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臺上的破鏡重圓

第42章

四十二章

“抱歉，我不答應。”季深的拒絕非常明白，明白得讓人無法回避。

“為什麽”林煌楠急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林煌楠，告白這種事，告白者有權利說出口，被告白者也有權利拒絕，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季深的語氣有些薄涼。

林煌楠看着季深擡手掀起簾子走了出去，他急忙追出去。

“季深!”

“回去吧。”

林煌楠憋了一腔話，全都在季深的一句“回去吧”中熄了火。

他跟在季深身後，像只垂頭喪氣的貓兒。上了公交車，林煌楠沒有再如往常一樣扶着季深的胳膊，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他狀似平靜地問: “你不答應我……難道是想答應袁媛”

季深一怔，沒明白林煌楠的意思。

等他想通了，忍不住嗤笑出聲: “林煌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可以非此即彼的。”

林煌楠被季深話語中的怒氣唬住了，他茫然地問: “你什麽意思”

恰在此時，公交車的到站提示響起了。

季深轉身下車，林煌楠只來得及抓住他的衣角。

原定的七日愛侶計劃，被突如其來的告白打斷了。

回到基地，林煌楠敲響了季深的房門。

門後的季深，一雙眼睛平靜無波地望着他。

“我來取行李。”

當初搬進來的時候，懷揣着滿滿的雄心壯志，現在只能落拓離開。

季深看着他将自己的物件一樣樣收起來，原本滿滿的房間，頃刻間又變得空曠起來。

林煌楠将每一個動作都放得很慢，他在等，只要季深開口挽留一句，他就不走。

可季深什麽都沒說，眼睜睜地看着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鏈。

林煌楠推着箱子走到門邊: “我走了。”

“嗯。”

一個平靜的“嗯”字，徹底将林煌楠激怒了。

他将房門重重地甩上。

“砰”的一聲，季深的臉消失在門後。

兩人之間的異常很快被韓文駿等人發現了。

原本一大早同進同出的人，如今總是錯開時間到達訓練場。

原本訓練的時候，季深總是若有若無地守在林煌楠身邊，現在卻如同避嫌般，下意識地拉開距離。

原本午飯的時候，兩人占了一桌，現在則跟相熟的朋友吃。

兩人的感情要好到一定程度，或許旁人不會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可一旦他們分道揚镳，馬上就會引來旁人的注意。

G城站的系列賽時間近了。

滕煥的訓練任務日漸緊張，有了前兩站的經驗，這一次他淡定了許多。

他将一個動作拆解來練，每一次都有進步，沒進步就再抓細節，效率頗高。滕煥雖是活躍的性子，訓練的時候卻能沉得住氣。

與之對比最明顯的就是林煌楠，在一段時間的狀态回升之後，林煌楠的狀态又開始波動。

好幾次秦力剛給他講解動作要點，他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林煌楠!”秦力剛将手裏的成績冊往地上一摔， “你能不能用點心思，不要總是吊兒郎當，隊內賽就要開始了，你以為時間還多麽”

林煌楠聞言，唇邊浮起一絲笑容，他輕巧地從地上拾起成績冊: “教練，下次拿穩了。”

秦力剛氣得發抖。

“林煌楠!”聲音之大，把周圍的人都驚動了。

秦力剛恨鐵不成鋼地訓道: “你看看你現在，成績波動大，動作完成度差，連你的師弟都趕超你了，最重要的是，你這是什麽态度不想練就給我停訓!”

秦力剛雖然嚴格，卻很少發這麽大的火，隊員看到這種情形，都不敢輕易上前勸。

韓文駿怼了怼安之若素寫着資料的季深: “你的小朋友，像是有小情緒啊，不是戀人嗎，還不上去安撫一下”

“現在不是了。”季深淡淡地說，仿佛沒有看到場內的争端。

“卧槽，分手了”

“嗯。”

“難怪他這種狀态，你啊，真是誤國又傾城。”

林煌楠會服軟麽沒有人知道。

他被秦力剛罰跑圈，沒有找任何的托詞，青年就這樣在場地中央跑起來。

秦力剛給的圈數是十圈，林煌楠半點沒偷懶，就這樣一圈圈地跑着。

終于有人看不過去，拿了瓶水上前: “楠子，喝點兒水歇會兒，秦導讓跑完就行，也沒限時。”

林煌楠不言語，腿上卻沒有停歇的意思，隊員陪跑了一陣子，見他不搭理，只能作罷。

十圈跑完的時候，林煌楠只覺得天旋地轉，小腿劇酸，他不得不撐着膝蓋俯身站着，即便這樣，還是掩蓋不了那一嗓子血腥味兒。

忽然，他腿上一抽，無可自抑地坐到了地上。

登時有隊員發現了，跑過來一瞧: “抽筋了，沒事兒，楠子，你忍忍。”

林煌楠腦門上全是冷汗，此時此刻，他拼命睜開眼睛瞧了瞧，在他身邊圍了很多人，唯獨沒有此刻最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季深。

林煌楠覺得，這隊醫真他媽不稱職，應該開除。

韓文駿看着被一群人圍着的林煌楠，又看向一旁若無其事的好友。

“你真不去看一眼”

“抽筋嘛，又不是什麽大病。”

“老兄，他這筋是為誰抽的你看不出來啊”

“他頂撞秦導，他跟自己怄氣，這筋不是為他自己抽的為誰抽的”季深涼涼地瞧了韓文駿一眼。

韓文駿一時噎住了: “雖然這麽說也沒錯，但是……”

“我是天蠍座的，記仇。”

話說到這個份上，韓文駿忽然就覺得沒有再勸的必要了。

他拍拍季深的肩: “行，當年的确是林煌楠不懂事，你放心，哥哥再怎麽樣，也是站你這邊的。”

韓文駿瞥了眼季深握緊又松開的拳頭，心裏很不是滋味:說什麽記仇，其實心裏還不是緊張得要死。

可這話萬萬不能當着季深的面兒說。

韓文駿旁觀者清，季深待一個人好的時候，的确極溫柔，就像林煌楠感覺的那樣，能将人寵上天去。

可是同樣的，如果逾越了他的底線，犯了他的忌諱，他也會變得比任何人都冷漠。

現在的林煌楠，就在季深的禁區裏，跌跌撞撞，進退維谷。

兩人沉默間，林煌楠的抽筋已經止住了。只是這樣的懲罰對他來說，好似家常便飯，他還是那樣吊兒郎當。

該完成的動作他照樣完成，該做的訓練他一項不落，只是收效甚微。

一到訓練結束的點，他就準時離開，半點都不帶耽擱的。

若是有人叫他去打籃球，他是來者不拒，隊裏的文創活動，他也很是積極。

唯一不積極的，就是訓練。

這一天，林煌楠又跟游泳隊的幾個小夥子，在籃球場裏打比賽。打得正酣時，對面場地忽然進來一行人，也開打了。

開場就是一個精準命中的外線三分，十分鐘過去了，林煌楠這一頭忽然有人說: “诶，隔壁那撥裏，穿格子襯衫的那個得分後衛是誰，太能耐吧，我看他三分球出手就沒丢過，簡直神投手。”

“這麽厲害，哪兒呢，我瞧瞧。”一時間，這邊場地裏的好奇心都被調動起來了。

“诶，那不是跳水隊的隊醫麽楠子，是不是季深”

林煌楠動作一頓，轉頭一瞧，果然是季深。

“嗯。”林煌楠低低地應了聲。

“這動作可真俊啊，你別說，一看就是個厲害的，真想跟他比一場。”

隊裏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這提議一出，立馬得到了衆人的附和。

“行啊，咱們隊裏也有強手，不帶怕的，是吧，楠子，就當友好切磋了。”

說着，這邊就有人去那邊球場下戰書了。

季深擦了擦前額的汗，擡眼一瞧，正好和林煌楠的目光對上。

韓文駿也發現了林煌楠: “嘿，那小子在對面。”

“嗯。”季深斂了眉目，将人都談好了，就将隊伍拉到對面球場。場上留下幾個想切磋較量的，其他都在一旁觀看。

季深原本也想離場，沒想到對面第一個點名的就是他: “季師兄，知道你厲害，賣我們個面子，較量較量呗。”

季深只好留下來。

林煌楠還是第一次和季深站在對立的位置上，季深跑起來就像一陣風，嗖地從他身邊竄過去，快得他來不及反應。

出手投三分的時候，季深也是成竹在胸，半點猶豫都沒有。

漂亮的穿針球引來陣陣喝彩，相比之下，林煌楠方才勇猛的勢頭，此刻卻一度啞火。

完全被季深壓制住了。

在林煌楠第三次被搶斷後，隊友急了: “楠子，發什麽愣呢，把球給我!”

林煌楠這才如夢初醒般把球傳出去。

這一回，季深被一個隊員纏住了，他仍想伸手去截那球，沒想到旁邊的人一肘子怼在他的眼角處。

季深下意識地捂住眼睛。

林煌楠将他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當即停住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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