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東華機場
東華機場
光塵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光塵嗎？
沈星悠向他跑過去，他不緊不慢地走着，在沈星悠站定後停下來，他臉上逆着光，平靜、冷淡，沒有任何情緒。
沈星悠突然說不出話來，她擡起頭靜靜看着光塵。
“星悠，你還好嗎？”光塵垂下眼睫，淡淡看着沈星悠。
“嗯嗯。”沈星悠低下頭，哽咽了一下，把眼淚生生地咽了回去。她不想在光塵面前露出這些無法言說的情緒，光塵不喜歡，她也不喜歡。
“星悠妹子，昨天得知南濟島發生了海嘯，先生連夜就過來找你了，別哭了，你沒事就好。”
旁邊傳來了執夷的聲音，沈星悠才意識到光塵身邊還有一個人，執夷是與光塵一起來的。确實，大多數時候，執夷都跟在光塵身邊，光塵很少單獨出門。
“謝謝先生，謝謝執夷大哥。”沈星悠擦了一下眼淚，努力平靜了情緒，擡起頭看向光塵。
光塵露出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沈星悠的頭，像在安慰。
是光塵！真實的光塵。
到此時，沈星悠才覺得她真的從南濟島的幻境中走出來了。
但她不敢相信的是，光塵竟然真的來這裏了，是來找她的嗎？
“星悠，你和我們回南陵嗎？還是和他在一起？”光塵看向一邊，沈星悠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宋衍戴着帽子，站在不遠處，也看向這邊。
距離太遠，其實看不清人的，但光塵大概知道他是宋衍，沈星悠和光塵說過宋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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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您回南陵。”沈星悠轉過身，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勇氣，好像這次不說，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了一樣，她看向光塵，語氣堅定，“先生，我想留在生态園，我想為生态園工作。”
他笑着點了點頭，“生态園不會拒絕任何人。”
這樣官方的說辭，沈星悠早已預料，但好在，這次不是對她的拒絕。沈星悠的心中有些愉悅，她終于可以和光塵回生态園了，這一次，不是幻境。
她露出開心的笑容，“先生，我想和宋衍說幾句話。”
“我們在那邊等你。”
沈星悠向宋衍走過去，他戴着帽子，陽光迎面打在他的身上，只露出了半張臉，下颌線清晰流暢，臉上很白。
這段時間，沈星悠與他見面，要麽是在幾次重複的幻境中，要麽是在昏暗不明的黑夜中，沈星悠很少去細看他的臉，因為不管什麽時候看，都是漂亮可愛的。
但是此時，沈星悠卻有不一樣的感覺，這張臉有點陌生，尤其是當光打在他臉上的時候，他明亮，卻靜止，就像他的幻境中，那些高聳筆直的黑色樹木。
那些樹木遍布世界，沒有生命，沒有意識，在嚴寒中排列整齊。
沈星悠仰起頭，仔細看着他，忽然想到這大概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宋衍幻境中那個怪異的世界，與如今的世界，天差地別。
宋衍那奇怪的靈器，也不同于這個世界異能者的靈器。
沈星悠只是一個普通的異能者，和生态園中的所有異能者一樣，在光塵的庇護下，融入這個人類社會自由生活。
宋衍與她，本不該有任何交集的。
在今後，他繼續做他的明星，而沈星悠在生态園工作，也不會再有交集的。
他碧綠的眼睛輕輕眨動了一下，“你剛剛哭了？”
好可愛，真像一只小貓。
沈星悠的心随着他輕晃的眼睫顫動了一下。
“沒有。”沈星悠笑了笑，“那就是我和你說的光塵先生，宋衍，我要去生态園了。”
她停頓了一下，低下了頭，不想看他反應，輕聲道：“宋衍，對不起。”
很久，宋衍都沒有說話。
沈星悠看着地面細膩的沙子，看着他白色的鞋子。
“星悠。”他輕輕喚了一聲，沈星悠擡起頭，看到他平靜的眼睛，“星悠，對不起，我沒想到南濟島之行會是這個樣子，這段時間我沒有保護好你，我給你放假好嗎？一周，一個月，兩個月，你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要不，我帶你去旅游散心吧，我們去北歐好不好？”
“你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
“我只想去生态園。”沈星悠別過目光，“宋衍，對不起，希望你過好自己的生活。”
“你讨厭我嗎？”宋衍聲音失落，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小貓。
“我不讨厭你。”沈星悠看着他，心裏莫名也有點難過，“我也不喜歡你。”
“你別喜歡我。”沈星悠摘下脖子上的抑制器，遞給他，“謝謝你做的抑制器，我應該不需要了。”
除了宋衍和金恩，沈星悠沒有遇到第三個能釋放信息素的人，大概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是beta吧。在生态園，沒有人會聞到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就如同她聞不到別人的一樣。
“為什麽不需要了？”宋衍看着沈星悠，他的眼底湧現出了更多的悲傷，甚至是一種絕望，沈星悠不理解那種情緒。
“因為我身邊沒有人能聞到信息素。”沈星悠平靜解釋，“這個世界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
“怎麽會？剛剛那個人明明是個alpha。”宋衍碧綠的眼睛微微睜大，由悲傷轉為驚慮，“你認識的王玄，也是一個alpha。”
“你一直不知道嗎？”
光塵和王玄都是alpha？但是在他們身上都沒有聞到香味啊，也沒有聞到引人注意的味道。
沈星悠吃驚地看着宋衍，“alpha不是能釋放信息素嗎？我沒聞到任何味道。”
“你現在能聞到我身上的信息素嗎？”宋衍問。
沈星悠深嗅了一下，她記得宋衍信息素的味道，是悠遠寧靜的松林焚香帶着點安息香，是一種讓人安心的香味，但只有他釋放的時候沈星悠才能聞到，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克制，不會釋放出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比如，現在沈星悠就聞不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但是，由于摘下了抑制器，她反而聞到了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是植物的甜香，在空曠的沙灘上，沒有其它味道的幹擾，變得濃郁而清晰。
“聞不到。”沈星悠連忙戴上了抑制器，她并不能像宋衍一樣控制信息素。她不想讓自己的信息素被宋衍聞到，更不想讓信息素被光塵聞到。
宋衍可以控制信息素，讓沈星悠聞不到一點味道；如果光塵和王玄也是alpha，他們也可以做到。
沈星悠看了看遠處站着的光塵。沈星悠曾經詢問過光塵ABO世界與信息素的事情，光塵對此一無所知。那時，光塵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故意隐藏呢？
“信息素不一定都是有香味的，有時候只是一種氣場，你可能沒意識到。”
“這樣啊。”沈星悠後知後覺地看着宋衍，也許自己力量太弱了，确實不能分辨出來。但可能的情況是，她已經習慣了，并且對于ABO世界不了解，所以才會意識不到。
宋衍看着沈星悠脖子上的抑制器，露出了笑容，“星悠，帶我一起去生态園吧，我可以變成貓，在你身邊保護你。”
“不行。”沈星悠立馬拒絕，生态園收容的異能者是很自由的，生态園會為他們提供生活資金，他們要麽為生态園工作，要麽在人類世界生活，當然異能者也可以在生态園小住。
生态園的工作崗位，一直都很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招新人的。
光塵一直鼓勵異能者融入人類世界，所以生态園除了工作的異能者，很少有閑人。
宋衍雖然也算異能者，但是他有演員的工作，在人類世界有身份，有關系網，也有生活資金，怎麽看，他都不是需要生态園庇護的人。
況且，他是人，不是貓。
“生态園很安全，我不需要保護。”沈星悠對他綻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宋衍，我要走了，祝你事業順利，開心快樂。”
沈星悠轉過身，停頓了一秒，忽然就跑了起來，她向光塵那邊跑去，不敢停下來，也不敢回頭，她怕自己會猶豫，也害怕面對宋衍。
宋衍的喜歡，太真誠了，她承受不起。
胸口感覺很悶，沈星悠停了下來，快步向前走，離光塵只有幾十米的距離。
光塵背對着她，只能看到一個清闊挺拔的背影。
沈星悠的心裏忽然一陣陣刺疼，她有點難受，但不想放緩腳步。
光塵轉過身，向她走過來：“不用這麽急，慢慢走。”
沈星悠停了下來，喘了口氣，心率飛快。
“上車吧，我們去機場。”
沈星悠和光塵坐在後排，執夷坐在副駕駛位。
沈星悠微微湊近，光塵的身上确實沒有任何味道，他會是alpha嗎？
汽車沿着沿海大路向前開，海灘上，宋衍的身影逐漸遠處，直到看不見。
陽光明媚，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仍是盛夏。
有點悶，沈星悠打開了窗戶，有溫熱的海風吹進來，但她心裏還是悶悶的，很難受。
汽車飛馳，開向機場。
八點半有一趟飛機去南陵，結果就是沈星悠與宋衍他們相遇在頭等艙，隔了兩個位置，沒有說話，但是沈星悠知道宋衍就坐在她身後。
十點到達南陵的東華機場，下飛機的時候，沈星悠發現機場出口聚集了很多人。沈星悠和光塵、執夷從出口走出來時，馬上就有一群人湧過來，但很快又散去，他們認錯人了。
出口圍着的人，基本上都是年輕人，很多人手上都拿着相機，或者舉着手機，還有一群人，似乎是媒體，他們帶着工作牌，手上拿着錄像機和話筒。
他們在等人。
沈星悠與光塵、執夷在人群中匆匆過去，聽着她們的只言片語，沈星悠知道機場為什麽有這麽多人了。
他們，都在等宋衍。
沈星悠的南濟島之行雖然結束了。但是南濟島發生的離奇災難，以及島上的慘烈傷亡，已經随着《暗礁》劇組在此拍攝的消息，傳遍了娛樂圈的每一個角落，事件在發酵。人們看熱鬧也好，關心幸存者也好。
所有的人，都堵在了東華機場。
他們，等着《暗礁》的主演，也等着故事的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