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惡念花開時
惡念花開時
陸齊因為打人被拘留在派出所。
陸晉去派出所詢問過情況，警察說，羅豐找了律師，要起訴陸齊。
當天陸晉就約見了羅豐。
在一家餐廳包廂裏，羅豐一個人在。
陸晉進來的時候，羅豐挑眉一笑：“哥，來啦，快坐快坐，要不要喝一杯？我這有珍藏多年的好酒呀。”
“我今兒不是來找你喝酒的，我是為了陸齊的事來的。”
羅豐輕笑一聲：“我知道。”
陸晉冷冷瞥了眼羅豐，見他臉上仍有淤青腫塊，不禁問：“你傷都好了？”
羅豐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傷，笑：“皮外傷。”
“既然是皮外傷，那就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雖然都是皮外傷，但我心裏不疼快，我就是要他二進宮，我就是要告他，告到他重新回到牢裏。”
陸晉眸光一沉，眼底透出寒氣與淩厲，手掌不自覺握緊成拳，骨骼咯咯響起。
如果可以，他想撲上去将羅豐按在地上狂揍，但他不可以這樣做。
他只能隐忍着。
羅豐悠然地點了根煙，在陸晉面着吞雲吐霧：“我勸你還是找個律師吧，不過也沒用，我有人有錢，你們奈何不了我。”
陸晉緊抿着唇，斜眼看着羅豐，呼吸陡然沉重起來。
而此刻的羅豐懶懶地打量着怒意上頭的陸晉，不禁嗤笑：“生氣了？是不是特別想揍我呀？來呀，這樣的話你們兄弟在牢裏也有個伴。”
陸晉哼笑：“我還是頭一次見一個人犯賤，向別人讨打。”
羅豐不為所動，笑說：“嘴上功夫了得有什麽用，能救你弟弟嗎？”
陸晉眯起眼睛：“我不和你廢話那麽多，給句真話吧，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弟？”
羅豐奪回主導權，笑道：“讓我放過陸齊也可以……”
他垂眸思考着，随後咧嘴一笑：“不如這樣吧，你給我下跪，給我叩三個響頭，興許我開心了就撤訴了。”
聞言，陸晉額頭的青筋突突地狂跳，下巴緊繃着，臉頰肌肉仿佛都抽搐顫抖着。
“別欺人太甚。”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羅豐語氣不慌不忙，反問：“我有欺人太甚嗎？如果你覺得這是在欺負你，那行吧，麻煩出門右拐，好走不送。”
那一剎那，陸晉感覺自己後嘈牙都要咬碎了，然而此時此刻的他無能為力。他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失控，他不能讓這件事往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哥，我時間可是很寶貴的，要跪要叩頭的抓緊時間哦。”羅豐玩味地瞧義陸晉，眼睛裏流露着讓人憤恨的笑意。
望着羅豐的眼神，陸晉怨氣急湧上頭，卻強忍住。整個人失神而無助，像是呼吸要被停頓住，雙腳石化了一樣沉重。
他僵在原地，臉色蒼白且陰鸷，似乎他的頭頂被一只無形的手遮罩了住了所有光線，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胧模糊。
他努力地沉下氣息，強忍着壓迫與不适，眼裏卻滿了無邊仇怨。
屈下膝蓋跪落地的那一刻，他仿佛聽見心髒被鐵錘無情地敲打的聲音，巨大的屈辱感像滔天巨浪一樣襲面而來，幾乎要将他淹死。
時間似乎變得冗長而煎熬。
…………
陸齊從派出所出來那天是陸晉來接的他。
陸齊低着頭走出派出所大門，一擡頭就看陸晉站在那兒。
他轉開目光，徑自往前走，很刻意地躲開陸晉。
陸晉跟上陸齊，說：“你還好嗎？”
陸齊沒說話，只悶着頭直走。
陸晉見陸齊一身怨氣，也不多說什麽，就說：“你沒事就好，以後不要沖動了。”
話落，陸齊忽地頓住腳步。
他霍然回頭看着陸晉：“羅豐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他怎麽會突然撤訴？你是不是找過他？“
陸晉輕嘆了口氣，手掌拍了拍陸齊的肩膀：“這事過去了，別再提了。”
陸齊用力打開陸晉的手，目光兇悍地瞪視着陸晉：“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幹嘛要多管閑事？”
陸晉穩住情緒：“先回家再說。”
陸齊冷笑一聲，随即甩手走人。
陸晉望着弟弟孤獨瘦削的背影，心力交瘁地搖頭嘆息。
這一刻，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仿佛這幾天接連發生的事情将他身上所有的精力都抽離出身體。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更不知道這種無邊無際的苦楚要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彼時，他站在陽光下，暖哄哄的陽光沒讓給到他溫暖炙熱的感覺。
他只覺心生寒氣，手腳冰涼，恍若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
沉浸在夜色中的夜巴黎，燈火通明，一派暖黃奢靡。
溫黛喝了大半瓶紅酒，已然有些微醺。
她還要倒酒，紅姐二話不說奪過她手中的酒瓶。
“你還喝就醉了。”
溫黛無力柔軟地倒在沙發一側，笑着眯起眼：“紅姐，我煩得很，想喝點酒。”
紅姐看着她，無聲嘆息：“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我認識你那麽久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溫黛笑得肩膀聳動：“我呀，被人騙了。”
“啊，騙財還是騙色，還是說都騙了？”
溫黛：“騙了我的心。”
“……”
紅姐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說：“失戀了呀。”
溫黛搖頭：“都沒戀過，哪裏有得失。”
“……”
隔了好一會，紅姐說：“你自個兒好好待着吧，我先去忙了，你要記住姐的一句話，男人嘛，沒了就沒了，放寬心。”
說完，紅姐就走了。
溫黛拿手支着腦袋，目送着紅姐離去，就在下一秒，她目光驟然定住。
她遙遙看到陸齊大步地走進夜巴黎，穿過舞池，來到一個卡座前。
溫黛目光追随着陸齊，卻發現陸齊來到的那個卡座裏，羅豐坐在裏面。
眼前的兩個人就是那天打架的人，溫黛記得清楚。
她更清楚的是，那個羅豐是害死自己父親的人，而陸齊是幫兇。
只見陸齊站在羅豐跟前，說：“你找我出來幹嘛？“
羅豐眉毛一挑，笑着：“坐下來，陪我喝一杯。”
陸齊：“你約我出來不會只是要陪我喝酒吧。”
“當然不會只喝酒，我還想和你說個事。”
“有屁快放。”陸齊不耐煩。
羅豐打開手機，播放一段視頻給陸齊看。
陸齊垂下目光看着視頻。羅豐就在他耳邊說：“你哥陸晉為了救你，給我下跪叩頭，我看你哥那麽可憐我才放你一馬。”
陸齊的眼睛霎時間發紅，憤然沖上前，一手揪住羅豐的衣領，一手擰緊拳頭。
然而陸齊的拳頭遲遲沒有砸下去。
羅豐被推到一邊，揪着衣領壓制住，不怒反笑。
他指着自己腦袋：“來來來，打這，打這裏，用力打下來。”
陸齊用力将拳頭握得更緊，怒火讓他全身都顫抖着。
“如果你不敢動我一下，你就準備着繼續回牢裏吧。你哥哥到時候再給我下跪，我也不一定再放過你了。”
“..…老子操..你媽的！”陸齊一拳砸到了羅豐旁邊的牆上，猛然推開羅豐，胸口劇烈起伏着。
羅豐摔在地上，仰着頭哈哈大笑：“怎麽？不敢啊？”
陸齊目光陰冷肅然地下視，咬緊牙齒，嘴角因為太過用力而抽搐着。
羅豐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指着陸齊，語氣充滿了譏諷的笑意：“陸齊，你他媽的就是一個慫包，懦夫，當年溫自清是我推下去的，那筆錢是我栽贓給你的，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都只能在我的陰影下茍延殘喘。”
看到陸齊失控的樣子，羅豐頓時感覺到身心愉悅。
他今晚約陸齊出來就是為了羞辱他，刺激他。
在他眼中，陸齊這種低層人，再有能耐也左右不了他。陸齊就像他掌中之物，任他玩弄，無法翻身，一輩子被壓着。
羅豐很享受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
陸齊和羅豐那一幕幕針鋒相對的場面被溫黛全然看了去。
此時此刻，溫黛的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羅豐，捏着拳頭，指尖發白。
她的眼眸一點一點變冷，慢慢地被陰狠的戾氣給占據了。
眼前那個氣焰嚣張，盛勢淩人，不可一世的男人就是害死自己父親的罪魁禍首。
是他造成現在所有的一切，她可以說自己人生的那些悲劇都是羅豐造成的。
這個殺人兇手卻逍遙法外了多年，絲毫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溫黛心裏滿是怨氣恨意。
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也不可能任由這一切像無事發生。
所以在陸齊走了之後，溫黛心裏燃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那個念頭紮在好心底，迅速在她心裏生根發芽，瘋狂生長。
只見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平緩着淩亂的心跳，随後倒了一杯紅酒，晃晃悠悠地往羅豐卡座的方向走去。
在經過羅豐身邊時，溫黛故意頓住腳步，将手中的酒灑到羅豐身上。
她驚慌地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緊接着拿紙巾手忙腳亂地給羅豐擦衣服上的酒漬。
羅豐細細地打量着溫黛，皺起的眉毛緩緩舒展開來，不由勾唇一笑。
他猝然抓住溫黛的手腕，徑自将溫黛拽到身邊。
二人距離被拉近，溫黛下意識大口地呼吸着，睜着大眼睛，像是被吓得不輕。
羅豐湊近溫黛，壓低了聲：“小妹妹，你演技真夠拙劣的。”
溫黛怔仲住，随即咽了咽喉嚨，微微而笑：“老板，既然你都看穿我的心思了，那你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羅豐笑而不語，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溫黛。
溫黛甩開胸前垂落的長發，順勢動作嬌柔地坐到羅豐的大腿上，雙手摟住羅豐的脖子，笑眯眯地凝着他：“老板，怎麽樣？想好了嗎。”
話剛說完，溫黛就感覺大腿被一只手掌覆壓着，撫摸着。羅豐輕輕地在溫黛腿上掐了一把，說：“行啊，美女這麽主動，我又怎麽會拒絕呢。”
說着，羅豐傾身過來要吻溫黛，卻見溫黛偏過臉躲開了。
溫黛盈盈一笑：“先別急，到了酒店再慢慢來。”
羅豐卻不着急，笑着點頭：“行，都聽你的。”
“那我先去補個妝，一會兒見。”
“去吧，可別讓我久等了。”
“那當然。”
溫黛媚然一笑，随後輕盈地起身離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