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傅斯越眸光驟然深沉。
昏暗的環境中, 彼此的神色看得不甚清晰,周圍很是嘈雜,但沈聽眠砰砰的心跳聲卻是清晰可聞。
他頭一回鼓足了勇氣說出了這種話,的确是帶着些試探的意思, 但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 他看着傅斯越的目光中帶着細微的期待和羞澀。
周圍的人都在起哄親一個親一個,沈聽眠垂在沙發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唇瓣有些幹澀, 呼吸也不自覺地屏住。
傅斯越看了他許久, 沈聽眠眼睫有些不自在地輕顫, 卻并未收回目光。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傅斯越的想法,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在他舍棄了平日的腼腆羞澀後、做出這種主動的姿态後,對方究竟會做出什麽選擇。
這一段時間應該很短,可沈聽眠又覺得很長。
他看不太清傅斯越的神色,只知道自己心跳的節奏越來越快, 快到要從嗓子眼跳出來的時候, 卻在下一瞬, 猛然跌回谷底。
傅斯越回過頭, 端起面前的酒杯,一聲不吭,仰頭喝下。
沈聽眠原本躁動羞澀的心瞬間如墜深淵,整個人頓時冷了下來。
周圍也發出了一聲“噫”的聲音,似乎很是不滿。
傅斯越放下杯子, 神态平靜:“想親自己親去, 憑什麽親給你們看?”
周圍的人哈哈笑着,似乎對他這占有欲極強的話并不奇怪, 沈聽眠卻笑不出來。
他看着男人在昏暗燈光下有些模糊不清的側臉,有些不清楚這究竟是借口,還是他的真心。
垂在身側的手指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努力才讓自己盡量自然,不至于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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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牙關緊咬,原本滾燙的臉上火辣辣地疼,難堪等種種情緒籠罩在心頭,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只恬不知恥的跳梁小醜,引來的只是別人的笑話。
直到手背上覆上了一抹溫熱的觸感。
他怔怔回眸,傅斯越看着他,低低說了句:“他們在那鬧……不合适。”
沈聽眠沉默了一會,沖他勾了勾唇角:“我知道。”
不用跟他解釋的。
……
晚上的酒喝得有些多,那些人明明有些怕傅斯越,卻又樂此不疲地在敬他,傅斯越竟也是來者不拒,沈聽眠在他身側,看他關進肚子裏的酒,一時也忍不住有些擔憂。
等好不容易都散了,盛尋把他們二人送到停車處,問了句:“怎麽回去?”
沈聽眠道:“我叫個代駕就好,麻煩盛總了。”
盛尋今天喝得雖然沒有傅斯越多,但也不少,聞言擺了擺手,道:“沒事,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沈聽眠應了聲好,見他轉身離開,這才從傅斯越西褲口袋裏摸鑰匙。
傅斯越卻猛地攥住了他的手,沈聽眠擡眸看去,對方神色平靜,眸光似乎也很清醒,只微微有些沉重的呼吸暴露了他醉酒的事實。
“做什麽。”他慢慢開口問道,字句清晰。
四下無人,沈聽眠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只半垂下眸子,道:“我拿車鑰匙。”
傅斯越慢吞吞的哦了一聲,松開他的手,放任沈聽眠的動作。
沈聽眠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這次好像比上次醉得嚴重一些,上次好歹還能自己行動。
明明不是個嗜酒的人,平時在家裏吃飯也沒見他喝過酒……
沈聽眠已經沒心思再想別的了,打開車門把他塞到後座,傅斯越乖乖配合,他剛松一口氣,正要起身,手腕卻驀地一緊,整個人就被拽了過去。
他一時不慎,下意識驚呼出聲,等回過神,整個人都趴在了傅斯越懷裏。
車內燈光未開,只有停車場裏的燈從打開的車門處滲了進來,他怔怔擡眸,又驚又惱道:“傅斯越,你……”
他聲音慢慢消失,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男人眸光幽暗深沉,蘊含着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情緒,目光在他面上逡巡,最後緩緩落在了他的唇上。
極具侵略和危險。
他心下微顫,不自覺地抿住了唇,似乎這樣就可以擺脫他的目光。他顫顫開口:“傅斯越……”
唇上抵住了一根溫熱的手指。
他微微偏過頭,餘下四根手指卻捧住了他的臉,半強迫性質地讓他擡起了頭。
拇指在他唇上按了按,迫使兩瓣唇.肉張開了一條縫,似有若無的,好像下一刻就能深入。
沈聽眠一時之間不由心跳加劇,動都不敢動一下。
傅斯越緩緩眨了眨眼,拇指微微摩挲着,聲音低啞:“你剛才說什麽?”
什……麽?
沈聽眠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傅斯越又低低道:“你說我可以親你。”
沈聽眠神色一頓,對上他幽深的目光,喉結不由上下滾動了一瞬。
傅斯越又問他:“我可以親嗎?”
沈聽眠呼吸放得很輕,他說:“我要是說不可以呢?”
傅斯越皺了皺眉,似乎很是不滿的樣子:“不行。”捧着下巴的手慢慢往後移:“你剛剛說了,可以親的。”
扣住後頸的五指微微用力,下一刻,唇瓣上覆上了一片溫熱的觸感。
很軟。
軟的不可思議。
沈聽眠睫毛微微顫了顫,唇瓣的摩挲讓人頭皮發麻,男人逐漸熟練的動作更讓人渾身戰栗。
帶着水.聲的吸shun在寂靜的車廂內響起,緊閉的齒關也被強行撬開,口鼻間充斥着濃厚的酒味,還帶着一種屬于他的、說不清道不明卻格外讓人心動的氣息。
沈聽眠渾身有些無力,手不知道往哪放,只能軟趴趴地倒在他的懷裏。男人一手扣在他的後頸,一手攬在他的腰間,微微一用力,将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下一瞬,tun部落在了一個有些硬的物體上。
那是他的大腿。被親得暈暈乎乎的沈聽眠想着。
對方似乎不滿意他的分心,唇瓣被輕輕咬了一下,she尖也被吸得有些發麻。
他撐在了他的胸膛上的手無意識地捏緊,雪白的襯衫也起了褶皺,被攥成一團。
沈聽眠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耳邊全是他的chuan息聲。
好重。
他漸漸地什麽都想不了了,手腕被男人攥住,落上了他的肩頭。他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環住了他的脖頸。
男人先是一頓,随後又迎來了更加猛烈的侵.略。
不知過了多久,鋪天蓋地的吻才稍稍收斂了一些,沈聽眠有些渾身發軟地擡起了頭,眸間一片水汽。
他急促地喘着氣,唇瓣連帶着she根都有些發麻發痛。
男人的手還覆在他的腦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指尖落在他的發根,帶來一陣陣酥.麻。
沈聽眠有些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微微偏移過視線,嗓音帶着些啞意:“為什麽親我?”
傅斯越把人緊緊抱在懷裏,鼻尖蹭了蹭他的頭發,像是吃飽喝足的猛獸,聲音低低的,帶着餍足的意味兒:“想親。”
沈聽眠手指微緊,沒忍住問他:“那剛才為什麽不親?”
傅斯越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輕輕蹭了蹭,沉默了半晌,才道:“不想讓他們看到……”
沈聽眠心下猛地一顫,眼眶有些酸酸澀澀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心下有一堆的問題,喜不喜歡我的話語就在嘴邊,卻始終沒能問出來。
他還在醉着,他問了這些話,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的回答,又有幾分能當做真的呢?
沈聽眠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處,神色脆弱中又帶着幾分茫然,他輕輕地問:“傅斯越,你會記得今天的事嗎?”
他悶悶地嗯了一聲:“會的。”
……
翌日一早,沈聽眠有心事,輾轉反側許久才睡着,醒得也早。
他說不準自己是什麽心情,等會兒見到傅斯越該說些什麽,對方又是個什麽态度,只能對着鏡子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
等他推門下去的時候,陳姨正好端着早餐從廚房出來,見到他後笑着打了聲招呼:“沈先生醒了?”
“早,陳姨。”沈聽眠在樓下環視一圈,卻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問:“斯越哥不在嗎?”
“傅先生啊。”陳姨把最後一籠包子放在桌子上,轉過身道:“傅先生今天一早就走了,好像有什麽事吧。”
“今天……一早?”沈聽眠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了下來。
“是啊,好像是六點多的時候就走了。”陳姨說着。
六點多……
沈聽眠眨了眨眼,有些艱澀開口:“他……有說什麽嗎?”
陳姨想了想:“沒有啊。”他問:“沈先生找傅先生有事嗎?”
傅斯越不是那種醉酒後不記事的人,沈聽眠是知道的。
可是他走了。
在親了他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沒有任何解釋。
“……沒事。”沈聽眠慢慢道,手指掐進了掌心,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意一般:“我沒事。”
“哦……”陳姨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雙手有些讪讪地在圍裙上擦了擦:“那,那沈先生趕緊吃飯吧,粥待會要涼了。”
“我知道了,陳姨先去忙吧。”沈聽眠慢慢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湯粥點心,捏着筷子的手不由緊了又緊。
他夾起一只小籠包,是他平日裏喜歡的口味兒,可現在聞着那個味道,他卻沒有絲毫胃口,咬了一口,胃裏更是一陣翻湧。
他捂着嘴趴在了垃圾桶旁,一陣惡心幹嘔,卻什麽都沒吐出來。
陳姨聽到動靜慌慌忙跑了過來:“怎麽了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沈聽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感覺嘔吐的欲.望平息了些,這才慢慢直起身子:“沒事。”
他擦了擦嘴,對陳姨安撫地笑道:“可能是昨天喝了點酒,胃裏有點不舒服。”
“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陳姨還是不放心。
沈聽眠笑得淡淡的:“真沒事,陳姨放心吧,我感覺好多了。”
他說着,另拿起了一個素餡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陳姨觀察了他一會兒,見他好像真沒什麽事了,這才放下了心。
卻沒注意到,桌子上的小菜他根本沒動,只是近乎僵硬地嚼着包子,喝着粥。
吃過飯後陳姨把碗筷收拾了,沈聽眠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電視上,眼神卻是空洞毫無焦距。
電視劇一集一集過去,廚房裏穿來一陣陣動靜,陳姨似乎在準備做午飯了,沈聽眠慢慢回過神,腦海中某個想法堅定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發了一串信息過去,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才擡眸對着廚房喚了一聲:“陳姨。”
“诶。”陳姨從廚房裏探了個頭出來:“怎麽了?”
沈聽眠輕輕笑道:“中午多做一些斯越哥喜歡吃的菜。”
陳姨疑惑:“傅先生是要回來嗎?”
他搖了搖頭:“不是。”
他說:“我給他送過去。”
沈聽眠不想再等什麽時機了,是也好,不是也罷,他現在就想要一個答案。
如果是的話,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如果不是……
他眸色沉了沉。
……
一路上很是幸運,并沒有堵車。
進了傅氏大樓,秦助理已經跟前臺交代好了,自然有人引着他上總裁辦公室。
沈聽眠一手拎着食盒,一邊看着不斷上升的電梯樓層,心下沒有預想中的緊張難安,反而是一種即将知道結果的、平靜無波。
26層很快就到了。
這一層是總裁辦公室,除此之外,身為特助的秦助理的工作地點也在這裏。
辦公室的位置很好找,出了電梯不用一分鐘就看到了,沈聽眠深吸一口氣,提步過去,發現房門并沒有關緊,裏面隐隐能傳來說話的聲音。
有人在裏面。
沈聽眠正欲離開,耳朵卻捕捉到什麽關鍵字,腳步一頓。
男人嗓音熟悉,語氣中卻帶着從未有過的冷沉:
“你替我轉告他,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給他幾分臉面,不過是看在雙方合作的份上,不代表就會放任他死纏爛打。”
“合作馬上就要結束,我不希望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麽不好看的事,對彼此都沒好處。”
……
合作,臉面,死纏爛打。
沈聽眠的臉色慢慢蒼白。
原來他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竟然是死纏爛打嗎?
那昨天的吻又算什麽?
之前那麽多的溫情體貼又算什麽?
又為什麽對他那麽好
又為什麽……不直接和他說?
但凡他說了、只要他說了,沈聽眠都會立刻離開,絕不讓他為難至此。
沈聽眠看着懷裏的食盒,嘴角扯了扯,自嘲一笑。
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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