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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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周儀發了一頓瘋後,班上再無人讨論蘇白的事情。
又一個課間,徐瑞彭趁着蘇白去接水的時候,單獨找上了蘇白,給他道歉:“蘇白,早上的事對不起……”
“我當時沒想太多,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驚訝了,急于求證。”蘇白幫他接上,“無所謂,我并不在意你們怎麽讨論我。”
徐瑞彭:“真的很抱歉!”
蘇白:“沒事。”
蘇白确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他現在腦子裏想的全是另一個人的事——周儀。
周儀似乎……比我自己還要在意別人怎麽看待我,不然也不會說出早上的那番堪稱發瘋的言論。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蘇白心想。
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個人言論,都很奇怪。莫名其妙地盯着我,莫名其妙地跟蹤我,莫名其妙地來蹭餅吃,莫名其妙地到小攤上幫忙……還有莫名其妙地……維護我。
蘇白想到一種可能,雖然他覺得這個可能有點離譜,但除了這個可能外,他想不出還有其他理由能解釋周儀的一系列奇怪舉止。
——周儀該不會喜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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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
坐在教室的周儀突然打了個噴嚏,他覺得有人在念叨他,可他沒有證據。
早上發完瘋後,周儀其實有點後悔,自己似乎有點沖動過頭了,寥寥幾句話幾乎得罪了全班同學。但發完瘋後,他确實感覺心中暢快不少,所以也沒給自己找補。
于是乎,周儀現在只能郁悶地趴在自己的桌上,思考着要如何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同學情誼。
但周儀的憂慮其實有些多餘。
少年人的感情最為純粹,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更何況大家都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早上剛聽到周儀的言論時,大部分高二(五)班的同學其實是挺憤怒的,但細想之後,憤怒又轉變為了羞愧。
所以,周儀想象中的被全班所有人孤立的情況并沒有出現,只是現在大部分人都不好意思跟周儀搭話。
徐瑞彭跟蘇白道完歉後,走到周儀的位置,輕輕敲了敲周儀的桌子。周儀擡起頭,見是徐瑞彭,眼神立刻充滿警惕。徐瑞彭忍着心中那股羞愧之意,對周儀說道:
“一哥,早上的事……非常抱歉。我當時太急于求證了,說話有點沖。”
“聽你說了那番話後,我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淺顯……你就別再生氣了呗?”
周儀也不是愛記仇的人,徐瑞彭已經來道歉了,他自然不會揪着別人的錯誤不放。
“我已經氣消了,你們也別再拿蘇白的家庭狀況來說事了,行嗎?”
“這樣對他影響不好。”
周儀願意和好,徐瑞彭松了口氣,連忙點頭:“我知道,不會再說了。”
徐瑞彭開了頭以後,陸陸續續有其他同學分別找蘇白和周儀道歉。
至此,周儀所保守的“蘇白放學後的秘密”,不再是周儀和蘇白兩個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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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秘密不再是秘密以後,周儀仿佛解除了某種封印。
先是在學校頻繁主動找蘇白搭話,盡管蘇白只是偶爾回他幾個無意義的語氣詞,他也能自己講得不亦樂乎。
再然後是明目張膽地跟着蘇白一起下學,享受着周圍的同學朝他們投來或驚詫、或好奇的眼神,內心暗自竊喜。
而現在,周儀正将一袋精致的手工餅幹輕輕放在蘇白的桌上。蘇白撇了一眼桌上的餅幹,眉頭輕蹙:“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儀見蘇白旁邊的座位空着,順勢坐了下來,側着頭趴在桌上,看着蘇白:“給你帶的,快嘗嘗。”
“周儀。”蘇白的語氣很平淡,可下一秒說出的話卻宛如平地驚雷:“你該不會是在追我吧?”
周儀被驚得立刻坐直了身,臉上浮起了一層薄紅,一直蔓延到耳朵根:“你、你在說什麽胡話!”
發覺自己喊得太大聲,周儀慌亂地看了一下周圍,見沒人注意到這邊,他湊近蘇白,小聲說:“我、我又不喜歡男、男生……”
“只是昨天吃到這家店的餅幹,覺得很好吃,想給你嘗嘗……畢竟你請我吃了這麽多次手抓餅……”
蘇白點頭:“沒有就好,你最近的舉動有點奇怪,很難不讓人多想。”
“我哪有!”周儀感覺全身的毛都炸了,他也發現自己對蘇白太過關注,但那不是想和蘇白交朋友嗎?雖然過程确實有點奇奇怪怪,但完全沒有越過友誼這條線!蘇白居然懷疑自己想追他!
周儀覺得自己的臉很燙,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怒的。他想拍拍蘇白的肩,大大方方地把這個誤會解釋清楚,可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要碰蘇白,心跳就不自覺地加快,手指仿佛有電流竄過,酥麻得不行。
見周儀一臉糾結的模樣,蘇白也不為難他:“抱歉,是我誤會了。餅幹,謝謝。”
蘇白接受了自己的餅幹,并且沒有再追問,周儀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和蘇白的友誼更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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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即将來臨,周儀原本以為蘇白會幫蘇阿姨繼續擺攤,或者在家自學下學期的課程,沒想到蘇白說暑假他要去做兼職。
“做兼職?”周儀好奇道,“你不幫蘇阿姨擺攤了嗎?”
“擺攤暫時做不了了。”蘇白耐心地跟周儀解釋,“我媽媽她……昨天出了車禍,腿斷了,暫時需要住院。”
“車禍?”周儀又驚又急,連忙問道:“阿姨沒事吧?”
蘇白:“沒有大礙,已經做了手術,需要住院幾個月。”
周儀:“那住院的費用……”
知道周儀為自己擔憂,蘇白感覺心裏一暖,見他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操心,又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蘇白:“已經交上了。”
周儀悄悄松了口氣,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蘇白見狀,忍不住跟他開玩笑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交不上住院的費用,所以才去做兼職的吧?”
“嗯……”周儀悶悶地應了一聲,其實蘇白沒說全,周儀原本還想說,如果交不上住院的費用,他可以幫蘇白,這樣他就不必去做兼職了。
周儀覺得蘇白可真是太難了,平時需要幫家裏擺攤也就算了,現在蘇阿姨住院,連假期也得去做兼職來養家。這些問題如果放在他家,根本就不算問題,用他老爸周博恒的話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但蘇白家的問題恰恰是沒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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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不清楚周儀心中所想,但看周儀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一點。他微微一笑:“你不用替我擔憂,我們家還不至于付不起住院的錢。而且我做兼職的錢也并不少。”
看周儀一臉懷疑的表情,蘇白繼續解釋:“我之前給別人做家教,時薪100,這個價錢不算低了。”
周儀酸溜溜道:“你給人做家教還不如給我補課呢!我給你雙倍的時薪。”
一想到蘇白用清冷的嗓音給某個陌生人講題,兩人共處一室,也許還坐的很近,就這樣度過一整個暑假,周儀感覺自己酸的不行。蘇白都沒給自己講過題呢,這樣的待遇怎麽能便宜了別人,明明他才是蘇白唯一的朋友!
蘇白:“你需要補課?你要補課的話我不收你錢。”
“不行,還是要收的!”周儀十分堅持,沒道理蘇白給自己補課還要吃虧,自己又不是沒有錢。
蘇白:“你……這是在同情我嗎?覺得我家境不好,非要給我兩倍時薪?”
周儀連忙搖頭:“不是同情,這是友情價。”
蘇白無奈道:“友情價不是這麽算的……”
“在我這裏是這麽算的。”周儀看着蘇白的眼睛,認真說道:“在我這裏,你給我補課的價值,值得雙倍的時薪。”
面前的少年言辭誠懇,真摯而熱烈,那雙仿佛會說話的桃花眼中只裝着他一個人……
蘇白忽然覺得自己無法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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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答應了給自己補課!周儀回到家,依舊有種漫步雲端的不真實感,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确認不是在做夢後,他立馬給李元修發了條信息。
周儀:“元子,一哥我暑假要補課,你沒事別來打擾我,知道不?”
李元修:“一哥,周叔叔終于看不下去你的成績了?給你找了家教?”
周儀:“不不不,是一哥我決定奮起了,自己給自己找的家教。”
接着,周儀把自己如何成功說服蘇白放棄兼職,轉而給自己補課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跟李元修交代了。李元修聽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麻了。
所以,他一哥不但自己給自己找事,而且還花了兩倍的價格……這叫什麽?散財童子?
李元修:“一哥,你人設崩了吧?你居然舍得花兩倍的價格請人補課!”
周儀:“不不不,元子,你不懂,蘇白他值得!”
原來給一哥補課的人是蘇白,周儀這麽一說,李元修立刻想起了蘇白是誰。接着什麽一路尾随蘇白、放學後幫蘇白擺攤、幫蘇白保守秘密……一系列的記憶噴湧而出,李元修越想越心驚,他想到一種可能,雖然有點離譜,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李元修:“一哥,你該不會喜歡那個叫蘇白的吧。”
周儀:“???”
周儀:“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和蘇白明明是普通朋友!”
李元修:“但你對蘇白做的事可都不是普通朋友會做的……”
李元修:“普通朋友不會一直關注着對方到底在做什麽……”
李元修:“普通朋友不會在放學後偷偷跟蹤對方……”
李元修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的手指啪啪啪地打着字,恨不得将自己的分析一條一條地講給周儀聽。
周儀看着李元修發來的信息,陷入了沉思。我……對蘇白真的不一般嗎?
初見的時候覺得這個蘇白這個人很冷淡;知道他是學霸後對他充滿了好奇;了解了他的家境之後很震驚卻又很佩服;相處過以後發現他的內心其實很柔軟,交往起來很舒服,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他一些……
不對不對,我要想的不是這些。周儀搖了搖頭,給自己換了一個思路:假如說,和蘇白經歷這些事情的人是另一個人,而不是我,我會怎麽想?
周儀發現,自己難以接受這種設想,并且對這個從未出現過的另一個人嫉妒得發瘋。周儀捂着心口,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一抽一抽的,酸澀得難受,他突然明白了這種心情是什麽——
原來,我喜歡他。
原來,周儀喜歡蘇白。
這邊,李元修還在啪啪啪地打着字,對周儀的情緒變化毫不知情。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李元修一看,是周儀,他立即點了接通。電話那頭是周儀慌亂而又欣喜的聲音:
“元子,怎麽辦?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李元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