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饞雞,你會走嗎
第十七章
阿緋見那只身白尾黑的大貓才恍然大悟,“你是那個騎馬的?你認識我?”
九賢王攏眉,“騎馬的?”卻見她面有疑惑,分明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身後的楊功楊勳相互對視一眼:這是怎麽回事?
彈指間,九賢王心思百轉。她随葬先太子,是他親眼所見,怎會突然又活了過來?
九賢王對唐緋的印象并不好,先太子活着時他就不贊成太子娶她為妃。可是不喜歸不喜,要說他能認錯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确定眼前的就是唐緋,那略挑的眉梢眼角,那閉月回雪之貌,天底下能有幾人長成這樣一副禍國殃民的樣子?甚至質疑他的語氣都與從前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阿緋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認識我?”
九賢王擡手便要将她抓過來,卻被她身旁的和尚格開。
禪機,“阿彌陀佛,這位施主....”
楊功怒斥一聲,“大膽!見了九賢王竟敢直稱你我!”
阿緋見不得禪機被無端斥責,她白了楊功一眼,“他臉上又沒寫九賢王三個字,誰知道他是什麽王。”眼神将朱翎上下掃一通,“王爺了不起啊?”還把她幂籬扔了。
獅子上前一步,對着阿緋炸毛,“喵——”
楊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退下。”朱翎并未生氣,她這般,他反倒更确認眼前的就是唐緋。但她似乎并不認識自己,“你不認識本王?”
阿緋皺了皺眉,先前禪機一直帶着她找親人,找了這麽多日子,突然冒出一個認識自己的人,阿緋忽然有些莫名的恐慌,“我應該認識你?”
朱翎且将口中的“唐緋”二字咽下,不悅地看向禪機,“和尚,她是怎麽回事?”
禪機見昨日的謝留風也在,想來這九賢王确是真的,“阿彌陀佛,王爺可知這位施主的名姓?”
朱翎睜眼說瞎話道,“方緋。”
阿緋眉心動,“方緋?我姓方?”
禪機口中輕念,“方緋.....”
那便能對上了,阿緋,方緋。原來阿緋本名方緋。禪機手持佛珠點點頭,“敢問王爺與阿緋是何關系?”
朱翎不悅地擡眼,看着阿緋說話的時候就像在嚼冰碴子,“她?主子與奴才的關系。”
獅子在一旁适時地喵一聲。
見禪機長眉微蹙,顯然是不信的。
朱翎嗤笑,“本王的侍妾,本想擡她為側妃。沒想到她不識擡舉,居然敢詐死逃婚。本以為找不着了,沒想到還是被本王找着了。”
此言既出,禪機眸光忽動,卻也只是瞬間便隐去了。阿緋卻是不信的,她可是前腳才與饞雞表明心意,怎能後腳就冒出一個丈夫來?她竟然還是個妾,這地位與她想象中的可差太遠了。
這不就是在說她到處和人有一腿嗎?
這人一看就是居高自傲,與她針尖對麥芒的類型,絲毫不像她喜歡的禪機。難怪自己要詐死逃婚,阿緋往後退一步,“你有何憑據?”
獅子卷着黑尾,“喵——”
朱翎,“你想要何憑據?”
這時候謝留風硬着頭皮站出來,“方側妃...王爺确實是見了您的嫁衣才臉色大變。”
阿緋:“誰是方側妃?!”
朱翎:“誰臉色大變?!”
謝留風眨眼,躬身後退,惹不起躲得起,“是下官話多了...”
禪機心有不解,“為何阿緋會着嫁衣入棺?”
朱翎冷笑,看樣子這兩人并未弄清楚那嫁衣的來歷,“難道本王連件嫁衣都舍不得?”
禪機又問,“那阿緋的父母...”
朱翎看着禪機,“她無父無母,既然不相信本王,和尚要不要看一看她的賣身契啊?”
阿緋聞言,說話都不利索了,“.....還還有賣身契?”難怪她第一眼就不喜此人,原來她是賣身給他的。
朱翎漫不經心的點頭,“為奴為婢者賣身很奇怪?”
阿緋都蒙了,“....不奇怪,只是我賣身比較奇怪。”她這麽強悍的女子,怎麽會賣身呢?那以前活得是得多慘啊。
她以為自己出身錦繡堆,沒想到卻是筚門閨窦。先是賣身為奴求一餐,後又爬上主子床為妾,最後擡為側妃。她腦中出現了一幕貧苦阿緋攀錦繡的艱苦歷程。
那廂禪機瞧她一眼,再與九賢王說話,“既然王爺允許,那貧僧便看一看吧。”
什麽?九賢王眉峰一挑,“你要看什麽?”
禪機行一佛禮,“阿緋的賣身契。”
九賢王唇角挑起,“好啊。”
王爺轉身,楊功楊勳忽然屈膝行禮,“恭請方側妃回府!”
謝留風卻要借機會溜,楊功伸手攔住,“謝大人莫不是又要拿王爺的家事當下酒菜?”
九賢王一個眼刀甩過來,謝留風搖頭,誰敢說九賢王的八卦啊,那陰晴不定的主兒。謝留風連連搖頭,“不敢不敢,王爺的家事豈是卑職能添言的?謝某着實尚有公務在身。王爺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呵呵呵....”
阿緋嘴角微抽。
去賢王府的路上,不止是阿緋不能接受自己這身世,就連禪機都沒從九賢王的話中走出來。阿緋...早就嫁人了...
看着她失落的側顏,禪機有一時間的恍惚。似乎有什麽不對,又似乎是對的。
阿緋忽然拉住禪機,那雙眸子中充盈着難得一見的怯意,“饞雞,我不去行嗎?”她說這話,禪機竟也很想答應她。前面的朱翎卻冷聲道,“由不得你。”
朱翎這麽說,她卻敢真的站住不走了。橫在禪機面前,“我如果真的是他的妾,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是不是打算放下我就回寺廟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眶泛紅。禪機于心不忍,“貧僧....”
九賢王卻道,“難不成本王還要養一個和尚在府上嗎?簡直異想天開。”
禪機抿唇,對阿緋說,“貧僧一定等施主安定之後再離開,好嗎?”
阿緋轉過身去,多少有些負氣的語調,“我說不好有用嗎?你不就是想趁機擺脫我。”在禪機看不見的地方,她悄悄将眼角淚珠抹掉。
入了王府,阿緋分明瞧見那府中人見到她時滿面的驚訝之色,頓時心中失望透頂。禪機也看見了。
在衆人行禮之前,九賢王冷眼,“方側妃回府,都還愣着幹什麽?不認識?”
王爺一聲斥責,王府中慌慌張張跪下一群人,“奴婢(奴才)恭迎方側妃回府。”
“預備接風宴。”
“是,王爺。”
禪機眸中神色明明滅滅,這一回,他當真要離開了吧。看着她,和尚心中隐隐泛起了失落。禪機将失落壓下,這不是他應有的情緒。她有她的歸宿,他有他的信仰,各自歸位,正好...正好....
阿緋心裏的那點希望徹底破滅,九賢王可以騙她,這麽一群人總不至于也是約好一起騙她的。
方側妃...側妃....她看着這雕梁畫棟、這碧瓦朱檐、這成群仆婢,她極度想回那青燈木魚相伴、山高路遠的苦吟寺。
朱翎見她的神色,心中忽然快慰,面上竟然見了笑意,“難怪獅子在路邊見了你便不肯走,果然還是貓的嗅覺靈敏。”
阿緋,“我又不是魚。”
朱翎吩咐楊功取方側妃當年的賣身契來,眼神交彙只在一瞬間。
王府中的仆人守衛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王爺說什麽便是什麽,說她是側妃她便是側妃。
王府的辦事效率很高,眨眼功夫,楊功捧着一份陳年舊契回來,年份已久,上面的字跡有些磨損。卻分明地寫有阿緋的名字,印有阿緋的指印。
九賢王端坐上方,懷裏窩着獅子。他一下一下地撫着貓頭,那貓兒享受地眯着雙眼,九賢王微笑,“怎麽樣?這回可以放心了吧?”
獅子微微睜了睜眼,看向阿緋,“喵——”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我,存稿箱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