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于是陸媽媽緊接着問道:“是什麽學校畢業的?”
路苗一下子就懵了,現在也沒辦法憑空僞造出一個名校的畢業證書吧。心裏只能暗自責怪自己沒有事先做好準備,但是嘴上也只能硬着頭皮說是陸語她們學校畢業的。
陸媽媽一聽就稍微放了點心,但是一顆心還是沒辦法完全放下來。按道理來說,這小夥子讀的大學也還算是不錯,怎麽就找了這麽一個工作呢,又沒前景又沒社會地位了,難道是大學光顧着玩了,沒好好學習人家公司不要?這樣想着想着,陸媽媽又開始覺得這小夥子不太靠譜了,男人是要養家的,可不能光顧着玩。
“什麽專業畢業的啊?”
路苗一下子就懵了,若是說剛剛的問題還可以說一說,那麽現在就完全沒辦法了,自己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專業什麽的啊,好想有個人來救救自己。于是他看了一眼身邊坐着的陸語,只見陸語也是充滿好奇地看着她,看來她也相信了他們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這種說法。
這下怕是沒辦法圓謊了,路苗頭上的汗都快要出來了,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說道:“獸醫”。
“這個專業好像和我不是在一個校區,難怪好像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陸語接話說道。其實事實是她大學的幾年除了最後一年以外,前幾年不上課的時候不是在宿舍呆着就是周末和程孟在一起,在一個校區也不大可能見過路苗。
可算是糊弄過去了,真是多謝陸語了,他伸手牽起陸語的手,如果接下來問到畢業證什麽的話就說在老家都被燒了好了。
“沒有想過去獸醫院工作嗎?”陸媽媽終于進入正題了,開始拾掇路苗換工作。
路苗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操作,自己做快遞員做得可開心了,為什麽要去獸醫院工作?
不過他也沒有楞多久就想明白了,阿姨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個工作不好吧。不過去獸醫院工作聽起來似乎也不錯,自己畢竟曾經是只貓,懂得很多小動物身上的病症,而且現在還有雪犬的寶貝護身,一般的小動物應該在自己的面前會在溫順。
路苗正準備說自己其實現在就在找獸醫院的工作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幾個月前陸語帶自己去獸醫院就差點給自己做了絕育,想到這裏路苗就覺得獸醫院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要是真的去做了獸醫的話,那豈不是以後經常要給自己的同類們做絕育了?想到這裏路苗就覺得這個工作不适合自己。
“怎麽了?”陸媽媽似乎是看見路苗一直在發呆就開口問他了。
“我覺得做獸醫太殘忍了,所以就沒有選擇這個職業。”這是路苗腦海裏突然閃過的說辭,一邊的陸語也點頭表示這種說法。
這下陸媽媽又不開心了,心想做獸醫有什麽殘忍的,那可是救命治病的工作,怕是你技藝不精吧。但是陸媽媽也不好把這話直接說出口,只好委婉地勸道:“我是覺得你現在這個工作也挺辛苦的,而且工資也不算高,以後也不知道會怎麽樣。你看現在你沒名沒分地住在我女兒這裏也不是很好,是吧?阿姨就是……”
“媽!”陸語看着自家媽媽不知不覺就從查戶口變成了路苗幹涉工作的選擇現在又不知道會說出什麽奇怪的話來就開口打斷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身邊的人,路苗居然還是一臉溫和的樣子,這讓她又放心又不放心,如果是一般人,聽到自己女朋友的家長把自己都快說成吃軟飯的了說不定早就翻臉,可是他還是這樣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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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媽媽顯然也被女兒這一聲給吓到了,為了在路苗面前保持長輩的面子只好兇回去:“叫我幹嘛,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要麽你就安安靜靜在這坐着,要麽就出去買菜。”
陸語覺得十分委屈,明明是自己租的房子,怎麽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驅逐了呢。
陸媽媽兇完女兒之後又開始和和氣氣地繼續和路苗說話:“阿姨就直說好了,我們家雖然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是陸語也是我們家唯一的寶貝,你看你們現在都這樣了是吧……”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陸語還是忍不住要開口說話,她總覺得媽媽現在就是在逼婚。
“你閉嘴,沒你說話的份。”
陸語只好乖乖地閉嘴。
陸媽媽繼續說道“結婚的話我按照我們那邊的規矩房子和禮金還是要有的,當然這些最後都是給你們的,但是你總得讓我和她爸放心是吧。”
果然是在逼婚,陸語現在都沒臉看路苗了,只敢偷偷地瞟一眼,卻只見路苗正在拼命點頭附和。
傻孩子啊,你知道你在附和什麽嗎。
“你也沒有父母兄弟家裏人幫助,可能很多事情都得靠自己,年輕人還是要有上進心,好好工作養家才是正經。”
路苗還在拼命地點頭附和,不過實際上心裏已經快要哭了:媽呀,幹什麽賺錢比較多啊!
☆、第 17 章
等到吃完晚飯,陸媽媽表示自己買的是明天的票回家,而且沒有定酒店。這意思就很明顯了,就是她今天晚上要住在這裏,陸語雖然知道因為工作的關系,媽媽可能會對路苗不太滿意,但是沒想到會表現得這麽明顯,這分明就是表示自己不同意了嘛。
陸語回想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想不通除了工作的事情以外,路苗到底還有什麽地方把媽媽得罪了,早上說了那麽久現在還是要趕他出去。趁着路苗去添飯了,陸語趕緊拉過媽媽:“媽,你這是在幹啥啊。”
“你別管,得給那小子點苦頭吃吃,不然不長記性。”
……
“今天出去看他還挺懂事的,但是這工作和經濟方面可不能就這樣縱容他,不然以後怎麽養家?”
……
陸語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其實現在讨論這些事情她覺得太早了,也太急了,可是媽媽就是一副擔心自家女兒嫁不出去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對自家女兒的魅力有多大的懷疑。明明小時候叔叔阿姨都說自己長得像她來着,怎麽對自己的顏值一點信心都沒有呢?
但是也确實沒辦法,總不能把媽媽趕出去吧。
正巧路苗添飯回來坐下了,陸語趕緊過去說悄悄話:“你今天去哪住?”
路苗楞了一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然後說:“去朋友家裏吧。”
陸語有點不放心。又想到路苗剛回來的時候可能是在公園長椅上睡了一晚上,正想開口說話,然後就被媽媽打斷了:“今天出門買的菜都放在冰箱裏了,陸語你以後還是學着做飯吧,總是吃外面的東西不衛生。而且今天買了這麽多材料別浪費了。”
被媽媽這麽一打斷陸語都忘記自己本來是要說什麽的了,只好順着媽媽的話說下去:“這個廚房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放那麽多東西在冰箱裏面我覺得不太好。”
“知道不好你就勤快點把那些菜都吃掉,”媽媽一邊說一邊給陸語夾菜,然後又小聲說道:“自己的東西用完了記得收好,別自己沒怎麽用就被別人用完了。”
陸語覺得媽媽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媽媽又說:“當然,用完廚房之後要收拾幹淨,別想着別人像我一樣給你收拾爛攤子。”
陸語忙忙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又想到媽媽在家裏做晚飯收拾東西的時間比做飯的時間都要長。她大概會被累死吧。
路苗從陸語家裏出來之後走了沒多遠就開始搬弄自己手上的戒指了。雪皇曾經告訴過他,如果他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助的話只需要把戒指上的拼圖拼好,然後用雪犬給他手骨項鏈戳拼圖中間的那一塊就好,自然會有人來接他。
雖然搞不懂這是什麽原理,但是路苗還是照做了。他站在路燈下面拼了好久才把張放在戒指上的小小的拼圖拼好,是一張小小的白色的狗的照片,只用一眼路苗就認出來,那是雪犬。雪皇對雪犬這個哥哥還真是在意啊,戒指上都是他的照片,然後路苗又開始佩服自己的眼明手巧。
他将用項鏈吊墜的食指戳了一下拼圖的中間,也就是雪犬的肚子,手骨食指接觸到照片的地方閃了一下,然後随機畫面就消失了。路苗實在看不懂這是什麽操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準備擡腳離開,又想到可能等一下會有人來這裏找自己,于是就就地坐了下來。
路上的人來來往往,基本上都會回頭看看路苗,甚至有個小姑娘還差點在他面前丢了一塊錢,還好被家長拉走了。難道自己的樣子很像乞丐嗎?路苗很懷疑。但是路苗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有人丢錢給他的話,他真的會撿起來,這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路苗從前就是靠撒嬌賣萌活下來的啊,剛剛離開雪犬的時候自己還是只傲嬌的小萌貓,但是再傲嬌有的時候也得向現實低頭啊,于是他就開始學習雪犬以前的樣子賣萌混吃的。不過他可是一直很有原則的貓,看不順眼、不喜歡的人絕對不賣。
哼,就是這麽傲嬌。
至于賺錢?從前的路苗都是吃飽就行,從來都沒有存糧的意識,活的自由自在,開開心心就好了。可是現在他想和陸語在一起,他想以戀人的身份留在她的身邊,就不得不讨好她身邊的人,不得不像一個正常的人一樣生活,不得不抛棄自由……
但是怎麽賺錢這間事情,是真的難倒他了,所以他只好找雪皇幫忙出主意了。
想着想着,雪皇派來接他的人就到了。
路苗也不懂這雪皇的老巢到底在什麽地方,只知道跟着那雪皇派來的走了似乎不到十分鐘,到了一個沒有的地方,那人就讓自己閉上了眼睛,然後等到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雪皇的洞穴。
這次路苗和上次一樣,仍是到了雪皇議事的大廳,但是雪皇這次卻不在。“跟我走吧。”身邊的人如是說道,路苗自己也拿不定注意,就乖乖跟着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在這洞穴裏轉了幾個彎之後,路苗便看到了之前自己住過的房間,心想雪皇大概就是在這房間裏等他。但是路苗心中也難免疑惑,既然要在這裏相見,那麽為什麽要先到大廳呢?難不成大廳那個地方其實是這個洞穴的出入口?
帶路苗來的那個人帶着路苗進到房間之後便轉身離開了,還很貼心地關上了門。
“你又遇到什麽麻煩了嗎?”有人開口說活,路苗這才看見已經在房中坐着的雪皇。
路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要說嗎?他心中有些疑惑,自己本是兩袖清風的一只快活貓,如今卻是變成人了徒增煩惱,還要為金錢名譽所累。本想和陸語做一對閑雲野鶴,快快活活普普通通地過日子就好了,如今才知道,生而為人就有生而為人的桎梏。父母、朋友、甚至世人的眼光,很多時候都不是說不管就能不管的。
他自己倒是可以不管,但是陸語呢?總不能讓她也跟着自己看別人的臉色,聽那些風言風語吧。陸媽媽的話雖然不是很好聽,但是路苗是理解她的,她也是為了小語。
“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賺錢的好點子。”路苗故作輕松地往床上一靠。
雪皇表示不解:“賺錢?你不是已經找到工作了嗎?”
“唉,工作是有啊,但是工資好像太少了一點。”
雪皇這下明白了,這人是想要賺大錢。但是沒理由啊,一只貓要那麽多錢幹什麽。但是仔細一想雪皇就明白了,他現在已經是人了。作為人,想要賺錢無可厚非,但是雪皇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對于眼前這個人,突然心生一點厭惡。
不過自己曾經也算是許下過承諾,便不能出爾反爾,于是還是和路苗聊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路苗心滿意足地在一個長椅上醒來,開開心心的準備回家。
☆、第 18 章
陸語早上送走媽媽之後就給路苗打了個電話,但是沒有人接,心裏正想着這家夥不知道幹啥去了,結果回家就看到躺在床上打呼嚕的路苗。
用手摸摸在床上蜷成一團的人的頭發,那人就輕哼了兩聲,看來是還沒有睡醒。陸語也不忍心将他吵醒,就坐在床邊上看着他睡。其實她心中也不是沒有疑惑,之前也不是沒有顧忌,只是媽媽昨天說的話還是讓她很是難受。
媽媽說:“我和你爸就你這麽一個閨女,不求以後可以大富大貴,但是總是要體體面面地嫁出去,以後可以順順心心地生活。路苗那小子表面上看着挺懂事的,但是不夠成熟,不一定靠得住。女人一輩子就那麽幾年青春年華,難道就真的這麽浪費在他身上嗎?你想清楚了嗎?現在還好說,要是以後成了家有了孩子,日子就不會有現在這麽好過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媽媽這段話似乎句句都是把陸語往外拉,但是她自己有怎麽不明白呢?只是眼前這個人,自己是真的喜歡。這種喜歡,不像以前和程孟的時候,那時候天真浪漫,一開口就是一輩子,随便想想就是地老天荒。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幾個月過去,陸語所希望的只是路苗在她的身邊,陪着她就好。什麽一輩子,什麽地老天荒,此時此刻你就在我的身旁就好。
可是媽媽也沒有說錯。生活啊,生活,明明以前說要隐居山林,可是現在似乎那只是自己的一個夢而已。這世間人來人往,又有多少人能夠真的做到遠離這塵世的紛紛擾擾,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呢?
想着想着,陸語覺得自己手下的人似乎動了一下,低頭一看,果然是路苗醒過來了。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又變成了往常的那個小孩子。他伸出手抓住陸語放在他頭上的手,然後拿到自己的嘴邊,親親地啃了一口,然後又親了一下。
陸語被他這表現弄得一下子丢了神,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會撩了。
路苗似乎對自己的表現很是滿意,但是不料馬上就出了洋相,肚子就開始咕咕咕地叫了起來,把陸語逗得都快要去捂住自己的肚子了。
陸語被這傻小子逗得笑得直不起腰來,但是還是站起來說:“你趕緊起床,我去做飯了。”
“我準備去吧工作辭了。”
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陸語一怔,轉過身說道:“我媽說的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當然要放在心上了,那可是你媽”,路苗走過來撩撩她額頭上的頭發繼續說道:“我也想給你好一點的生活。”
這話讓陸語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又變成熟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覺得路苗破功了,她聽見他說道:“等我們有錢了,我們就什麽都不幹整天睡覺好不好?”
這小子,腦子裏想的其實都是睡覺啊。
不過路苗确實是吃完午飯之後就去把工作辭了,但是陸語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急,心裏到底是什麽打算。
“接下來怎麽辦呢?”
路苗信心滿滿地說道:“我昨天和我朋友商量了一下,這附近有座山,山上有很多珍貴的藥材,我可以上山采藥,然後交給她去賣,賺回來的錢我們兩個分。”
“這附近有山?”陸語确實沒在這裏見過什麽山,這偌大的城市到處都是人,究竟是哪裏會有什麽荒山呢?而且真的有山的話想必也十分危險。
“有的,不過不在這城裏,是在城外東邊五十裏有座山,不是很大也不是很顯眼,一般人也不會去。”
陸語心生疑惑:“真的有什麽珍貴藥材的話沒有其它人去采嗎?而且你們認識那什麽藥材嗎?況且這大冬天的大部分植物都應該被凍死了吧。”
路苗這下子就沒話說了,關于山和關于藥草的事情都是雪皇告訴他的。雪皇是雪犬的妹妹,并且曾經幫助過自己,所以路苗可以說對雪皇是非常的信任了。可是這下陸語這麽一問,他自己也覺得有什麽地方似乎不對勁。
不過秉着對朋友的信任,他還是硬着頭皮說:“我這個朋友聽靠譜的,我國幾天和她一起去看一下,真沒有的話就當是郊游好了,賺錢可以另想辦法。”
話說到這個份上本來陸語是不應該在繼續反駁了,但是她心裏總覺得如果就這樣放裏面取山裏的話可能會出什麽意外。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的擔憂,只好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往。
路苗當然不肯答應,說道:“你還要上班呢,而且現在已經是冬天了,路上也不是很方便,我和她去看看就回來了,不會有問題的。”
路苗越是不讓陸語去,陸語就越是擔心,總覺得自己不跟上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于是打定主意,不管怎麽樣都一定要跟着去。
為了不讓陸語跟着,路苗沒有等到周末再出發,而是第二天就去找了雪皇,兩人商量周三就出發前往那座城外的小山。經過陸語的提醒,路苗也問了雪皇關于山上到底有什麽東西的問題,但是雪皇值表示寶貝肯定是有的,但是能不能拿回來就是個問題了,最後也沒有說山上究竟有什麽。
周三一早,路苗就和雪皇一起出發了,路苗沒有叫醒陸語,雪皇也沒有帶上手下,山有靈性,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這是雪皇說的。
只是路苗不知道,他出門之後陸語便起了床,直接坐上了去郊外的車。跟着路苗說不定會被趕回來,我可是自己去的,這樣就不會被趕回來了,陸語是這樣想的。于是乎,當路苗和雪犬來到山腳下的時候,就看到陸語已經在前面等着自己了。
路苗一下子就驚了:“你怎麽來了。”
“你不讓我來我就自己來咯。”陸語表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眼睛卻一直盯着路苗身邊的雪皇。難道這就是路苗那個朋友?居然是個女人。想起之前陸媽媽來的時候路苗出去和這個女人呆了一個晚上陸語就覺得不太對勁。
雪皇似乎也被陸語這注視把雞皮疙瘩盯起來了,不等路苗介紹就上前自我介紹:“我是黃雪,是路苗的朋友。路苗經常和我提起你。”
啥?經常?陸語心中有開始不爽了,看起來你們還聯系的特別頻繁啊。
一時妒忌,陸語都不覺得自己的關注點似乎放錯了地方,只是走到路苗身邊一把挽住路苗的胳膊宣誓主權:“這麽巧遇到了那我就和你們一起上去吧。”
沒辦法,路苗就這樣被陸語挽着上山了,而雪皇表示自己并不想吃狗糧,自己一個人在前面開路,不到必須說話的時候絕不回頭。
☆、第 19 章
三個人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往山上走了一個小時。這山看起來不算高,但是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所以一條好走的路都沒有,這一路上都是路苗和雪皇兩個人負責開路。而陸語在來之前并不知道這座山是這樣的,所以并沒有準備什麽特殊的工具,只能默默地跟着走。看着雪皇這麽能幹,陸語心中對雪皇的印象也就稍微好了一些,在路苗開路的時候還和雪皇聊起天來了。
陸語和雪皇之間的關系開始拉近之後三個人之間就沒有那麽尴尬了,一路上聊聊天說說話似乎爬山都沒有那麽累了。路上的氣氛也變得活潑起來了。
可惜好景不長,兩個小時之後,在陸語和路苗相互攙扶着走的時候,天色突然變了。本來就是寒冬時節,剛開始的時候恹恹的太陽照在人的身上雖然說不上暖和,但是也讓人在路途中感覺輕松了不少。但是此時烏雲卻不知為何一下子都聚攏過來了,沒過多久太陽就被雲遮住,山上的風也開始變大,似乎馬上就有一陣風雨要來。
此時路苗他們三個正處在山腰上,上不得上,下也不好下。
只見這時陸語正一只手拉着路苗,另一只手抓着一棵小樹,雪皇也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路苗卻隐隐約約地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一間房子。
路苗扯了一下雪皇的衣服:“你看那裏,好像有可以暫時躲避風雨的地方。”
雪皇的視力比路苗要好,往哪個方向看了一眼便确定那裏确實是有一間房屋,于是兩個人便左右扶着弱不禁風的陸語慢慢地向房子那處走去。
“今天運氣真是好。”還沒走到房子的門口,路苗就開口說道。也不知道是在說遇到風雨的事情,還是說現在找到地方躲風避雨的事情。
這房子有些年頭了,這是路苗對着破房子的第一印象。當然,這話不用他說其他人也看得出來。
房子的牆壁是用石頭築成的,但是頂上蓋的是茅草,而且這些茅草都差不多快要被風給吹光了,只有一個小角落的地方上面完好無損,正是他們現在呆的這個角落。
路苗将房子裏面的東西打量了一圈。這房子裏面除了一張石頭做成的床完好無損以外,其它東西都不是被風雨折騰得不知道去哪了,就是碎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了。而這時候屋外竟然開始下起了雪,大雪紛紛揚揚的灑在大地上、屋頂上、樹木上,似乎是想将整個世界都用雪包裹起來。
看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若是平時路苗可能還會想要出去玩一玩,但是現在他只想睡覺。早上起床太早了導致現在他又困了。想到睡覺路苗就閉上了眼睛,把頭蹭到陸語懷裏,開始打起盹來了。陸語也知道路苗現在大概是困了,沒有說其他的話,只是用手摸路苗的頭。
可是在路苗剛閉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時候眼前,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張臉,那是一張他覺得非常熟悉的臉,但是他就是想不起來,可是越是想不起來,他就越是想要知道這到底是誰……
路苗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想起來那個人是誰了,可是那張臉就突然消失了。然後陸語就看見了一間房子,路苗又覺得這個房子很眼熟,仔細想了想,發現好像就是現在睡覺的房子,于是就放心地走了進去。走進門之後路苗看到的缺是和這破房子不一樣的光景,房子裏面的擺設很是考究,和身處的破房子完全不一樣,有點像……像是雪皇那裏的那間房子……
路苗看見床邊似乎還坐了一個人,看打扮不像是現在的人,而像是幾百年前的人。路苗不知道現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人還是鬼,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那個人突然轉過頭來看着自己,說道:“你來了?”然後微微一笑。
路苗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摸不清東南西北,卻反應過來了這張臉和剛剛的那張臉很像,正想開口問那人是誰,卻看見那個人的臉突然一變,變成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一張臉,路苗大叫一聲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場夢。
陸語顯然被路苗這突如其來的叫聲給吓到了,問道:“怎麽了?”
路苗不知道該怎麽向陸語描述夢中看到的事物,只能說自己做了個噩夢,但是不說夢中的內容,只是看房子的眼神更加疑惑了。
這是什麽地方?是不是夢裏的那間房子?夢中出現的那個人又是誰?太多疑惑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其實對于這些問題路苗心中都是有自己的猜測的,只是他不敢想而已。
看看外面,雪已經停了。路苗便把一邊同樣在打盹的雪皇推醒,準備離開這個地方。關于這裏的那些疑惑,他要過些日子再來解決,畢竟身邊還帶着陸語。
走出門之後路苗才算是見識到了大自然的力量了。他們躲在屋子裏面沒有有受到大雪的襲擊,但是外面的萬物似乎都被大雪掩埋了,沒想到這一年的第一場雪會來的這麽突然。還好頭頂那一片的茅草足夠結實。
這一片把白茫茫的景色雖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但是他們并沒有心情去欣賞。之前辛辛苦苦開出來的路也被大雪被埋了,這讓人很難過。雖然這雪下的時間不算是太長,但是也積了不少,要走出去怕是得多花一倍的時間。
“看來今天只能先回去了,找藥材還是下次再來吧。”路苗說。。
陸語點頭表示同意,這大雪天今天能順利走下山就已經不錯了。過了一會兒陸語不知道又想了什麽,說道:“這山上也太不安全了,要不下次也不要來了。”
另外兩個人沒有說話。
陸語看兩個人都不理自己便也不說話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地上走,可即使她這麽小心也還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山上的路本來就不好走,這樣人一摔把拉着她的路苗也拉下去了,路苗摔了之後就順着摔下來的方向滾了好幾圈,比陸語摔得還要遠,這怕是當貓的時候滾多了導致的。
雖然摔了很遠,但是路苗不僅不覺得疼,反而感覺有點舒服,在雪地上打滾可是他以前最喜歡的玩耍方式之一。路苗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準備回頭告訴陸語自己沒事,眼睛卻突然瞟到了自己身旁的一個雪堆。看那雪堆的形狀,像是一個墳墓。
路苗繞到墓穴的面前,只見那墳前立着一塊碑,上面刻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陸雪卿。
這就是這三個字,讓路苗的心中突然翻江倒海,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陸語摔倒之後馬上就被雪皇拉起來了。兩個人看見路苗爬起來了本來都放下心來了,但是馬上就看見路苗站在一個墓前抱着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兩人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不對勁的事情,馬上就趕到他的身邊。
可是這時候的路苗好像是魔怔了,只是抱着頭嘴裏喃喃地說着:“帶我回那間破房子,帶我回那間破房子。”
陸語拿不定注意,只能看着雪皇,寄希望于這個與自己相識還不不到一天的人,然後她就看到了差點吓掉她下巴的一個場景:雪皇蹲下來将路苗放在了自己背上,然後就原路往之前的那個小破房子走。
陸語更加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個女人了。
☆、第 20 章
還沒等回到那個破房子,路苗就睡着了,而雪皇把路苗放在地上就不知道出門去幹啥了。陸語用衣服給路苗擦幹了額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細汗,然後将路苗的額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靠着。
就這樣靜靜地守着他睡覺,陸語不知不覺也睡着了。
路苗本來是看到那個墓碑上面的三個字就頭痛欲裂,但是被雪皇放到背上之後就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到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房子,可能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樣可能沒辦法下山,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了這個地方可能是以前主人居住的地方,但是這些都陸語不知道的。
……
等陸語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路苗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邊了,而她現在也不是坐在地上了,而是平躺在那張石頭做的床上。這石頭床上方已經基本上沒有東西遮擋了,躺在這裏睜眼便可以看見天上的星星。陸語以前從來不知道冬天的星空也會有這麽多星星。以前冬天她晚上基本上不會出門,但是即使是夏天,她也沒有見過漫天的繁星。
陸語就這樣躺着,看着頭上星星點點的星星,覺得自己的運氣還不錯,雖然今天回不去了,但是既然天上有星星這就說明天氣其實還不錯,明天回去應該不會太難。不過想想又覺得有點奇怪,怎麽白天下了那麽大的雪,晚上天上還可以看見這麽多的星星。
躺着看了一會兒星星,陸語才意識到現在自己是一個人在這裏,心裏不禁想到:“他們該不會被妖怪抓走了吧!”
陸語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丢在這裏,她相信路苗不會。一個人待着本來就有點可怕,更何況和自己一起來的兩個人不知所蹤。陸語趕緊從床上下來,往門口走,隐隐約約似乎聽見了外面路苗和雪皇說話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是從下山的方向傳來的。
陸語壯起膽子開着手機的燈,慢慢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好在是今天晚上的天氣還算不錯,月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了,所以山上其實還不算是很黑,不然陸語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不敢動。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陸語慢慢開始放下心來,不過之前還可以聽到路苗的聲音,但是現在似乎就只有雪皇的聲音了,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說話。希望是和路苗吧,她也不希望有其他人出現,誰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
終于,順着聲音她找到他們了,但是眼前的一幕卻讓她不敢在往前走了。她看見雪皇和路苗身影了,他們兩個人就在之前看到的墓前,路苗整個人都呆呆的,胳膊上還在流血,腿上似乎也受傷了,他癱在地上,一點生氣都沒有。雪皇背對着她,嘴裏說着一下她聽不懂的話。
陸語不敢上前,雖然她看到不到雪皇的臉,但是她能感覺到她現在的樣子并不和善。陸語也不知道這樣的想路苗的朋友并不好,但是她就是覺得事情可能不是很簡單,說不定,說不定路苗身上的傷就是被雪皇弄的。她将手機放在袖子裏,讓光微微透出只照在地上,然後慢慢地朝墓穴走去,走到靠近雪皇的一棵大樹後面,然後關上手機的手電筒,然後……開始偷聽。
路苗依舊沒怎麽說話,說話的還是雪皇,陸語聽見她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瞞着你對我哥哥很不公平,他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他拿命幫你,可是你什麽都不知道。我知道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他本來應該可以順心如意地成為雪皇,成為首領,可是他為了你,為了你……”雪皇說着說着似乎就要說不下去了,陸語知道,她哭了。
但是陸語不知道她究竟在說什麽,眼前這個喋喋不休的人是她今天才認識的,而她嘴裏的那個哥哥,她也從來都沒有聽路苗說過,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但是聽這話路苗和雪皇之間肯定是産生了什麽矛盾,她知道現在不能就這樣貿然跑出去。
陸語又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想找個棍子作為武器,卻突然身體一歪失去了平衡。陸語知道這次的摔倒肯定不是因為自己亂動,剛剛似乎是有一雙手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
陸語覺得自己可能就要這樣死在這裏了,帶着對雪皇哥哥和推自己的人的疑惑,帶着對路苗傷口的擔心,帶着好多好多關心的事情……陸語突然覺得其實自己很俗氣,明明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麽牽挂,怎麽現在心裏卻有了這麽多牽挂呢?
等到陸語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躺着了。
那天從山坡上面摔下來她就暈了,也不知道路苗怎麽樣了,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睜開眼睛就看到媽媽守在自己的床前,紅着眼眶,大概是剛哭過。她想伸手讓媽媽不要太擔心,但是手卻不停她的使喚,陸語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似乎是骨折了。
據媽媽說,是一個叫小雪的姑娘用陸語的手機打電話讓她來這個醫院的,她來的時候陸語身上的上已經處理好了,然後那個人看見陸語媽媽來了就自己離開了。根據媽媽的描述,陸語知道了那個人大概是雪皇。
“這次多虧了你的朋友,下次一定要買點東西去好好和人道謝。”
陸語點點頭,但是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路苗去哪了,會不會也在這個醫院?
“對了,我這次來怎麽沒有看到你男朋友,你受傷是不是和他有關?他是不是打你了?”媽媽和陸語一樣也想到了路苗,但是這話讓路苗很無奈,您老人家看看我身上的傷像是被打的嗎?但是陸語還是沒有吧心裏想的話說出來,這話說了媽媽肯定會問她這傷到底是怎麽來的,說出來勢必會讓媽媽擔心。
但是不是陸語不說,媽媽就不會想,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媽媽說:“小語你和我說實話,你這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弄的,是不是那壞小子和你動手了?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麽好人,你躺在這他看都不來看你一眼,趁早分手好了,回家媽給你找個好的……”
眼見母親喋喋不休,陸語覺得很無奈,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想再暈過去繼續睡覺,沒想到這時候救星卻來了。“阿姨,我來看陸語了”,門口站着的俨然就是雪皇。雖然陸語心中對雪皇還是有一絲顧忌,但是現在她覺得只要能逃離母親念的經,其它的一切好說。
陸媽媽看見雪皇來了趕緊迎上去,“小雪你來了啊,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說不定這丫頭都不會告訴我她受傷的事情……”媽媽又換了個人對着念經了。
陸語無心聽兩個人這樣客套,就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其它地方,然後她就注意到了雪皇手裏拿着一只籃子,裏面似乎裝着一只貓。
陸語就開始好奇地想看看籃子裏的那只貓,小東西懶懶散散的躺着籃子裏面,陸語只能看到它的一雙眼睛和兩只耳朵,那雙眼睛一只直勾勾地看着陸語。雖然看不見貓的全身,但是陸語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的感覺,心裏也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只貓會不會是大喵。
可是大喵為什麽會在雪皇那裏呢?
雪皇到底是什麽人呢?
路苗又去哪裏了呢?
陸語覺得自己不能再讓媽媽繼續和雪皇閑聊下去了,她有太多事情想要問雪皇了。“媽媽,我想吃你煮的南瓜粥,要不你先回去讓雪皇留下來陪我?”
媽媽嗔怪道:“你這丫頭,就知道吃。”不過女兒的這點要求媽媽還是要滿足的,把病房裏要帶回去的東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回陸語的出租屋了,臨走時還不忘囑咐陸語要是有什麽事情就打電話,不要太麻煩人家小雪了。
好不容易送走媽媽,雪皇幫忙将病房的門關好了,眼下屋裏只剩下兩個人了,陸語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那些自己的疑問了,只好讪讪的說:“能不能把籃子裏的貓借我抱抱”來調節氣氛。
雪皇似乎沒有想到陸語第一句話居然會是這,愣了一下之後把籃子放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然後将陸語扶起來坐着,再把貓拿出來放到陸語的腿上。陸語一看到那貓的全貌眼睛就直了,那就是大喵!!
其實準确地來說,那是受傷的大喵,此時的大喵身上纏滿了繃帶,看起來是傷得不輕。陸語用自己還是好的的那只手慢慢撫摸着大喵的背,摸着那些纏繞在大喵身上的繃帶,陸語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都經歷了一些什麽啊?!”
一邊的雪皇看着這個場景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要怎麽和陸語解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便決定一股腦兒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陸語。但是陸語這個時候沉溺在大喵回來了的喜悅和大喵受了重傷的難過中,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于是雪皇硬着頭皮說出了一句她覺得肯定能讓陸語理自己的話:“其實這就是路苗。”
果然,陸語擡頭看她了,同時看她的還有大喵那雙幽怨的眼睛。
☆、第 21 章
雪皇一股腦兒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陸語,不僅包括大喵和路苗其實是一個人的事情,還包括路苗和雪犬的故事。雖然趴在床上基本上可以算是動彈不得的大喵一直在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但是雪皇覺得如果現在不說可能以後都沒有這麽好的機會說了。而且,今天不說以後陸語也肯定會問起的。
雪皇把事情說完之後陸語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她有點沒辦法接受。懷裏的大喵還在盯着自己的臉,似乎是在觀察自己的反應,又好像是在擔心會被丢掉。陸語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雪皇所說的那些故事太過荒謬,她是真的沒辦法一下子想清楚。
“你先帶它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陸語覺得現在自己真的沒辦法和雪犬繼續交流了,她們能交流什麽?她現在連該如何面對大喵都不知道。
雪皇帶着大喵離開之後,陸語就陷入了沉思,她始終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陷入到一個這樣的故事裏。她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在學校的時候交好了一只很乖巧的貓,畢業之後有了一個很喜歡的男朋友,這明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都市少女故事,怎麽就變成了一個人和一只貓的故事呢?而且大喵還有那麽多與她無關的經歷……
這荒謬的故事說出去怕是沒有人會相信,連她自己都不怎麽願意相信,更何況其它人呢?外人自是不用在意,但是父母呢?
若是大喵能一直保持人的形态還好,就像之前那樣,即使一無所有也沒有關系。可是現在大喵受了重傷,雪犬留給它的法寶也被狐貍奪走了,大喵現在就是一只普通的貓而已,連暫時變成人都不行,更何況是一直保持人的形态。
“嘎吱”,開門的聲音打斷了陸語的思路,媽媽煮好粥帶來了。
媽媽走進來,将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一邊把粥拿出來一邊說:“小雪已經走了嗎?我還特地給她也帶了一份呢,現在不是吃南瓜的季節,我找了好久才在集市上找到的,你多吃點。”話未說完,一碗粥已經放在陸語的面前,但是勺子還在媽媽的手上,看來媽媽是準備喂她了。
“我自己來吧。”陸語伸出左手要去接媽媽手中的勺子,結果被躲開了。“你右手還吊着呢,別用左手吃得到處都是還要我來收拾。”
看似是責備的話,但實際上是對陸語的關心。陸語心裏都明白,沒有再反駁,心裏覺得有點對不起為了她奔波的母親,一時之間都有點想要順着母親的心意回家生活了。不過她沒有說出口,有些話一說出來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她還是……舍不得大喵。
陸語并沒有如母親所願吃很多,心裏有事,她吃不下去。吃完之後陸語本來是打算讓媽媽回自己的出租屋休息的,但是媽媽說醫院沒有人照看不方便,等明天爸爸來了她再回去,陸語也就沒有繼續反駁了,只好躺在床上,閉着眼睛開始睡覺。
當然,她并沒有真的睡着,之前睡了太久,現在又有太多的心事壓在心頭了,人就不那麽睡着了。
她只是閉着眼睛在想今天雪皇給她講的故事,隐隐約約似乎看見了那個叫做陸雪卿的人。那人身着長衫,長發如瀑,翩翩君子,眉目如畫,身邊有一個白色的狗,身姿高貴,目有星辰,那是雪犬。
九百多年前,陸雪卿隐居山林,在林子裏撿到了受傷的雪犬,帶回家悉心照料。最開始的時候,雪犬受了傷沒法站起來,更沒有辦法出去狩獵,只能每天跟着吃素食。後來雪犬能夠跑了之後就每天追着山上的山雞野兔跑,雪犬雖然皮毛很厚,但是跑起來卻似乎一點都不受身上皮毛的限制,基本上每天都可以給陸雪卿帶回來新鮮的肉食。一人一狗,就這樣相依為命在山林中生活了下來。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十年就過去了,山中十年風平浪靜,外面的時間卻是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五年前新朝建立,新皇禮賢下士,派人來尋柳雪卿出仕,五年來遍尋不得,最後終于在這山裏發現了柳雪卿的蹤跡。當地太守親自派人來請,可是柳雪卿本就是為了避世才在山中閑居,無論來人如何勸說自是巋然不動,卻不知太守來時已經收到皇帝的命令,若是柳雪卿不能為己所用,那就算了吧。所謂算了吧,就是讓着世間再不要有此人了,不能為己所用的利器,那就毀了他。
那日,雪犬狩獵歸來,屋子裏只剩下了安然倒在地上的陸雪卿,若是旁人來看,怕是以為他是睡着了。
陸語不敢想象當時雪犬的樣子,一只狗,呆呆地站在主人的面前,不知所措,用爪子去推推他,希望主人能夠醒來,卻只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滲血的傷口。
雪犬在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的時候強行化做了人形,然後将柳雪卿帶回了自己的洞府。小王子歸來,滿府上下自是興高采烈,即使他帶回來了一個人。
全族上下都在為雪犬的歸來慶祝,直到,他提出來想要救那個人。這次所有人都沉默了。
救人,意味着犧牲自己,世上沒有可以白白得到的東西,想要一樣東西,就要用其它東西來換,想要一條命,就得用另外一條命來換。縱然雪犬血脈天賦異禀,但是他是太多人的希望,他的肩膀上負擔着太多的責任。
沒有人同意他的提議,同樣,也沒有人敢反對,他是未來的王,沒有人想要得罪他。
可縱然如此,雪犬仍然是一意孤行,強行以命換命,為了救活柳雪卿,差點落得神形俱滅,後來還是老雪皇幫了他,才強行保留住了柳雪卿的魂魄,最後用一只貓作為容器,将柳雪卿的魂魄裝了進去。貓有九命,縱然柳雪卿在與新身體磨合期間除了生命問題,也有機會可以再來一次。
柳雪卿和貓的磨合并不順利,在這個過程中丢了好幾條貓命,終于在還剩兩條命的時候成功了,但是關于過去的記憶全都沒有了,成為了一只新生的貓。
形毀而神滅,能夠将魂魄留下來,即時他再也認不出雪犬了,雪犬也不在乎,只要那個人還在自己身邊就好。雪犬将自己的記憶更改了一部分,然後給了大喵,從此以後他們便是一起在主人身邊長大的夥伴,而此時的主人已經去世了。
經歷過這件事之後,雪犬再一次離開了家,帶着大喵回到了他們之前住着的山上,留下柳雪卿的一只手骨帶在脖子上,然後将柳雪卿埋在了山上。又在山上過了一年,雪犬被家族喚回,老雪皇去世,需要新雪皇繼位。
雪犬不願成為新雪皇,但是身上的責任卻不能不擔,只好回到族中幫助妹妹擺平族中的部下,然後帶着大喵不知所蹤。
後來的九百多年,雪皇都沒有去找雪犬在哪,這是她對哥哥的承諾。只是她也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當初那個哥哥的珍寶,竟然是在大喵的身上,而哥哥已經犧牲了。
白天聽到雪皇将這個大喵和雪犬的故事的時候,陸語就不知道該說什麽,現在已是夜深人靜,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雪犬為了柳雪卿,先是半條命幫他活過來成為一只貓,後來半條命又用來幫他做回人,什麽幫動物完全變成人的秘術都是假的,不過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人,雪犬用自己的命将他的命又換回來了而已。
這份恩情,太過于沉重,陸語作為一個局外人都覺得太沉重,不知道路苗又該如何去面對雪犬,去原諒自己。
那天晚上路苗一身的傷,大概就是自己抓的吧,無法接受事情的真相,無法原諒自己無理的要求,無法承受雪犬的恩情。
就這樣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之間,天就亮了。
睜開眼,陸語看見母親在旁邊的空床上睡着,露出了一個笑容。
早上九點多的時候,雪皇又來了,帶着大喵,陸語将貓抱在懷裏:“把他交給我吧,你放心去找那只狐貍算賬。把該拿回來的東西拿回來.”
雪皇面露疑色,眼前這個人,似乎不是昨天那個聽故事的時候呆呆傻傻一言不吭的人了。其實她并不是沒有人可以照顧大喵,洞府內要遠比外面安全,只是她覺得路苗可能更希望陪在陸語的身邊。
陸語看着雪皇猶豫的樣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說道:“放心好了,你哥哥好不容易拿命換來的人,我會好好珍惜的。”
☆、第 22 章
雪皇走了沒多久,陸媽媽就從火車站把陸爸爸接回來了。陸媽媽看見陸語手上抱着貓就開口了:“這不是小雪那孩子的貓嗎,你怎麽把它抱在懷裏啊,會不會有跳蚤啊?”媽媽一邊說一邊就要過來把貓拿走。
原來昨天媽媽就看見大喵了。
“是我的貓,前些天受傷了在獸醫院,小雪剛剛從醫院接出來的。”這是陸語早就想好的說辭。
媽媽疑惑地看着陸語:“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養狗嗎?怎麽養了只貓?”
“都差不多,貓我也喜歡。”
媽媽眼中的疑惑依然還在,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
雪皇将大喵送來之後就沒有再出現在醫院過了,陸媽媽偶爾問起陸語她就說最近小雪出差了。直到三個星期之後陸語出院,雪皇才再一次出現在了大家面前。
再一次出現的雪皇看起來很是憔悴,誰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雪皇沒有過多地提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但是陸語隐約也能猜到,大概是找回手骨的計劃進行的不怎麽順利。
陸語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看着雪皇憔悴的模樣心裏又愧疚又自責,也沒有多問。反而是貓咪形态的大喵,現在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經歷了這段時間的事情之後似乎是變得成熟了,對着雪皇用貓語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當然,陸語聽不懂貓語,這是她從雪皇的反應中猜到的。
出院之後陸語就準備回家了,這一病,出院就是大年三十了。因為這場意外,爸爸媽媽這個年可以說是過得心力交瘁,陸語心裏也很自責。另一方面,由于陸語上班期間到處亂跑還傷得不輕,公司那邊上司也不是很高興,所以當媽媽提出讓陸語把工作辭了的時候她也沒有反對。
就這樣,住個院出來工作也丢了。
出租屋裏的東西是媽媽幫忙去收拾的。當然,媽媽只收了陸語的東西,把路苗的東西全都丢在了出租屋,似乎是認定路苗傷害自己的女兒了。不過媽媽在出租屋找到了之前大喵的東西,準備帶回去,看來作為貓的路苗才是被陸媽媽接受的存在啊。
“你看,當貓是不是比當人要受待見?”陸語對懷裏的大喵說道。
“喵”懷裏的大喵叫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說是還是說不是。
由于寵物上不了火車,最後陸語選擇了坐大巴回家。這是陸語第一次坐大巴回家,也許也會是最後一次。陸語坐在車上看着窗外的風景,忽然看見了遠方的一座山——那正是幾個星期之前他們去的那座山。
山還在那裏,雖然陸語看不見當時躲雪的那個房子,但是她知道,那個房子也會在那裏,而人,卻是要走了。如果那天沒有上山,如果那天沒有遇到那場大雪,或許現在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但是沒有如果。
那座山很快就消失在陸語的視野之中。陸語覺得有點困了,靠着座椅就睡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大巴已經開到了陸語熟悉的地方,這座陸語長大的小城,在她歸來的這一天,用一場大雪迎接了她。
終于回來了。還是熟悉的地方,還是熟悉的路,這是魂牽夢繞的家。
回到家陸語自然是開心的,家裏有媽媽做的飯,有從小睡到大的房間,有熟悉的親人和朋友,日子簡直不要太舒服。在車上睡了一覺之後陸語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困,就和媽媽一起出門置辦年貨。
按道理來說年貨早就應該置辦好了,但是這段時間陸媽媽一直忙着照顧女兒,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置辦什麽年貨。這下女兒回來了,一下子就有了精神,戰鬥力也變強了,帶着陸語買了一大堆東西,一點要停下的意思都沒有。
陸語看着自己手上和爸爸媽媽手上的東西,覺得自己一只胳膊還沒有好全其實是上天對自己的關照,不然今天買回家的東西肯定還要多好多。畢竟兩只手可以拿的東西要比一只手多得多。
陸媽媽心情好了不僅喜歡買東西,而且還喜歡和各種熟人閑聊。閑聊倒是沒什麽,讓陸語覺得尴尬的是今天她跟着媽媽一起,小城的中年人似乎都很喜歡關心人家的婚姻大事,聊着聊着就聊到陸語身上了。
“陸語一下子就長這麽大啦!有沒有男朋友啊?那誰誰誰家的小夥子不錯啊,年紀也合适!就一個女兒要嫁本地啊!該嫁人啦……”類似的話陸語一天至少聽了四遍,而且她還沒辦法說人家,只能強行擠出笑容來對付。
“我可能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出門買什麽年貨的,一定是這樣。”陸語這樣想。
經過一路上的摧殘之後,陸語決定,今年過年都不要出門了,待在家裏吃喝玩樂然後等身體完全恢複了、年過完了再回去找工作。家裏雖然好,但是街坊領居熟人什麽的有時候實在是太過“關心”自己了。她有點受不了。
然而事與願違,既然在人前露了面,大家還知道了你陸語沒有男朋友了,那就免不了要被拉出去相親了,也不知道這個小城的人是有多閑,還是說男女比例失調太嚴重了。
還不等初五過完,初四的大早陸語就被媽媽從床上拖起來了,為了一場陸語之前都不知道的相親。明明才二十二歲,怎麽家裏就這麽想把自己嫁出去呢,說好的是家裏的小寶貝呢?
陸語對媽媽的安排表示非常不滿,于是決定采取不化妝的策略讓對方看不上自己。
可惜陸語太高估對方了,在這個小城裏,不化妝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人家只覺得自己平時就是素顏。而且陸語長得也不算醜,對方表現得非常殷勤,陸語回家之後甚至從媽媽那裏聽到了這樣的評價:“人家說你挺好的。一看就是個能娶回來當家的姑娘,長得好看而且不愛打扮,肯定能勤儉持家。”
……
陸語覺得自己錯了,或者說,欲哭無淚。
第二天早上,陸語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我是麥明鴻,今天有時間嗎?想請你吃飯。
麥明鴻?我認識嗎?不認識。感覺不認識之後陸語就把手機丢在了一邊,抱着大喵繼續睡覺。
突然,陸語又睜開了眼睛。這會不會是昨天相親的那個人啊!他不會真的看上我了吧?!
那就假裝并不認識好了。做好決定之後陸語就又閉上了眼睛。
眼睛一閉,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陸語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而她醒過來的原因是陸媽媽在房門口開始吼了。
陸語從床上下來,拉開門就聽見媽媽說道:“人家小麥說早上發短信給你你沒有回,現在已經在客廳等你了,說和你說好一起出去吃飯的。你看你答應了怎麽現在還不起床,還不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出門。你看你怎麽還抱着貓睡呢,床上弄上貓毛怎麽辦……”
陸語原地石化,說好的?什麽時候說好的?我怎麽不記得?
陸語一邊生着氣一邊刷着牙,盯着鏡子裏的自己想象這是樓下那個說謊的人的臉,但是就是想不出來那個人長什麽樣,滿腦子浮現出來的都是路苗的臉。
唉,罪過罪過。
刷牙洗臉之後陸語又認認真真地畫了個妝,還是特別濃的那種。讓你騙人,你就在客廳好好坐着好了!讓你喜歡我“賢良淑德”,就讓你看看什麽叫“賢良淑德”!
“大喵,等一下看我怎麽氣死那個撒謊精”,陸語對在一邊看着自己化妝的路苗說道。
終于,一個小時之後,打扮好的陸語慢慢地下樓了,陸媽媽看到陸語的模樣臉一下子就黑了。陸語調皮地對着媽媽伸伸舌頭。
看見陸語下來了,麥明鴻也轉過頭來看陸語,那表情真是讓人一言難盡,就是那種又喜歡又有點不高興的表情。但是陸語不在乎,就這樣保持标準式微笑優雅地走下去,心裏想着:“去你的賢妻良女,我明明是小公舉”。
等陸語走下來之後,麥明鴻已經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了。怎麽說呢,雖然和之前不太一樣,但是看着确實很養眼啊,不娶回家一起吃頓飯自己也不虧啊。抱着這樣的想法,麥明鴻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了陸語的肩膀上了。
陸語掙了一下,沒有掙脫。
長輩面前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吃女孩子豆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陸媽媽也覺得這小夥子的舉動不太好,正準備開口提醒,就聽到了一聲慘叫——麥明鴻的另一只手被不知道從哪出來的大喵狠狠抓了一下,三條紅色的傷痕正流着血。
☆、第 23 章
大喵本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昨天陸語被媽媽推出去相親的時候他還在睡覺,今天早上陸媽媽上樓敲門的時候他也還是迷迷糊糊的狀态,只是在陸語化妝的時候聽到陸語說樓下有個撒謊精。
原本大喵是抱着看陸語怎麽懲治撒謊精的心态下樓的,結果下樓後卻看到那個撒謊精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将手放在了陸語的肩膀上。
這就讓它很生氣了,恨不得變成人揍那家夥一頓。但是奈何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就只好采用貓的方式撲上去給了撒謊精一爪子。本來大喵是想抓陸語肩膀上的那只手的,但是考慮到可能會誤傷到陸語,就退而求其次,抓了另一只手。
這一爪子下去倒是很爽,但是并不能完全消解大喵的怒氣,不是誰都可以碰陸語的。路苗炸着毛站在牆邊,用兇狠的眼神看着剛剛還滿面得意的男人此時狼狽的樣子,直到陸語走過來将它抱起來。
在麥明鴻受傷之後,陸語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大喵,大喵炸毛的樣子她是第一次見,說真的,有點可怕。她慢慢地走過去,伸出手去安撫炸毛的貓,然後将大喵抱在了懷裏,全然不顧身後媽媽的警告:“當心它抓你。”
剛剛還兇狠得像只小老虎的貓到了陸語懷裏就一下子溫順了,伸出舌頭舔舔陸語的手撒嬌,仿佛在邀功,又似乎是在求安慰。
陸語抱着貓不敢擡頭去看麥明鴻,雖然大喵抓他是因為他無理的行為,但是大喵确實抓傷了人,傷人就是不對。陸語擔心麥明鴻一生氣會拿大喵出氣,大喵現在畢竟只是一只貓,一個人想要弄死一只貓很多時候其實很容易。這也是為什麽陸語要趕緊把貓抱在懷裏的原因之一。
他總不能從我懷裏搶吧。
其實陸語也沒想到大喵這個時候會發飙,雖然其實這很好解釋,但是陸語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解釋什麽。麥明鴻受傷了,陸爸爸開車送他去醫院了,媽媽也陪着去了。畢竟是自家貓闖的禍,一起去醫院看看是應該的,但是陸語還是留下來了,醫院的事有爸媽就夠了,現在她去了反而是火上澆油。
該走的人走了之後,陸語就抱着貓上樓了。“大喵,你現在要聽話一點,不要随便抓人咬人,乖乖的好不好。”陸語兩只手抓起路苗的兩只前爪,讓路苗站在自己腿上和它說話。可是路苗起來并不想答應,只是傲嬌地扭過頭不看陸語。
唉,真是沒辦法。
直到下午三點多,陸媽媽和陸爸爸才從醫院回來。明明今天還是初五,還是過年的日子但是家裏卻是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了。本來被貓狗之類的動物抓也是人經常會遇到的事情,消消毒打狂犬疫苗就好了,一般人也不會太計較,但是麥明鴻偏偏就不是個一般人。
他覺得本來相親是沖着結婚去的,對方養了這種性格暴躁的貓非常不好,非要陸媽媽答應把大喵交給他處理,還說什麽等結婚了貓還是他的,也不想想陸語看不看得上他就以未來的當家人身份自處。陸媽媽看到麥明鴻那副小人樣心裏就不舒服,壓根就不想把女兒嫁給他,又想到女兒每天都要抱着貓睡覺就不答應,于是就起了争執。
最後當然沒有答應把大喵交出去,不過除了醫藥費又多賠了一千塊錢,相親也算是完了。
不過在對麥明鴻的态度上,陸媽媽和陸語達成了一致,這貨不是個好人,還好只是相親而已。
下午陸媽媽和陸爸爸會家之後都非常生氣,雖然生氣的對象不同,陸媽媽生麥明鴻的氣,陸爸爸生大喵的氣,這也直接導致了家裏的氣氛非常尴尬。連陸語懷裏的貓都感覺到了尴尬。
氣氛尴尬怎麽辦?調節!
調節不了怎麽辦?溜!
說走就走,陸語抱着貓就出了門,準備去街上溜達溜達。初五了,街上的人也不少,在這座小城裏,過年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了。以前陸語非常喜歡在街上閑逛,後來長大了,不知道為什麽就漸漸不喜歡了。
街上還有點冷,陸語帶上羽絨服的帽子,把臉埋在圍巾裏,抱着大喵慢慢地逛着,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祈禱不要遇到什麽熟人。
可是天不遂人願,你越是不想遇到認識的人時候,你就越容易遇到認識的人。就這樣,抱着貓的陸語在街上遇到了那個曾經陪着他逛了無數遍街的人——程孟。
看到程孟之後陸語的第一反應就是躲。也不是在害怕什麽,只是這樣的情景相見,也不不知道該面對對方,還不如裝作沒有看見,擦肩而過。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像陸語這樣想的,比如程孟。程孟看見陸語之後顯然楞了一下,然後叫了一聲正準備離開的陸語。
裝是沒辦法裝了,就只好硬着頭皮面對了。
“程孟,好久不見。”陸語擡頭看着程孟說,擠出一個笑容。對于面前這個人,陸語其實已經沒有什麽感情和留戀了,一年多過去了,時過境遷,很多事情也早就看開了。不想打招呼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陸語覺得麻煩,就像要應付街頭說媒的阿姨一樣的麻煩。
陸語覺得很尴尬,明明是曾經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現在卻只覺得站在一起說說話都是浪費時間。
程孟當初和陸語分手之前就在準備考研,可是最後也還是沒有考上,然後就參加工作了,日子過得不鹹不淡。其實大家的日子都是差不多的,在學校裏對未來有無數種想法,但是等到真的離開校園之後才能知道生活真正的樣子。
兩個人坐在一家奶茶店靜靜坐着,在旁人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