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饞雞,騙子
第十四章饞雞,我有印象
阿緋将最後一根面條玩兒似的吸進嘴裏。面湯早就已經涼了,阿緋就着碗沿喝了一口。她不是很開心,往禪機離開的方向看了幾眼,仍不見禪機的身影。
她枯着眉頭,“你說面條吃完以前就會回來....”
騙子!
禪機這麽久不回來,阿緋很擔心。她心大,即便身處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她也沒什麽感覺,唯獨擔心禪機。他一個和尚,幾百年不下山,別是被有心人诓騙了。尤其他還長得那麽出塵脫俗,別是一去不回頭,做了別人的乘龍快婿....
光是想一想,阿緋都急的慌。
她不打算等了,起身便往禪機離開的方向走。阿緋的腳還是疼,卻沒有之前那般鑽心,想來禪機的正骨手法還是不錯的。
她沿路打聽着,“有沒有見到一個又高又漂亮的和尚經過?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嫁衣可以不要,家可以不找,唯有饞雞不能丢!
就在阿緋沿路找禪機的時候,九賢王卻瞪着桌面上那套翟衣,滿面的不可置信,“謝留風人呢?!”
眼前的正是太子妃翟衣,謝留風一個小小的兵馬指揮使怎敢私制此物?朱翎将那鳳尾緊緊攥在手中,目露狠戾。就連獅子也不敢造次,邁着貓步跳下桌面,躍上了楊功的肩頭,看着主人尾輕搖,“喵——”
他見這翟衣的最後一眼還是在半個多月前,出殡前夕唐緋一身大婚盛裝閉目躺在梓宮中,一如活着那般鮮妍。
阿緋沿路打聽,居然沿路打聽到了一家披紅挂彩樓門口。門口紅毯鋪張,立有羅裙妖嬈女。男人進進出出,女人迎來送往。
阿緋仰頭往上瞥了一眼,只見楣上挂一方扁,書“清溪澗”三個鎏金大字。她還撫掌道一聲,“好一個清新脫俗、意味深長的名字!”
方才與她指路的那個人興奮道,“真的!那和尚真進去了。我親眼看見的。”
阿緋滿臉不可置信的搖頭,口中啧啧有聲,“饞雞為了我,也真是太挑戰高難度了。他那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尊佛,入了這盤絲洞,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嗎?”
她看見進去的都是男人,便問,“大哥,這裏女人可以進嗎?”
“女人誰進去啊?恨這地方還來不及呢。咋的,姑娘你男人在裏面啊?”
阿緋一愣:我男人?
随即反應過來,“啊,是。我要進去捉奸!”
“那人家就更不會讓你進去了,不如你在門口蹲守,說不定他出來的時候還能抓個現行兒。”
一青衣男子忽從身邊過,瞧了阿緋一眼。阿緋看過去,那人遠山眉,高鼻梁,生的一副好相貌。她看見這人正是入了這清溪澗,一路通行無阻,還有妖嬈女子撲上去。那女子衣衫微落,露出香肩兩抹,手執團扇一把。
阿緋眨了眨眼便有了主意。
去附近扇鋪裏挑了一把鴛鴦團扇,摘了幂籬。走到暗處将自己的衣襟扯開,鎖骨伶仃,微微露出兩個圓圓的肩頭。很是有一番勾魂的味道。
眼見着有男子上門,她便以扇遮面跟在人家後頭。別的姑娘以為她想搶生意,手疾眼快把男子拉到自己一邊,朝她挑釁一笑,扭着腰身帶上自己的恩客回了。
阿緋想笑,她也學那女子扭了扭細腰,別說,她忽然發現自己也可以風情百媚。有男人見她一個人笑得鳳眼彎彎,便要招呼她伺候。阿緋一看不好,立馬遮着臉跑了。
清溪澗很大,裏面莺歌燕舞,有環肥燕瘦,女子個個漂亮不俗。阿緋小心避讓着,她想找找禪機,不知道禪機在哪裏,現在幹嘛。那破嫁衣不要也罷,找不着家她還活不成了嗎?
正在愁惱間,她忽然看見了一個熟人。
“岳君成?”
岳君成正擁着一名抱琴女子,舉止親膩,兩人拐個彎便不見了。
阿緋:世風日下啊.....
才要擡腳,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乞兒無端偷她,饞雞追至風月場,岳君成擁美人。
禪機是什麽人,背她走兩步都不願意的清水僧,會無緣無故跑來這樣的風月場?阿緋磨了磨牙,應該是岳君成找人偷她,饞雞發現了,于是追岳君成追到了清溪澗。
一定是這樣。
可是,岳君成在這裏,饞雞去哪兒了?
阿緋着了急,饞雞呢?
清溪澗的紅倌,袖手撫琴,贏得滿堂彩。眉眼兒橫掃,金銀便抛去無數,揚言今日出手最闊綽的便能得美人一金宵。這清溪澗果真是個銷金窟。
阿緋顧不上什麽紅倌清倌,她朝着岳君成消失的角落找過去。有男人追過來,阿緋一個閃身便把人甩遠了。一間房一間房的偷窺,裏面什麽洋相都有,阿緋算是長見識了,有些簡直辣眼睛。
忽然有琵琶聲傳來,阿緋尋聲而去。
房內月洞金絲帳輕輕放下,落地屏上的天女下凡會郎子。琵琶聲聲情,娥眉婉轉遮不住□□。層層遮擋,即便悄悄進了門也看不清裏面的情形。阿緋才要悄聲過去掀開金絲帳看個究竟,外面忽然有人敲門,“姑娘,酒來了。”
裏面的琵琶停了,應一聲,“送進來吧。”
阿緋左看右看,藏哪兒呢?眼見着有人進來了,着急忙慌鑽進落地屏一旁的立櫃中。那立櫃正對着裏間的月洞金絲帳。
有人從立櫃前走過,阿緋心跳的隆隆響,“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忽然,她感覺到旁邊還有一重呼吸,溫熱的氣息從頭頂撲來。還...還有一個人?
她瞪着眼睛,緩緩的擡頭,卻看不清那人樣子。
黑暗中,她聽見一聲低喚,“.....施主?”
阿緋瞠目結舌,“饞饞....雞?”
那人又是極低的一聲,“嗯。”
阿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立櫃狹窄,兩人一放松,便覺有些擠。阿緋拉下禪機,湊到他耳邊,“你怎麽在這兒?”
禪機,不太想說。
這時候,送酒的婢女出去,阿緋從縫隙裏瞧見裏間的琵琶女出來了,這女子卻不是那會兒她瞧見的那個。這麽說,她走錯門了。
那女子走到門邊時往金絲帳裏面含笑瞧了一眼,随即便将門從裏面拴上了。
經過立櫃時,見這立櫃未鎖,擡手便落了鎖。
阿緋:“!!!”
禪機:“.....”
阿緋一下子靠在了禪機身上,“完了,出不去了。”
禪機将她擺正,“淡定。”
阿緋扯着禪機的袖子,“等會兒要上茅房怎麽辦?”方才,她可是吃了面喝了湯的,早知道這樣,那碗面讓給那只貓算了。
禪機,“不是還沒嗎?”
裏間傳出男女的對話聲,不知道男子幹了什麽,那女子嬌笑一聲,“咯咯....唐大人真是好生威武。”
杯碟碰撞,金絲帳上映出兩個交疊的人影,阿緋一時好奇地瞪大眼睛。
男人淫/笑,“韻娘,比起我爹如何呀?”
“呵呵呵....丞相大人老當益壯,大公子嘛...自是活龍鮮健....”
聽得這調情之言,父子共侍一女,還要做個比較。阿緋憋笑憋得渾身發抖,一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在饞雞手快,感覺她要壞事,立馬捂了她的嘴,“噓....”
禪機的掌心貼在阿緋的唇上,溫溫熱熱,他袖管裏有檀香氣,袅袅鑽進阿緋的鼻間。阿緋眨了眨眼,臉有些燙。
阿緋不動,禪機似乎也發現不妥,匆匆将手拿開。
黑暗裏,阿緋看不清禪機的臉色,只覺得他身上的檀香氣竟如此撩人。
那丞相大公子将韻娘摁在金絲帳上,因手上用力過猛,那金絲帳竟瞬間滑落。原先隔着帳子像是皮影戲,現在是活人站在戲臺上。
阿緋瞧清了那男人,竟是之前的青衣男子,遠山眉,高鼻梁。此時竟滿面潮/紅,将那風塵女子壓在牆上,像一條狼/狗一樣對那女子的頸間又舔又咬,滿臉的急不可耐,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韻娘有沒有想本公子?我可想死你了——來,香一口!”
禪機見她扒着櫃門縫隙瞧得一本正經,這些淫/詞浪/語...他實在看不下去,将阿緋拉回來,“別看了。” 阿緋的眼睫毛在禪機的掌心裏一掃一劃,她低低的說,“可是,我還能聽見呀。”
“阿彌陀佛,不準看。”
韻娘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喘不上氣來,“啊...呃..你還說呢.....這麽久都不來找我.....”
“啵——啵啵——”
這聲音,令禪機一個出家人簡直尴尬至極。阿緋雖被禪機捂着眼睛,但她聽得快笑死了,“饞雞,男人這個時候都會變成這模樣嗎?”
禪機咬牙,“不知。”
阿緋聽丞相大公子喘/息道,“上次....不是看我爹在你這兒嘛,今兒....補償你。”
韻娘一聽上回,便不樂意了,輕綿綿地将唐霖推開,“還說呢,上回丞相來,對人家這樣那樣的,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唐霖撲上去,韻娘閃身至外室,“人家可疼了。相爺倒好,嘴裏聲聲喊着什麽津津,什麽對不起你。”
唐霖抓到了韻娘,發狠将她推到立櫃上,“咚”一聲,立櫃裏面的阿緋心跟着顫了顫。
她扯了扯禪機:怎麽搞着搞着,跑到咱們面前來了?這可太刺激了!
禪機也是沒想到,這丞相大公子害人不淺。暗裏與阿緋搖了搖頭,意思是讓她別出聲。
唐霖卻是一愣,“方津津?”
櫃子裏的阿緋也是一愣,方津津?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兒聽過。可是她又想不起來。摸索着拉過禪機的手,在他掌心上寫:饞雞,這個名字我好像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