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爬山
爬山
高遠穿着淺藍色條紋的襯衫和卡其色的休閑褲，坐姿筆挺，給人的感覺與應屆畢業的孩子無關。
林笑在吃飯的時候看他卷起袖子給她倒茶才發現他身上的不同。至少氣質上與以前是有差異的。
以前的高遠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穿過襯衫，就是有領子和沒領子的T恤管夠從春天到夏天到秋天的整個過程，他身體強壯，所以即便是冬天也是一件羊毛衫，一件夾克。當然作為一個汽車修理廠的老板要是穿襯衫，估計就沒人上門了。
嗯，以前的高遠是工人階級，而現在的高遠則是白領，完全兩個階層。
東坡肉上來，林笑夾了裏面一塊鹹魚。如同高遠于她的感覺是特別的一般，這家的東坡肉也是特別的，他家的肉裏面不是放着鹵蛋，而是一塊塊的鹹魚，鹹香的味道很合林笑的口感。
不知怎麽地兩人談到了房地産，林笑本來就看中現在租的五金城裏的商鋪，如果做網店和快遞，那裏地段不錯，關鍵是空間也大。而且緊鄰着大學，估計以後拆遷的可能極大。現在打出29萬160平米清盤的價格實在是合算到了極點。
所以林笑和父母一起商量着是不是要借點錢付個首付買一套。畢竟她目前的手頭的資金比較緊張，當林笑發表了她的看法，高遠想起胡天虹來。
他說：“我女朋友也想買房，但是我覺得房價已經漲了十來年了，從九十年大初期就開始猛漲，真的形勢有那麽好嗎？說實話我覺得房子現在已經像是一個金融品，有人拿香港和深圳的房價做比較，但是相對而言，貨幣的實際購買力，港幣和人民幣不是一個概念！”
對于高遠的嘴裏的女朋友，林笑羨慕妒忌恨的情緒都有，還有就是濃濃地無奈。
自己真的沒有立場，人家照顧高遠受傷的日子裏，自己在沉湎于過去，根本沒有和他一起度過困難時期。患難與共的感情，應該尊重，一聲嘆息，傾訴不完的失落。
這一輩子如果不能成夫妻，就成為朋友吧！就跟他好好分析一下接下來經濟的走勢，希望他能過得好，這算不算另一種的生不逢時？
林笑為高遠盛了一碗湯，記得她和高遠剛結婚的時候，也曾經為了到底是租房子做生意還是買房子做生意而産生過争執。
重生的一些細小的好處此時體現了出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明天會如何，但是她知道大趨勢會如何！
所以這些觀點說出來就顯得更有把握，她說：“我和你的看法正好相反，縱觀亞洲四小龍的騰飛，當初那個地方不是靠着房地産起家的？而我們國家房産才發展了幾年？你就覺得到頭了？再說了國家說要用20年在上海建設國際金融航運中心，那意味着什麽？上海起碼還有黃金十年。”
“過度依賴房地産會産生經濟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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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看法是，即便是有經濟泡沫，房地産依然會被作為經濟的支撐點。而且我的看法是随着經濟的快速發展，很有可能後面幾年房地産會漲勢更加猛烈，所以我還是覺得如果有資金，投入地産是不錯的！……所以，你女朋友的想法應該是不錯的！”林笑跟高遠分析。
關于經濟走勢，對于林笑來說，她的分析完全是馬後炮，但是放在此時絕對是有眼光的表現。不過林笑沒有重生，她之前做的也不錯，當初她和高遠結婚之後，覺得高遠在部隊學的一技之長，完全可以自己做生意。而且她認為以後私家車會越來越多，所以專業的汽車修理，汽車改裝會很有市場，從汽車修理鋪到高端的汽車保養維修一條龍的會所。
從租人家的房子經營生意，到後來自己買地皮建造了兩層樓一千多平米鋪面。從這些上來講林笑和高遠是緊跟着經濟的形勢走，如果不是順着大流，他們夫妻倆也不太可能在那麽幾年裏掙下上千萬的家業。
高遠聽了林笑的一番分析，覺得和天虹再買一套房子也可以考慮。看見高遠沉吟不語，林笑發現自己居然在為他和他的初戀盤算将來，心情一陣低落，眼睛有些發酸，水汽充盈了眼眶。她不得不轉頭看向玻璃窗外，火車站旁邊人來人往，她假裝托腮，将眼角的一顆淚珠抹了去。
高遠幾乎無時無刻不注視着她，從最初心中平面的印象，到現在人越發立體了。看着她臉色微微改變又将臉轉過去，又見她不着痕跡地将手伸上了臉上。一直跟自己談笑風生，甚至開玩笑有些離譜的那個女孩，怎麽會突然就變臉了呢？到底是什麽讓她突然傷感？
“行了！差不多了！咱們都是來辦正事兒的！謝謝你的午飯！”林笑怕再呆下去，她就控制不住了，所以她對着高遠笑了笑說。
高遠聽她想要離開，心裏有些不舍，不過嘴裏卻說：“是啊！祝你生意興隆！”
“嗯！也祝你工作順利！加油！”林笑伸出了手，高遠與他握手。林笑的手上有肉，所以柔軟，但是手掌有些粗糙，手心底有老繭。
在火車站分手後，高遠打車去了西湖南線那裏，GT亞太區在玉皇山那裏的一家酒店，對當年新招的應屆畢業生選出的二十多個評價特別高的新鮮人進行系統的培訓，又稱洗腦。其實就是灌輸GT的價值觀和經營理念，最快的時間讓這些可能今後走上GT管理崗位的人能認同公司。
高遠能進這個班學習，可羨煞了同期進GT的其他幾個實習生，尤其是人家還是研究生畢業，他就是一個本科，但是人家是Grace Ma欽點的，所以很多人又開始猜測高遠的來歷，是不是有什麽背景。
連他自己也納悶，進GT實習一個星期以來，見到Grace兩三次，人家完全是一副對誰都一樣的臉，除了對點頭微笑以外，連牙齒在他面前都沒有露出過一顆。她怎麽就記得他了呢？還欽點他了？管他呢？能給他這個機會總是好事。
公司訂的酒店非常好，在山腳下，第一天進房間的時候，陽臺上一只喜鵲流連在那裏不肯走。高遠從來沒有住過這樣高檔的酒店，居然每個員工一間，不讓員工Share房間。這話由和他同樣小白的另外一位同事提了出來。
公司的HR說：“我們尊重個人習慣和隐私！公司希望大家能夠在完全放松的心境下，空出自己，學習新的東西。”
當然，能有幸入住這樣的酒店，還有一點就是人家GT亞太區的運營會議放在這裏開，也就是GT的亞太區老大們這幾天都在這裏，而他們培訓的最後一天，這些老大要來聽課，他們的課堂發言就成了老大們對于他們第一次考評。
高遠的感覺并不好，當站起來跟大家一起做課堂互動之後，好些人都争相發言。他在第二輪的時候也站起來，站在自己那一組的做的總結之前，解釋發言，等他坐下發現自己幾乎就僅僅是念了那張大白紙上的內容，沒有自己見解。而且還非常緊張，這樣的感覺讓他沮喪。
晚上亞太區VP過來一起吃了晚飯，對大家進行了鼓勵，順便畫了好大一張餅。所有人都顯得非常亢奮，為能夠進入GT而感到自豪。這個就是處于上位的魅力，不用像傳銷那樣拿着擴音器告訴下面的人，三年可以成為千萬富翁，也不用像路邊小販那樣，清倉大甩賣，出血跳樓價。
只要舉手投足之間，說兩句自己曾經經歷，如同料理鼠王裏的臺詞：“Anyone can cook. But only the fearless can be great！（任何人都會做菜，但是只有勇者才會成功。）”這兩句話既給予別人希望，又告訴大家往上的道路是艱辛的。
清晨起床，高遠想去爬爬玉皇山看看是不是往上到底有多艱辛。
“高遠！”一個聲音傳來，他回頭看去，這些天和自己同組的姚楷跑着跟了上來。姚楷上來說：“散步嗎？一起去！”
“我爬山去！你去嗎？”
“好啊！爬完吃早飯！”
“走！”早上山裏的空氣清新，玉皇山下大樹對撐，一條條綠色通道，一陣風吹過來，初夏時節很是涼爽。
一個姑娘帶着鴨舌帽，騎着自行車從他們兩人身邊穿過，身姿窈窕而矯健，“哇哦！好正點的妹子！”姚凱發出贊嘆，打了個響指。
那位美女将車推進公共自行車停放點，将車停好，把小背包拿下來，将卡塞了進去。她擡頭看見高遠打了個招呼道：“嗨！”
姚楷以為美女是在叫他，快步過去說：“你好！”
林笑眼底帶着笑回答他說：“你好啊！”
“好巧啊！”高遠說。
林笑，笑出聲來道：“你的開場白就是這句嗎？能不能換個新鮮的？小高童鞋？”
“你們認識？”姚楷驚訝地看着高遠。
高遠笑了笑介紹說：“這是我朋友，林笑！”
“不是女朋友嗎？”姚楷問。
林笑将包背在身上，挑起了眉說：“女朋友？你見過有人會跟女朋友說好巧的嗎？再說了，要我真是他女朋友，我早揩你們公司的油了！”
“怎麽揩？”
“省下這三天的住宿費啊！”林笑說地很直接，高遠卻被她提地這個想法弄得心頭跳加快，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本來對她就有那種想法，偏偏她還這般暧昧地提及。
林笑還指着高遠說：“你臉紅什麽？如果我是你女朋友，肯定借你房間的沙發湊合一晚！你不會亂想吧？青天白日！”
高遠被林笑這樣一說就更為尴尬了，姚楷道：“高遠沒有亂想，要是女朋友，分享半張床也很正常。女的朋友麽，借一張沙發也可以！是你太見外了！”
林笑挑眉問道：“這位童鞋貴姓，很有前途！”
“免貴姓姚！歡迎美女前來借床，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太陽出來了，夢就別做了！走了！爬山去！”說完，林笑領先一步往上。
林笑走地很急，她喜歡一個勁兒往上，高遠跟地輕松。姚楷就差了些，為了不被一個女人看扁，他跟地很緊，但是到山頂的時候一屁股坐了下來，哪裏還有心思看蜿蜒的之江和靈秀的西湖？
林笑的鼻尖上冒出了幾顆汗珠，她将自己的鴨舌帽脫了下來，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拿着帽子扇風。
林笑坐在石凳上，高遠站在旁邊，居高臨下的好處顯現出來，尤其是林笑還胳膊撐在腿上，T恤的領口，一道深溝，有溝必火，燒地高遠本來就發幹的嘴更為幹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