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魚兒落網
第24章 魚兒落網
寒月高懸,夜深雪重。
裴府早早落了鎖,主子休息的早,丫鬟小厮也睡的早。
裴真剛脫了衣衫熄燈上床,忽聞窗戶響了一聲,他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緊,又無奈的爬了起來。
點了盞油燈,果然就見桌前坐了一大一小的兩個人。
“得虧我膽大,這換個膽慫的都能給你們吓死。”裴真不滿的碎碎念着,他走到牆邊,擰動牆上的機關,博古架後緩緩現出一個入口。
崔雲庭和沈哲宇跟着他進了暗室。
三個人坐下後,裴真率先開了口。
“如今太子殿下傷成這樣,聖上又把他囚在東宮,沒人知道裏邊的情況,你們很難帶走他,我勸你們別白費勁了。”
沈哲宇瞥了一眼崔雲庭,二人都知道難度更大了。
“還有一個辦法。”沈哲宇說“我們用祁忠與他換人。”
“你們确定祁忠還活着?”
崔雲庭點了點頭道:“當年太子殿下偷偷讓人用一個乞兒的屍體換下了祁忠,後将人送走了,可人送去哪裏只有太子殿下知道。”
“那你們沒希望了。”裴真毫不客氣的掐滅他們的希望“太子殿下失憶了,他根本不記得北伐之後的事。”
“你怎麽知道?”沈哲宇狐疑的看着他。
裴真避開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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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們救不出人,再說他如今這樣,你們就算救他出來也無用。”
“裴大人和太醫院的人認識。”沈哲宇篤定的看着他“是柳太醫告訴你的吧?”
裴真不想惹禍上身,只嘆息道:“成王殿下別瞎猜了,我不可能告訴你的,我這一家子的腦袋可都懸在這事上,按我說,聖上病重,你也指望不了太子殿下,你想複國不如去求求北狄,雖然說這樣有點難看,還有賣國嫌疑,但西景願意幫祁英,你未嘗不可求的北狄相幫。”
沈哲宇勾唇道:“裴大人怎知我們沒求過北狄王?”
“那你們還……”裴真突然反應過來,狐疑的看着眼前這個小孩,試探性的問“北狄要太子殿下?”
沈哲宇輕嘆一口氣,默認了。
“不會是宴君瀾要太子殿下吧?”
“嗯,雖然本王不明白他為何非要太子,但看起來他只認太子哥哥,說只要太子哥哥求他,他就願意幫我們。”
裴真扶額,在他印象中宴君瀾可是個世間罕見的瘋子,他總覺得對方目的不純。
“說句實話,北狄王真是個變态,至于變态程度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喪心病狂。你們确定他只是要太子殿下求他?而沒有其他目的?”
“裴大人見過這位北狄王?”
“這位北狄王只是北狄王室一個可有可無的私生子,有人懷疑他甚至都不是北狄王室之子,二十多年前,他被送來南淵當過兩年質子,後來他回了北狄,北狄王室奪嫡中脫穎而出,成為北狄王,南淵曾派遣過使團去北狄,裴某有幸跟着使團去過一次……”
裴真至今想起那個男人都覺得毛骨悚然,仿佛是地獄中生長的吃人血肉的惡魔。
北狄人人都畏懼的王,沒有人敢質疑他,所有反對他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莫名慘死。
他印象最深的便是金殿滿地的殘骸,竟無一具完整的屍體,而那個男人就慵懶的歪在王座上,托着腮仿佛在看一場精美絕倫的演出一般,甚至有幾分享受的表情……
十幾歲的他看到那一幕,只覺得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當場就嘔了。
對于宴君瀾他的評價只有兩字—變态。
試問哪個正常人能那般嗜血?
三個人都在沉默之際,暗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裴真吓得險些失禁,這間暗室是個密閉空間,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崔雲庭立刻将沈哲宇護到身後,警惕的盯着暗室的門。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雙青黑色的官靴出現在暗室門口。
秦尚冷冷的掃了一眼裏面的三人,裴真慘白着一張臉,小腿肚直打顫。
“崔大人,好久不見,不知令尊可好?”秦尚的聲音冷到了骨子裏。
崔雲庭察覺外面緊湊的腳步聲,深知今日這是栽了……
東宮裏,沈星言捂着暖手爐坐在窗前聽着院子裏挖土的聲音。
是祁英在挖坑,他今日好像心情特別好,一來就說要給他種一棵紅梅,說是從前種的那棵死了,沈星言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便由他去了。
祁英挽着袖子一鋤頭一鋤頭的挖着坑,眼見坑挖的足夠大了,他才丢開鋤頭,讓人将一株紅梅搬來,竟是一株長成的,連根帶土。
沈星言聽着外邊的聲音聽了,又聽到祁英洗手的聲音便知道他種完了。
宮女端來一碗湯藥,沈星言聞到熟悉的藥味忍不住皺眉,他總覺得這藥不對症,喝了這些時日,非但沒有半點轉好的跡象還讓他整個人乏力頭暈。
“不喝了,歇幾日吧。”
祁英剛洗完手就聽見這麽句話,臉色沉了幾分,他接過宮女手中的藥碗,不由分說的捏着沈星言的下颌:“要喝,不喝我不來了。”
祁英現在越發會威脅人了,沈星言無奈,只能任由他捏着下颌灌藥。
“咳咳咳……”沈星言被嗆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忍不住緊皺眉頭。
口中被塞了顆酸梅幹,酸甜的味道将苦澀一掃而光。
祁英在他對面的茶案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吃。
“你現在越發粗魯了,敢給孤灌藥!”沈星言故作惱怒的抱怨了一聲。
祁英見他氣鼓鼓的模樣,低笑一聲:“何止灌藥,我的好東西也都灌給你吃了不是?”
沈星言臉瞬間紅了,他無措的抓緊了手中的手爐。
“祁英!你閉嘴,你還要不要臉了?”
見他這副羞恥又尴尬的模樣,祁英忍不住繼續逗弄,他湊過去,輕輕啄了一口沈星言的唇瓣,調笑道:“殿下在床上可不是這般的,那騷勁,我還以為是哪家樓子裏的姐兒呢。”
“祁英!你……”沈星言感覺受到了羞辱,這話還是祁英口中說出來的,他心裏又羞又惱,抿着唇臉色白了許多。
祁英卻好像很喜歡這樣故意刺他,從前的沈星言被保護的很好,別說這樣明晃晃的羞辱,便是一句重話也沒聽過,怕是這一句話就足夠讓他難過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