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節課
第2節課
“好了，大體過程就是這樣，大家可以開始動手搭建環境吧，有任何問題可以随時找我。”宋北檸關掉示例程序，對教室裏的同學說了一聲。然後從包中取出事先打印好的學生名單，先是和課程網站上最新的選修名單核對了一下确認無誤，才走下講臺，從教室最前面向後讓大家簽起到來。
當宋北檸“可以開始動手搭建環境”的話音一落，教室裏頓時傳來一陣鼠标和鍵盤的敲擊聲。事實上，有幾個心急的學生為了早點做完，在她演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跟着做了起來，林木森也是其中一個。
林木森想得很好，這節課內容看起來挺簡單，也沒必要認真聽，不如早些做完早些結束。只是現實和理想總是差得不止一點半點，在實驗室前半段他跟着宋北檸做的很是順暢，但沒想到中間在設置一個參數時他意外地卡殼了一下，再擡頭看宋北檸的演示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滿屏天書，已經不知道這位助教姐姐在講第幾個步驟了。
林木森連忙把實驗的ppt調出來對着看，好在這節課內容比較簡單，他能看得懂，但不知為什麽，這之後他再怎麽跟着ppt後面設置環境，都得不出正确的實驗結果了。
林木森感覺自己額頭上熱汗都冒了出來，他擡頭環顧四周，只見教室裏的所有人都在埋頭苦幹，助教姐姐則在一個一個點名簽到，一切仿佛都很正常。
林木森又去瞥身旁宋熠的電腦界面，好家夥，這哥們兒都已經做到和他一樣的步驟了！他剛剛哼哧哼哧地在助教演示時候提前做，宋熠當時可全程沒動啊。這才過去幾分鐘，都做完一大半了？！
林木森有些酸溜溜地瞅了眼這人的腦袋，心想也不知道是咋長的，怎麽就是這麽好用呢。要是他有這麽個腦袋，是不是也能成為風靡計算機學院的男神了？噢…不對，這樣也不行，他還得有宋熠這厮的顏值才行……
林木森的視線過于明顯，宋熠捏了捏鼠标，實在覺得忍無可忍，在桌子下面踢了身邊的胖子一腳，壓低了聲音說：“你變|态啊，盯着我幹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宋熠肯搭理他，林木森頓時眼睛一亮，也顧不上當檸檬精了，急忙指着他卡住的這一步湊上去求助：“熠神熠神，助教姐姐的屁屁踢是不是這裏寫得有問題？為什麽我按照屁屁踢上的步驟來得不到預期結果？”
宋熠往他屏幕上看了一眼，頓時被他亂七八糟的代碼搞得眼前一花，不由“嘶”了一聲：“我的天你代碼怎麽不換行啊？”
“換什麽行，多浪費空間啊，我這是替祖國省電費！”林木森學渣得理直氣壯。
宋熠跟林木森舍友兩年多，早就知道他的德行，也虧得他向來脾氣不錯，此時只能眯着眼艱難在這坨代碼裏搜索，終于找到了問題所在，他指着某一處說：“這裏錯了。”
林木森也跟着看，然後猛地一拍手道：“我跟着屁屁踢寫的，這麽說，助教給的屁屁踢果然是錯的？！”
“錯個……”宋熠險險咽下到嘴的芬芳，勉強換了個說法，“錯你個錘子，讓你剛才不好好聽講。這裏助教特意強調過，根據每個人電腦系統的差異，這一行的參數要自己調整。”
“噢噢。”林木森撓了撓頭，連忙改了過來，但下一刻他又是“哎呀”一聲，“熠神！怎麽又報錯了！快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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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熠滿臉冷漠，指着下一行：“這裏也要調。”
“……調完怎麽還是不行？”
“……你是智障嗎？誰寫代碼用中文輸入法打逗號？”
“哎喲……太緊張了剛才沒注意！”
“……”
宋熠心累地想，他上輩子肯定是幹了什麽缺德事兒，今生才會攤上林胖子這麽個倒黴孩子當舍友。
他實在是懶得教林木森一行一行地找bug了，幹脆把他的電腦拿到了跟前，打算直接幫他把程序寫好得了。
宋北檸一排一排地把到課人員名單核對了大半，直到靠窗的最後一排，她看着唯一沒有被打勾的兩個名字，輕聲念了出來：“宋熠同學，林木森同學，對嗎？”
見兩人點頭，宋北檸拿起名單畫上小勾，剛打算離開，餘光卻恰好瞥到宋熠面前的電腦屏幕上。
宋北檸頓時被屏幕上奇形怪狀的代碼繞得眼睛一花。
“宋熠同學。”她猶豫地喊了一聲。
“助教？”宋熠擡頭看向她，又順着她略顯糾結的目光看回自己面前亂七八糟的屏幕，一種不太妙的預感頓時從心底升了起來。
果然，下一刻，他聽到這位助教姐姐發出了和剛才的他一模一樣的疑問——
“你寫代碼從來不換行嗎？”
林！木！森！！！
宋熠在心裏面已經把林胖子這個狗比殺了一千遍，但他知道這時候他太理虧，本來在實驗課上就不應該幫別人寫代碼，要不是他剛才實在是被林胖子煩到了極致，他也不會腦子一熱把這人的電腦抱過來還剛好被助教看到屏幕。
此時，宋熠，北城大學計算機學院本科生中的學神兼院草，這位被諸多老師交口稱贊，不知拿了多少編程競賽冠軍的優等生，不得不在宋北檸疑惑的目光中，在林木森瑟瑟發抖的注視下，硬着頭皮扯出一抹單純的笑：“……是的，我基礎不太好，所以不是很懂怎麽換行。”
宋北檸更加疑惑了。她記得之前備課時，這門課的主講老師方老師還特意找過她，告訴她已經在理論課上選好了這門課的課代表，而且課代表是一名coding能力非常優秀的學生。
……似乎，和描述的不太一樣？
這個困惑在宋北檸腦子裏僅僅出現了一瞬，又很快被她忽略過去。畢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教好學生實驗內容，至于方老師評選課代表的标準，她也并不是十分關心，她只需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行。
想到這裏，宋北檸随手拉了一個椅子過來坐下，眯起眼睛開始認真地看宋熠屏幕上的代碼。
“這裏，需要調整一下參數适配你的環境，你已經改過了，做得非常好。”
“這裏，需要加一個定義聲明，對，就是這樣，很好。”
“這裏，設置一下編程語言，你習慣用什麽？”
“Java。”
“好，那就把Java的相關參數填進去。”
宋北檸坐在宋熠身後，一邊說，一邊看着他修長的指尖在她的指令下不斷敲擊鍵盤，逐漸将本來亂七八糟的代碼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宋熠面前的屏幕上已經沒有了亂七八糟的奇怪代碼，只剩下工整嚴謹的正确答案。
宋北檸輕輕吸了一口氣，有些理解方老師為什麽要選宋熠做課代表了。雖然也許他基礎不是很好，但她不過是口頭指引了一下，宋熠便能夠迅速領會到她的意思，并且很快将代碼調整正确，甚至能舉一反三做得更好，這樣的悟性和天分，真的很難得。
真的是科研的好苗子啊。
宋北檸忍不住在心裏贊嘆了一句，然後起身宣布：“今天實驗課就到這裏，大家辛苦了。”
教室裏頓時一片嘈雜，學生們呼啦呼啦很快走了一大片。
宋北檸去講臺上收拾好自己的包，卻見宋熠坐在位置上沒有動，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宋北檸以為他是因為剛才的事覺得有些不自在，她想了想，又走過去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遞給他，盡量柔和了聲音安慰他：“宋熠，你做的非常好。其實就算基礎薄弱一些也沒有關系，以你的悟性和天分，只要好好努力，一定能比其他人做得更好。我期待這學期的課結束時，能看到你變得更自信變得更好。”
宋熠很明顯地一愣，他慢慢接過糖，捏緊拳頭将糖收攏在掌心，笑了笑，低聲回她：“嗯，謝謝助教。”
“不客氣。那兩位同學，我們下節課見。”宋北檸笑眯眯地擺了擺手，背起自己的包出了教室。
此時，教室裏只剩下了宋熠和林木森兩人。
空氣中一片風雨欲來的寂靜。
“林，木，森。”宋熠扯出一抹冷笑，咬牙切齒地喊出一個名字。
林木森立即瑟瑟發抖地将自己面前宋熠的筆記本雙手奉上，白嫩嫩的臉扯出讨好的一抹笑：“熠，熠神，您的電腦！”
眼看宋熠不接他的話茬，林木森立刻狗腿地幫他把筆記本塞進書包，收拾好他的東西，拉上書包拉鏈，誇張地往書包上使勁吹了吹灰塵，雙手遞了過去：“熠爹！您的書包！！”
宋熠被他的殷勤整得有點舒服，面上卻還是皺着眉瞪了他一眼：“下次實驗你自己做啊。爸爸這次因為你，面子裏子都給丢光了。”
“得嘞！我熠爹！”眼看宋熠沒發脾氣，林木森長長籲了一口氣，胸膛拍得啪啪響，“這次是兄弟對不住你，下次我一定好好聽講，天天向上，絕對不連累你了！”
宋熠也不管他的咋咋呼呼，轉而看向掌心的糖，發現竟然還是旺仔牛奶味的，哭笑不得地低低自語了一句：“這是被人當小孩子哄了嗎？還真是稀奇。”
他從來不愛吃甜的，剛想把糖順手扔進口袋，但想起方才那幾聲低柔得甚至像是在誘哄一樣的誇獎，鬼使神差地，他還是撥開了那層卡通糖紙，把裏面那顆奶白色的糖球放進了口中。
頓時，一股濃郁的奶香味撲鼻而來。
宋熠又嗦了幾口，最終還是沒忍住苦了臉色。
果然，還是太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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