃眉緊皺出一個“川”字,教導主任的嚴厲多年不減:“都給我過來!”
盧绾遞給阮珥和談骁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而跟上阮晉文。
“……”
看着阮晉文跨進客廳的背影,阮珥蹭到談骁身邊,小聲安慰:“我爸只是看着兇,你別害怕,有我呢。”
“我不害怕。”談骁為她的維護心口一暖,捏了捏她的掌心:“你也別緊張。”
阮珥嘴硬道:“我沒緊張啊,誰緊張了,見我自己爸媽有什麽可緊張的,我都多大了,交男朋友多正常啊……”
她絮絮叨叨着像是在給自己洗腦。
“嘀嘀咕咕講什麽小話呢!”阮晉文背着手,肅然地的眼神掃過去:“過來到我面前來講,讓我也聽聽。”
典型的教導主任式發言。
阮珥腹诽一句,雙手絞在身前,視死如歸一樣走過去。
談骁找出杯子倒了兩杯水,端到阮晉文和盧绾面前時,前者重重一哼。
自己女兒什麽樣他知道,只會煮個泡面選手,廚房對她來說就是個擺設,沖談骁對這個廚房物品擺放位置的了解,一看就沒少來。
“爸媽你們來這麽早吃飯沒?”阮珥試圖用迂回戰術分散一部分火力,她邊往沙發上坐邊說:“隔壁小吃街有家超好吃的生煎包,我請你們?”
“都快中午了還吃什麽早飯。”阮晉文一拍茶幾,手指了下她:“你給我站過去,讓你坐了嗎你就坐,嬉皮笑臉地沒個正形。”
阮珥扁扁嘴,慢慢吞吞地站起來。
談骁見不得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幫忙求情:“阮老師,阮珥昨天發燒剛好,您讓她坐着吧,我一個人站着就行。”
一聽阮珥生過病,阮晉文和盧绾面色俱是一變,盧绾拉過阮珥坐下,摸上她額頭:“我就說你昨天怎麽突然說想我,發燒了怎麽不告訴媽媽。”
緊接着轉頭給了阮晉文胳膊一巴掌:“我就說昨天來,你非說沒事沒事,非要拖到今天!”
阮晉文心虛地撓了撓鼻尖。
他又不知道真實情況。
阮珥抱着盧绾的胳膊:“發個燒而已,又沒什麽,告訴你也是白讓你擔心,我這不是有人照顧我。”
她朝談骁努了努嘴巴,向盧绾給他邀功。
阮晉文意有所指道:“有人照顧你你還能發燒了?”
談骁被說得沒臉。
阮珥生病這件事,起因跟他沒有關系,但是過程和結果他一個都逃脫不了,但凡他昨天沒有那麽遲鈍,阮珥也不會燒成那個樣子,還自己去的醫院。
阮珥側過身歪着腦袋,越過盧绾看向阮晉文:“我媽跟您結婚這麽多麽年,難不成一次病都沒生過?”
阮晉文見她胳膊肘還往外拐,更為來氣:“你給我站着去!”
“好喽好喽,我閉嘴。”阮珥縮了縮脖子,躲在盧绾身後。
盧绾揉着阮珥的頭發,看向談骁:“坐吧孩子,你站着我們仰頭看你也累得慌。”
阮晉文靈活變通:“那讓他蹲着。”
盧绾瞪他一眼,示意他差不多行了,阮晉文不情不願地揮了揮手:“坐吧坐吧。”
“謝謝阮老師。”談骁在離阮珥那邊的單人沙發坐下,露出個溫和的笑:“謝謝阿姨。”
阮珥狐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爸是老師?”
她不記得自己跟談骁提過家裏的事情。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高中在蘇中。”談骁着實佩服阮珥這個遲鈍的反應力,他解釋道:“阮老師是我的班主任。”
“?”阮珥驚訝地瞪大眼睛,她挪着屁股靠向談骁:“你怎麽沒跟我提過?”
怪不得她爸跟他說話時這麽不客氣。
原來是舊相識。
談骁略顯無語:“我以為你能想到。”
“阮珥。”阮晉文沉聲道:“你要坐就老老實實在一個地方坐着,別老動來動去的!”
“不動了不動了。”阮珥舉起三根手指發誓:“保證不動了。”
阮晉文看了眼她和談骁貼在一起的膝蓋,恨鐵不成鋼地哼了聲:“怎麽發展的?在一起多久了?到哪一步了?以後有什麽打算?”
一連四個問題抛出。
怎麽跟審問犯人似的。
阮珥這個走一步看一步從來不做計劃不做打算的溫吞性格,一向不怎麽能接受阮晉文走一步看十步的強勢,她正要開口,膝蓋被談骁不着痕跡地碰了碰。
随即,男人一貫冷淡的嗓音響起:“我先追的阮珥,在一起一個多月了,到哪一步您就別問這麽清楚了,至于以後的打算——”
談骁頓了頓:“我想跟阮珥結婚。”
他語速不疾不徐,眼底全是認真。
“?”原本借着茶幾遮擋,仗着爹媽看不見,百無聊賴踩着談骁腳玩的阮珥,聞言猛一扭頭,她用手掌擋住半邊臉,悄聲問談骁:“你這算是在跟我求婚嗎?”
“不算。”談骁同樣壓低聲音回了她一句,拽下她的手,扭正她的臉:“坐好。”
“哦。”
阮珥咬着嘴唇控制着笑,挺直脊背,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彈鋼琴似的跳動着。
她不是不婚主義,只是一直不着急,也覺得為時尚早,便從來沒有考慮過結婚這件事,但是并不妨礙她為談骁這句話而高興。
不是結婚這件事值得高興。
而是談骁有認真在為他們的未來做打算。
這下就連盧绾都有些看不下去,她踢了踢阮珥的腳尖,讓她笑得別那麽放肆。
談骁是阮晉文教過的學生,他什麽人品,阮晉文一清二楚,倒是不擔心他會傷害阮珥,只是有些擔憂像他那種家世,婚姻大事應該是家裏早就安排好了的,即便是自己挑選,要求也應該是門當戶對。
阮家生活富足,但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他們兩個物質上的差距是明明白白擺在明面上的。
現在是有情飲水飽,結婚可是柴米油鹽一輩子。
談骁當初在蘇中,阮晉文沒少為他操心,阮珥是他放在掌心裏從小疼到大的女兒,為她耗費的精力更是無法衡量。
現在這兩個人湊到了一起,可真是有他愁的。
“你扯得倒是遠,才在一起一個多月,要不是我們突襲,還被蒙在鼓裏,結婚什麽結婚。”家裏精心養了二十多年水靈靈的大白菜突然被自己養過的豬拱了,阮晉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父母知道你倆的事嗎?”
“知道。”談骁心思一轉便清楚了阮晉文在顧慮什麽:“我爸媽不管我和我姐的事情,我們家戀愛結婚自由,我爸媽他們都很喜歡阮珥。”
阮珥聽後又是一個扭頭,又是攏住嘴跟他說悄悄話:“你爸媽什麽時候知道我的?我不是只見過你姐嗎?”
阮晉文一看自家白菜緊貼着豬的畫面就一陣紮眼:“你要說就大大方方地說,別老搞小動作。”
“等會兒再跟你說。”談骁用氣音回答阮珥,複又看向阮晉文,忍了忍,還是洩露出一絲嫌棄:“您沒事兒多備備課少看點兒電視劇吧,現實裏哪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聯姻。”
“怎麽不裝了?暴露本性了吧?”阮晉文雙手環胸,斜睨着他:“剛才還一口一個老師喊得恭恭敬敬,現在就開始目無尊長了。”
談骁在阮晉文手底下讀書的時候,經常一兩句話把阮晉文堵得啞口無言,阮晉文在談骁那裏吃過的癟,比他任教二十幾年加起來都多,剛才聽他一口一個“阮老師”喊得無比敬重,還以為他是回頭是岸重新做人了。
原來還是一樣的德性。
女兒在旁邊傻笑着,準女婿和準岳丈幼稚地拌着嘴,事态發展的越來越詭異。
盧绾待不下去,她看了下時間,快到飯點,她打破這種僵局:“先去吃飯吧,你們兩個早飯都還沒吃呢吧?”
“沒呢沒呢。”一提吃飯,阮珥眼睛亮了亮:“我剛發現了家火鍋店,我請你們去呀?”
談骁直接忽略阮珥的提議,對盧绾道:“阿姨,我知道有家口味清淡的菜館,帶您和老師去嘗嘗?”
“好啊。”盧绾點點頭,“你和珥珥換身衣服,我和你老師下去等你們。”
“好。”
眼瞧着盧绾和阮晉文往外走,當着自己的面決定好午飯,根本不理睬她,阮珥不滿地抗議:“火鍋,我想吃火鍋。”
“火鍋什麽火鍋,我看你像火鍋。”談骁手動給她閉嘴,胳膊環着她肩膀把她帶上樓:“病剛好,我警告你你別作死。”
阮珥扒開他捂着自己嘴吧手,擰了下他的腰:“我爸媽可是在呢,我也警告你,你對我客氣點。”
“裝不來客氣。”談骁低頭看她:“我是個表裏如一的人。”
“你這是虐待!”阮珥控訴:“你才跟我求婚的,現在我想吃頓火鍋你都不讓,男人變心都這麽快的嗎?”
“那你報警吧。”談骁神情淡漠,糾正她:“還有,那不是求婚,戒指都沒有求哪門子婚,你能不能講究點儀式感。”
“我要吃火鍋!”
“駁回!”
兩人一邊吵着一邊上樓,盧绾和阮晉文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
盧绾忍俊不禁:“這倆孩子怎麽跟說相聲似的。”
阮晉文嘴角也是抽動了兩下:“那不挺好,省得花錢去看了,家裏有現成的演員。”
盧绾關上門,笑着看向他:“你不反對了?”
阮晉文一臉莫名:“我什麽時候說我反對了?”
“那你剛才臉黑成那樣,拷問犯人一樣。”
“一進來看見個異性在你女兒家裏你不生氣?一點預防針都沒給我們打過。”阮晉文左手手背憤憤拍了拍右手手心,緊接着話鋒一轉:“不過談骁這孩子我了解,是個人品好的,珥珥跟他在一起,我挺放心的。”
他想起件事,不解道:“不過珥珥之前不是喜歡那個紀言澈嗎?怎麽現在?”
“快算了吧,紀言澈跟咱們珥珥根本沒可能,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怕珥珥傷心一直沒說。”盧绾不屑嗤聲:“紀言澈就是吊着咱們珥珥,他那種沒有擔當的人配不上咱們珥珥,還是談骁這孩子好,長得也好看。”
“珥珥膚淺這一點真是随了你十成十。”
“我要不膚淺當初能看上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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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珥嚷嚷半天的火鍋最後還是沒吃上,四人去了談骁說的那家專門做粵菜地私房菜館。
談骁和這家菜館的老板認識,沒有提前預定也要到了一個包廂。
服務員領着他們過去,盧绾和阮晉文走在前面,阮珥和談骁跟在後面。
阮珥今天格外喜歡跟談骁說悄悄話,壓着聲音好奇問道:“你怎麽哪家菜館的老板都認識?”
“我有預知能力。”談骁漫不經心勾了勾嘴角:“知道未來女朋友是個愛吃又不會吃的,提前給她鋪好路了。”
“花言巧語。”阮珥并不買賬:“我看是你自己嘴饞。”
談骁彈了下她的腦袋。
進了包廂,談骁按照阮珥的喜好點了幾個菜,剩下的交給盧绾和阮晉文。
吃飯的時候,談骁和阮晉文才好好聯絡了一下師生情誼,阮晉文問了些談骁走後的情況,談骁都一一耐心回答,邊還不忘給阮珥剝蝦挑刺。
不是刻意為之,自然得就像是已經做過無數遍。
他不覺得有什麽,但是盧绾和阮晉文都看在眼裏。
盧绾他們難得過來看阮珥,吃完飯談骁把他們一家三口送回家就極有眼力見的走了。
一進家,金幣和元寶帶有怨氣地齊齊叫了兩聲。
阮珥這才發現它們兩個還餓着肚子,戀愛被父母抓包的太突然,出門前她和談骁誰都沒想起來要給它們舔糧。
她邊道歉邊飛快的邁着步子進去。
“你什麽時候又養了只貓啊?”盧绾站在廚房,整理着他們拿過來的東西。
阮珥回:“貓是談骁的。”
盧绾有些詫異:“看不出來他那麽一個大小夥子還喜歡喜歡動物啊。”
她一直以為這種毛絨絨的小動物只有女生會喜歡。
“他不要太喜歡。”阮晉文坐到沙發上沏着茶:“他剛到蘇中的時候書包都不背,後來背了書包裝的不是書,都是一些貓罐頭火腿腸,一個學期下來,整個學校的貓都被他喂胖了至少兩圈。”
順着順着,阮晉文便想起阮珥高一交換到蘇中,也有翹課去喂貓的時候,輕嗤道:“你們兩個倒是玩到一起去了。”
阮珥蹲在一大一小旁邊,摸着它們的腦袋,跟阮晉文聊天:“我記得您有一年每次回家都愁眉苦臉,說要班上新轉來一個不好管束的學生,是不是就是談骁?”
“是他。”
阮晉文不知道談骁有沒有跟阮珥講過他高中那段時間的事情,畢竟那是他人生中最為低谷的時期,他應該不願意被人知道,但是事關自己的女兒,阮晉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阮珥。
他招了招手:“珥珥,過來。”
“怎麽了?”阮珥見阮晉文輕松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不免奇怪:“您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
“談骁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為什麽轉去蘇城?”
阮珥搖頭:“沒。”
“爸爸可以跟你保證,談骁是個好孩子,你跟他在一起我和你媽都舉雙手支持。”阮晉文進行了一番鋪墊,切入主題:“我想跟你說的是,談骁高中的時候得過一場病。”
阮珥心頭一跳,
“是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