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複仇
第3章 複仇
“爹爹……”一聲軟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沈星言眼中浮現一抹苦色,他回首望去。
小亓珩抱着一只灰色的兔子玩偶站在屋子門口。
屋裏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爹爹……”沈亓珩的聲音染上哭腔,待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後,小團子哇哇大哭起來。
爹爹?祁英瞥向屋門口那個哭唧唧的小團子。
沈星言徹底崩潰了,他收回刀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祁英,過往欠你的,今日一并還你,只求你放過她們……”
祁英定是恨死他了,沈星言知道,只有他死了,祁英才能解恨……
就在他準備了結這一切的時候,他手裏的刀被踢飛,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他纖細的脖頸,強烈的窒息感襲來。
透過淚幕,他看見祁英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恨不得立刻掐死他一般。
他咬牙切齒道:“想一死了之?你憑什麽死的這麽舒服?憑什麽?!我同意了嗎?!你給我睜大眼睛看着,看着他們是怎麽死的!”
沈星言被掐的面紅耳赤,突然又被祁英猛的甩開。
“抓着他!”
一聲令下,禁衛軍上前将沈星言扭住雙臂,後膝被重物狠狠一砸,他被迫雙膝跪地,一個禁衛軍,抓着他的頭發,強迫他看向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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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英抽出長刀,逼近屋門口的小亓珩。
小亓珩吓得止住了哭聲,抱緊了懷中的兔子玩偶,一雙眸子含着眼淚怯怯的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祁英看到小家夥懷中抱着的小灰兔心頭一震,他記得這個兔子是那年秋獵時他打來親手縫的。
那時候的他将十個手指頭都紮破了才縫好這個兔子,他依舊記得沈星言看到那只兔子時忍俊不禁的模樣。
沈星言說,男子之間送兔子傳出去可是要叫人笑話的。
那時的他哪裏懂得這些,那是他第一次那般費心送人禮物,卻被人嫌棄了,他氣鼓鼓要收回,沈星言卻不肯,說:既送了孤,哪有再收回去的理。
那時候他想,金尊玉貴的太子什麽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只不過是礙于情面才收下吧。
後來,他也一直未再見過這只玩偶。
他一直以為沈星言嫌棄這只兔子,定是轉手就丢了。如今再見,竟然在這個小娃娃的手中。
祁英雙眼猩紅,胸口劇烈起伏着,他握緊手中的長刀。
“祁英!不要……”
“求你了,他還是個孩子。”
“祁英,你不要動他,你給我個機會,我們談談……”
身後是沈星言奮力掙紮着想要掙脫束縛,看到祁英手中的刀揚起。
“不要!!”沈星言爆發出最後的力氣,掙脫了禁衛軍的手,可男人手中的長刀還是劈下了。
“砰!”哀求的聲音戛然而止,禁衛軍一掌劈暈了他,那只被砍成兩半的灰兔玩偶也悄然落地……
沈星言做了個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第一次見到祁英的那日。
他的父皇領着他見了剛打完勝仗回來的大将軍。
那時的祁英只是個八歲的娃娃,比他矮了半個腦袋,長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乖巧的跟在祁枭身後。
沈星言第一次見着這般好看的男孩子,卻不敢多看,只是佯作認真的聽着兩家父親的談話,當他轉頭時,正對上男孩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男孩咧嘴一笑,好像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他的笑容是那樣幹淨純粹。
沈星言從小就少言寡語,見着這麽個一說話就笑的孩子,心裏是歡喜的,可面上始終波瀾不驚。
後來,他的父皇讓他在衆世家子弟中擇一人做侍讀。
他在一衆的孩子中一眼就見着祁英,可他并不打算選祁英,那孩子太活躍了,他只想要一個安靜乖巧的侍讀。
他該選太傅家的公子,他的母後同他交代的,他也準備這樣做。
可當他經過祁英時,那孩子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袖。
“殿下選我。”那孩子滿眼期待的盯着他。
沈星言想拉回自己的衣袖,祁英卻死死的捏着他的衣角,執拗的想要靠近。
他能感覺到祁英那熱烈的喜愛,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于是,祁英成了他的侍讀,人前恭敬的稱他殿下,無人時調皮的喚他阿言。
風吟總板着臉訓斥他沒大沒小,可祁英卻總是笑眯眯的湊到他身旁,故意甜甜的喚他阿言,阿言哥哥,太子哥哥。
氣的風吟每次都說要去找聖上告狀。
沈星言總是佯裝冷漠的推開他,繼續拿起書。
他們一起讀書,一起習字,在夏日的午後躺在涼亭裏睡的四仰八叉。
偶爾也會一起爬樹掏個鳥窩,把樹下的護衛們吓出一身冷汗。
祁英的笑容好像從未從臉上消失過,他總是那樣快樂,連帶着木讷的沈星言也跟着活躍了不少。
在等級森嚴的東宮裏,只有祁英像個跳脫的猴子,沒少挨打。
挨過打後總是裝可憐,要沈星言陪他,要摸摸頭,狡猾的要睡沈星言的床……
仗着自己年紀小,他總是那樣耍無賴,卻又讓沈星言無法拒絕。
這般鬧着,笑着,悄悄的長大……
少年時期的祁英越發在東宮待不住,他就帶着沈星言偷偷溜出宮玩,胡吃海塞,買一堆沒用的小玩意,玩膩了就一股腦的送給街邊的孩子們,然後出城縱馬奔馳。
叛逆的少年,也會去偷挖某個人家偷偷埋在槐樹下的女兒紅,兩個人趁月色正好,坐在東宮的屋頂上對月飲酒。
祁英說:将來我也要像父親一樣為你守這天下,做你的劍。
沈星言問他:那你也會娶妻生子嗎?
祁英靜默了片刻,沒有答,只是看着他傻笑。
對于祁英不回答的行為,沈星言只當他是默認了,那一刻他心裏莫名堵的厲害。
反正孤會娶妻生子。
丢下這句話他起身離開,卻不料腳底打滑從屋頂掉了下去,墜落的那一刻,他看到少年驚慌的飛撲過來抱住他,将自己的身體墊在了下面……
他被趕來的護衛接下,而少年卻摔斷了左臂,養了半年才好全。
後來,有一日祁英突然對他說:你做你想做的事,不必管我。
少年還是那樣笑,沈星言卻知道他在回答那晚的問題。
……
沈星言是被一桶冷水潑醒的,那桶水将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透,身上的傷口沾了水疼的愈發厲害,那水撒了鹽……
沈星言悶聲咬牙,疼的直抽氣。
他的四肢被戴上了沉重的鐐铐,狼狽的擡起頭,正對上祁英那雙深如寒潭的眸子。
兩個禁衛軍上前将他提起,按着他跪下。
沈星言這才發現面前的供案上擺着的是祁家人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