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 81
第81章 chapter 81
這件事到底沒能遂了栗遲昕的願。
正月十五的清輝之下, 無間愛意停止在牧野黑着臉走去浴室的時刻。
栗遲昕雙手枕在腦後,回味着牧野起身時眼底的掙紮和怨念,失落又好笑地嗤了一聲。
直到他回到房間,栗遲昕抓抓頭發, 促狹地看着眸色有些陰沉的隊長大人。
“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牧野恨不得找捆膠帶把這叭叭個不停的小嘴粘起來。
他不想在父母家裏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他實在受不了栗遲昕壓低聲音也難以控制的窸窸窣窣
哪有人親吻的時候還忍不住想說話的?肺活量都約束不了你了嗎?
你是想投訴還是想給個五星好評?
隊長大人回屋看着栗遲昕臉上“你是不是不行”的笑容, 神色晦暗不明, 咬牙切齒地看着眼前的小話唠:“……睡覺。”
說着, 把人拎過來,抵足而眠。
起先栗遲昕還在懷裏亂鑽亂鬧, 後來大概終于抵擋不住失效已久的生物鐘和酒精的副作用,沉沉睡去。
那微張的嘴像吐泡泡的魚,在均勻的呼吸中開合。
牧野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俯身啄了一下, 緩緩閉眼。
第二天, 盧雲清和牧之衍暗搓搓地交流着昨晚偷聽牆角的心得,還沒來得及抓住兒子痛心疾首地做一場思想教育工作, 就見兩個孩子麻溜地吃完早飯收拾行李離開了家。
牧之衍無奈地攤手:“這就是為什麽我讨厭那些不經過指導就随便用無人機拍攝野生動物的原因。”
盧女士:“……?”
窗外是帝都冬日難得一見的碧空如洗, 栗遲昕坐在牧野的副駕上,呵了一口氣, 随手在上面胡亂畫着,突然發現窗外的景象有一點不太對勁。
他轉頭問:“男朋友, 這路不對吧?”
兢兢業業關注路況的男朋友目光從他臉上輕掃過去:“我說去哪兒了嗎?”
“哦, 好像确實沒有。”栗遲昕聳肩, 自言自語道, “印象裏回基地應該是剛才那個路口右轉來着。”
牧野心裏一嘆。
初次登門還能對路線有個粗略的印象, 以前真是低估他了。
他忽然想到前段時間看到網上有人評價栗遲昕“扮豬吃老虎”,似乎有點道理。他習慣把那種驚豔的聰慧隐藏在吊兒郎當的自戀和天花亂墜的自我誇耀中,時常會讓人誤以為他只是在裝逼罷了。
可就是這種反差,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節後恢複繁忙的首都交通重現鋒芒,他們好像是唯一在擁堵中緩慢前行也不感到焦急的車輛。栗遲昕把手機放在前面的支架上,點開教練這段時間發給他們的其他賽區隊伍的比賽視頻,邊看手裏邊寫寫畫畫。
也就這個時候,栗遲昕的話會少一點。
他認真起來像是切換到另一個模式,插科打诨的話少了,偶爾問牧野關于世界賽的幾個問題,注意力卻始終不離屏幕。
外面時不時傳來喧天的喇叭聲,車內卻沉靜如水。
不是相顧無言的沉默,而是默契無比的心照不宣。
“下車。”
牧野四平八穩地停好車,而栗遲昕則專注地研究北美賽區今年的黑馬隊,以至于目的地到了都毫無察覺。
他閑庭信步地踱到副駕這一側,給栗遲昕打開車門,擡手掐斷了視頻:“小少爺,我得請幾遍你才下來?”
栗遲昕驚覺,連忙收起紙筆,跳下來,還沒站穩,身側的手就被牧野牽起扣在身邊。
牧野側身讓他和自己并肩,餘光中隐隐瞥見,窗上消散的水霧殘留着某個小不點随手胡畫的大作,看上去像極了兩人名字的縮寫。
“這是哪兒?”
他好奇地打量着寬敞的地下室,跟着進了電梯,直到他們踏進20層,才聽到牧野的回答。
“我家。”他說。
栗遲昕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恍恍惚惚走進去,坐在沙發上,默默打量寬敞的複式中色彩單調分明的簡約裝修,半晌,才說了一句毫無營養、放在平時會被罰錢的話:“草。”
牧野:“……”
這鬧心玩意兒。
不怪栗遲昕驚訝,以往他們還有聯系的時候,牧野因為和家裏賭氣,年節一律都是在基地住的。他哪裏知道牧野自己還有房産?不過想想牧野的身家,擁有一套房又算什麽?看看他之前混過的那幾款游戲,富裕的獎金池簡直夠揮霍小半輩子了。
“有點酸。”栗遲昕仿佛一只可以掐出水的檸檬精,“啊!我什麽時候可以掙錢買房?”
牧野從廚房裏端了杯涼水出來待客:“這裏不怎麽住,冰箱都是空的,将就一下。想過在哪裏買房嗎?”
這話問得随意,栗遲昕卻回答地一本正經:“在M市吧,這些年不是在陸伯伯家住就是在深哥那裏住,說實話,其實一直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是能容下一個人的舒适小窩就夠了。可以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的電閃雷鳴,或者是坐在桌前聽飄雨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如果有朋友來,可以一起窩在被窩裏吃零食打游戲。”
牧野接上他的話,這是他曾經手抄過、也爛熟于心的一段話,是栗遲昕14歲那年的生日願望。
栗遲昕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一種比昨晚看到那一摞聊天記錄還要濃重的思緒缭繞在心頭。他眼眸帶笑:“現在的話,我希望它能容下我們兩個人才好。”
牧野颔首:“可以的,明年帶你去看。”
栗遲昕愣住:“……?”
“前年讓出差的祝老板幫我在M市物色了一套房,去年全國邀請賽之後把全款付了。如果你願意,到時候可以寫你的名字。”牧野輕描淡寫地說。
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重新遇見這個小不點兒,可就在祝衡照例打電話問他需不需要帶點特産回去給他時,他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別帶東西回來,幫我留點東西在那裏吧。”
如果退役了,他還能搬去那邊,還希望能在街上偶遇。
栗遲昕的嘴長得渾圓,他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被霸道總裁看上的小嬌妻,一個又一個驚喜砸在頭上。“不行不行,我小栗爺也是有尊嚴的,這樣真有種被你養着的錯覺……卧槽!”
只見牧野欺身将他圈在沙發上,一點一點靠近他的耳廓,用鼻尖蹭了蹭,喉嚨一滾,啞聲道:“有點自覺好吧,誰說是錯覺?”
“等等!等等!”栗遲昕掙紮着坐起來,“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準備……”
“不然呢?”牧野挑眉。
“現在?”
“嗯哼。”
“我不用小小聲了對吧。”
“……你随意。”
別人情侶怎麽度過這值得紀念的一天牧野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被栗遲昕碎碎念到頭疼。
栗遲昕真的是用親身實踐證明着,只要給他一個舞臺,他可以随時随地表演單口相聲,幾小時不停歇的那種。
哪怕這個舞臺是他家那張寬厚柔軟的席夢思。
但他不得不在意猶未盡中感嘆這個小不點語言表達能力太好。
雖然沒有比較對象,但他私以為栗遲昕應該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能把自己全部知覺和體驗用詞語描繪出來的人。
“這詞兒都是從哪兒學來的?一套一套的?累不着你是不是?”
“唉我去,我說話和我累,不沖突啊!……沉浸式體驗了解一下?”
牧野:“……”
對不起,不想沉浸,不想體驗。能讓我自己用心感受嗎?
栗遲昕的回答是:不能。
他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個球,在牧野耳邊悄聲說:“五星好評,以資鼓勵,再接再厲。”
牧野:“???”
行,沒問題。再接再厲,如你所願。
*
節後陸續回歸戰隊,率先發現異樣的是身為椰梨汁粉頭的關萌女士。她在栗遲昕開直播前眼疾手快地将這位兄弟從椅子上拽起來,勒令他換上一件高領襯衣。
“我看到就算了,你家觀衆看到了怕是要瘋。”關小萌痛心疾首地說。
栗遲昕站在鏡子前打量着,整理了一下發型,無所畏懼地說:“瘋就瘋吧,既然要當媽粉,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怎麽能行?”
關萌神奇地看着他:“絕了,這個年過得你是不是被隊長篡改大腦了?我居然能聽見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世界冠軍不想要了?”
栗遲昕抱臂和她走回訓練室,眼中燃着勢在必得的光芒:“要啊,魚和熊掌我都要的。”
“啧,真貪婪。”
“誰說不是呢?”
距離世界邀請賽還有一個月,在本賽區打得如火如荼的隊伍們,為了代表國家和賽區的榮耀紛紛冰釋前嫌,沒拿到名額的戰隊也慷慨地配合着訓練賽的時間,一方面讓出征的隊伍能保持狀态,另一方面也是絕佳學習的好機會。
唐旭東一度以為這兩個人确定關系會影響戰隊的氛圍和比賽狀态,沒想到負面效果還沒看到,正面效果卻無比顯著。栗遲昕的技術穩步提高,和牧野之間的配合愈發行雲流水,簡直有一股勢如破竹的狀态,懸着的心瞬間放下。
3月,世界邀請賽如期而至,少年們看着夢寐以求的遠方,正式踏上荊棘叢生的旅途。
作者有話說:
我又預感今天網頁又要抽着趕不上今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