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顆心10
一顆心10
回到皇宮，花允直接帶李般若到勤政殿。
“‘貴妃’到底是怎麽回事？”
殿外，李般若站住腳步，盯着花允質問。
“陛下從小夢魇，夢裏總是有一個白衣女子，陛下愛之若狂，多年苦苦尋覓而不得。你臉上的障眼法術被破解後，陛下發現你便是他一直以來要找的人。”
花允嘆氣：“陛下性子極執拗，你不要和他硬碰硬。”
李般若冷笑一聲：“荒誕！”
“你別忘了，你還需要陛下的幫助才能歷劫。”花允好心提醒。
“不用你管！”李般若冷冷道。
這時，宦官來請李般若進殿。
李般若大步流星地進去了，花允望着她決絕的背影，目光難掩擔憂。
殿內，燈火通明。
仲夜臨正在批閱奏折。他的臉色略顯蒼白，時不時捂嘴低咳兩聲，顯然大病初愈後他的身體還十分虛弱。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仲夜臨立即擡頭，看見李般若，他迅速站起身，滿面驚喜地朝她走來——
“你終于回來了，小櫻。”
仲夜臨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攬進懷裏，緊緊抱着她。他的聲音激動不已：
“小櫻……我終于找到你了。”
李般若冷漠地推開他：“仲夜臨，我們好好談談吧。”
仲夜臨微微愕然，随即爽快點頭：“好！你想談什麽？”
他走到窗邊暖榻旁，親自給她倒了一杯參茶，小心翼翼地捧給她。
李般若沒有接，她開門見山道：“陛下一定很想治好淑妃娘娘的病吧？”
仲夜臨驚愕，含怒問：“是誰跟你亂嚼舌根的？！”
“皇陵其實就是一個煉藥爐。”李般若笑容不變，一句句戳穿他的真面目，“陛下讓我天天泡藥浴，吃各種珍貴藥材改變體質，不過是為了将我帶去皇陵，犧牲我去治好淑妃的病。”
明明順着極殘忍的事，可她的語氣卻平淡得出奇，透出一種不合常理的漠然。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仲夜臨急于解釋，“小櫻，我愛的人其實是你！”
“陛下這樣的愛，可真是讓人無福消受啊。”李般若望着他，似感嘆似嘲諷。
“朕錯了，沒有在第一眼就認出你，是朕不好！”仲夜臨眼睛微紅，語氣激動。他緊緊握着李般若的手，幾乎是乞求一樣的語氣：“小櫻，你再給朕一次機會好不好？”
李般若毫不留情地抽出手。她看着他，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更不存在從未有過的感情：“仲夜臨，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
仲夜臨低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目光空茫。
李般若沒有看他，而是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救淑妃，然後你放我自由。”
仲夜臨低着頭，依舊沒有反應。
“如何？”李般若等得不耐煩，進來這麽久，她第一次主動靠近仲夜臨。
花允說過，喬念會如此受寵，一是因仲夜臨曾将她當成夢中人，另外喬念母親對仲夜臨有大恩，仲夜臨為報恩情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喬念。
李般若算好一切，步步緊逼，逼仲夜臨做一個選擇。
仲夜臨輕輕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沒有情緒的笑容：
“小櫻，你累了，先回宮好好歇息，此事咱們明兒再談。”
“來人！”他高聲吩咐：“送貴妃回永安宮。”
李般若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這是她始料不及的。她又驚又氣，而仲夜臨已經轉身回到禦案前，低頭繼續看奏折了。
宦官送走李般若後，仲夜臨依舊一動不動地握着奏折，但他其實根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燭光靜靜，不知過了多久，仲夜臨突然狠狠将奏折扔了出去。
“花允，傳旨讓蒲蘭覺馬上進宮來見朕！”
……
蒲蘭覺進宮時，已是深夜。
他知道陛下定會很快召見他詢問皇陵一行的情況，可是連夜召見還是令他微感意外。
莫非與柳小櫻有關？
這個念頭忽然從心底冒出，蒲蘭覺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人，竟不是小念了？
蒲蘭覺心事重重地進了宮，心神不寧地走到了勤政殿。
大殿上，一道極有壓迫感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蒲蘭覺壓下紛亂心緒，行禮道：“微臣蒲蘭覺參見陛下。”
仲夜臨沒有出聲叫起。
蒲蘭覺跪得久了，不覺得累，卻漸漸疑惑。他目光稍稍往前，看見地毯上一只茶杯四分五裂，參茶的香味飄散到空氣中，似乎還帶着微熱的水汽。
“蒲蘭覺，剛剛貴妃給朕出了一道選擇題，朕不知該如何作答。”
蒲蘭覺自然而然地應對：“微臣願意為陛下分憂。”
“那倒不必了，這是朕與貴妃之間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無需外人來多管閑事。
蒲蘭覺噤聲了。
“貴妃好雅興，不禁讓朕也想給愛卿出一道題，看看愛卿會怎麽選？”
蒲蘭覺低眸：“陛下請講，微臣洗耳恭聽。”
“聽聞愛卿與淑妃自小青梅竹馬，感情很深，若非淑妃受了旨意進宮，愛卿與她原本該是一門和和美美的好親事。”
仲夜臨走下玉階，親自扶起他：
“此事是朕不好。朕從前不知你與淑妃有情，才遵循姑姑的意思，下旨令她入宮。如今朕既然知道了，念及愛卿對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怎可再橫刀奪愛？”
“陛下這是何意？”蒲蘭覺心中莫名感到一絲惶然，今天的陛下說話句句別有玄機，令人不可細思。
“淑妃進宮後，愛卿這些年以表哥之名，對淑妃在宮中的生活一直看顧關心。”
仲夜臨回身，盯着案上新沏的另一杯參茶，笑容深不可測：“朕治好淑妃後，放她出宮，成全你們二人可好？”
蒲蘭覺大驚，他想也不想便立即跪下：“臣惶恐。”
這回答，便是不願了。
仲夜臨瞳孔猛縮。
但他表面上仍舊不動于色，反而親切和藹地再度扶起他，十分和顏悅色，繼續說着他的計劃：
“只是礙于皇家顏面，淑妃須得換個身份，朕才好光明正大地為你們二人賜婚。成婚後，淑妃也不便留于京中，朕封你為護國大将軍，給你爵位封地，你今後就留在北地為大周鎮守邊關可好？”
蒲蘭覺仍跪在地上，不語，不動。
仲夜臨目光銳利地盯着他，聲音一寒，明知故問道：“莫非你竟不願意？”
要知道，在大周朝，護國大将軍是武将最高榮譽，而王爵與封地更是從不賜予外姓之人。仲夜臨給出這些恩賜，已經是他寬容優待的極致。就蒲蘭覺的身份而言，這份恩賜不僅可以光宗耀祖，更是無上殊榮。
蒲蘭覺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擡眸，目光直視着仲夜臨。他仍沒有正面回答仲夜臨的問題，只啞聲問：“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救淑妃？”
仲夜臨臉色一變，轉過身，負手看向窗外：“此事朕自有辦法，無須愛卿多言。”
蒲蘭覺卻不放棄，繼續追問：“是要犧牲貴妃娘娘麽？”
“蒲蘭覺，你放肆！”
聽他提到柳小櫻，仲夜臨再也按捺不住，龍顏大怒！
他盯着蒲蘭覺，黑眸裏燃燒着滔天怒火，卻又一瞬間壓住情緒，怒極反笑，一半試探一半警告：
“這麽關心朕的貴妃，莫非愛卿從皇陵出來後，便移情變心了？”
蒲蘭覺表情空白了一瞬。
仲夜臨頓時了然，心中愈加憤怒，面上卻和顏悅色地誅他的心：“難道你不想救淑妃了？”
“臣想。”蒲蘭覺又磕了一個頭，“只是，貴妃無辜。”
還在狡辯！
仲夜臨心中冷笑一聲，終于連最後的一絲仁慈與耐心都消失殆盡——
“看來愛卿是想做另一道選擇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