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戀愛了
我揚頭看向他——距離那麽近，他的眼睫毛很長，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但我沒敢動手——因為我發現他真的生氣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蘇浥塵壓低聲音說道，同時也壓抑着他的怒氣。
“你要說什麽？”我問回他。
“你不覺得現在問得太遲了嗎？”
“不想說就算了。”我試圖擺脫他的鉗制，卻又被他按了回來。
“衛小嫣，你在鬧什麽脾氣？”蘇浥塵低吼地說道。
我直直地看向他，心中有委屈，眼中有淚花——竟然問我在鬧什麽脾氣。也許是看到我眼中的淚水，也許是覺得自己過份了，反正他松開了我的手，我趁空隙，用我那10厘米高的高跟鞋的鞋尖踢了他一下——沒敢太使勁，怕他疼。可他還是“啊”的一聲，用手揉搓着被踢到的地方。我沒有再理會他，他疼不疼已和我沒關系了。轉身離開重新回到了宴會廳，任蘇浥塵在後面叫喊。
宴會廳內人越來越多，每個人的臉上都挂着燦爛的笑容，手執酒杯，從一個小圈子，轉到另外一個小圈子，每個相見的人都幾乎露出相同的表情——啊，原來是你呀，好久不見，類似這樣的。還有一些人——應該是這個圈子的新人，畢恭畢敬地和每個人打着招呼，笑臉相迎，對方總是微微擡起下颌鄙睨地看着來人，然後拍拍年輕人的肩膀，似是在鼓勵又似是炫耀。一杯杯的香槟美酒在各個人群中穿梭，我随手拿起一杯，一飲而盡——甜的。我揮手叫住服務生，又拿了一杯……
好不容易青青回到我身邊，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外面透了透氣，這裏面太悶了。”我随口說道。
“剛才我好像看到蘇浥塵來了，現在怎麽又看不到了？”青青一邊說着，一邊掃視着四周。
“不知道。”我氣鼓鼓地說道，“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呀？我不想在這裏待着了。這麽多人看的我腦袋都晃了。”
“還要再等一會兒，待下出版社的老總要上臺講話致詞，聽完再走。”
“還不都是那些，有什麽好聽的。”
“這是禮節問題。”青青說。
“有這麽嚴重嗎？都上升到禮節問題上了。”
“當然，乖，再等一等。那邊梁記者過來了。”青青突然俯在我耳邊輕輕說道。
我擡頭望去，梁記者正笑意盈盈地向我們走來。
“衛小姐，冷小姐，好久不見了。”
“梁記者，我們又見面了。”青青笑的無比誇張地說道，我則微笑點頭示意。
“沒想到衛小姐真是‘朝雨青青’，上次還真是被你騙過去了。”梁記者誇張地說道，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一點。
“梁記者說的哪裏話，當時我也是為了工作，不方便直接吐露實情，相信梁記者能理解的。”
“當然，不過關于衛小姐的專訪，我這可是一直在等着呢，不知衛小姐什麽時候——？”
“梁記者，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如果小嫣要接受采訪的話，您肯定是第一個？”這時青青直接上前一步——我向後退了一步，禮貌地對梁記者說道。
“當然當然，相信衛小姐也不會讓我等太久。”梁記者邊說着，眼神邊越過青青看向我。
我笑了笑，即沒答應也沒反對——只想告訴他，他說的話我聽到了，僅此而已。
好不容易把梁記者送走，結果沈一一又過來了——今天還真是出門忘了看黃歷了——上面肯定寫着“不宜出門”。
“衛小嫣，啊，不對，現在應該稱呼‘朝雨青青’作家了？”沈一一不屑地說道。
“沈小姐，客氣了，你怎麽稱呼随你高興。我都無所謂的。”
“別人都當你在蘇浥塵身邊是為了寫作，我卻不這麽認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以前見到沈一一雖然不喜歡她，可她其碼還保有一個知名女明星該有的風度——高高在上的氣質，現在的她卻感覺墜入了塵埃、泥土裏，外表雖有華服的裝飾，內裏卻沾染了太多的東西，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
“沈小姐——”
“衛小嫣，你那部《我的愛》的小說，為什麽不把影視版權轉讓出來，我會表演的很好的，我的演技，你是見過的，尤其是和浥塵……”沈一一直接打斷我的話，繼續說道。
我還想說什麽，卻被青青一把攔住，然後對沈一一說：“沈小姐，不好意思，我們要失陪一下了，那邊有人找小嫣，真是不好意思，沈小姐再見啊。”青青一邊說着，一邊帶着我離開沈一一的身邊。
“你沒發現沈一一有些反常嗎？”青青攬着我小聲的說道。
“我正覺得奇怪呢？她怎麽了？”我驚訝地問道。
“上次因為蘇浥塵的事，不光是她的經紀公司，包括她在內都遭到粉絲的抵制，還有一些黑粉在網上留言攻擊她，坊間傳聞，她現在在看心理醫生，只是還一直沒有爆出來 。”
我邊走邊回頭看向沈一一，一副茫然的表情，正四周打探着，好像在尋找下一個可以和她說上話的人……
蘇浥塵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他正在和一些人說着話——應該是文化界的一些大佬，我猜。顯然話題很無聊，他不是很專注，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各個方向。
期間大師兄找過我們兩次——讓我們自己照顧好自己，他實在是太忙了，顧不得我們。我和青青都理解地向他擺手，讓他去忙他的。
終于在一片雷鳴般的掌聲中，出版社的第一負責人隆重地上臺致詞了。具體說了一些什麽我沒記住，我想應該也就無非是一些感謝之類的話和對未來的期許。
講完話後，我和青青又待了一會兒便和大師兄告辭了，這個場合真的是太無聊了——原來一群人的無聊才是真的無聊。青青在和幾個相熟的人一一告別後，我們便離開了宴會廳。
誰知剛出來，就被蘇浥塵攔了下來。
“我們談談。”他站在我面前說道。
“我不想談。”我想不出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工作嗎？身份曝光後，我已經不是他的助理了；感情嗎？我們只是曾經一年的高中同學——總共加起來也沒有見過幾面，現在甚至連朋友都不是——我沒有辦法和愛過的男人做朋友。
蘇浥塵一把抓住我拉近他，說道，“必須談。”
“蘇浥塵。”青青喊道。
蘇浥塵和我相互凝視着，都沒有理會青青。蘇浥塵堅定的眼神使我妥協。
“青青，你先回去吧。”我說。
“走。”然後蘇浥塵直接拉着我就往外走去。
出去以後，我和蘇浥塵直接上了他的保姆車，一路上蘇浥塵也沒有松開我的手，陽哥坐在後面，只是驚訝地看着我們卻什麽也沒說。就這樣一路無聲地直接到了蘇浥塵家。
陽哥也想跟着下車，只聽蘇浥塵說：“大太陽，你也先回去吧。”
說完便拉着我回到了他的家中。
進去以後，他看了看我腳上的高跟鞋，拿出一雙女式粉色拖鞋放在我的腳邊——這是我強制放在他家的。
“先把拖鞋換上。”蘇浥塵說。
我乖乖地換上拖鞋——只因腳丫子實在是太難受了，被他一路拽來，幾次踉跄都差點摔倒。一色見我來了，一路跑到我腳邊，搖晃着它的小尾巴向我後面看去——它應該是在找白土。我好笑地抱起一色，說道：“怎麽，白土沒來，不歡迎我啊。”
“過來坐這邊。”此時蘇浥塵已經脫掉外套，拿下領結，襯衫的袖口也被他挽上去一些，露出強而有力的臂腕。
我抱着一色坐在沙發上，故意逗弄着一色，而不去看蘇浥塵。蘇浥塵坐在我對面也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半晌後，我實在好奇他在幹嘛，假裝無意的擡頭望去——他正一動不動地盯着我看，他的眼神令我膽怯。平常玩鬧的蘇浥塵見多了，今天這樣專注認真——除去他工作的時候，的确很少見。
我趕緊收回眼神，假裝繼續和一色玩耍，眼神卻總是忍不住想要瞟向他。
過了一會兒，蘇浥塵直接坐過來，把一色從我懷中抱走，放在地上。一色竟然頭也不回的離我而去。我滿含熱切地看着一色，竟換不回它的一次回眸——真是一只沒良心的貓，比我們家白土差遠了。
“我們談談。”蘇浥塵說。
見是躲不過了，我假裝整理了下衣衫，然後正襟危坐——其實是向沙發邊緣退了一退，他就坐在我旁邊，有點近了。我看着蘇浥塵說道，“談吧，談什麽？”
蘇浥塵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一手放在翹起的腿上，直直地看着我。我也不示弱地看回去，心裏卻一直在打退堂鼓，不停地在叫嚣，談就談啊，老盯着看什麽啊，害得我氣勢都沒了。
在我馬上就要求放過的時候，蘇浥塵終于開口說話了，“我回來以後你為什麽一直躲着我，還老不接電話。”
“因為——忙。”
“有多忙，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欠了大師兄很多稿子，我得趕緊補齊。”
蘇浥塵盯着我看，顯然我的話沒有什麽可信度——雖然我說的有一半是真的。他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之間靠近傾身過來。
我本能的雙手抵向前，說道：“你幹嘛，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可以靠其他女人這麽近。”
“誰告訴你我有女朋友了？”蘇浥塵問。
“你自己說的呀，你回來的那天，在機場，你不是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是有喜歡的人了，可我沒說我有女朋友啊。”
“那有什麽差別？”
“那差別可大了，如果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就可以喜歡其他人。”
“蘇浥塵，感情的事你怎麽可以這麽兒戲呢。”我忿忿地說道，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那要看她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了？”蘇浥塵說。
“那你去向她表白，去問她就好了。”幹嘛要在這裏對我說這些。
“你的意思是，我該去向她表白了。”
“當然了。”心裏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嘴硬地應允着。
蘇浥塵又瞅了瞅我，然後坐直身子說道，“那好吧，我也該有個女朋友了。有了女朋友後，我們可以在一起聊天、吃飯，一起逗一色玩，還一起依偎在沙發上……我要是沒什麽工作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牽手去旅行，我們一起去希望小學看孩子們，一起在山上跳舞，一起……”
“我先回家了。”我低頭說道，然後起身向門外走去。
“衛小嫣，你去哪裏？”蘇浥塵一把拉住我說。
“我要回家。”
“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我用力甩開蘇浥塵拉住我的手，對他喊道。我已經受夠了，他去找他的女朋友，去陪她，随便帶她去什麽小學，跳什麽舞，都和我已經沒什麽關系了，以後他是他，我是我。
蘇浥塵愣在原地看着我，然後伸手想要擦拭我不争氣流下的眼淚，結果被我躲掉了，自己用力的擦掉。
“為什麽要哭？”
“不關你的事。”我扭過臉去回答道。
蘇浥塵雙手抓着我的胳膊，問道：“我向其他女人表白，牽着她的手，帶她去旅行，我們還會擁抱、親吻……”
“蘇浥塵，你混蛋！為什麽要給我說這些？”我直視着蘇浥塵，終于怒吼出心中的難過。
“為什麽要來我身邊做我助理？你那體驗生活的可笑理由，最好給我收一收，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蘇浥塵突然說。
“因為喜歡你，因為想念你，因為想見你，可以了嗎！？”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吼出我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我只想趕緊逃離這裏，如果這是他想要的話，我可以告訴他，任他無情的嘲笑，笑我的不自量力。我已看不清他是什麽表情，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所有的世界都是朦胧的。
此時，我卻被蘇浥塵用力抱在了懷裏——我一度懷疑，在我視線模糊的時候，是不是有人偷偷地來到了他的家裏，要不然他為什麽突然要抱我呢？
“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嗎？”蘇浥塵在我頭頂上說道。
我用力想要掙脫蘇浥塵的懷抱，卻促使他抱得更緊。我努力過了，只是沒有掙脫而已，我任他這樣抱着——雖然對不起他所謂的女朋友，但這應該是最後一次這樣被他擁抱了，從此後絕不再貪戀，我對自己說道。
只聽蘇浥塵緩緩地說道：“那個人我已經認識她很久了，我沒有想過我們會再見面，也沒想法有一天，她會在我的心裏。我時時想要看到她，不想看到她受委屈，想所有的時間都能夠和她在一起。不願意她和她的大師兄走的太近。我喜歡和她安靜的和她待在一起，即使不說話也會覺得很幸福。我們一起畫畫，一起逗一只狗和一只貓，她會陪我走很遠的路去看山區的孩子們，還會突發其想的和我一起在山上跳舞。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已經不想再離開她了。”
蘇浥塵為我擦拭眼淚，然後對我說，“衛小嫣，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呆愣了三秒鐘後，然後放聲大哭。蘇浥塵被我弄得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邊哭邊說道：“蘇浥塵，你個大騙子，剛剛明明說不讓我受委屈，可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嗎？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嗎？我還以為你喜歡了別人，我還以為我來晚了。”
蘇浥塵再次把我抱在懷裏，心疼地說道，“都是我的錯。”
“你為什麽要故意逗我，說剛才那些話？好玩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生氣地說道。
“小嫣，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能說出你喜歡我嗎？”蘇浥塵深情地說道，我卻完全不能理會他的意思。
我在他懷中揚起頭望向他，只聽他繼續說道：“你知道我處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我不确定你是否可以接受我的工作，我不敢輕易說喜歡，怕你不能接受，怕你覺得委屈。我們之間的感情，只有你說出來才有意義，我才有信心一直把你留在身邊。”
聽完他的話，我埋首進他的懷裏，用力回抱着他……
那一夜我們聊了很多——我是如何上的大學，如何和青青成為好朋友，又如何開始寫小說的，他問了很多關于我的問題，還聊到了大師兄——原來蘇浥塵也沒有什麽不同——同樣愛吃醋。我傻笑地想道。
我們決定暫時先對外保密，但是蘇浥塵說他不會刻意去隐瞞，如果這次被發現，他會大方的承認——雖然我明白他想要告知全世界的想法，我卻有些嫌麻煩——這些話當然不敢和蘇浥塵說。
因為蘇浥塵今天一早就有工作，陽哥來了以後我就離開了——我不想給陽哥太多調侃我的機會。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青青家，換了她的一套衣服——我還是穿着昨天那套禮服。
我興奮在向她炫耀着這個消息。青青卻揉着一副睡眼惺忪的眼，漫不經心地說道，“果然，蘇浥塵的品味的确很特別。娛樂圈裏的美女都快可以用斤稱了，最後居然選中了你。”
“冷青青，你是不是想死啊，我成全你！”我拿着枕頭把青青壓在床上打鬧着，沒一會兒的功夫，青青就開始求饒了。
青青整理着頭發說道，“你家蘇浥塵知道你這麽暴力嗎？”
“我們家——蘇浥塵就喜歡我這一款的。”我嘚瑟地說道。
“我去，快點讓我死去吧，我真是看不下去了。”青青自己用雙手假裝掐着脖子說道。
“讓我來幫你。”
新一輪的打鬧又開始了。
我和蘇浥塵戀愛後，每天都過得飄飄然的。每天我都會帶着我的筆記本電腦，抱着白土去蘇浥塵的家裏。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并不是經常在家，可那樣也沒有關系，我照常每天都去。在他的家裏，感受着他的氣息，想想着他就在我身邊。每天他回來的時間都很晚——大多數的時間我都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當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身邊的，那種感覺——呃，我不知道該怎麽用語言來表達——總之，是幸福的。
他休息在家的時候——當然這樣的時間很少。他畫畫時，我會陪他一起來畫；他用吉他彈奏樂曲時，我會用尤克裏裏為他合音；他畫設計稿時，我會碼字，陪在他身邊。兩人都空閑的時候，我們會一起抱着一色和白土在落地窗前玩耍。似乎這就是完美的結局了——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不過顯然我們并不是王子和公主。
我們戀愛的事，只有我們身邊的幾個人知道——青青、陽哥還有大師兄。
我本來是要單獨告訴大師兄的，可是蘇浥塵卻堅持要一起。我拗不過他，只好帶着他一起去。結果我發現我做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兩個正常的大男人一見面卻幼稚的如孩子。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很費心地想讓他們兩個能正常談話，可到後來，我索性當一個旁觀者，看着他們在那裏你來我往，一人一句地說着——衛小嫣的種種事情。我真是聽得又生氣又好笑。不過也是通過這次，我發現大師兄已經放下大半了，我也放心了很多。
和蘇浥塵在一起後，還有一個習慣也在慢慢改變了——娛樂新聞我就很少看了——以前都是為了搜索蘇浥塵的新聞，現在他就在我身邊——他其實也是一個話很多的人——只是在外人面前，他總是自然而然地變成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每天回來他都會講一些他今天做了什麽，有什麽好玩的事情。我總是很認真的聽着，好像也和他一起經歷似的。
在我每天都沉浸在幸福當中的時候，卻在一天晚上意外地接到了沈一一的電話……
☆、沈一一自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