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酒泉城遭劫
酒泉城遭劫
只見門簾一掀,沖進來一群金發碧眼、強筋骨壯的士兵,身上全是羅剎戎裝,小小的茶棚頓時變得十分擁擠。
茶肆裏的客人受了驚,頓時全都擠在一個角落裏,蹲下不敢出聲,生怕被這群兇神惡煞的羅剎人注意到。
随後走進來一個人,身材高挑健壯,戴着三角大檐頭盔,身上兩條十字交叉的軍帶,手中持着一根軍仗,瞧着倒是頗有些威嚴。
宋徽見過他,神色一驚,湊在林岱安耳邊道:“他是羅剎二王子,沙寂。”
羅剎二王子沙寂曾來過大殷給殷寧拜壽,挑釁未成,反敗給王琅,宋徽當年也在大殿上,一眼便認出他來。
沒想到他們還未來得及離開大殷地界,就被羅剎二王子攔截。
“林岱安,聽聞你們要去羅剎都城,與我父王議和?”羅剎二王子沙寂臉上挂着笑,眼中卻閃着陰狠,“怎麽,要慫恿我父王與王兄,使離間之計?”
宋徽聽聞,心下又是一驚。
他們人還未到羅剎,計劃卻已全部被羅剎二王子知曉。
莫非,那日大殿上的百官,竟也有羅剎內奸不成?
他忍不住朝林岱安瞧去,卻見林岱安神色不變,竟然還對沙寂笑了笑。
林岱安神情淡定地在宋徽原本的位置坐下來,“沙寂王子,你想錯了,其實,我是在等您。”
沙寂微微一愣,“等我?你知道本王會在此攔截你?”
林岱安一行人此次去羅剎,特意避開了官道,選了偏僻的路,才會經過酒泉城,就是為了以防羅剎二王子半道攔截。
沒想到,卻還是被逮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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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安笑了笑,“狀元袍,紅蓮心,毀社稷,亂風雲,天子劍,斬天子,革新論,滅大殷……,沙寂王子,想必您也聽過這首歌謠?”
沙寂王子神色莫測地打量他,“你當真是紅蓮世人?”
“不然呢?”林岱安擡眼看他,沒有一絲畏懼與心虛,“沙特王子能大肆締造軍火,多虧了我叫手下人傳遞消息,我與王子雖從未見過面,卻是神交已久。此次會面,原本是我苦心謀劃,怎麽王子見了我,不以禮相待,反倒見兵呢?”
林岱安在賭。
沙寂王子盯着他,神色有幾分猶豫,“你……莫非,你就是紅蓮世主?”
林岱安沒說話,只是神色莫測地一笑。
看來,他賭對了。
宋徽在一旁,腦門都滲出汗來,也不知該擔心林岱安說的假話被拆穿,二人性命不保,還是擔心林岱安說的是實情。
“你怎麽可能是紅蓮世主?”沙寂王子瞪着他,“你可是大殷天子的心腹!”
“我們大殷有句俗話,叫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岱安神色平靜,似乎在說家常一般,“京城裏人人都傳我是紅蓮世主,那大殷天子又怎麽會信,我真是紅蓮世主呢?”
別說沙寂王子,就連宋徽都臉色變了幾變,幾乎都要相信林岱安的話。
沙寂王子盯着林岱安,“那你告訴我,王琅如今在哪裏?你若說中,本王便信你是紅蓮世主。”
林岱安的手在袖中微頓,他故作高深地微微仰頭看天,發出一聲嘆息,“王琅啊!他如今在南方,已淪為紅蓮世的階下囚。”
沙寂王子瞳孔微縮,“聽說,你是王琅的師弟,怎麽?你對他,就不念一絲舊情麽?”
林岱安心中一跳,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神情。
他是王琅師弟,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沙寂王子怎麽會知道?
林岱安腦海裏立刻想起一個人,顏昭唯。
顏昭唯對王琅的武功劍法如此熟悉,又故意激他打鬥試探,想必早已知曉。
而此刻,顏昭唯去南方查探紅蓮世的事,一去不複返,再也沒了消息。
林岱安心中萌生一個推測:王琅下落不明,與顏昭唯有關。
他淡淡道:“成大事者,何拘小節。男子漢大丈夫,不該為感情所束縛。王子,連您的親哥哥,都想置您于死地,我與王琅,也不過是師兄弟而已。”
沙寂王子又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王琅的武功,天下無雙,就連本王手下百餘精銳将他一人圍困,都沒能拿下他,白白折損,你又是如何抓得到他?”
林岱安笑了笑,“沙寂王子,大殷還有句俗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大殷天子的心腹,除了我,還有一位絕色美人,叫顏昭唯,常伴君側,想必您也聽聞過。”
沙寂王子當然聽說過顏昭唯,林岱安所言,與他獲取的情報全都能對上,聞言便哈哈大笑,撫掌道:“不愧是紅蓮世主,原來你與那姓顏的早有合作,此計妙極!”
林岱安見提及顏昭唯,沙寂王子就信了他,心下卻是重重一沉。
看來是他猜中了,王琅竟真是因為顏昭唯,離開了西北軍營。
但他仍舊不敢置信,王琅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怎麽會因私情而置西北兵于不顧?
沙寂王子好奇道:“不過王琅對那姓顏的有意,連王琅的身邊心腹可都沒瞧出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林岱安手執茶杯,神情淡淡地道了一句:“吾是死而複生的紅蓮世主,自然什麽都知道。”
他面上淡定漠然,心下卻在揣測,沙寂王子此話,莫非王琅身邊竟也有羅剎奸細?王家治軍嚴格是出了名的,實在叫人難以置信。
沙寂王子聽了他那句話,面部神情一下子放松不少,似乎真信了他,瞅了正神情緊張的宋徽一眼,“這個大殷皇後的弟弟,要怎麽處置才好?”
林岱安漠然道:“他已沒有用處,自然是就地殺了。”
宋徽臉色大變,瞪大雙眼,震驚地扭頭看向林岱安,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林岱安,你……你……”
林岱安神色不變,也不看他。
沙寂王子從身旁士兵腰間唰地一聲抽刀,朝宋徽斜砍過去,砍得猝不及防,連宋徽前面的侍衛都沒能來得及攔住。
宋徽不通武學,連閃避都忘了,瞪大眼睛呆在原地。
而林岱安卻端起茶杯,悠然喝起茶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刀刃從宋徽頭頂劃過,削掉了他的發髻,一根碧色玉簪掉落在地,摔成了兩段。
那玉簪還是唐歌送他的,在這個時候,宋徽竟然不合時宜地想起唐歌來,要是被他知道,這玉簪摔斷了,還不知要怎麽鬧騰。
幾個侍衛連忙全都上前擋住宋徽,與同時殺上來的羅剎士兵交起手來,只可惜羅剎兵人多勢衆,他們很快便見了血。
“好歹是個皇親國戚,殺了豈不可惜!”沙寂王子放下刀,哈哈一笑,“不如送他回去,給你們大殷王子報個信,就說,他們大殷的狀元郎,如今已是羅剎國的人了,哈哈哈~!”
林岱安看似表面鎮定,心卻繃緊得若一根弦,此刻方才松下來。
幸而羅剎二王子不似傳聞中的大王子那般心機深沉、多疑叵測,竟真叫他蒙混了過去。
不過,他卻臉色微怒,不高興道:“王子這是何意?莫非信不過吾?”
沙寂王子眼含笑意道:“總要叫你沒有退路,安心為本王做事,才好。”
說着,大手一揮,叫自己手下士兵停下手,“給他留幾個活口,免得他一個人路上出什麽岔子,到不了大殷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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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安住進了酒泉城最大的酒樓,流雲沙。
流雲沙之所以叫流雲沙,是因為酒樓裏面,屋頂設計似流雲,四處壁畫似流沙。
色彩濃烈,美輪美奂。
沙寂王子對林岱安倒十分周到客氣,好酒好菜招待,豪華房間安排。
外面到處都在傳,大殷狀元郎林岱安,如今已是羅剎王子的座上賓,做了那可恥的賣國賊。
這一日,沙寂王子在大堂裏擺下宴席,還特意招來幾個北川舞姬來表演助興。
“不知林世主可還滿意?”沙寂王子一邊津津有味地觀賞舞姬的妙曼身姿,一邊問。
林岱安略微颔首道:“吾出身微寒,雖做了紅蓮世主,中了狀元,做了官,但平日裏為維持清貧節儉作風,倒從不曾這般享受過。”
沙寂王子昂頭哈哈大笑,為林岱安覺得可惜,“人活在世,權、財、酒、色,四大極樂之物,不享受豈不太與自己過不去?”
林岱安神色淡淡,端起酒杯,與沙寂王子輕輕一碰,“王子說得極是。”
沙寂王子眼神轉了轉,身子湊過來,試探問道:“不知林世主,與屬下都是如何聯絡?”
林岱安緩緩飲下一杯酒,“吾與王子千裏迢迢,聯絡起來都不是什麽難事,王子就不必憂心這等繁瑣小事。”
沙寂王子沒能得到答案,有些神色不虞地坐回去。
片刻後,沙寂王子焦躁地喝下幾杯酒,又催問道:“林世主前日說,近日就叫手下們收網,怎麽大殷京城還未傳來消息?”
沙寂王子在等京城紅蓮世群起謀逆的信號,來個裏外夾擊。
這幾日,沙寂王子常常露出焦慮急迫神色,恨不得立刻打下大殷都城。
林岱安推測,怕是羅剎大王子已對沙寂有所不滿,甚至羅剎帝王已對他發過收兵回國的召令。
林岱安甚至有些懷疑,西北兵此刻已攻入羅剎境內,而非京城收到的消息那般潰散,所以沙寂王子才如此着急。
畢竟,他不信以王琅的脾性,會不做任何後手,就離開西北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