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非典型反派

第41章 湊字解約中

湊字解約中

第一章天山童姥

風又輕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口冰棺裏。冰棺很冷，凍得她關節僵硬，她伸出手努力推開棺材蓋，卻發現這其實容易得很。

随着“咚”的一聲響，風又輕慢慢從冰棺中坐起，眉梢處因接觸到溫暖空氣的霜花逐漸漫融進山洞并不流通的空氣裏。借着牆壁上那些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的光線，她動作緩慢的從冰棺中爬出，神情尚算鎮定，只是她穿越的身體大概躺了太久的緣故，落地時腳竟軟了一下。

于是風又輕幹脆跪坐在地上，頓了片刻回複氣力後擡眼看了看茫茫四周——過于幽深的山洞，壁上刻着幾部于她看來還算上乘的武功心法，隔着夜明珠黯淡清冷的光線，她很快就沒了興趣，閉上眼，等到能夠完全控制這具身體後，她才默默站起來，與常人相比過于清淺的眸子在光線下有種流光溢彩的漂亮。

女人立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然後才終于決定離開。行走時過于拖沓的衣擺觸到了地面，她幹脆撕了一截，将多餘的布料纏在手腕。

綿延不絕的石壁，偶爾投下斑駁的光影，壁上武學小人所呈現出來的功法越發精妙，然而并沒有誰去關心。她那麽緩慢地，仿佛絲毫沒有目的地行走，踏在潔淨地面上的腳步卻依然雍容而又清寂。

她一聲不吭地收集着信息——

路面很幹淨，說明有人經常打掃。

被她推開的棺材蓋四角磨損最多，說明有人經常來看她。

再加上石壁上的這些武功心法，顯然她是待在了類似組織門派的重要禁地，但既然一路上連一個看守都沒有，那只能說明，這個組織的領導人對自己的威信有足夠的把握，既不擔憂外敵來犯，又不懷疑手下偷溜進來。

而且，還是個女人。

又走了片刻，光亮越來越大，過程中她路過無數個分岔，皆追随本心任意行走，等到終于看見第一棵樹的時候，她才駐足，擡頭凝視這一棵枝幹黝黑、姿态虬結，卻連一片葉子都沒有的樹。

她眼前忽然閃現出某些畫面，模糊又遙遠，是曼妙舞姿挾着渺渺琴聲，畫面中的“自己”帶着清逸又溫婉的笑和另一個女人一同撫琴，時不時還對視一眼默契一笑。

真是美極了的過往，只是那裏面的主角不是她，就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她垂眸斂息一甩袖繼續向前，卻撞到了一個紮兩只小辮面容清秀的小姑娘。

說撞這個詞還有點不合适，那孩子一面回頭一面慌慌張張往前跑，像是吃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毫無人煙似的，被她摟着胳膊原地旋轉以卸掉大半沖勁時，目光竟一瞬間亮起不可撼動的戾氣，反手鎖住她手腕用力一折——

幸而她躲得快。

風又輕微微嘆了口氣，下一秒就與這暴戾兇悍的小女孩分開，卻見對方忽然看向自己所處的方向——

“滄海？！”

兩個字道盡喜怒哀樂，竟是五味雜陳。

想來也不過是在喚原主。風又輕極其熟練地應了一句，從而開啓自己頂替李滄海的一生。

她立于原地，看對面小姑娘不自然收了周身戾氣。她已經很努力了，效果卻不怎麽好，烏沉沉的目光像滾了油，着魔一般盯着她，帶着些微興奮和狂熱的。

如果不是遠處傳來一陣粗野的叫嚷，饒是見多識廣如風又輕，也覺得這來自小女孩的一眼太過詭谲，可幸好有那群男人的高聲一喝，她回過神，回想起記憶中兩人聯手撫琴嬉笑的場景，便嘆口氣，聲音保持在能讓對方聞之怔忪的範圍，低低喚道：

“師姐……”

*

八荒複六合，唯我獨尊。

紅顏彈指老，平生何憾。

這是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秘籍內襯裏的幾個字，巫行雲每每在心中默念，都覺得這是那位不知名的前輩對她的嘲諷——平生何憾？

她的憾就躺在靈鹫宮後殿的宮門禁地，沒有絲毫睜眼的跡象，便是她殺盡世間看不順眼之人，也難消她這心口遺憾。

“禀尊主。”靈鹫宮九天九部的弟子在她座下分列兩側，為首的女子欣喜道，“這個月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妖魔鬼怪上供尤其多，更比先前快上幾日，定是那群雜碎意識到尊主天威，這是來主動讨好了！”

“你懂什麽尊主天威？”巫行雲用手沾了一點酒杯中的液體凝水成冰，菱形的唇角上揚，冷聲道，“不過是生死符的威脅下，搖尾乞憐罷了。”

“那也是因為尊主武功蓋世，治得住那些妖魔鬼怪！”

天山童姥座下分九天九部，其中最得寵當屬梅蘭竹菊，梅劍竹劍是一對雙生姐妹，姐姐快人快語，妹妹倒是沉着穩重。竹劍看巫行雲臉上已顯不愉神色，便主動上前一步：

“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衆人除了領生死符解藥，其餘時間向來能遲則遲，恨不得分出去自立門戶，怎麽這個月偏偏有所反常？依我看，定是有陰謀。”

“能有什麽陰謀？便是有，不消尊主出馬，我們也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敵暗我明，誰知道他們在耍什麽詭計？”

“你……”

座下弟子就這個問題叽叽喳喳吵個不停，巫行雲本就煩悶，現在更是一道火順着心口直沖腦門，厲聲呵斥左右後，她幹脆起身步入後殿。

靈鹫宮偌大後殿只擱置一口散着森森寒氣的冰棺，巫行雲不顧寒冰冷冽，倚着棺材席地而坐，散着青絲的頭顱輕輕靠在棺材板上，只消一偏，目光中就不期然出現了一只露在白色衣袖外的手——那是李滄海的手，師妹的手，不複溫暖的手。

巫行雲忍不住隔着一層厚厚冰壁用指尖描摹，原本陰森犀利如刀的目光恍惚間沉了下來，寂寂地凝視那人蒼白失色的指尖，一雙長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恍若天哭。

*

可以說，眼下這個場景不似風又輕經歷過的任何一種情況，倒不是指多危急，而是她記憶中明明長原主十多歲的師姐，怎麽會一副十歲女童的模樣，畢竟，長生不老和返老還童，兩者并不是同一概念。

如果是返老還童……

女人默默垂眸複又擡起，雙睫開合間，有關于今次任務的謀劃已有了概念。

而在她的這一沉默間，巫行雲只覺得醒來的師妹似乎哪裏有點違和感，然而尚來不及細想，她便一把攥住來人的手，如今只有六歲功力的她甚至連輕功都使不出，邁着兩條十歲女童的腿卻還固執地拽着風又輕跑。

風又輕試探着問：“師姐這是要去哪裏？”

巫行雲回道：“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