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十八
三十八
孟章又開始頻繁的出入萬香樓,甚至有時在竹園一住就是好幾天,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浪蕩頹廢的樣子。很多人私下都在傳孟家後繼無人,怕是不出三代就要沒落了。
催歸最近也都沒上工,因為孟章這段時間的反常,讓他沒什麽心情做事。
不是故意折騰,就是極盡寵溺,孟章的情緒反反複複,好像在生催歸的氣,又像在跟他自己過不去。
催歸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但他來者不拒,跟着一起瘋。與孟章的邂逅是美麗的,也注定致命且短暫,所以他就像朝生暮死的蜉蝣振翅高飛,傾盡一生的時光為愛而死,在最後一舞中與伴侶無盡纏綿。
中秋夜,宮裏設宴,皇帝邀群臣共賞明月。張燈結彩的禦花園裏美酒佳肴,輕歌曼舞,滿腹經綸的大臣們吟詩作詞,不是詠月就是贊美大好河山,歌頌太平盛世,宴席氣氛融洽,君臣盡歡。
孟章做足表面功夫後,裝醉離席。
蒼夷已經集結人馬,符離的野心昭然若揭。戰争一觸即發,無數将士的生命危在旦夕,孟章實在沒心情飲酒作樂。
“國公爺,請留步!”
孟章才出禦花園,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就趕來叫住他,說是皇上召見,請他去禦書房等候。
今夜的萬香樓也是高朋滿座,只有竹園裏冷冷清清,連燈都早早熄了。催歸披了件衣裳坐在院中吹簫,斷斷續續,和着風過竹林的沙沙聲,不但沒有中秋團圓的喜慶,還顯得分外凄涼,甚至有些瘆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鬧鬼了!”夜已深,孟章腳下不穩,一身酒氣的進來,抱住催歸就是一陣輕薄。
催歸聞着他身上濃烈的脂粉味,輕笑一聲:“前邊燈紅酒綠,軟玉溫香,三爺何苦上這來。”
“聞多了膩,惡心。”孟章說着真嘔了幾聲,還好沒吐出來。
催歸無奈地架起孟章往裏走,孟章手臂搭在催歸肩上,整個人都倚着他,兩個人跌跌撞撞的好容易才進了屋。
“三爺,先讓我起來,三爺……”行至榻邊,也不知孟章是不是故意的,腳下一軟順勢将催歸壓倒在榻上。催歸想推開他,卻怎麽也推不動。
“起來做甚麽……”孟章腦袋埋在催歸的脖頸處,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就像鯊魚聞到血味,突然興奮起來,不管不顧地開始啃咬。
催歸吃痛,二話不說抓起孟章的胳膊一口咬上去。
若在以前,催歸是斷不會這麽做的,逆來順受是他們這種人的本分,但現在催歸什麽也不在乎,最好孟章明天就不要他,所以這段時日他一點不委屈自己,該還手就還手。
“你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孟章笑了,疼痛讓他清醒些,卻也讓他更瘋狂,催歸感覺自己像被吞噬一般,什麽時候暈過去都不知道。
醒來時,催歸沒覺得身上黏膩,孟章還在身邊,想必是他給打理的,正想開口問什麽時辰,孟章先說話了。
“清醒了嗎?清醒了就跟你說個事,”孟章的聲音冷靜平和,沒有一絲醉意,也沒有發洩過後的慵懶,好像之前的一切只是催歸的錯覺,“我已為你贖身,你不再屬于萬香樓。”
催歸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就覺得事情總不能按他的意願來,讓他不知如何面對,于是煩躁地說:“為什麽?我說過我哪兒也不去,就呆在這!”
“你已是我的人,天亮就跟我走!”孟章霸道地說。
催歸火了,翻身坐起:“走去哪!我不是女人!去跟你那些妻妾争風吃醋嗎……”
“我尚未娶妻,也不曾有過妾室。”孟章笑得很輕浮,“你是我第一個帶回家的人。”
催歸打掉孟章撫在他臉上的手,咬咬牙,洩氣地說:“三爺,再過段日子,你就會厭煩我了,到時……”
“到時,我會給你安排個去處,保你今生衣食無憂。”孟章打斷催歸的話,将他拉過來,摟在懷裏。
催歸相信等他離開的時候,孟章絕對不會虧待他,但之後呢,他一個瞎子,孤身一人能守得住多少錢財,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可事以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催歸深深地嘆了口氣。
“就這麽不想離開萬香樓嗎?你不是想上戰場?”看着催歸憂心忡忡的樣子,孟章心裏五味雜陳,“不出兩月,戰争必定打響,到時我帶你去西北。”
“去幹嘛,當營女支嗎?犒勞你手下那些将領?”催歸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孟章笑了好一會兒,才道:“是啊,你若不聽話,不伺候好我,我就把你扔出去,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孟章雖然嘴上這麽說,卻抱緊催歸,很溫柔地撫着他的臉。
未來是福是禍不可知,但萬香樓裏絕大多數姑娘無法實現的夢想,天上掉餡餅似的砸在了催歸頭上,所以最後他還是對孟章為他贖身這事道了謝。
“睡吧。”孟章拍了拍催歸,沒再多說什麽,卻滿腹心事地皺緊眉頭,很是沉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