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023年
第47章 2023年
五月底，亞熱帶季風帶開始移動，海上天氣變化多端，給出海的漁民帶來了諸多不便，海上搜救工作也進入了戒備狀态，搜救隊成員都保持高度警覺，時刻待命。
周五的晚上，賀晴獨自在家享受美好的周末，她拿出衣櫃裏挂着的那條紅色露腰吊帶睡裙，現在也到穿它的季節了，她拿在手裏看了又看，腦子裏一直回想着楊雲帆的那句話：“你穿上一定很好看！”最終決定穿上它試試看。
她點上香薰，在浴缸裏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然後穿上那條睡裙，楊雲帆的眼光果然是好的！賀晴剛開始站在鏡子前還不太自信，但當她吹幹她長長的直發之後，這條睡裙又多了幾分韻味，她心血來潮地想塗個口紅，挑來挑去挑了支她平常幾乎不用的正紅色口紅，嘴唇抿上顏色的那一瞬間，賀晴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睛都亮了，于是便倒了杯紅酒，打開了音樂，光腳在客廳的地毯上翩翩起舞——這是連楊雲帆都不知道的，賀晴從小學就學中國舞一直到她進入高二實驗班，原先她也是個愛跳舞的女孩，喜歡穿着漂亮的裙子在每一個欣喜的時候用她的舞姿表達她的情感，但自進實驗班後，她開始變得自卑、憂郁，漸漸地就把舞蹈丢進了角落。
家裏安靜祥和，外面風雨大作，此時的楊雲帆和他的隊友們正在進行海上搜救工作。他們開着救生船前往搜救地點，那裏有四個漁民被暴雨困在海上。救生船全速前進，搜救隊的隊員們在船上最後檢查裝備，這一次杜睿尤其謹慎地檢查了自己救生衣的繩子，以免再給隊友添麻煩。
馬上就到信號發出的地點了，隊員們整裝待發。船頭的隊員喊道：“看到他們啦！”救生船上的大燈在雨中照着他們，有兩條漁船，一條漁船上有兩個漁民。正在救生船接近他們的時候，艙內船員發出警報：“前方有礁石！船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的話便無法調頭了！”隊長發出指令：“情況有變，我們只能綁着救生繩游過去把漁民們接過來，總共有四個漁民，近的兩個離我們的船大約十米不到，遠的那艘目測有十四米，現在需要八個人下水去營救，兩人救一人，船上留兩名隊員接應，杜睿、晏成！你們倆留下，其餘人跟我下水！”
“是！”七名隊員齊聲應答！
楊雲帆檢查好裝備、綁好救生繩後，悄悄地塞給杜睿一個小盒子：
“幫我保管好。”
“這是什麽？”
“求婚戒指。”楊雲帆笑得一臉幸福，前幾天他就收到了快遞，這幾天一直把戒指帶在身上，他打算這次休假回去就跟賀晴求婚。
然後八個人便像下餃子一樣，一個接一個地跳下水去，與下餃子不同的是，餃子跳進的水是熱的，他們跳進的是冰涼的海水。盡管已經到了初夏，夜晚海的深水區的海水依舊可以讓人的體溫迅速下降。楊雲帆和隊長齊頭并進，游在最前面，直奔遠的那條漁船去，隊長率先接住了其中一個漁民，正當楊雲帆伸出手接另一個漁民時，一個巨浪打來，直接掀翻了漁船，楊雲帆也被浪頭打進了海裏。等他再冒出頭來，發現那個漁民已經被浪推到了十米遠處，楊雲帆奮力朝他游去，沒游出去多遠便游不動了——救生繩長度不夠了。緊急情況下，楊雲帆顧不得那麽多了，他解開救生繩朝漁民游去，又一個浪打來，把楊雲帆不知道推去了哪裏，再從海裏冒出來時，漁民和隊友們都不見了，他一下慌了。幸而一轉頭看到了冒出半米高的礁石，他這才知道自己可能是被海水沖到了剛才警報顯示的礁石上。
真是萬幸！
楊雲帆爬到礁石上趴着，他已經精疲力盡了，又渾身濕透了，海風吹來，他感到一陣寒意，身上的裝備也都被海水沖掉了，沒法發出信號。他想隊友們一定會再回來找他的，于是就安然地坐在礁石上等着，孤獨地吹着海風。
而此刻的搜救隊都慌了，一場救援下來，四個漁民都安全地被救上船了，一名隊員卻失蹤了。隊長指揮救生船在剛在的搜救點附近轉了一圈也沒見人影，其中一位漁民被剛才打翻的船錨刮傷了後背，血流不止，急需醫療救治，只得先将其送回岸上去。杜睿手裏緊緊攥着楊雲帆交給他保管的戒指，心裏忐忑不安，只想跳下水去找他，但只得服從命令随船返回。
回到岸上後，隊長交代指揮室的女隊員，如果兩個小時後，他們的船還沒有回來，就打電話給楊雲帆的第一聯系人，随後便帶了包括杜睿在內的三名隊員再次駕船出海，搜尋楊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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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後，搜救船再次來到剛才的搜救地點，打開了船上各方位的大燈，仍不見楊雲帆的蹤跡，隊長便決定擴大搜救範圍，駕着船以此點為中心，将周圍都轉了個遍，都沒有一點動靜。
指揮室裏的女隊員數着時間到了兩小時，仍不見搜救船回來，便打了電話給楊雲帆的第一聯系人賀晴。接到電話時賀晴已經睡了，電話只聽到說楊雲帆可能出事了，要她趕緊來基地。賀晴拿起手機光着腳跑到門口，随意穿了雙人字拖就出門了。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又正下着暴雨，賀晴打車也打不到，網約車也沒人接單，在雨裏淋了十幾分鐘才好不容易打到一輛出租車。
“師傅，麻煩您開快一點！”賀晴不停地催促着司機，司機不耐煩了，說到：
“小姐！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啦！下這麽大的雨你還要我開快點開快點！要不你換輛車啊？”司機通過後視鏡看着神情慌張的賀晴，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事情讓一個女生大半夜的穿一條睡裙就往外奔。
“不好意思，我現在也打不到其他的車了，麻煩您在安全的情況下盡量開快一點。”
當賀晴看到基地附近的路時，她便提前付了車費，還多付了五元。車一停，她便打開車門沖進去，直奔指揮室所在的碼頭，那是她和楊雲帆初吻的地方。
她哐哐沖進指揮室，把裏面的人吓了一跳，女隊員站起來問：
“您是？”
“我是楊雲帆的家屬！”
“你這是一路跑來的？”女隊員脫下外套給賀晴披上。
“謝謝你，請問楊雲帆呢？”
“很抱歉告訴您，楊雲帆在剛剛的搜救任務中失蹤了，不過吳隊已經帶人去找了。”
“找到了嗎？”賀晴激動地抓住女隊員的手。
“暫時還沒有，不過您不要着急，吳隊他們還沒回來就說明他們還在找。”
“小杜說得對，您先坐着等會兒，說不定等會兒就有消息了。”一個男隊員說。
“您先坐吧，我倒杯熱水給您。”小杜的撫慰再加上他們說的這些話，讓賀晴近乎急得抓狂的情緒稍稍安穩了一些。
“你不用稱‘您’，叫我賀晴就好。”
“好，賀晴，你先休息一下，楊雲帆一定沒事的。”
“謝謝你。”
然後，賀晴過個十幾二十分鐘就站起來一下，看看窗外有沒有船回來，如此循環往複好幾次，她實在是累了也倦了，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海上，隊員們仍在緊張地搜尋楊雲帆的蹤跡，最終來到了之前警報顯示的礁石旁。
“隊長，不能再往前了，已經快觸礁了。”一個隊員說。
“隊長，再往前一點點吧，說不定楊雲帆就在那裏，或者能不能繞過礁石到那面去看一看。”杜睿央求道。
“這不可能！剛剛我們壓根都沒去礁石那邊，楊雲帆怎麽可能會在那邊？”晏成說。
“可行，咱們繞去礁石後面看看，海浪可能把海上的東西沖去任何方向，更何況只是一個輕飄飄的人，過了這麽幾個小時，再不找到楊雲帆，他可能就遇險了。”隊長做出最終決定。
一行人駕船繞過巨大的礁石，正坐在小礁石上數海浪的楊雲帆聽到了發動機的聲音，興奮地站起來，脫掉亮橙色的外套邊呼救邊揮舞着。杜睿最先看到那星亮橙色，激動地喊：
“隊長！看那兒！有橙色！是我們的人！就是楊雲帆！”
“趕緊開過去！”隊長說。
終于，大家成功地接到了楊雲帆，杜睿趕緊把剛剛在岸上短暫休整時小杜給他準備的保溫杯遞給楊雲帆，讓他喝些熱水恢複體溫，又拿來保溫毯給他披上。
船靠岸的時候，海平面那邊已經泛起一些亮光了，賀晴也是聽到船發動機的聲音，一下驚醒了，打開門徑直往甲板奔去，終于看到了那群穿亮橙色衣服的人出現。
“楊雲帆！”賀晴大聲地喊他的名字，楊雲帆聞聲回頭，看到賀晴向他奔來，他張開雙臂迎她入懷。
“你吓死我了！”賀晴撲到他懷裏，終于哭了出來，楊雲帆注意到她穿着那條她原先不願意穿的露腰睡裙，想來她是聽了自己出事的消息，慌亂中直接穿着睡裙就出來了。他用手護住她的後腰，他知道她在意後腰的那道疤，是不願示人的，現在卻因為擔心他的安危而不管不顧了。
“他們叫你來的？”楊雲帆溫柔地說。
“小杜打的電話給我，說你可能出事了，我真的吓死了！幸好你平安回來了，不然你要我怎麽辦？你是不是平安回來的？有沒有受傷？”賀晴說着沒顧上擦幹眼淚就開始上下查看楊雲帆有沒有少胳膊少腿。這時楊雲帆向站在身後的杜睿伸出手，示意他把戒指拿來，杜睿不明所以，傻呆呆地問他：
“幹什麽？”
“交給你保管的東西，拿來！”
“噢噢，在這裏在這裏，給你。”杜睿趕忙從懷裏掏出那個小盒子，交到楊雲帆手裏時還熱熱的。楊雲帆接過盒子，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單膝下跪，打開戒指盒雙手奉上，在場的人包括賀晴都驚呆了，她還尚未從差點失去楊雲帆的驚恐中恢複過來，又突然迎來這樣大的一個驚喜。
“賀晴，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盡管賀晴驚魂未定，但當楊雲帆一問出那句話，還未等周圍起哄“嫁給他！嫁給他！”的呼聲起，賀晴的答案就脫口而出，這個答案像是已經在她的腦子裏提前設定好并反複演練了多次的結果。
在她答應的那一秒，楊雲帆興奮得一躍而起，然後給她戴上戒指，興奮之餘手卻抖個不停，一瞬間，他全身的腎上腺素都在飙升着為他慶賀，最終還是賀晴握住他的手，才穩穩地将戒指戴進了她的中指。
然後大家便直接跳過“嫁給他”的那條起哄，開始齊聲喊：“親一個！親一個！”楊雲帆便一把抱起賀晴的腰，抱着她轉着圈圈親吻，這一刻太陽升起，漁民都揚起了船帆。
随後，楊雲帆對隊長敬了個禮說：
“報告隊長！楊雲帆有個婚要回去結一下，特此請假！”
“準了！”隊長露出了老家長的微笑。
楊雲帆牽起賀晴的手奔跑着離開，大家都在他們身後歡聲笑語地為他們高興。
回到家裏，兩人先後洗了個澡後就窩在床上補覺，醒來時已經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兩人點了外賣，在家煮火鍋吃。吃罷，房間裏一股火鍋味，連身上頭發上全都有這個氣味。
“我身上都是火鍋味，我想等下洗個澡。”賀晴對楊雲帆說。
“又洗澡啊？今早上才洗過。”
“你也要洗，不洗不許進我房間！”
“好啦！那你先去洗，我來收拾殘局。”
“今天我來，你先去洗澡，然後選一部好看的電影，乖乖等我來。”賀晴拍拍楊雲帆的臉蛋。
“好的，我會洗香香，然後在床上乖乖等你來的！”楊雲帆說出輕佻的話來逗賀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