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菩薩與紋身
菩薩與紋身
車子沿着盤山公路一路馳騁上到山頂。
山頂是一片綠野深邃的山林，一座古老的寺廟靜谧地矗立着山巅。
溫黛望着寺廟門口的匾額，上邊寫着觀音廟三個字。
寺廟周圍環繞着古老蒼翠的松柏，參天如蓋，讓寺廟更添多一份山中幽靜
進廟時，沉悶幽遠的敲鐘聲層層回蕩在山林裏外。
溫黛和陸晉一同走進供奉着南無觀世音菩薩的大殿。
廟裏的香客不多，只有零星幾個。
溫黛擡頭望着大殿正中觀音慈悲低眉的法相，不禁雙掌合十，阖上雙眼。
她一派虔誠地敬着菩薩，嘴裏念念有詞：“菩薩在上，信女溫黛今日在此誠心發願，希望今後我的人生能像黃雀一樣，自由自在地翺翔于天地間，無拘無束，燦爛歡愉。”
發完願之後，溫黛還頗為莊嚴地跪在蒲團上，朝觀音菩薩拜了三拜。
拜完後，溫黛起身看向一旁的陸晉，但見他閉着眼睛，雙掌合十于鼻尖之前，嘴唇輕微翕動，正在虔誠發願中。
過了一會兒，陸晉睜開了眼睛。
溫黛笑問：“你求了什麽？”
陸晉說：“我求的不止一個。”
“你心願還挺多嘛。”
“不多，就兩個。”
溫黛挑眉，目光斜着他：“第一個肯定是求自己，那第二個呢，是你喜歡的女生嗎？”
陸晉滞了滞，卻是沒說話。
溫黛噗嗤笑了出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我沒有喜歡的女生。”陸晉目光閃了閃，靜靜地回答道。
只見陸晉邊說邊跨過大殿的門檻，走到日光下，檀香輕煙缭繞的院子。
寺廟的屋頂覆蓋着厚厚的青瓦，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層層細碎的光。
彼時，有幾只白鴿震翅從屋頂飛過。
陸晉看着飛走的白鴿，鼻間呼吸着混着靜心沉香輕煙的空氣。
他向觀音菩薩求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溫黛能無災無難地快樂長大。
第二件事就是希望陸齊可以重新開始，認真生活，勇敢面對生活。
于陸晉而言，溫黛與陸齊就是他當下最最牽挂且放不下的人。
他對陸齊是親情與血脈相連，對溫黛不止止只是因為愧疚與贖罪，似乎多了一絲異樣的情感。
那抹異樣的情感很微妙，一點都不明目張膽，也絲毫沒有強烈的沖動，一直都是淡淡的。
“大叔，你在想什麽呢？”溫黛從陸晉身後探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晉扭頭看她：“發呆。”
“……發完了嗎，發完了就下山吧。”
………
從黃雀山下來，剛回到市區，溫黛就接到了趙耀的電話。
溫黛想都沒想就挂了。
陸晉瞥見了溫黛暴躁挂電話的動作，撇撇嘴沒出聲。
很快，趙耀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溫黛有些不耐煩地接了。
一開口，溫黛就不客氣地說：“都分手了你還打給我幹嘛？找死嗎？還是說想被我多扇幾巴掌？”
電話那頭的趙耀冷聲說：“你放心，老子不吃回頭草，我打給你不是求複合，我是來讓你還錢的。”
“什麽？”溫黛差點氣笑，“我什麽時候欠了你的錢？”
“處對象的時候送你的禮物，請你吃的飯，喝的奶茶，約會看的電影，抓娃娃，還有晚上去夜巴黎接你的油費，這些都是錢，都是為你花的，分手了就都要還給我。”
溫黛簡直要兩眼一暈：“趙耀，你真是我見過最摳門的男人，你是有多窮呀，居然好意思說這些話。”
“我不是窮，我只是不想吃虧，反正咱倆談戀愛，老子一點便宜沒占到，錢卻白白花了出去，所以你得還我，前前後後一共兩萬多，你趕緊給我還錢。”
不待溫黛開口回答，就見正開車的陸晉聲音低沉有力地說道：“你少廢話，不就是兩萬塊錢嗎，一分不會少給你。”
趙耀那邊默了一瞬，随後就聽到他冷然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溫黛你是見錢眼開的女人，在我面前裝處女，背地裏只要有錢，是個男人都能上你是吧，你早和那個男人睡了吧，你被他包養了嗎？多少錢一個月呀？”
溫黛咬着牙，捏起了拳頭，指尖因為過于用力而發了白。
“沒錯，怎樣，氣死了吧，反正你沒錢，包不起，呵呵。”
說完，溫黛啪地一下将電話挂斷。
這時，陸晉就車子靠邊停了下來。
溫黛後知後覺地問：“怎麽停車了？”
溫黛說話時，就見陸晉拿起手機，手指快速點擊着屏。
下一秒，溫黛的手機收到了陸晉發來的轉賬消息。
溫黛看到陸晉的兩萬轉賬，不由愕然瞪大眼睛。
她正要問為什麽，就見陸晉不由分說地從她手上奪過手機，點擊收款。
“你幹嘛……”溫黛想搶回手機，陸晉卻不肯給。
他拿着溫黛的手機又操作了一番才還了給她
溫黛一拿回手機就看到陸晉把那兩萬又轉了出去，轉給了趙耀。
還發了一句：“錢拿好，別再來騷擾溫黛了，要是再讓我發現你糾纏她，我就不客氣了！”
溫黛擡眸看向陸晉，有些懵。
手機又響了下，是趙耀收了錢。
陸晉斜了眼溫黛，冷冷地說：“删了他。”
溫黛沒二話，将微信拉黑加删除，電話拉黑。
“好了。”溫黛弄完後還向陸晉報告了一下。
陸晉嗯了聲：“這事翻頁了，別再想了，”
溫黛怔仲起來，嗫嚅道：“可是那些都是你的錢……”
陸晉重新點火開車。他邊打着方向盤邊說：“他不是說我包養了你嗎，我們就讓他夢想成真，剛才那兩萬就是我包養你的錢。”
“啊？”溫黛瞪大眼睛，有些意外。
陸晉語帶戲谑地說：“放心，我這兩萬只包你今天，今天我要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
溫黛又是啊了一聲：“大叔，你沒開玩笑吧，雖然我不是什麽正經的女孩，但我還是有底線的。”
聞言，陸晉揚唇一笑：“我都還沒說讓你做什麽，你這麽快就給我下定義了？”
“……”溫黛感覺尴尬，“那你說說要我幹嘛？”
陸晉偏着頭思索了一下，說：“我要你今天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過生日。”
聽到這話，溫黛頓時釋然地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好看極了。
………
陸晉訂的餐廳是整個黃雀市最好的餐廳。不管是環境，服務，還是菜品，都是黃雀市最撥尖的。
這一頓飯下來不便宜。
溫黛說：“大叔你有錢也不是這麽花。”
陸晉笑：“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意義非凡，花點錢沒什麽，也不是每天這樣花，只是偶爾，不打緊的。”
溫黛被這套說辭洗了腦：“好像也是，就一次而已。”
陸晉默然地彎了彎嘴唇。
吃飯吃到一半，溫黛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一頓，皺起了眉頭。
“我感覺被騙了。”溫黛癟着嘴，滿臉不滿。
”怎麽了？”陸晉拿起杯子淺喝了口茶水。
“趙耀呀，他哪裏在我身上花那麽多錢，他平時都是帶我去路邊攤，要不然就是沙縣小吃，也就吃過三四次好的餐廳，更何況，我也沒有光讓他給我花錢，我也給他花過不少。”
陸晉好笑：“算了，就當拿點錢打發瘟神好了，破財消災。”
“說得好，破財消災，有趙耀這個瘟神擋煞，我溫黛今後無災無難。”
“是這樣沒錯。”
“對了大叔，一會兒我要去做一件成年人才會做的事。”
“嗯？”
溫黛賣着關子，笑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溫黛神神秘秘地導航了個地方，讓陸晉按着這個導航走。
陸看了眼也沒多問什麽，直接開車去了。
到了導航的地方，陸晉停好了車，溫黛才又帶陸晉拐進了一條巷子裏，轉了幾個路口才來到溫黛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家紋身店。
溫黛說，這家店是紅姐朋友開的，紋得很不錢，而且有紅姐這個熟人，能享受優惠價。
陸晉有些不理解：“這就是你說的成年人才會做的事？”
溫黛點頭：“對呀，我好早就想着紋身了，但紋身店老板都不肯給我紋，說成年人才行，所以我一直等到今天，我是大人了，我要紋個紋身。”
陸晉微微皺着眉：“你确定你想好了嗎？這玩意兒一旦紋上去，要洗掉就難了。”
溫黛擺擺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現在要享受當下。”
“別後悔啊。”
陸晉在溫黛走進紋身店前仍在勸她。
溫黛回頭瞪他：“大叔你好煩啊，思想那麽老土，跟我爸似的。”
“……”
……………
溫黛一進店，提了紅姐，店員就知道了。紅姐提前和她朋友打了招呼。
溫黛被帶進房間裏，店員讓她挑選圖案。
只見溫黛看都沒看，直接說：“我要紋一個展翅的黃雀。”
店員拿了類似的圖案問溫黛是不是想要這種風格，
溫黛仔細看了看，點頭。
那個圖案是簡單的線條畫，乍一看不是很具象的樣子，但卻能清楚看清是一只振翅飛翔的鳥雀。
溫黛要紋的位置是左肩胛骨。
她将衣服拉下來，将頭發全攏在一側，背對着紋身師。
紋身的過程中，陸晉在旁邊看着，卻全程保持沉默，直到他看見溫黛痛得咬着下唇發出低低悶哼聲，他才按捺不住地問了句：“很痛？”
溫黛冷汗涔涔地扯了扯嘴角，“還行。”
她在嘴硬。
陸晉微皺了皺眉，眼神仿佛有些不忍心看。
“這個不能打麻藥嗎？“陸晉問。
紋身師說：“藥物會影響紋身的顯色，再痛也不會打麻藥的。”
陸晉看着紋身機上的針頭震動地紮進皮膚的過程，不禁啧了聲：“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呀。”
溫黛斜了他一眼：“說什麽呢，這個痛也是值得的。”
“……”陸晉對此選擇保留意見。
“大叔，你要不也紋一個？”溫黛痛得臉都發白了。她轉移注意力，開始打趣陸晉。
陸晉很果斷地說不。
“為什麽？”
“痛。”陸晉很直接。
溫黛噗嗤一下笑出來：“真的假的。”
陸晉仍是說一個“痛”字。
“沒想到你人高馬大，五大三粗，居然還怕痛，我要笑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