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張海樓
張海樓
假張起靈對着車窗外的後視鏡拍了拍自己的臉，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崔宛喬擰着眉頭時不時地看他一眼，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會跟張起靈長得一模一樣。
崔宛喬無法确定真正的張起靈遭遇了什麽，他那麽強大，卻不知去向，又被陌生人頂替。崔宛喬幾次想拿出手機給張起靈打電話，都被身邊這個人察覺到了，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崔宛喬沒有任何辦法。
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把車往家的方向駛去，一旦把這個冒牌貨帶回家，那麽自己逃脫的機會就再也沒有了，對方頂着張起靈的臉，保安不會察覺出問題。
“你的家應該是從左邊那條路拐進去吧。”假張起靈意識到崔宛喬改變了行駛路線。
崔宛喬沒有回應，猛踩油門沖入車流量比較大的主幹道。
“你幹什麽？”假張起靈像是被崔宛喬的舉動驚到了，解開安全扣傾身去奪方向盤，他的力氣很大，幾乎是立刻便将方向盤掰正了，“剛剛我不是叫你好好開車嘛。”
崔宛喬從包裏掏出電擊器朝着他的胸口怼過去。
假張起靈沒有料到這招，身體抖了兩下松開握住方向盤的手，卻沒有被電暈：“小姑娘你也太狠了！”
崔宛喬注意到男人舌頭下面有一道銀色的光閃過，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本能讓她感到危險，趁着對方難受的空隙，崔宛喬再次把油門踩到底，将車頭對準不遠處的電線杆。
假張起靈還處于半身麻痹的狀态，眼看車頭即将與電線杆相撞，他一個挺身，将崔宛喬的頭給護住了。
崔宛喬雖然感到意外，卻也沒有時間細想，在猛烈的撞擊下，安全氣囊瞬間打開，她的胳膊還保持着抵擋對方欺身而來的姿勢，可在安全氣囊的擠壓下出現了嚴重的扭傷。
引擎蓋翻起來，發動機冒出白煙。崔宛喬從劇烈的晃蕩中快速清醒，她迫使自己恢複冷靜，看到男人吃痛的舉着手臂為自己擋下了不少震碎的擋風玻璃碎片。
假張起靈舔了舔嘴角，那銀色的光點也跟着在牙齒上滑溜了一下，崔宛喬像是在他口中看到了銳利的刀片：“崔家小姐，你太瘋狂了。”
如果是在一個正常的環境下，這個陌生人為崔宛喬做出保護的動作，她是會感激對方的。但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就是眼前這個嘴裏含着刀片的怪人，崔宛喬根本來不及多想，再一次用電擊器對着那人的肚子紮過去。
假張起靈一把将電擊器捏住：“還來？我剛剛才救了你。”男人露出不悅的神色，但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他似乎做不了太誇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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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宛喬不知道對方打算幹什麽，聽他的口吻，好似跟自己很熟，可崔宛喬從來沒有見過他，聯想到不日前陳文光那件事，崔宛喬心有餘悸，她快速拉開車門，好在由于撞擊的原因，車門上的安全鎖自動彈起來了，她下了車，跌跌撞撞地跑進巷子。
“等一等，崔家小姐！”假張起靈想追上去，卻發現自己的兩條腿被安全氣囊卡得動彈不得，他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很快，對面便有了回應，“張海客，你能不能來杭州一趟，出了點事。”假張起靈掙紮了兩下，巧妙地縮起了身子，慢慢從副駕駛位滑了出來，“也沒出大事，就是，我覺得，我可能活不過今晚。”
圍觀的車輛和人流越來越多，假張起靈低着頭，撕掉了臉上的僞裝，從副駕駛位鑽出車廂，很快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他還舉着手機：“那個，說來話長……呃，我長話短說，我把崔家小姐的車弄壞了，說簡單點就是，剛剛出了車禍。放心，人沒問題，但，這件事我是背着族長做的……”
電話那頭被稱作“張起靈”的人說了些什麽，讓這個變了臉的假張起靈有些不高興：“我說，我們老張家的情報部門是怎麽回事，我還沒走出超市車庫就被識破了，這崔家小姐眼睛也太毒了吧，她不就是個考古的嗎？難道跟族長待久了，也被訓練成火眼金睛？”
“什麽，發張車禍現場照給你？”假張起靈和幾個同伴在巷子的盡頭碰了面，他從手下那裏接過一副眼鏡和一件白襯衫，“照片就不用了吧，沒法看，總之挺慘的。你快來吧，不然張家元老就要少一個了……”
假張起靈跟張起靈長得完全不一樣，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的男人看起來表情活躍多了，非常年輕，他有一張秀氣而精致的臉龐。
“怎麽辦，小張哥？”幾個跟他一般高的男人陸陸續續圍了上來。
剛才他們開着車跟在崔宛喬的後面，沒想到突然就撞了電線杆。
那個被稱作小張哥的男人揉了揉被電擊器弄疼的胸口：“你們趕緊買點好吃好喝的跟上，我先去穩定崔家小姐的情緒。”
“你沒事吧？”一個人問。
“沒事。”小張哥嘆了口氣，“就是有點頭疼。”
“那怎麽辦，是不是剛剛撞着腦袋啦？”另一個人忙問。
小張哥扣好襯衫的扣子，無奈地道：“我現在頭更疼了，你們還給我添什麽堵，趕緊去買東西，挑貴的買。”
崔宛喬一路慌張地跑回了家，汗水濕透了衣衫，她本來想要報警，卻發現手機不知掉在了哪裏，好在鑰匙一直随身攜帶。
崔宛喬回家後立刻反鎖了門，又将家裏所有的窗戶全都檢查了一遍才安心。
這種時候兩層樓別墅的劣勢就出來了，房間結構複雜，還是上下兩層，根本沒辦法第一時間做出判斷。
受傷的胳膊隐隐發痛，她顧不上找藥，先去衛生間清潔了一下身上的灰塵。
崔宛喬不禁思索着，對方既然了解自己和張起靈的行程，說明是一路跟蹤尾随至超市，張起靈這麽敏銳，難道沒有發現這個人嗎？
她相信張起靈能夠處理任何危險，崔宛喬暫時不打算出門，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不要成為威脅到他的人質。待在家裏，應該是目前最保險的選擇。
可是，如果真正的張起靈出現，她要怎麽證明那個人就是本人，而不是別的冒牌貨？
帶着一堆問題，崔宛喬從衛生間出來，胳膊的痛感越來越強烈，肌肉明顯紅腫，客廳有紅花油，她想拿來擦一擦。
然而，當崔宛喬走到客廳，映入眼簾的竟是五個陌生男人，她心念電轉，思索着應付的辦法。
“崔家小姐，你先別緊張，別害怕。”開口的男人滿臉是笑，卻不是那種獻媚或是恭敬的笑容，那或許只是他僞裝意圖的表情，崔宛喬看不透他，“我們是張家人。”語速利索的男人生怕崔宛喬又搞出驚天動地的大動作，忙不疊地自報家門，“你被陳家人弄傷那次，還是我親自帶隊把通道挖開，和族長一起進去救你的。”
崔宛喬的确受到了驚吓，門是關着的，窗戶也上了鎖，他們就這麽無端進來，連個響聲都沒有。
說話的男人穿着白襯衫，黑色的長褲，頭發有些淩亂，面相非常斯文，還很顯小，整個人都透着一種上個世紀5,60年代的書卷氣。
“族長？”崔宛喬道，“張起靈嗎？”
“看來崔家小姐知道了不少事，這就好辦了。”斯文的男人繼續開口，“我叫張海樓，你別怕，你看我一點兒都不像壞人吧，你剛剛是不是覺得我長得還不錯？”對方見崔宛喬情緒逐漸穩定，繼續用輕松地口吻介紹，“他們也是張家人，不過你先認識我就行了，我估計以你現在的心情也記不住他們的名字。”
張海樓的語速快極了，他要趕在崔宛喬搞事情之前先交個底，好保證接下來的和睦共處，他相信崔宛喬的反應肯定能跟上自己的節奏。
果不其然，在崔宛喬捂着胳膊大約思考了5秒後，終于說話了：“既然你是張家人，為什麽要挾持我，還有，為什麽你的臉，剛才跟張起靈一模一樣？”
“沒有挾持，只是想探探你的底。”小張哥松了一口氣，跟聰明人打交道非常節約時間，“你知道易容術嗎，我剛才只是把自己的臉易容成了族長的樣子。”
崔宛喬總算平靜下來，無論對方虛實，張海樓的說辭還是得到了崔宛喬的認可：“我好像見過你？”對方的長相并不是丢在人堆裏就找不到的類型，他的氣質非常特別，即使身邊四個男人的外形都很出色，他在五人之中也絕對是最突出的。
“見過，中秋節的晚上，我來敲你們的門，結果族長說我是路過的。”張海樓道。
崔宛喬想到保安說的，那個半夜跟張起靈說話的人，眼前的張海樓完全符合保安的描述：“張起靈現在在哪裏？”
“族長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張家的夥計拖不了他太久。”張海樓說，他看到崔宛喬胳膊上的紅腫，走上前，想要幫女孩兒處理。
崔宛喬警惕地退了幾步：“等一下，你說你想試探我，試探我什麽？”
“試探你是不是真正的崔家人。”張海樓道。
“結果呢？”崔宛喬問。
張海樓道：“結果是，你這個小女娃做事太沖動，來，讓我給你上藥吧。”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個小藥瓶，看出崔宛喬依舊戒備，他接着說，“剛才确實吓着你了，我沒想到你會直接開車撞電線杆，這藥膏對你的傷很有效，你怕我對你做什麽，可以自己擦。”
崔宛喬看得出來，對方似乎比自己還要緊張，像是做了什麽錯事怕被發現，正在努力掩蓋事實一樣。
張海樓将藥膏拿給崔宛喬時，有意無意地露出了兩根颀長的手指，他甚至把襯衫的紐扣解開了一半，掀開的部分剛好露出若隐若現的胸口，肌肉結實而緊致，那滿是熱氣的皮膚上，印着跟張起靈非常相似的圖案。
崔宛喬緩了緩情緒，道：“我之前，以為你是陳家的人來報複。”
她沒有理由不相信張海樓，對方有五個人，任何一個人，崔宛喬都打不過，但他們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根本不像是劫匪該有的态度。
張海樓對身旁的一個人道，“趕緊給崔家小姐洗個水果。”
“啊，不用麻煩了。”崔宛喬不自在地說
張海樓道：“我們沒想到會把你吓着，這事要讓族長知道，我估計就活不成了。”
崔宛喬有些啼笑皆非：“你的話好多。”她對張家的印象只有張起靈，這一族從古至今都非常神秘，但眼前的男人卻顯得很接地氣。崔宛喬看向另外四個人，她在他們臉上還是找到了些許張起靈的痕跡，張海樓之外的張家人就沒有太多表情，他們似乎也不喜歡說話，只是默默地把口袋裏的水果拿出來羅列在茶幾上。
“我不是本家的，沒那麽多規矩。”張海樓在崔宛喬投來困惑的一瞥時，轉移了話題，“崔家小姐，這藥初上的時候有點辣，你忍着些，一個小時之後胳膊就不疼了。”他不着痕跡地靠近，确定崔宛喬不再有戒心，才松了一口氣。
“你的紋身，和張起靈的很像。”張海樓的領口開得很大，崔宛喬和他面對着面，這樣的距離和角度，能夠将對方胸前的紋身全部看得清清楚楚，“他是黑色的踏火麒麟，你這個，居然是彩色的。”
張海樓倒也一點兒不怯場，他索性解開餘下的扣子，将全部的紋身都顯露出來任由崔宛喬研究：“看得出來是什麽動物嗎？”
崔宛喬仔細觀察着，她知道張家崇尚神獸，在她父母遺留下來的資料裏，崔宛喬了解了張家的一些信仰：“是，窮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