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神

第44章 章

第 44 章

10.

他們很快就離開那家酒店。

卡門是個行動派，說是要找阿戈摩托之眼就絕不耽誤，再加上有現實寶石的指引，這應該不難。

斯特蘭奇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渾渾噩噩吃掉那盤炒飯又被卡門一語驚醒，他輕描淡寫告訴他，“現在是1971年。”

法師嗆了許久才緩過來，平靜下來後莫名覺得自己反應這麽大有點丢臉，就木着臉問，“幾月幾號呢？”

“我沒問。”

斯特蘭奇想說，那你特麽光知道個年份有什麽用，後來又覺得以卡門這個脾氣，能幫他問一句年份已經很親切了。卡門似乎看出他所想，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說話。

沒什麽好說的。

他們一路往北，途經洛杉矶，斯特蘭奇看到天上有幾個魔鬼形狀的東西在飛，他看向卡門，不确定對方是不是也看到了，就閉緊嘴，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開着車，車是卡門偷的，車胎碾過的每一寸都是法師碎掉的三觀。

——就算真的見到了魔鬼又怎樣？

——還能比現在更加可怕嗎？

——一個預備法師和職業殺手！

斯特蘭奇有些麻木地開着車，副駕上是正研究美國地圖的卡門，他皺緊眉，一派為難樣，右手圓珠筆不斷在紙上勾勾畫畫，最後竟也搗鼓出一條線路來。

法師看了後硬着頭皮問，“你确定這樣走沒有問題？”

“啊？”卡門茫然擡頭，“不确定啊，我其實不認識路的。”

“……”

轉車掉頭，正要原路返回，斯特蘭奇吸取經驗不肯動了，他陰沉着臉問：“你說過現實寶石和阿戈摩托之眼之間有內在的聯系，通過它我們就能找到後者——你有什麽具體的地方嗎？”他又說，“如果有具體方位的話，我可以把我們直接送過去。”

畢竟他也算個正經魔法師。

卡門卻難得面色凝重了一會，像是聽到了什麽不靠譜的話一樣，小心翼翼試探道：“真的能遠距離轉移嗎？抱歉但你要知道，雖然我曾親眼看過古一這樣做……但畢竟國內魔法師的市場都已經被哈利波特擠滿了，我們要面臨的情況不是一招‘除你武器’就能解決的——啊嗷！”險險避開一發小火炮，卡門手裏的地圖被燒了半截還在冒煙，他飛快朝駕駛座丢了過去，然後又被早有預謀的斯特蘭奇擋了回來，“OK！我知道你會的不止除你武器了但是這麽小的地方能不能不要鬧了！”

斯特蘭奇只朝他豎了個中指。

髒訓練袍，兩天沒換的內褲，匆匆一盤沒滋味的蛋炒飯，還有今天一整天的極限趕路。

除了手廢了之後他頹唐的那段時間，斯特蘭奇一輩子還沒這麽狼狽過，而現在阿戈摩托之眼下落不明，他們還處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時空，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更倒黴時副駕駛這位居然還有閑心開玩笑。

“地址。”他一踩油門，面無表情。

卡門剛把燒了一半的地圖扔出窗外，“沒有。”幹脆就把現實寶石丢給他。

法師反手一接，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後整個人都是懵的。

卡門說：“不怕告訴你，據說這塊寶石能實現持有者的所有願望，你可以試試看。”

沒人可以在這個時候不心動，一番掙紮後斯特蘭奇強迫自己認真開車，目光往副駕那裏斜了斜：“但顯然你不信？”

“不，我信。這沒什麽好懷疑的。說實話，我現在充滿豪情壯志甚至還想集齊無限寶石。”

斯特蘭奇聽着他語調平靜沒有起伏的聲音：“……如果能實現願望的話也沒什麽不可能。”

“別逗了。”卡門失笑道，“我才不會做這種投機取巧的事，現實寶石很好用，但我不打算試一試，你不覺得這種莫名其妙有人能實現你所有願望很吓人嗎？”聳了聳肩，“好像後面還有什麽大招在等着我一樣。不過寶石之間有內在聯系是真的，你拿着它，它會有提示的，反正我也不認識路。白白讓你開一天車真是不好意思。”

斯特蘭奇抿了抿唇角，“沒事。”憋了半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無限寶石之間都有聯系。”

“嗯哼～”

“所以你明明不認識路還随便指個方向讓我開，其實是為了甩開有可能已經發現了阿戈摩托之眼的那些人。”

卡門從一臉迷之淡定表情迅速地變為驚訝，他臉上還有點剛剛紙燒剩下的浮灰，不知怎麽弄到那上面的，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兩手撐在後腦勺稍作休息。

“怎麽樣，感覺我還是有點靠譜的吧。”他閉着眼嘚瑟道，“你先開，然後再換我。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洛杉矶，就算到不了這輛車也不能要了。熬過了今晚明天還有其他事。”

說着就将手抽出來蓋在眼上，只留下斯特蘭奇一個人欲言又止地開着車。

“其實這些事可以直接告訴我。”安靜一番後斯特蘭奇很想這麽說，他揉了揉眉心，發現袖口上還有前一晚藏在灌木叢中沾到的泥漿草屑。他忽然想到那個時候這個人就死死按着他，然後看着三十年前的自己垂死掙紮一番又被逮回去。那時候天下着雨，空氣潮濕又陰冷，很不好受。後來等到不下雨時，他又給了他一個選擇題告訴他被救的人注定是個殺人犯。

殺人犯這三個字突然間清晰明了地跳回他的思維，像是被放大後無限循環的字幕。

人在這種時候總歸是要想點什麽的，斯特蘭奇也不能例外，他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疼，間或還湧起一陣反胃的惡心。很難說這種惡心是因為殺人犯産生的，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颠簸間他整個人就像是被來回撕扯。他抽空看了卡門一眼，他記得卡門的眼睛按正常人标準很不好看，如今即使它們閉上了被手掩蓋了，臉龐、脖頸、小臂露出的蒼白到近乎青灰的皮膚也不容易讓人産生親近。

有那麽一瞬間斯特蘭奇産生了某種荒謬的想法，他覺得卡門根本不是一個人，現在坐在副駕駛的，只是停留在一具軀殼中被驚醒的亡魂。

……

到了晚上他們運氣還算不錯，正好趕上洛杉矶的尾巴，開了一天車的大法師只等到躺在酒店大床上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我們只是要回洛杉矶的話，為什麽還要開那輛該死的車而不是我把咱們倆直接弄過來呢？！”

卡門背對着他整理衣服的動作一僵，企圖掩蓋自己總是忘記他大法師身份的事實，就轉過身故作鎮定道：“你看，還不如除你武器來的深入人心呢。”

“閉上你那張只會除你武器的嘴！”他近乎咆哮道。

“這怎麽能怪我。”卡門說，“你知道哈利波特火了多少年嗎？雖然三人組都是獅院的，但是獾鷹獅一家親。”

連女同事都能怼的前·心高氣傲史蒂芬·斯特蘭奇啞口無言：“……”

“夠了。”他躺回床上無力地擺手，“如果要出去記得帶晚餐回來。”

“我今晚不回來。”卡門回答道，“你可以直接到一樓點餐，付現金，一餐一枚金幣，不要通過電話，這裏的電話只是用來交接任務。盡量不要理任何靠近的人，相信我，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有心那種玩意。”

斯特蘭奇沒問卡門出去幹嘛，他現在累極了，只疲憊地講，“寶石放在我這裏安全嗎？”

“沒什麽地方算安全的，萬一有人真的來搶，你就直接交出去，酒店內不允許殺人，別把自己搭上去就好。”

他笑了一下：“也別跑出大陸酒店。”

斯特蘭奇聽了沒有講話，卡門怕他多想就添了句：“當然，想出去看看也行。你肯定沒見過這邊的世界，也挺有趣的。”

“我沒那些想法。”

“聰明人說話都得反着來。”轉而問他，“有話就直說。”

斯特蘭奇頓了一下，然後自己都有些反胃地惡心道：“我在想，這個時候我要是來一句早去早回，感覺是不是不太對？”

“……”

＊

入夜，風有些冷。卡門獨自走出了大陸酒店，正攏着手點一根煙。煙是七星，他平時根本不抽，但今晚不同。七星煙算是日本國際煙草株式會社的扛鼎之作，他倒是不太在乎這一點，只是“7”這個阿拉伯數字在東方文化中很有點好運的意思，卡門很想給今晚博個彩頭。

他慢慢走着，夾雜在人群中一身蒼白肌膚也不再顯眼。

只等到看見一家閃着霓虹燈的地下酒吧，他才慢悠悠叼着煙晃進去。

這間酒吧的入場券很奇妙，仿佛wwe摔跤選手的保镖一聲不吭舉起某張紙牌，只要能猜對紙牌背後的符號誰都能大搖大擺走進去，當然，未成年也可以。

“一只狐貍在橋上。”

不好說這究竟算童趣還算什麽，總之米德奈特的紙牌從未離開過動物，卡門抽着煙跨過小門，沒走幾步又回來，對着禿頭的保镖說，“能把這張牌給我嗎？”

對方考慮一會，搖搖頭。

原本就是臨時起意，被拒絕也沒多失望，他看了對方一眼，又打開煙盒給快要燃盡的一支續上，最後把剩下的所有都塞給對方，一套動作自如連貫行雲流水，保镖低垂着眼斜視他時，卡門正徐徐吐出一環環煙圈，像串鏈子似的，慢慢從兩瓣薄唇裏溢出來。

他說：“我找你們老板。”

保镖回答：“老板不在。”

“‘午夜’多少年都沒離開過這裏。”卡門看着他的眼睛，你就說卡門·卡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