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難得的，兩人準時下班了一次。
經過商讨，木醒成功說服了雲且，讓他今晚掌勺，做一頓大餐來紀念他成功搬家。
地下車庫，木醒自然而然為雲且打開了副駕，“……現在去菜市場來得及嗎？”
雲且坐了上去，邊找安全帶邊回複道：“來得及，現在正是時候。”
木醒将車門關上，繞到駕駛座，坐了上去，他邊系安全帶，邊問對方。
“阿雲經常做飯？”
雲且動作一頓，而後複雜地看了一眼木醒，怎麽就這喜歡給他起各種奇怪的稱呼呢？
“換個稱呼。”雲且放松地往後一靠，想了想後，說：“沒有經常做飯，偶爾空閑了做一次。”
“換個稱呼？什麽稱呼？老婆？”
“……”
“老婆不行啊？不然叫阿且？”
“……”
木醒忍不住笑了，眼神戲谑，雲且瞥了他一眼，腦袋一熱，脫口而出，“醒醒。”
木醒微愣，笑着糾正着，“老婆，是星星。”
“……”
“老婆怎麽不說話了？”
雲且給了木醒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也是在這時候，木醒手機響了。
“喂？”
木醒開了免提，然後啓動了車子。
“老板，我是你的司機。”
司機很有先見之明，壓根不奢求對方能聽到他的聲音，想起來他。
“嗯，怎麽了？”
“老板，你還記不記得你讓我照顧一個小o……”
司機的話一出，木醒險些一腳踩住急剎車，他用餘光看了看雲且，穩了穩心神，“你話說明白，哪個小o？”
司機再次感嘆老板的健忘，“老板，就是那個你救的小o，名字是蘇稞，你不是還讓他打欠條嗎？”
木醒汗顏，打斷了司機的話，“什麽事？”
“就是，他被人追債，追到了門上，我們還要借錢嗎？”
司機嘆了一口氣，站在出租屋前，一眼望去，裏面雜亂不堪，主人公正無神地蹲在地上。
恰好的紅燈，車子停了下來。木醒将手機遞給了雲且，對司機說道：“我在開車，這些事你和老板娘說吧。”
雲且看了一眼木醒，綠燈亮了起來，他接過了手機，詢問道：“對方欠了多少錢？”
“雲助理？”
“是我。”
“一百萬，起先是十萬，利滾利就……”
雲且斂眸，繼而道：“對方幹什麽工作的？”
“對方是演員。”
“嗯？”
司機看了一眼屋裏，剛剛還在呆坐的人，現在已經在收拾起了屋子，心裏有些許的不忍心。于是他擡腳離開，走到了樓道裏，才開口說：“他是單親家庭，父親嗜賭成性，半年前死于車禍，留下百萬債務。高中時期辍學進入了演藝圈，但是公司不靠譜，所以，并不出名，前不久被公司下藥往一個老總床上送，被老板救了後，腺體也毀了。”
司機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靜靜地聽着手機另一側給答複。
雲且側頭看了看木醒，發現對方什麽表情都沒有，專心開着自己的車，于是他收回了視線。
“可以借給他，利息就按銀行給的就行。”
司機聽到後，十分地高興，他這通電話沒有白打，這麽可憐的人也總算能有個好的開始了。
“謝謝老板娘，謝謝老板。”
“嗯。”
“老板娘，我什麽時候回去開車啊？”
司機忍不住詢問道，他現在一天天也不工作，總不能老板自己開車吧？到時候萬一再招個人……
“你先照顧着他吧。”
“好的，老板娘。”
電話挂斷，雲且将手機放在了一邊。
“那個小o是我上次去遇見時候碰到的，當時我看他被困了，就出手了，事後丢給司機就沒再管了。”
“是嗎？”
雲且看着木醒，看到他不自在的神色後，就收回了視線，對方隐瞞着什麽。
雲且微微一笑，打破了僵局，“我也沒說什麽，緊張什麽？”
“我只喜歡你。”
“我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你喜歡我，所以，我不逼你，等你開口。
“今晚不吃魚了，處理起來麻煩。”
雲且沒有揪着不放，換了一個話題。
“我可以的。”
木醒自薦着，然而卻沒有聽見回複，側眸看去，對方已經阖眸休息了起來。
一瞬間，木醒安靜了下來，視線落在了前方，專注地開起了車。
再等等，等到我确定沒有任何危害後，我一定會坦白的。
……
另一邊，司機挂斷手機後，轉身回到了出租屋。他站在門前，正廳已經被掃過了。
他并沒有進去，而是站在了門口，敲了敲一側的門，“蘇先生。”
屋裏，蘇稞聞言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淚，他将掃把一放，匆忙走了出來。他站在距離司機五六補處，有些拘謹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快請進。”
司機搖了搖頭，揚了揚手中的手機，他也有孩子，也就比面前的孩子小那麽三四歲，是真的心疼面前的男孩，那麽努力地想要活着。
“老板娘說可以借你錢，先把賬還上吧。”
那些人游走在法律邊緣，對于毫無勢力的蘇稞，還錢可能是唯一一個合适的方法。
雖然不那麽正确，但确實是能夠保護自己。
蘇稞怔愣，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劃過了自己的臉頰，許久後，他嗓音微顫，“有……要求嗎？”
說完，蘇稞就覺得自己心思惡劣，惡意揣摩着幫助他的人，明明這些天，他所有的藥錢、治療費用都是借對方的。
“沒有，老板娘說按照銀行利息算就行。”
“對不起。”
蘇稞低下了頭，在欠對方人情和繼續受催債人的恐吓兩者間，他趨利避害選擇接受了對方的人情，“謝謝……幫我傳達一下，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我會的轉達的。”
司機心裏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狹小的房間，“你真的要放棄治療嗎？”
一個腺體殘缺了的omega，以後又該如何啊。
“嗯，我放棄了。”
蘇稞沒有一絲猶豫，腺體對于他來說只是折磨，沒有分化前，他父親期盼着他分化成alpha，分化後，他父親就因為他是omega而厭棄了他。他沒有了上學的資格，整天奔波于各個地方賺錢。
那段時間，他不僅要忍受着身體上的勞累，還要提防着別有用心的人信息素的誘導。
腺體帶給他的只有屈辱，身體不受自己控制，變為滿腦子情欲的婊子。
沒有了，也好。
“那麽蘇先生，我們之間的雇傭關系也就到此結束了。”
他是老板受命于照顧對方的，既然對方放棄治療了，那麽他也要回去交差了。
“好，謝謝叔叔這段時間的照顧。”
蘇稞彎腰給對方鞠了一個躬，許久後直起身，笑了笑，“放心，我會努力打工還錢的。”
司機笑了笑，看着青年的笑容，有些許的欣慰，日子有盼頭就行。
“錢會轉到那個賬戶上的，我就先走了。再見，蘇先生。”
“再見。”
司機轉身離開，走之前将門帶上，屋裏只剩下了蘇稞。
蘇稞呆愣地看着門口，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而後，他直接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他終于把錢還上了啊。
“媽……我可以擺脫那些吸血鬼了。”
“我可以……活着了。”
蘇稞哭着，卻止不住笑了起來。
他被這債務壓了四年，整整四年，期間他搬了無數次家，被堵在小巷子裏打到只剩下一口氣……如今，他終于可以擺脫那些魔鬼了。
哭了許久後，蘇稞有些脫力，随後直接躺在了地上。他蜷縮着身體，緊緊閉着眼睛，抱着自己，任由眼淚不斷滑落。
一滴一滴的眼淚，落在了地板上，不出片刻，形成一灘水漬。
蘇稞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無意間看到看被淚水沁濕的地板，恍然間看到了十六歲被打得只剩一口氣的他。
那時候，整個巷子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身上流着血，鼻尖的惡臭味和鐵鏽味混雜着，整個胃翻湧着、抽搐着，像是下一秒他就要去見他那早死的媽了。
可是，他沒死，他活了下來。
活到了現在。
比他那賭鬼父親活得還要久。
蘇稞想到這裏，無端着笑了起來。
整個出租屋裏，都是他的笑聲。他笑得直咳嗽也沒有停下來，肆意的笑着。
……
離開的司機給木醒發了一個消息後，就提前下班回家了。
菜市場，木醒牽着雲且直奔海鮮區。
“不吃魚，我們吃蝦，好不好？”
“你會做蝦？”
“不會。不過我可以上網查，我很有天賦的。”
雲且想到了上一次木醒做飯，差點沒把廚房點着，最後還是他及時制止的，才得以吃上晚飯。
“上一次都說了我來做，結果你倒好，直接搶了我的菜勺……”木醒指責着，“這次說什麽，我都不會放手了。”
“嗯？”
“我說我一定要掌勺。”
“好。”
雲且應和着他，若不是已經走到了海鮮區，木醒肯定要好好和雲且掰扯一番，他覺得雲且在敷衍他。
“看看，要點啥？”
買海鮮的大娘熱情地招呼着兩人，他眼尖地看到了兩人的牽着的手，然後臉上笑開了花，繼續推薦着，“新到的貨，新鮮着，最适合做燭光晚餐。”
木醒挑眉，詢問起海鮮，“蝦是新到的？”
“可不是嘛，中午剛送來的。”
木醒順着視線看了過去，玻璃中的那個紅色的龐然大蝦頓時就入了他的眼。
［好大，想吃……］
雲且見狀，連忙出聲阻止，“我們吃不完。”
木醒戀戀不舍看了一眼，看向了一邊的小崽子，指着它們說，“來一斤。”
“好嘞。”
買海鮮的阿姨動作很迅速，很快就稱好打包遞給了木醒，“75，給你，拿好，帥哥。”
“謝謝阿姨。”
木醒接過蝦，雲且拿出手機付了錢。
［有種被老婆管錢的幸福感……誰懂啊。］
雲且微微勾唇，心裏的煩躁退去，一個傻狗狗，沒必要和他生悶氣。
“不謝不謝，歡迎下次再來。”
“好嘞。”
木醒再次牽住雲且，這次，雲且輕輕地回握住了他。木醒側頭，看向雲且，眼裏泛着笑意。
“呆着幹嘛？”，雲且問。
“不幹嘛。”
“那走啊。”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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