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017年
第十一章 2017年
運動會開幕式，從高一到高三每個班按班級進場，每個班前面都有一個穿着禮服的女生舉着班牌。高毅和賀晴坐在觀禮臺上，輪流介紹進場的班級，到高三最後一個班的時候，賀晴遠遠地看到了倩雲學姐在高毅沉穩的播報中，穿着奶白色公主裙舉着班牌帶領他們班緩緩入場，在陽光下，她白皙的肌膚幾乎與公主裙融為了一體，只有脖子上的銀項鏈閃閃發光。坐在一旁的賀晴瘋狂為學姐“打call”，但避免影響高毅的播音質量，她沒有喊出聲音，只是扯着嗓子喊：“學姐學姐！倩雲學姐你最美！”高毅餘光裏的賀晴像只猴子一樣在旁邊瘋狂亂動，好不容易播完了，他關掉話筒對賀晴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坐在哪裏？能不能注意點形象？”賀晴不搭理他，白了他一眼又繼續為學姐吶喊。
到了正上午，運動賽事正式開始，上午進行的項目是鉛球、标槍、跳遠和跳高，賀晴整理好搜集來的加油稿，與高毅有條不紊地為運動健兒們加油助威。當楊雲帆的名字躍入眼前的時候，賀晴的情緒更加高漲了，雖然她在觀禮臺上看不到在操場那頭跳遠的楊雲帆，但她的搖旗吶喊讓楊雲帆覺得她就在他身邊給他鼓勵。播完自己為楊雲帆寫的這張加油稿後，下一張仍是寫給楊雲帆的，但署名是一個別班的女生，叫周小婉，聽尹舒瑤說也是學生會的，似乎就是那個在追楊雲帆的那個女生。
“怎麽了？”高毅注意到了賀晴的糾結。
“要不這張加油稿還是你來播吧？”賀晴顯得很難為情。
“行，給我吧。”高毅竟然一反常态地欣然接受了，這讓賀晴有些意外。高毅用他那端正地播音腔毫無情感地念完了那張加油稿，最後也沒有念署名人的名字。
“這樣不太好吧？”賀晴有些忐忑地問高毅。
“哪不好？匿名加油稿不是很正常麽？”賀晴了解了高毅的用意——他這是在“護犢子”，這一瞬間，賀晴覺得他也不是那麽的不近人情。
下午有古龍吟的兩千米長跑，楊雲帆、賀晴和尹舒瑤分別在他長跑前段、中段和沖刺階段寫了一張加油稿，都由賀晴在觀禮臺上拿着話筒代他們為古龍吟大聲吶喊。快進入沖刺階段的時候，古龍吟也同時進入了疲憊階段，賀晴看準時機播報尹舒瑤的加油稿：“古龍吟，這條加油稿來自尹舒瑤，她說：‘古龍吟，你加油往前沖，我們在終點等你！’”古龍吟突然像火箭被點燃了引擎一般，爆發出全身的力氣向終點沖去，接近終點線的時候他看到尹舒瑤舉着礦泉水聲嘶力竭地為他喊加油，他不顧一切地向她沖過去，想與她撞個滿懷，但理智控制住了他的激情，在越過終點線的那一刻，他抱住了站在尹舒瑤旁邊的楊雲帆，楊雲帆一整個愣住，他也沒想到：明明剛才看古龍吟是奔着尹舒瑤的方向來的，怎麽這會子又抱上我了？楊雲帆僵硬地拍了拍古龍吟滿是汗水的後背，說：
“好小子，真有你的，為咱們班拿了個第一！”
“就問你牛不牛！”古龍吟一聽這誇獎，立馬直起背來，還沒等楊雲帆答話，尹舒瑤就大聲地喊：
“牛！超級牛！今天你是全場最牛的！”古龍吟低頭看着揚起臉的尹舒瑤，她的臉也因為在太陽下給他加油曬得紅撲撲的，古龍吟說：
“你也很牛。”
“我怎麽牛了呀？我又沒參加比賽，沒拿第一。”
“你為第一的我加油了呀！所以你也很牛。”
楊雲帆識相地離開了，留他倆并排在落日餘晖裏走着。楊雲帆回到教室，從抽屜裏拿了個粉紅色的水杯，又來到了操場。他往觀禮臺走去，悄悄地走樓梯上到了觀禮臺，賀晴還坐在那裏小聲地念着熟悉後面的加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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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晴！”楊雲帆在樓梯口貓着腰向她招手讓她過來。
“楊雲帆！你怎麽來了？”
高毅聽到賀晴喊楊雲帆，也轉過頭去看，原來這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就是那個能讓賀晴也沉默糾結的楊雲帆，他又點了點他那傲慢的下巴跟楊雲帆打招呼，楊雲帆回以禮貌的微笑。
看楊雲帆貓着腰，賀晴也不自覺地和他一起蹲下來貓着腰。
“你是不是又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呀？”
“沒帶什麽好吃的，給你帶的胖大海，保護嗓子的。”
“咦，胖大海，長得好恐怖的，我不要。”先前在鄉下楊奶奶家賀晴第一次看到泡發了的胖大海的時候就覺得吓人，所以不想喝。
“這次裏面沒有胖大海，我濾掉了再倒進水杯裏的，你看，真沒有，不騙你。”楊雲帆拿出杯子，裏面果然沒有胖大海，只有胖大海泡出的水。
“真的沒有哎！”
“我還騙你不成？”
“那我喝！”賀晴咕嘟咕嘟地一下就喝掉了半瓶。高毅看到這一幕，突然想起了給自己送飯的郦倩雲。
“慢慢喝，運動會還有一會兒才結束呢！”
“嗯！你先回教室吧，我結束了就去找你們吃飯！”
“好！”
第二天是副站長和廣播站另一個同學播加油稿，站長全程坐鎮。下午，4*100米女子接力賽正式開始了，賀晴在第三棒嚴正以待，時刻準備接棒出發。接力棒終于傳到了她的手裏，她拼盡全力向前面的同學跑去，卻感覺自己突然騰空飛了起來，回過神來自己已重重撲在了地上，前面的女生眼帶惡意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向前跑去。顧不得疼痛了，賀晴立馬爬起來向前跑去，倩雲學姐在觀禮臺上緊張地握着話筒，高毅見狀拿過旁邊同學的話筒，喊道：“賀晴，加油！你可以的！”倩雲學姐也跟着一起喊。賀晴憑着意志力将接力棒交接出去了，然後趴倒在地上，在接力點目睹一切的楊雲帆狠狠瞪了一眼剛剛故意絆了賀晴的女生，她就是周小婉。
楊雲帆跑過去一把抱起賀晴就往醫務室跑，尹舒瑤緊跟在後面。醫務室僅有的兩張病床都有人躺在上面打點滴，楊雲帆便直接把賀晴抱着坐在自己腿上，校醫趕緊提了醫藥箱來查看傷勢。他捏了捏賀晴的兩個膝蓋骨和手肘，确認沒有骨折後，開始清理傷口。賀晴的右膝蓋摔得最嚴重，一塊皮都綻開了幾條裂縫，跑道上的渣子都附着在傷口上，校醫只得拿碘伏和酒精沖洗消毒。剛倒上一點酒精，賀晴就被辣得蜷縮了起來，她疼得雙臂勒緊了楊雲帆的脖子，把腦袋埋進了他的肩膀，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楊雲帆的肩頭，楊雲帆心疼得緊緊摟着賀晴的腰，又騰出一只手不停地撫摸賀晴的後腦勺，就像在安慰一個受傷的小孩。
膝蓋和手掌的三處傷口都處理完後，賀晴疼得衣服都已經全部被汗浸濕了，她一言不發，還在抽泣着。在出醫務室前，尹舒瑤細心地幫賀晴擦幹臉上的眼淚和汗水，理好頭發，并把自己的外套給賀晴披上，防止她濕透的上衣走光。
“還能走嗎？”楊雲帆溫柔地問她，他的聲音都顫抖了。
“嗯。”剛哭完的賀晴聲音還奶奶的。
“不行，還是我背你吧。”
“嗯。”賀晴現在腦子根本無法思考，楊雲帆說什麽就是什麽。楊雲帆先把賀晴輕輕放到椅子上坐下，然後蹲下來，尹舒瑤扶着賀晴趴到楊雲帆的背上，由他背回了教室。
操場上，一群人還在為周小婉歡呼喝彩，古龍吟沖進人群，指着裁判的鼻子吼：
“她剛剛伸腳絆了賀晴你沒看到嗎？”
“對！就是！我們都看到了！”周圍的目擊者見有人出頭，才敢跟着喊起來。
“這樣還不取消她的成績嗎？還有沒有一點體育精神？”古龍吟氣憤得甚至想上手拽着裁判的衣領子問個清楚。
“取消犯規成績！”古龍吟見裁判無動于衷，根本不願意管這些學生之間的小矛盾，便直接鼓動周圍的同學一起喊：“取消犯規成績！”高毅見操場下面一片騷亂，也跑下來了解情況，得知剛才賀晴是被別人故意絆倒的，他立馬跑回觀禮臺，拿起話筒講話：
“同學們！我們學校的體育精神是什麽？”
“公平！”古龍吟帶頭喊話。
“那今天你們所見到的是不是公平？”
“不是！”
“那要怎麽辦？”
“取消犯規者成績！取消犯規者成績！”
最後騷亂由接力賽重點的一小片擴散至一整個操場，連在辦公室喝茶的教體局副局長和校長都聞聲趕來。
平定了“騷亂”之後，學校取消了周小婉的比賽成績，并對她進行禁賽，一整個高中她都不能再參加任何形式的體育比賽，學生會也因其品行不端将其開除。但同時，由于古龍吟和高毅帶頭鼓動學生，引起騷亂，學校對其給予了警告。大家也都知道對于他倆的懲罰也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因為畢竟他們都是為同學抱不平的人，如果受到不公正的懲罰，那學校必然遭到公憤。
事後，賀晴在下午上學的路上打算買奶茶給她的小夥伴們以示感謝，她膝蓋上的傷一時半會兒還難得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楊雲帆就拎着她的書包跟在她身側。到了奶茶店，賀晴問楊雲帆：
“想喝什麽奶茶？我請你！還是抹茶全糖去冰？”
“今天不想喝抹茶，今天想喝烤奶。”楊雲帆見賀晴點的第一杯奶茶就是他的，心裏偷着樂。
“那我也要一杯跟你一樣的！”賀晴在外面點單的時候總喜歡跟着楊雲帆的口味來，作為甜品忠實粉絲，他喜歡吃的甜品味道總不會差。
“老板，先來兩杯烤奶全糖去冰，其他的我再看看，嗯……舒瑤喜歡芋泥啵啵，古龍吟肯定要跟舒瑤一樣的，對吧？”說到這兒，賀晴用肩膀撞了下楊雲帆，楊雲帆抿着嘴笑着默認。
“老板，那就兩杯芋泥啵啵，一杯熱的，一杯冰的！我再看看啊，還有站長和倩雲學姐，站長應該不太愛喝很甜的，他一看就不愛喝甜的……那就給他點果茶吧，金桔檸檬應該可以，學姐的就跟站長來一樣的，嗯，可以。”賀晴自顧自的念叨着，全然沒注意到一旁的楊雲帆把頭背過去學着賀晴的表情小聲嘟囔着：
“站長一看就不愛喝甜的，那就給他點果茶吧，金桔檸檬應該可以。”語氣酸裏酸氣的，整個奶茶店這時都彌漫着金桔檸檬的味道。
“你在那學我說話做什麽？”賀晴注意到了楊雲帆。
“就記得你站長不愛喝甜的哦！又沒看到記得我愛喝甜的。”楊雲帆陰陽怪氣的。
“來！老板！幫我把剛剛的烤奶其中一杯加十二分糖！”賀晴将計就計地順着楊雲帆的意思來。
“別！老板你別聽她的，就正常糖就行了，她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楊雲帆吓得趕緊捂住賀晴的嘴。
“你不是要甜的嗎？十二分糖不是挺好？”
“我錯了我錯了。”楊雲帆趕緊示好，賀晴對他翻了個白眼。
“老板！再給我來兩杯金桔檸檬，一杯正常冰，一杯少冰！剛才我點的這些都打包，謝謝！”
奶茶全部做好後，楊雲帆把賀晴的書包挂在自己胸前，然後一手三杯奶茶提着。兩人走在路上，賀晴突然問道：
“你認識昨天接力賽撞我的人嗎？”
“周小婉，之前跟我在學生會一個部門的。”
“聽說她在追你？”賀晴是聽尹舒瑤跟她說的這事，她現在問出來有向正主親自求證的八卦之心，卻又還夾雜着一些其他的想法：她希望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想要的。
“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就拒絕她了，後面我就沒理過她，真的！”楊雲帆突然急了。
“我就八卦一下，你這麽緊張做什麽？”賀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裏竊竊地松了口氣。
“我怕你誤會。”
“我能誤會什麽？但是話說，她為什麽要撞我呢？我跟她素不相識，更別談有什麽過節了。”
“吃醋。”楊雲帆言簡意赅，但是他太懂這兩個字的感受了。
“吃醋？”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