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暖氣
有暖氣
随着砰得一聲響起,掐着溫黛脖子的那雙手驟然脫了力,溫黛得到了喘息,繃緊的手腳在那一秒放松下來。
溫黛雙手護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喘得厲害。
周潮失神地看着地上頭破血流的父親和淩亂顫抖的溫黛,一時間手足無措。
養父按住流血的頭,徑直撲倒了周潮,握住硬頭就往周潮臉上砸,嘴裏罵着:“你他媽這個狗崽子,敢打你老子。”
溫黛見養父是發了狠地打周潮,每一拳下去都是帶着血的。
她頓時心慌了起來,這樣下去搞不好會出人命。當下她急忙過去推開養父,讓周潮得以脫身。
養父摔倒在地上時,周潮騰地一下起身握拳砸向父親。
周潮口口聲聲說溫黛是他的女人,說父親是禽獸,連養女都不放過。
兩父子瘋狂地互毆着,滾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溫黛見狀,慌忙地撥打電話報警。
警察火速趕來,沖進屋子的時候,兩父子還在互毆。
警察迅速将二人分開,只見兩父子都滿臉是血,鼻青眼腫,卻仍然一身兇狠的戾氣。
溫黛望着養父和周潮,眼睛沒由得渙散起來,大腦出現了暈眩。
到了派出所,溫黛才漸漸回過神來。
………
入夜之後,溫黛才從派出所出來,而養父和周潮都還在派出所裏面。
溫黛失魂落魄地走出派出所,晚風吹起她披散下來的頭發。
她捋着頭發擡頭看天,冷藍色的夜空靜谧且肅殺。
她垂下眼睫,忽地想起了陸晉。
她急忙抓起手機給陸晉打電話,卻發現陸晉的電話打不通。
現在已經晚上了,陸晉不會面在夜巴黎等她吧?
心想着,她忙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夜巴黎。
車子一到夜巴黎門口,溫黛就沖下車,在人潮洶湧中游目四顧,找尋着陸晉的身影。
她目光轉了一大圈都沒看到陸晉,心登時涼了下來。
“他應該早走了吧……”溫黛低頭呢喃。
就在她轉身離開時,卻見陸晉的身影在人海中浮現。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陸晉不管是身高還是相貌都顯得格外醒明,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仿佛是黑色海潮中的一抹清冷白月光。
溫黛嘴角不自覺揚起,邁出大步子走向陸晉。
“大叔,原來你還在呀。”
陸晉目光沉沉地垂視着她:“我一直都在。”
溫黛低着頭看自己的鞋頭:“對不起。”
陸晉瞧見溫黛脖子上紅色印痕,不由眨眨眼:“你怎麽了?”
溫黛哦了聲,摸着脖子:“沒事……一點意外。”
她的語氣平靜卻溢着淡然的憂傷,陸晉眉頭不由一蹙,心裏頭蕩漾着對她的無窮盡憐愛與心疼。
他表情不動聲色,內心卻波滔洶湧。
他克制着情緒,嘴唇輕輕翕動,說:“又被人欺負了?“
溫黛帶着悶悶的鼻音嗯了聲。她眼尾泛着紅,眼睛水潤有光澤,像是委屈得快要哭的樣子。
“你怎麽總是被人欺負啊。”他這話沒一絲呵責的語氣,反倒多了一絲溫情的暧昧。
“誰知道呢!”溫黛昂着臉,眼尾緋紅,“看我沒爹沒媽好欺負吧。”
陸晉目光變得缱绻,低聲哄道:“好了,不氣了。”
溫黛哼了聲,似少女嬌嗔:“怎麽能不氣,我都痛死了。”
“哪裏痛,告訴大叔,大叔給你吹吹。”
聞言,溫黛鼻子驟然發酸,唰地一下眼淚下來了。
陸晉皺深了眉頭。
溫黛抽着涼氣,帶着哭腔道:“小時候我跌倒了,我爸總是會問我哪裏痛,要幫我吹吹……他走了之後就再沒有人這樣和我說過了。”
陸晉輕輕笑着,拿手給她擦拭掉眼角的淚:“不哭了。”
溫黛打掉陸晉的手,吸了吸鼻子,自己拿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
陸晉只是好笑地看着她。
“我餓了。”溫黛揚着臉,一雙濕潤的大眼睛在夜色與霓虹燈中顯得亮晶晶。
“走,帶你吃飯去。”
………
在餐廳吃飽喝足之後,溫黛才說今天找陸晉出來的原因。
她說:“我要向你說對不起。”
陸晉挑眉:“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我誤會你了。”
當下陸晉心中了然溫黛的意思,他只輕笑一聲:“沒事。”
溫黛粲然一笑:“大叔,你真好,我還以為你會生我氣,不理我呢。”
陸晉卻是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他又怎麽會因此生氣不理她呢。
“對了,那天晚上我發燒,是你給我換的衣服?我醉來的時候發現衣服換了。”
陸晉幹咳了兩聲,說:“那時候情急之下才那樣做的,沒別的意思。”
溫黛笑笑:“我就問問,又沒有說你有什麽別的意思。”
陸晉被這話噎住。
溫黛嘟囔:“反正我也看過你的身體,大家扯平了。”
“你說什麽?”陸晉沒聽真切,
溫黛忙賠笑:“沒什麽,我說今天怎麽打你電話不接?”
“手機沒電了。”
“那一會兒豈不是要我買單?”溫黛癟嘴,“早知道不來那麽貴的餐廳了。”
陸晉搖頭笑:“你這個小鬼頭。”
溫黛看着一桌子吃剩一半的菜,滿臉哀怨。
買單的時候,服務員把二維碼拿出來,很自然地朝向陸晉。
溫黛招招手:“我來。”
“我來吧,”陸晉說。
溫黛詫異:“你不是手機沒電了嗎?”
“刷卡啰。”
“……”
………
吃完飯,陸晉送了溫黛回家。
下車前,溫黛說:“大叔,下周一是我的生日,陪我一塊過生日吧。”
陸晉:“十八歲生日?”
溫黛笑眼如花:“是呀,我馬上成年了,我是大人了。”
陸晉點頭:“好,那天我一定陪你。”
“那說好了,那天要是你敢玩失蹤你就死定了。”
陸晉笑笑:“一定準時到。”
……
溫黛生日與天,她很早就起來了。
早早洗漱完,她化好妝,換上一條新的裙子。
那是一條紅色的長袖法式連衣裙,裙擺長及腳踝,袖子有束口,腰間束着一條白色的寶石腰帶。
溫黛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裙擺自然張大,她滿意地露出笑容。
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慢悠悠地開門。
只見來的人是陸晉。
他穿着白襯衫黑西褲黑皮鞋,外面穿了一件黑色長大衣。
溫黛打量着陸晉,只覺這一身既顯成熟的魅力又不會過于板正商務,反倒有一絲休閑。
“大叔,你今天很帥呀。”
陸晉笑:“你今天也很好看。”
溫黛得意地提起裙擺:“好看吧,專門為了十八歲生日買的。”
“不錯。”
“對了,你今天怎麽那麽早過來?”
陸晉:“我來給你送生日禮物的。”
溫黛一臉期待:“什麽呀。”
陸晉賣着關子,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幾個工人把一架鋼琴擡了上樓。
看到鋼琴的時候,溫黛懵了。
陸晉指揮着工人把鋼琴搬進屋裏。
屋裏的客廳正好在一塊空位置可以放鋼琴。工人按要求将鋼琴放好。
陸晉給幾個工人遞了根煙,和他們說辛苦了。
工人走後,陸晉笑問:“怎麽樣?喜歡嗎?”
溫黛仍然處于懵圈狀态,那架嶄新的黑色鋼琴一直以來都是在她夢中才能觸碰到的東西,如今它出現在眼前,這樣真實地觸碰着倒顯得有一絲不真切。
半晌,溫黛看向陸晉:“你怎麽想着給我送鋼琴?”
陸晉:“你之前說過你爸爸要送你鋼琴當生日禮物的,但因為你爸爸走了,一直沒送成,這架鋼琴就當我替你爸爸送你,慶祝你十八歲生日。”
“我就這麽提了一嘴,你居然就記得了。”
“怎麽樣,喜歡嗎?”
溫黛嗯了聲。
“試彈一下?”
溫黛點頭。
她坐到鋼琴前,輕輕撫着冰涼的黑鼻琴鍵,随後手指有些生疏笨拙地按着琴鍵。
她小時候學過鋼琴,但自七歲那年父親溫自清死後,她就再沒碰過鋼琴,後來到了夜巴黎,夜巴黎有鋼琴,她又重新開始學鋼琴。
夜巴黎的霍水很擅長鋼琴,溫黛找霍水當免費老師,雖然每天都抽時間練琴但真的彈奏起來還是做不到流暢無誤。
彈完一曲生日歌,溫黛扭回頭笑看陸晉:“好聽吧。”
陸晉點頭:“很好聽。”
彈得怎麽樣溫黛自己心裏清楚,陸晉這樣睜眼說瞎話,她卻沒有拆穿他,反倒得意地揚眉:“我彈的能難聽麽。”
玩笑過後,溫黛很鄭重地對陸晉說:“大叔,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也很開心。”
“你開心就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大人了,你以後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胡鬧任性了。”
溫黛沖陸晉皺了皺鼻子,做着鬼臉。
“今天你生日,天大地大你最大,我訂了餐廳,一會兒中午去那裏吃飯。”
溫黛看了看時間:“現在才九點多,那我們要去哪裏?“
“你想去拜神嗎?”
“拜神?”
“黃雀山上有一座觀音廟,大家都說很靈。”
溫黛眼波流轉,盡顯少女明媚之态:“走啊,我要求菩薩保佑我暴富,變成富婆。”
………
黃雀山在城郊,修了一條盤山公路上山,遠遠望去像一條白練蜿蜒盤旋直上山頂。
上山的車輛極少,甚至可以說沒有,因而陸晉的車速開得有些忙。
溫黛看着窗外一晃而過的綠影,嘆道:“要是敞篷車就更好了,放着音樂吹着風,一定很嗨。”
只見陸晉扯了扯嘴角,按了車子功能操控屏上的一個鍵,這時,車頂慢慢地收了起來。
行駛在盤山公路的黑色車子瞬間變成了敞篷跑車。
狂風撲面而來,吹亂了溫黛的頭發,她愕然地擡頭看着緩緩收起的車頂,驚嘆道:“你車子還能敞篷呢。”
陸晉沒說話,只是笑。
溫黛仰着頭,呼吸着山間清冽微涼的空氣,吹着凜凜山風,感覺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我十八歲了……”溫黛忽地伸頭出窗去大喊。
風聲呼嘯中,溫黛的聲音剛喊出便被掩蓋消彌。
饒是如此,她仍然要在風中大喊。
她瘋狂地尖叫着,一遍又一遍地說自己長大了,成年了,
陸晉又按了音樂播放鍵,車載音響開始播放音樂。
播放的是橘子海樂隊的《有暖氣》
溫黛驚喜地說:“這歌我聽過的,我會唱。”
說着,溫黛就跟着音樂哼唱了起來。
“Now 21”
“You need to shake your bod”
“We both understand”
“Peoples getting groov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