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潮濕烈焰與黑毒蟲
潮濕烈焰與黑毒蟲
這場雨停的時候,堆積的烏雲哄然散開,黃昏的日光照落叢林。
樹葉上的雨水不時滴落,夕陽映着濕潤的樹林。
陸晉被光線刺到眼睛,眼皮動了動,随後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卻沒看到溫黛的身影。
他想動,卻發現大腿痛得麻痹,竟挪不動腿。
就在陸晉艱難地要起身時,不遠處的草叢裏冒出了溫黛的身影。
她全身濕漉漉的,手裏拿着一把草株。
“大叔,你醒了。”溫黛笑着跑過來,“我找到了蒲公英,我之前在網上看到說蒲公英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傷口敷上會好一點。”
說着,溫黛把蒲公英揉成一團,拿石頭捶打成濕潤的草碎。
她把陸晉的上衣脫掉,解開後背的繃帶,将捶打好的蒲公英敷到傷口處。
溫黛又摘了幾片新鮮的蒲公英塞到陸晉嘴裏:“你嚼一下。”
陸晉依言将蒲公英吃進嘴裏,一點一點地嚼碎。
溫黛坐到一邊:“你好好休息,過了今晚,明天我們再走。”
陸晉輕輕地嗯了聲。
溫黛目光偏過去,小心地将陸晉的頭往自己肩膀上靠。
她說:“這樣會舒服一點。”
陸晉沒拒絕,順着溫黛的意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感到安然舒心,閉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沒過多久,陸晉就醒了。
前前後後,他睡不到兩個小時。
睜眼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但眼前卻有一堆燃起的火。
火焰閃爍,火光映着他的臉一片橙黃。
“大叔,你醒了……”溫黛有些意外。
她坐到陸晉邊上:“你怎麽醒了。”
“睡不着了。”陸晉說。
溫黛察看着陸晉腿上的傷,問:“還痛嗎?”
“好多了。”
說着,陸晉擡了擡下巴,望着面前的火堆,問:“你哪裏搞來的火?
提到這個溫黛就笑了,她指着左邊叢林深處說:“天黑前我在哪邊看到一個竹棚,應該是之前山下的人搭的吧,裏頭有一些幹柴還有一些鏟子鋤頭什麽,然後還有一個火機,我就順回來生火了。”
話落,溫黛讓陸晉将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放到火邊烘幹。
陸晉依言将外套和上衣都脫了,光着膀子,
溫黛先拿陸晉的上衣去烘,說道:“先幫你烘幹打底的上衣,這樣你就不用一晚上光着身子了。”
說話間,溫黛的目光停在陸晉左邊胸膛的肌肉上面。
她竟發現陸晉左邊胸膛的位置有一塊紋身。
那塊紋身呈樹枝狀,細長的線條勾畫着一根枝條交錯的枝幹。
溫黛愣了一瞬,昨天幫陸晉脫衣服上藥時,光線太暗她沒能看到,今天借着跳動的火光才得以看清。
但這時候,溫黛腦海裏閃過自己紋身時的畫面。
當時她痛得冷汗直冒時,她為了分散注意力調侃陸晉,讓陸晉也紋一個。
那時候陸晉只說怕痛。聽到這個回答溫黛還嘲笑了他。
然而現在陸晉身上的紋身又是幾個意思?
他是真的怕痛嗎?溫黛并不這樣認為,如果真的怕痛為什麽要紋一個紋身?
彼時,陸晉注意力溫黛的目光,他低垂了視線看了眼身上的紋身,說:“紋着來玩的。”
溫黛目光仍盯着那塊紋身,說:“痛嗎?”
陸晉嗯了聲。
“那你還紋?”
陸晉扯了下嘴角:“嘗試一下。”
“……”
“那你為什麽想紋這個圖案,有什麽特殊含義嗎?”溫黛又問。
陸晉視線定定地落在熊熊的火焰,瞳孔裏映着曳地的火光。
好一會兒才聽到陸晉的聲音,他說:“好看。”
“……”
溫黛并完全相信這一點。
遠處傳來樹木搖曳的沙沙聲,起風了。
溫黛感覺到一陣涼意。
她的衣服也脫了下來烘烤,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線衣。
“你冷嗎大叔?“溫黛伸手去摸了摸陸晉的衣服,布料暖乎乎的,摸上去沒有潮意了。
“衣服幹得差不多了,你趕緊穿上吧,別着涼了……”說着,她将衣服從搭着的木架子取下,卻見一只蟑螂大小,類似甲蟲形狀的黑色蟲子從衣服裏竄出來,在眼前迅速消失。
溫黛吓得松了雙手,衣服飄然落到地上。
那只蟲子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了溫黛的手背上。溫黛感覺到有生物爬行的觸感,猛然甩動手臂。
但那只蟲子沿着手臂一直往上爬,竟爬到了溫黛鎖骨處。
溫黛想伸手去打掉那只蟲子,就在伸手一瞬,蟲子迅速地爬到溫黛脖子上。
這時,溫黛忽地感覺到脖頸處有一陣刺痛,像是針頭紮了一下,那陣痛細微卻綿長。
痛感讓她皺深了眉頭,連忙伸手去脖子處的黑蟲打掉。
拂落的黑蟲掉落火堆裏,瞬間燒焦成灰。
“怎麽了。”陸晉走上前,卻見溫黛的手從脖子拿了下來,掌中有點點血漬。
陸晉臉色微變,急忙察看着溫黛的脖子。
慘淡的月光下,陸晉借着橙黃的火光看清了溫黛脖子上的血痕。
那是被蟲子咬下的痕跡,傷口不算大,但泛紅了一大塊肌膚。
溫黛想拿手去抓,陸晉扼住溫黛的手腕,制止了她。
“手有細菌,不能用手。”
溫黛低頭蹙着眉,只覺傷口發燙發癢。
突然有一陣涼風吹拂過來,溫黛感到涼絲絲,騷癢感得到一絲的緩解。
陸晉往傷口吹着氣:“這樣會好一點嗎?”
溫黛臉色有些蒼白:“那個蟲子有毒嗎?”
陸晉愣了愣,他無法回答這個回答。
剛才咬溫黛的蟲子是什麽樣子的,他都沒看到,哪裏知道是什麽蟲子,到底有毒沒毒。
但這樣幽深的叢林裏,生物多樣,那些有攻擊性的飛禽走獸暫且不說,就是那些帶毒的植物和昆蟲都是随處可見。
陸晉有些擔心會出什麽事,于是把采回來還剩下的那些蒲公英揉成草團。
他要給溫黛敷上去,死馬當活馬醫。
然而這時,溫黛感覺脖子上的傷口開始紅腫發脹,騷癢難耐。
她忍不住了,直接拿手去抓,抓破了皮,滲出細密的血珠,傷口迅速開始潰爛。
而溫黛開始感覺到頭暈,視線開始渙散重疊,有些站不穩了。徑自摔倒在地。
陸晉沖上去,将人扶在懷裏:“黛黛……你怎麽了……”
溫黛的手還抓着脖子,陸晉二話不說就拿開她的手。
只見傷口潰爛得厲害,浮着紅腫,流出膿水和血水。溫黛痛苦地抽着氣,氣息變得潺弱。
陸晉将揉好的蒲公英敷在傷口上,溫黛感覺一陣細密的刺痛,不由悶哼了聲,手腳不安分地掙了掙。
“別動,好好敷藥。”陸晉在她耳畔低語。
溫黛無力地靠到陸晉懷裏,輕盈地睜開眼:“大叔……”
“我在。”陸晉抱緊了溫黛,眼神有些惶恐,肢體不自覺變得僵硬。
溫黛身子微微瑟縮發抖,嘴裏喃喃道:“我好冷,好冷……”
聞言,陸晉急忙把溫黛的外套給她穿上,又把自己烘烤到半幹的外套扯下來給她裹上,最後牢牢将她抱在懷抱裏,将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
”這樣好點了嗎?”
被裹得嚴實,溫黛這才悶悶地嗯了聲,随後用一種微不可聞的語氣說:“我是不是中毒了。”
陸晉嗓子發幹,語氣苦澀:“別亂想,沒事的。”
“別騙我了,我現在這個樣子,又發冷又頭暈想吐,肯定是中毒了,剛才那個蟲子是有毒的……”
“沒事的。”陸晉篤定地說,“你不是說蒲公英能清熱解毒嗎,你敷了蒲公英,一定會沒事的。”
“可如果我死了怎麽辦……”
“說這些幹嘛,哪有那麽容易死。”陸晉喉嚨發緊,聲音有一瞬的遲疑。
溫黛垂下眼睫,肩膀動了起來,在陸晉懷裏掙了掙,咬牙道:“你放開我,你不要管我了,如果我真的中毒。我們又走不出這片叢林,遲早是死路一條,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陸晉憤然道:“你說什麽,我放棄誰都不會放棄你的,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
溫黛眼波盈着淚光,聲音哀然:“這片林子我們走了一天都沒走出去,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沒有食物,還一身的傷……你還是不要管我了。”
在叢林裏那麽長時間,她看不到希望。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話,你現在只需要好好休息,明天都會好起來的。”陸晉冷漠地打斷了溫黛的所有話。
溫黛無聲淚落。她感覺好絕望好痛苦,更感覺到恐懼。
她害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大叔,我好怕我會死。”溫黛哭着看着陸晉,“我還沒有讓你愛上我,我不甘心就這麽死了。”
“溫黛,你給我聽着,你不會死的,我不許再說這些喪氣話,你就是被蟲子咬了一下。”陸晉說話的語氣透着寸寸緊繃感。
溫黛滿眼是淚,嘴角卻彎了起來:“大叔,你昨天不是說等這一切都結束了要告訴我一件事情嗎?你能不能現在告訴我,我等不及想知道了。”
陸晉努力平複着不安的情緒,漾着笑臉說道:“我告訴了你,你就要聽我的話,不許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好嗎?”
溫黛嗯了聲:“我一定聽話。”
陸晉視線緊緊鎖着她,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我要說的那件事就是,我喜歡你……”
這話明顯讓溫黛愣了愣,她眉心一跳,眼睛瞪大了許多,臉上浮出不可置信的喜悅。
但很快溫黛就沉下張臉,一臉不相信:“你一定是騙我的,哄我開心。”
“不!”陸晉堅定道,“我沒有騙你,這都是真的……那天你約我去龍記大排檔時我就想告訴你了,你給我那三天考慮,我已經想明白了。”
“真的?”
“真的,如果不是陸齊和羅豐出現在那裏,我想我早就告訴你我的決心了,我身上的紋身就是最好的證據……”
溫黛遲疑了一會兒:“紋身?”
“對,你紋了黃雀,我就紋了樹枝,你說你想像黃雀一樣自由自在,那你只管像黃雀一樣游弋天地,我就做你可以随處栖落的樹枝。我不想像個籠子一樣禁锢你,我只想在你需要時出現,陪伴守護你。”
他将對她滿腔的愛意,一點一滴紋刻成了盤虬的枝丫,只為讓她風雨可栖?
溫黛不自覺拿手撫着陸晉左邊胸膛上的紋身,淚光盈盈。
她竟仰頭在陸晉的紋身落下一吻。
陸晉捧着溫黛的臉,深深地凝望着她:“黛黛,你以後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眼淚自眼角劃落,溫黛卻不上洶湧的淚水,徑自仰着頭想要吻他。
陸晉低下頭,迎合着她的吻。
冰涼的唇齒在這一刻相觸,随後糾纏在一起,唇齒相依,氣息交纏。
那是溫黛的初吻。
一個動情且缱绻的吻。
她感覺到呼吸沉重而短促,像缺氧一樣,臉頰紅得可怕,全身上下如灼燒一樣發燙着。
随着她嘤咛了幾聲,他離開了她的嘴唇,雙手捧着她的臉,深情地凝着。
粗重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暧昧不明。
溫黛不自覺地仰着頭望天喘息。
由于仰着頭,溫黛的脖頸因為拉伸呈現出流暢柔美的線條。
他糙粝的手掌撫着她的光潔的脖頸位置。
指節碰到脖間的傷口時,一絲絲微弱的痛感鑽進大腦神經,溫黛輕皺了眉,但很快舒展開來。
陸晉捕捉着她這樣輕微的神情變化,不由俯身吻去溫黛眼角的淚水,沿着臉頰一直吻到她的嘴唇往下……
空氣開始變得色..氣
此刻,溫黛心跳如擂,汗流浃背,方才瑟縮的冷早已不見了。
“黛黛……”他在她耳邊輕喚她名字。
男人的嗓音極具誘惑力,渾厚而低沉有磁性,勾得人欲罷不能。
溫黛嬌嬌地嗯哼了聲,聲線嗫嚅。
“黛黛……”他又喚她,“我愛你……”
溫黛雙手緊緊摟着陸晉的脖子,睜開迷朦的雙眼,說道:“大叔,我也愛你……”
一開始,溫黛以為那夜她會和陸晉進行到最後一步,然而并沒有。
她只是和陸晉盡情且狂熱地擁吻,吻到盡興。
…………
夜色沉沉,叢林密不透光。
後半夜的時候,溫黛被咬到的傷口感染,竟發起了高燒。
一開始,溫黛是靠着陸晉的肩膀沉沉睡了過去。
陸晉見溫黛進入深度睡眠後才輕手輕腳地将溫黛抱起,平躺在地上。
然而觸碰到溫黛肩膀時,他發現溫黛的體溫異常滾燙,像被火燒了一樣。
當下他拿手去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确認了是發燒。
溫黛燒得厲害,也燒得迷糊,嘴唇微微張着翕動,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眉心淺淺蹙着,不安地動着眼皮。
陸晉扶起溫黛,拿浸了涼水的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掌心溫熱了他又去泡涼水覆上去,如此反複。
只見溫黛悶悶地嗯哼了兩聲,臉頰泛起潮紅。她呼出的氣息變得潮熱厚重。
陸晉将人靠到石壁上,把她身上裹着的微潮的衣服脫掉,讓身體更好地散發熱量。
緊接着,他伸手接了岩石上不斷滴下的泉水,掬在手心。
他将水喂到溫黛嘴裏,現在的溫黛需要補充水分。
陸晉來回接了幾遍水,溫黛張着嘴喝,喝到最後嗆得咳嗽不止。
他幫溫黛順着呼吸,很快咳嗽平息下來。
彼時,溫黛幽幽醒轉過來,但意識昏沉。
她全身軟綿綿地靠在陸晉身上,聲音微不可聞地說:“好冷,好冷……”
她又發起了冷,意識模糊地喊着。陸晉扶着溫黛的手臂,感覺到她手臂上的肌膚泛起了雞皮疙瘩,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陸晉掌心覆在她肌膚上,上下摩擦,幾近耳語地說:“好一點了嗎?”
溫黛哼哼了兩聲,無力地靠到陸晉肩膀上:“冷……”
陸晉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深秋叢林的霧水和霜露,摸上去是悶悶的潮濕狀态,夜間風一吹就變得冷浸浸。
他把自己身上的泛着潮衣的服脫掉,直接光着上半身,然後把人牢牢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