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XIAYU
第20章 XIAYU
博昭然不說話, 就只默默流淚。
秦知珩又重複一遍,“哭什麽?”
睡醒之前哭,睡醒之後哭, 博昭然感覺自己腦袋有些脹疼,她把淚珠蹭在被子上, 悶悶不樂, “是不是我在,所以你才拒絕那個柔柔的。”
她半坐起身,露出微腫的腳踝,作勢要下床,甚至都忘記換下睡衣來,低頭穿鞋子時說話鼻音更濃重, “反正你也不喜歡我在這裏,反正你家裏好像挺滿意那個柔柔的,我就不在這招你嫌了。”
博昭然醒的時候隔簾已經被拉上了,屋子裏有說話聲, 她聽出康池和曲念的聲音, 還有一個女生喊他阿珩哥哥,她心裏警鈴大作,努力分辨着話語, 卻在聽到曲念的那句玩笑話,還有秦知珩的一聲輕笑。
隔着一道朦胧的紗,她彷佛已經看到那個女生臉紅的樣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一遇到秦知珩的事就六神無主,委屈的不得了, 明明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今天的鞋子感覺格外難穿,鞋帶系了好久都系不好, 她洩氣的嗚咽,索性直接塞到邊上小縫隙裏。沒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聲沉着冷靜的音調。
“給我一個你留下的理由。什麽照顧我,報恩,我不想聽。”
她眼睛又幹又澀,喉嚨也幹癢,面對這句話更是長久的失聲,對面投過來的視線似是要看穿她。
片刻後,她顫着睫毛,一字一頓的說,“你想聽到什麽答案?”
“是我還沒把你勾到手就已經喜歡你到不得了這種答案嗎?”
她終于承認了。
她喜歡秦知珩,很喜歡。
她就是個騙子。
“是。”他說。
博昭然一愣,呆滞的看向他。
秦知珩從頭到尾要的不過是她的一個承認,他不在乎她的算計,不在乎她利用他,他只想要她一個人。
他盯着她濡濕的睫毛,音色低沉還夾雜着一點委屈,“和我說唐突,誤會我和曲念的關系,偷聽表白,明明就是很難過還要假裝不在乎,被劃了一刀後自己又二次傷害,剛剛還在吃醋。”
“騙子,明明就是很喜歡我。”
他每多說一句博昭然眼睛就多紅一分,直到最後,她再一次親口承認,“是。”
然後又陷入無聲的沉默,有陽光斜斜打入幾道,彎彎曲曲的落在地板上,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否則她怎麽會說不出口,說不出她一開始接近是有目的的,說她一開始就是在算計他。
她一句都不敢說,她怕自己和博穗穗一樣被厭惡。
或許她骨子裏就是和博穗穗一樣的人。
可是她嘗試過割舍,卻依舊無法自拔,甚至有那麽一瞬,她甚至能共情博穗穗的愛而不得。
“哄哄我,阿昭。”秦知珩抓住她的手輕輕搖晃,輕而易舉的把博昭然拉入深淵。
博昭然聽見自己又一次妥協的聲音,“好。”
——
于是在寂靜的午後,病房裏電腦噼裏啪啦的響,秦知珩沒法動,只能口述讓博昭然單手敲,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條款。
右下角的字數越積越多,霸王條款越積越多,博昭然隐隐有些不耐煩了,巴不得自己沒答應哄他。
“你有完沒完了。”壓抑着一股怒氣。
秦知珩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樣子,給自己據理力争,“我要保護我的合法權益你懂不懂!現在是你在哄我,萬一哪天你又跑了,我上哪找人去。”
博昭然哼哼,酸溜溜的,“那不是還有柔柔嗎。”
“瞧你這醋勁,還說不喜歡我,裝吧你就。”他洋洋得意的,腿都一翹一翹的,“再添最後一條,就上次密室逃脫,我救了你百八十次,你答應了我百八十個條件,統統有效。”
等博昭然單手打完所有字,并且傳了一份給他後,他才徹底放下心,還記挂着出院後打印出來簽個名最好是摁個手印。
這份協議根本沒等到出院打出來,等到下午秦知聿來看他的時候就一塊給他捎過來了,甚至還很貼心的買了盒印泥。
這是博昭然第一次細細的打量兄弟兩個,眉眼有五分相似,秦知珩五官更冷硬一點,而秦知聿更像沈菁儀一點,面無表情的時候也不會顯得格外駭人。她饒有興趣的來回打量兩個人,目光更多的落在秦知聿臉上。
秦知珩心裏警鈴大作,十分警惕的指揮秦知聿,“五萬,把你臉給我捂住。”
傻子都知道五萬和能一口氣給二百萬分手費的該選哪個,秦知聿把手裏的文件還有印泥丢在床上,懶洋洋的朝他哥報價,“一塊錢一張,印泥十塊一盒,外加跑腿費,趕緊轉我。”
話罷,他扯了根香蕉遞給博昭然,那股子殷勤勁兒都沒眼看,“嫂子,我能問問那二百萬是分手費還是嫖資嗎?”
這二百萬踩在兩人痛腳上,雙方當事人避而不談,默契轉移話題。
博昭然:“我還不是你嫂子呢,你哥讓我好好追他。”
秦知珩:“有點餓了,去買點吃的帶上來。”
秦知聿覺得自己一點也不瞎,明明他哥的睡衣還在人姑娘身上穿着,還要立什麽戀愛協議,還有二百萬嫖資,這是他們的情趣嗎?他送東西也是他們play的一環嗎?他随手摸了個橘子就轉身就下樓買飯去了,然後手機傳來一條收款語音播報,那數字聽的他都心神蕩漾。
罷了,看在錢的份上,就算是play的一環他也願意。
......
吃過晚飯夏橙來了一趟,那衣服分門別類的給她收拾的板板整整,臨走的時候揶揄的掃了她一眼,她順着夏橙的目光才想起來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秦知珩的睡衣。
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
一聲手機震動扯回了她的思緒,是警局打來的,她挂斷電話後秦知珩剛好被護工扶着從衛生間出來。
等那護工離開後,博昭然才開口,“剛才警察局打電話了,說為首的沒招,底下有個小弟招了,只說對方用了變聲器,照片都是通過視頻通話看過的匆匆一眼,付了他們二十萬要求廢我一只手。”
她越想越覺得不太對,于是攤開自己的手,煞有其事的左右看了看,“黃金左手?我這麽值錢呢?”
秦知珩把水果放到中間的小桌上,擡頭往嘴裏扔了個草莓,掃了眼她裹的和粽子似得左手,“你上次傷的也是這只手?”
上次,回博家的那次,博昭然大腦急速運轉,微微颦眉,說出了那個最不可能的答案,但又好像是最确定的。
“你是說,博穗穗。”
“上次,我回家和她吵架,用玻璃劃傷了她的脖子,還把你——”她飛快的瞄了一眼,清了幾下嗓子,掠過這個點,又繼續說,“但是我下手有分寸啊,她這周在外婆家的時候脖子上還纏着紗布,也不怕得痱子。”
秦知珩扯了扯唇,補上她故意不說的話,“我知道她找人偷拍我,跟蹤我。”
但是這其中的因果博昭然實在想不通,就因為她劃破了她的脖子?博穗穗就要找人廢了她的手?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她百思不得其解,一點點順着思路,忽的,她把視線移到秦知珩身上。
然後手腳并用的爬上他那張大床,仔細端詳着他的臉龐,末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神神叨叨的。
她伸手比劃着,頂着還是稍微有一點點腫的眼睛給秦知珩說,“你知道她床底下有多少你照片吧,那麽厚一摞!我都給她劃爛了,我估計她因為這事記恨我。”
“哎。”博昭然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臉,“紅顏禍水。”
秦知珩被她突然湊上來的動作搞懵了,剛才她離的很近,發梢落在他的脖頸處,癢癢的,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他開始打量她,深色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房間裏溫度有點高,她把袖子卷到小臂,皮膚白生生的跟塊豆腐一樣。
頓了好幾秒,他才慢半拍的回應,“你怎麽吃我豆腐呢?”
“?”拍一下臉就吃豆腐了?博昭然并不是很能理解這兩者之間的因果關系,自顧自的坐在他床上,還彈了兩下,“你這床我怎麽覺得比我的舒服呢?還大一倍。”
“怎麽?拍我臉還不夠,你還打算趁人之危呢?”秦知珩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博昭然嗤笑,“趁人之危?”
她慢慢傾身,懸空在他上方,雙膝跪在床上,小心克制着距離,一點點舔舐他唇瓣,撬開他齒間,如墨的發絲傾瀉在他胸前,卻又在他想要回應時輕輕一撤,仗着秦知珩不能動,把人欺負了個結結實實。
秦知珩眼尾都暈出來一點紅,他沒閉眼,那睡衣領口極大,一彎腰春光就乍洩,他感覺全是晃眼的白色,純黑色的文/胸包裹着。終于又再一次博昭然親的不專心時,他不滿的咬了下她的唇瓣,嗓音都沙啞,“專心點。”
手掌也在她纖瘦的蝴蝶骨上
摩挲,一點點下移,當微涼的指尖碰觸到溫軟白玉的腰身時,博昭然一個激靈清醒了一大半,把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拿下去,這動作被刻意放緩,無限放大了暧昧氛圍。
她呵氣如蘭,“沒轉正呢,注意分寸。”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秦知珩忍的難受,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打量她,“那破協議呢,我要撕了。”
那協議早就不知道被她扔到哪個垃圾桶裏面了,估計這會垃圾車都倒了好幾趟了。
她擡手關掉燈,變本加厲的鑽進他被子裏,借着外面的月光秦知珩都能看到她臉上那一抹狡黠,他手攥了又攥,奈何整個身子一動就疼,只能無奈放狠話。
“你最好祈禱我在醫院多住幾天。”
回答他的卻是一陣綿長的呼吸聲,睡眠質量比他還好。
等博昭然徹底睡熟後,秦知珩發了條消息給一個朋友,【去跟一下博穗穗,別讓她發現。能拿到她銀行流水記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