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窮奇紋身
窮奇紋身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麒麟和窮奇在外形上非常相似，都是四腳怪獸，面相也極其兇煞，若是不了解其中的奧妙，是很容易混為一談的，張海樓的紋身所使用的彩色顏料給了崔宛喬辨認的契機。
“每一個張家人都有這樣的紋身嗎？”崔宛喬問，她對張家很感興趣，但張起靈提到張家時常諱莫如深，崔宛喬也只得把好奇心藏在心裏。
既然眼前的張家人很樂意分享，崔宛喬便開門見山了。
“紋身是身份的象征，不同的地位紋身會有變化，比如我大張哥的是麒麟，只有張家族長或者本家那邊的少數人才能紋。”張海樓的口吻有些自豪，“窮奇也不是想紋就能紋的，能力突出者才能有。”
對于一個研究古文物的人來說，任何一種帶有明顯歷史文化的圖騰，崔宛喬都會非常感興趣，中國的神獸出自古人的奇思妙想，這些文化所承載的意義非常值得深究。
崔宛喬沒少趴在張起靈胸口上研究它的紋身。
張海樓完全沒有抗拒崔宛喬注視着自己的胸口，他甚至對身邊的四名張家人道：“都別愣着，趕緊把衣服脫了，原地蹦兩下，崔家小姐要看你們的紋身。”
“大可不必！”崔宛喬沒能阻止張家人寬衣解帶，他們的身材像健身房裏出來的，但穿起衣服的時候，又好像看不出什麽肌肉。
屋子裏五個人的紋身全是一樣的窮奇，這是一種代表兇獸的怪物，跟麒麟長得很像，卻并非吉利的神獸。這些人将窮奇紋在身上，肯定有不那麽光明的含義，麒麟代表王者，而窮奇，一向是黑暗的象征。
“我們是替族長做髒活的。”張海樓給崔宛喬介紹。
“髒活？”崔宛喬想了想，“盜墓？”
張海樓邪邪地笑了一下：“那算什麽髒活，那是好活。”
崔宛喬沒有繼續問下去，比他們的工作內容，紋身的圖案更吸引她的注意。
“崔家小姐，我們打個商量。”張海樓試探性地說，“你把我們幾個大男人看也看了，聊也聊了，今天這事兒，能不能，別讓族長知道？”
“不行。”崔宛喬一口回絕。
Advertisement
“崔家小姐，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們幾個總不能脫褲子吧？”小張哥雖然很緊張，但狀态卻不是那種任人拿捏的卑微，就像是故意營造出的假象。
他從剛才到現在循序善誘，已經讓崔宛喬對他心生好感，。
張海樓對崔宛喬其實非常了解，見到她以前，張家人就已經把崔宛喬的生平，性格，喜好等調查得非常透徹。而張海樓本身又是很會察言觀色的那類人，面對像崔宛喬這樣生活背景并不複雜的年輕姑娘，他幾乎手到擒來。
崔宛喬看着小張哥，她內心是信任他的，也許是因為對方的态度十分溫和，說話有趣的緣故：“我想知道張家的事，你告訴我張家的事，我就幫你隐瞞今天的事故。”
“你太為難我了，有些事我能說，但有些事，我是沒有資格說的。”張海樓明顯已經占據了主導，“你是族長的人，族長都不告訴你，那我就更不能說了。”他的話半真半假，帶着幾分哄勸幾分誘導，崔宛喬根本無從分辨。
崔宛喬的眼神有一絲沒落：“好吧，我答應你，我會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電線杆。”
張海樓見她沮喪，又有些于心不忍：“其實你作為崔家的最後一個孩子，了解張家的事無可厚非，如果你真的對張家很有興趣，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張家，我們這次來，就是接族長回去的。”
“張家？”崔宛喬道，“在哪兒？”
“廣西。”小張哥說，“就在崔家墓附近。”
一聲轟然巨響，防盜門硬生生地被一股怪力撞開，崔宛喬吓得一哆嗦，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刷的一下，有什麽東西朝張海樓的腦袋飛了過去，速度快得只有一條影子。
張海樓反應神速，他把襯衫扣緊，身體往後一倒，直接翻過沙發站定在地板上。
他剛躲開，只聽“邦”地一聲，竟然是張起靈的黑金古代沒進牆裏，混凝土牆在這一刻如豆腐般脆弱。張海樓雖然躲避及時，一縷頭發還是被削掉了一段，臉上起了條血口。
張起靈此時站在門口，有些氣喘，左手還保持着丢刀的動作，他的眼神看起來淡然卻十分有壓迫感。
崔宛喬下意識地看向黑金古刀，刀身沒入牆體三分之一，張起靈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氣。
等她再望去門口，張起靈已經掠到小張哥面前，兩人一句話都沒說，便動起手來
他們的速度快得驚人，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的動作，崔宛喬的眼睛完全跟不上：“小心……”
“崔家小姐。”有人打斷了她，“我們送你到外面先避一避，這兒太危險了，小張哥犯了錯，族長這會兒正收拾他。”
崔宛喬從來沒見過張起靈打架是什麽樣子，他唯一動粗的時候就是半年前，崔宛喬趁他睡着驚擾到他那次：“小心家具！”她不知道該怎樣用語言形容此刻的心情，究竟是該同情張海樓，還是擔心張起靈，或是心疼可憐的家具，“怎麽才能讓他們停下來？”
兩個人已經打到樓上，崔宛喬能清楚的聽到器皿破裂的聲音，張起靈赤手空拳不留情面，張海樓不甘示弱，嘴裏的刀片打在金屬防盜網上，擦出駭人的火光。
一旁的張家人道：“停不下來。”
崔宛喬被推了出去，她注意到防盜門已經從牆體中間裂開了。
來到院子，門外竟然還站着四個，崔宛喬略微吃驚，八個人的身高，體型沒有明顯的差異：：“你們也是張家人？”
“這位是崔家小姐。”身邊的張家人對那四個人介紹道。
接着是詭異的沉默從他們身邊逐漸蔓延，屋內不斷地傳出各種物件碎裂的聲響，張起靈一定非常生氣，才會對那個張海樓拳腳相向，崔宛喬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是來接張起靈回去的嗎。”
八個人互相交換眼神，他們不确定是否應該告訴崔宛喬更多，她到底不姓張。
“算了。”崔宛喬這時候就覺得張海樓的滔滔不絕對于張家人而言多麽難能可貴，“他們不能這麽打下去，會驚擾到鄰居。”
她朝屋內快步走去。
“當心！”
不知道是那八個人當中的誰喊了一句，崔宛喬剛一踏進房門，額頭正中一擊，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地上掉落下一個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挂件，是客廳吊頂的水晶燈上的吊墜。
崔宛喬仰倒下去，好在張家人及時扶住了她的背，崔宛喬捂着額頭，只覺得濕漉漉的，她把手拿了下來，掌心全是血。
正在幹架的兩個張家男人戛然停手，張起靈撇下張海樓便朝崔宛喬飛奔過去。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屋子裏很安靜，盡管客廳全是人，卻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張海樓的兩只胳膊脫臼了，腰椎有明顯的血痕，他被張家人擡到客廳的角落療傷，屋子裏充斥着跌打油的氣味兒。
剩下的張家人在清掃打碎的家具，整個房子就像闖進來100條發了瘋的哈士奇，現在終于走了的那種滿目瘡痍感。
到處都是木屑和灰層，以及玻璃渣。
電器和音響也沒有幸免。
崔宛喬實在沒有精力去管別的事了，她暫時不想知道這個家被摧毀成了什麽樣子。
崔宛喬的胳膊還很疼，額頭也舔了新傷，可她見到了張起靈之外的張家人，崔宛喬還是很高興的。
張起靈坐在床頭，面無表情地守着崔宛喬，他眼睛裏含着很深的歉意。
“你們張家來的，挺能鬧。”崔宛喬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幾小時前，一個懂醫的張家人替她的腦門縫了針。
“我叫他們小聲一點。”張起靈正準備起身。
“我是說，你和小張哥，挺能鬧的。”崔宛喬道，她的頭有些發昏，麻藥過去之後，額頭開始疼了。
張起靈沒說話。
“幾分鐘前，我才答應張海樓不要告訴你，我撞電線杆的原因。”崔宛喬笑着道。
張起靈俯身親了親她綁着紗布的額頭：“他很擅長僞裝。”
崔宛喬道：“看出來了，他扮你扮得很像。”
張起靈被張家人引開之後，沒過多久便發現了不對勁，當他回到超市沒有找到崔宛喬，就知道肯定是張海樓帶走了她。
這段時間，張海樓一直在勸張起靈回張家。
張起靈一路朝別墅方向奔跑，很快看到了那輛撞得引擎蓋都掀起來的車，有兩個張家人假裝認識車主，正在和交警處理那場事故，他們看到張起靈的時候，臉都吓白了。
張起靈以為崔宛喬受了非常嚴重的傷，憤怒的火焰燃燒到了極致。
張起靈一直都知道張海樓在跟蹤他們，但他對這個人十分信任，沒有過多在意，想不到張海樓屢次勸說張起靈不成，打起了崔宛喬的主意。
任何對崔宛喬不利的人和事，張起靈都會反應過激，陳文光那次之後，他已經無法再容忍崔宛喬受到傷害，對張海樓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崔宛喬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張家人來找你這件事，我肯定不會大動幹戈去撞電線杆，你知道維修費有多驚人嗎。”
張起靈默默地注視着她。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接觸你的世界。”崔宛道，“但你覺得，我還有可能置身事外嗎？”
“我會保護你。”張起靈道。
“我不是想指責你，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歡指責你的了，但我還是想說，我遭遇了兩次危險。第一次，我差點死掉，第二次，有驚無險，如果不是因為張海樓完全沒有惡意，這次反而是最可怕的，因為我才知道易容術不是電視裏面才有的橋段，這是一種警示。”
張起靈不語。
“不用感到抱歉。”崔宛喬握着他的手說，“你不可能24小時保護我，但如果你讓我知道那些事，讓我提前有所防備，我就不會輕易上當。”
張起靈露出為難的神色，很快又恢複淡然，他岔開話題：“你怎麽知道張海樓不是我。”
“你猜。”崔宛喬道。
張起靈不說話了。
“好吧，那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崔宛喬妥協。
張起靈立刻埋下臉來吻她的嘴。
崔宛喬回應了這個吻，然後道：“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我知道你每一個身體語言，哪怕是緊繃的肌肉，想要傳遞出來的含義，我都知道，特別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的身體語言會很明顯。”
“比如？”張起靈一副談興正濃的樣子。
“比如，當我挽着你的胳膊，你會用力的夾着我的小臂，上半身會貼近我，至于張海樓，他雖然扮你扮得很像，當我挽起他時，他明顯很不适應。”崔宛喬有些得意地說，“當然，最重要的是，你今天身上有我的味道，張海樓再厲害，也沒辦法在短時間買到那款身體乳。”
張起靈得到了答案，處變不驚的臉上并沒有出現驚喜或是別的表情，但崔宛喬能感受到他的情緒還是有了變化。
“宛喬。”張起靈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願意，随我去張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