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19年下
第二十六章 2019年下
“早不開學,晚不開學,偏偏在這最熱的時候開學,還一開學就軍訓!”經過了一上午的軍訓,賀晴的一個室友熱得心浮氣躁地在寝室發牢騷。
“對啊,上午就這麽熱了,下午還得了。”方筱娅應和。
“還好今天第一天,只是站軍姿,沒站好教官也不會要我們做俯卧撐啥的。”賀晴說到。
“站一天軍姿也遭不住啊!”
“走吧走吧!如果遲到了可就要做俯卧撐了!”方筱娅催促着大家一起出門去參加下午的訓練。
下午的軍訓內容還是站軍姿,賀晴站在最後一排的邊邊角上,剛好她那一處地方被太陽曬着。賀晴聽到了教官說:“如果曬到了太陽就喊‘報告’,全連的人就跟着你挪位置!”賀晴想:如果是有幾個人都曬到了太陽,那打報告無可厚非,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曬着太陽,更何況聽連長那語氣根本就不是希望有人打報告的語氣,她也就默不作聲,心想等下太陽應該就曬到別處去了。但賀晴果然是地理差的,她不知道他們全連下午站軍姿就是背對着西方,太陽無論怎樣變換角度,也只是從她的左臉曬到了右臉,無論如何都能曬着她,就這樣她曬了一整個下午,盡管她背部和後腦勺都像是被灼燒了一般,但還不至于到頭暈眼花可以打報告去“傷病連”休息的程度,她還在暗自慶幸自己的身子不是嬌弱的。
傍晚洗漱完後,賀晴跟着室友們急匆匆地趕往教學樓參加迎新班會,剛走到一半的路,賀晴就感覺鼻腔裏有什麽東西“崩”開了,然後哐哐地開始流鼻血,賀晴趕忙用手捂住鼻子,只感覺手心裏熱熱的,她松開手竟捧了半手掌的鼻血,這可把方筱娅吓壞了,賀晴雖然以前也經常流鼻血,但從沒流過這麽多,她慌裏慌張地到衣服口袋裏翻衛生紙,但是出門太匆忙根本沒有。方筱娅也沒帶紙巾,她只好向身旁走過的陌生同學求助,那同學拿出一卷衛生紙,方筱娅一邊不停地猛扯衛生紙一邊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位同學只能默默地心疼自己的紙巾。方筱娅攥着一坨紙巾跑到賀晴身邊,讓她堵住鼻子,兩人加快腳步走到教學樓。
迎新的學姐看到了流鼻血的賀晴,趕緊帶她去廁所先沖洗了糊滿血的臉,又幫她拍拍涼水在後頸和前額上,賀晴此時眼睛有點發黑了,又沒戴眼鏡,她不太能看清這個學姐的樣貌,但是聞到她身上好聞的香味,覺得她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生。一頓操作後還是沒能止住血,學姐慌了,要賀晴仰起頭,賀晴雖然通過多次流鼻血的經驗得知流鼻血時不能仰頭,但是為了讓學姐心裏好受些,便微仰了頭,随即喉嚨裏便像灌了鐵鏽水一般,刺激得賀晴跑到花壇邊嘔血。學姐看到這一幕更慌了,嘚嘚跑上樓去找賀晴的班助,方筱娅在賀晴邊上急得直打轉,班助下樓看到賀晴彎着腰在花壇邊還在不停地倒鼻血,趕緊拉了一個有小電驢的學長,叫他送她們去校醫院。就這樣學長和班助學姐一前一後坐在小電驢上,賀晴被夾在他倆的中間。小電驢飛快地在校園裏穿梭,耳邊的風都是熱熱的,又夾有一絲絲涼感,賀晴能感受到前後學長學姐的體溫,這一刻她心裏不慌了,但突然很想家——這樣的感覺很像是小時候爸爸媽媽晚上帶她在小鎮上游玩之後騎着摩托回家。
到了校醫院,不知道是流了太多鼻血還是心裏太過緊張害怕,還是二者皆有,賀晴從小電驢上下來時已經有些飄飄然了,幸而班助搭了把手,沒讓賀晴摔着。賀晴腳踩棉花一般地走到了醫生面前,醫生拿手電筒照了下,淡定地轉身去藥櫃裏拿了紗布和棉簽,攥在手裏鼓搗了一下就要往賀晴鼻子裏塞,賀晴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下:
“這是幹嘛?”
“止血,你鼻子裏的小動脈破了。”醫生面無表情地說。
“塞紗布進去止血?”
“你怕的話要不自己來吧。”
“不不不,我自己來更恐怖。”賀晴緊閉着眼睛又睜開一條縫,又害怕又好奇地想看醫生是怎麽用紗布止住鼻血的。
“好了,等個三五分鐘了把紗布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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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晴睜着懵懂的大眼睛點了點頭,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這三五分鐘過去,但這會兒果然好像沒感覺到鼻腔裏有液體在流動了。
“可以拿出來了。”
“我自己拿啊?”賀晴的手躍躍欲試但又畏畏縮縮,她感覺一抽掉紗布血又會哐哐流。
“是的。”
“我……我咋……咋拿啊?”
“就這麽拿出來啊!”
“就這麽拿出來。”賀晴小聲念叨了一遍醫生的話,安慰自己別害怕,但身體是誠實的,手往鼻子伸,腦袋卻往後靠:“不行,我害怕~”
“哎呦,我天,我來我來。”醫生無奈起身,親自給她把紗布從鼻子裏抽出來,賀晴吓得雙眼緊閉。
“這不就好了?搞這麽吓人。”
“好……好了?”賀晴依次睜開兩只眼睛,睜眼就看到醫生手裏捏着的一坨血紅的紗布。
“是不是沒流了?”醫生這會兒的表情有些得意。
“哎!真的沒流了哎!”賀晴為了确認還摸了摸鼻孔外面:“好神奇啊!謝謝醫生!”
“你這是天氣太熱,鼻腔裏面太幹燥了導致血管破裂,估計破的是根小動脈,所以這麽短的時間裏流了這麽多血。”
“啊,是,我今下午軍訓曬了一下午太陽。”
“那就是了,後面就不可以參加軍訓,只能待在傷病連咯!”醫生用輕松地語氣告知賀晴要避免在陽光下暴曬。
“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以後再出現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勇敢一點,拿根棉簽,戳一塊小紗布,往鼻子裏一塞,就好了。”醫生配合着動作繪聲繪色地跟賀晴講着。
“好!”賀晴被醫生的反差感逗笑了。
班助帶着賀晴回到教室,迎新班會剛好進行到了自己我介紹的環節,班導學長看到從後門進來的賀晴,便說:“哎,後面那位同學,剛好,那就你第一個上來做自我介紹吧!”
“啊?”
“總要有個人開頭的嘛,來來來,快點。”
“噢。”賀晴走到講臺上,簡短地說了句:“大家好,我是賀晴,慶賀的賀,晴天的晴,請多多關照,謝謝大家!”
回到座位上,室友轉過頭并遞來一張紙巾,說:“快擦擦臉。”
“嗯?”
“臉上還有一大塊血印子。”
賀晴當場社死,不出意外的,自我介紹環節結束後第二天,如果有人看到她,可能想不起賀晴這個名字,但都記得她就是迎新班會當晚的“一臉紅”。
第二天一早,賀晴和室友們一起去軍訓,當然,她是去傷病連報道。到了傷病連,教官給每人發了兩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教官說這是英語專業四級的文章,傷病連每天的任務就是背文章,一天一篇。賀晴粗略地看了一遍,一堆的陌生又複雜的單詞,還有長難句,她連斷句和句意都不能完全摸清楚,更別說背了。一上午就背了一小段,還是機械地死記硬背。臨近中午下訓,教官給他們布置了一項新任務:下午傷病連充當後勤部,留在自己的宿舍搞衛生。賀晴本以為幸運之神終于降臨了,沒想到只是從一個坑跳進了另一個深淵巨坑——賀晴想的和教官說的“搞衛生”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按照學校軍訓內務整理标準,竟然要求床上不能有被子,桌上不能有東西,洗漱臺上不能有洗漱用品,垃圾桶裏不能有垃圾,更甚者,還要求将上任留下的殘留牆紙、爬梯上的泡沫膠、牆壁上的印子都清理幹淨。賀晴幹了半下午,感覺自己不是傷病連的傷員,而是辛者庫裏的奴婢。她手裏拿着鋼絲球,沒有靈魂地來回擦拭爬梯上的該死的泡沫膠,突然視頻電話的鈴聲響了,是楊雲帆打來的。賀晴看也沒看,以為是電話就放在耳邊接了。
“喂。”賀晴有氣無力地。
“晴寶,你那邊怎麽是黑的啊?”
“啊?哦,你打的視頻啊!”賀晴的靈魂這才歸位,她癱坐在椅子上,用全身僅有的力氣支撐着手機立着。
“晴寶,你怎麽了啊?從昨天傍晚到現在都不回我消息。”
“我昨晚上流鼻血了,所以一回寝室就睡了,今天上午在傷病連背書,下午在辛者庫做苦力。”
“哈?你這,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你都經歷了什麽啊?你這到底是在軍訓還是在歷劫啊?”
賀晴把細節一一道來,楊雲帆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他說:“我明天去看你。”
“你軍訓結束了嘛?還沒吧?今天才第九天呀,還有五天才結束不是?哎?你現在不應該也在軍訓麽?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我看你這麽久都沒回我消息,我怕你有什麽情況,跟連長說來拉粑粑,趁機打個電話問下你。”
“噗~所以你現在是在廁所跟我打視頻啊?你不羞羞?”
“這有什麽羞羞的,我又沒真脫褲子拉粑粑!說好了啊,明天我去找你。”
“你來找我幹什麽啊?軍訓都還沒結束,請假要扣學分的。”
“我看看你啊,給我晴寶流這麽多鼻血,還幹苦力。”
“哎呀!我就是跟你吐槽一下而已,其實沒什麽事啦,我幹苦力不是跟你們在室外軍訓一樣的嘛,大家都受得了,我也沒那麽誇張啦!”
“我擔心你,也想你。”
“我知道啦!我也想你~但是你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流鼻血那會兒有點害怕,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乖,不要來,好好把軍訓搞完。”
“那好吧,那我軍訓完了就去找你。”
“你軍訓完了是會放假嗎?”
“不管放不放假,我都去找你。”
“那好,那你軍訓完了一定要來找我哦!”
“一定!”
“雲帆~”
“怎麽了?”
“你粑粑應該要拉完了,再不拉完你連長該帶着同志們來廁所撈你了!”
“你個壞家夥,那我先挂電話啦?你照顧好自己,那破泡沫膠和牆紙搞不幹淨就算了,別勉強,教官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我知道啦,粑粑雲帆,快擦屁屁了歸隊吧!”
“我沒拉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