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今天也很開心

第43章

第43章

“青一——！”

準備沖過來給青一一個舉高高的高大男人硬生生剎住自己狂奔的腳步，疑惑的看着身量颀長高挑，容貌俊美惑人的少年。

菅原妻原尴尬的撓撓頭，剛準備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準備轉身前卻眼尖的看到了白發少年身後露出來的一截衣角。

“夫乃！”

菅原夫乃慢吞吞的從青一身後挪出來，臉頰飛有薄紅，她瞪了一眼冒冒失失的妻原，輕聲道：“哥哥，這就是青一大人。”

蠢哥哥！

怎麽能在青一大人面前這樣放肆？青一大人就是太寵着哥哥了才讓他這麽無法無天！

咔咔。

菅原妻原石化當場，他不可置信的看看風光霁月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風雅的少年，再看看正不滿的看着他的妹妹。

妹妹是不會在青一的事情上說謊的。

所以他真的是青一？！

這個身上仿佛寫了“優雅”兩字的少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高大的男人瘋狂搖頭，似乎是想把青一這幅模樣聰明腦袋裏搖出去：“不！這不可能！”

“妻原，是我呀。”青一略顯得意的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看，我這幅樣子。”

“哥哥，青一大人長大了。”夫乃欣慰的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

菅原妻原楞楞的，突然跳起來指着青一大喊：“夫乃，你一定是被騙了！它肯定是不知道怎麽繞過青一偷偷溜進我們家的狐貍妖怪！那些狐貍最會騙人了！”

“咚”的一聲，菅原妻原被自己妹妹一拳砸進了地底：“哥哥，你怎麽可以對青一大人如此無禮！”

即使被妹妹施以暴力，菅原妻原也只是默默流面條淚：“夫乃，你要我怎麽相信，那個可愛的像面團子一樣的神明突然就變成了肮髒的大人模樣？”

妻原心裏苦。

他以後還怎麽對青一親親抱抱舉高高啊！

肮髒的大人青一：“死吧你！”

——

菅原夫乃和菅原妻原一左一右護衛在青一身後，而青一的對面坐着這代的分家家主。

他很年輕，年輕到每次看見青一都會腿軟都不懂路，所以平常都繞着青一走。

但他知道是青一保護了菅原家，是他們的！守護神，所以他才來到了青一面前。

白發的少年默默的看着抖如篩糠的年輕男人：“家主。”

家主的冷汗流的更甚了。

青一真怕他還沒說自己想說的就緊張的暈過去，擡手一揉眉頭。

“妻原。”

菅原妻原心領神會，走過去好哥們似的拍拍家主的肩膀，把人往後帶了帶，另一只手扯着簾子放下來。

果然，這樣一來，家主的動靜小了許多，他忍不住擡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小聲和菅原妻原逼逼：“妻原啊，你懂我嗎？我不是害怕青一大人，我只是……”

菅原妻原一臉“我懂”地又拍了拍年輕家主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得來家主兩眼熱淚後就盡忠職守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菅原夫乃悄悄踹了一腳哥哥：“哥哥，家主跟你說了什麽？”

菅原妻原一臉聰明勁兒：“嗯？不知道啊。”

菅原夫乃：“……”

青一：“……”

兩人一起在心中罵了一聲“蠢貨”。

從青一握着四魂之玉，肉身與魂靈分離，肉身留在了這裏，魂靈則去到了那個世界，并且……又形成了一副新的肉身。

到他重新開辟通道回到這裏，不過只過去了半天時間，回到這裏的一瞬間兩者融合，讓他身軀随着力量的湧入而變得成熟。

沒有人發現他這番奇妙的精力。

“青一大人，其實我這次找您來，是因為……啊哈哈哈哈，這個，那個……”家主吞吞吐吐，拿手指搔搔臉頰，眼神左右游弋，說着說着臉開始變紅。

青一皺眉道：“有話直說。”

家主被他突然的打斷吓到了，但是很快就一狠心一閉眼：“其實我想請您去接一下我的孩子他今年已經九歲了聽說他自己翻看典籍就學會了不少陰陽術他天賦很好的！”

一口氣說完，他大喘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簾子。

簾子後面沒有發出動靜，這讓家主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又打起精神：“就是說，青一大人，那孩子如果回到家族，說不定之後能夠幫助您分擔不少事情……”

青一垂眸，面上沒什麽表情，菅原夫乃和菅原妻原都目不斜視直視前方。

青一：“那孩子的名字？”

家主：“啊？”

“名字。”

“……道真，菅原道真！他叫菅原道真！”家主突然彎腰朝青一深深拜了下去，面部和地面離得極近。仔細看，他眼眶中又晶瑩的液體在閃爍。

“儀真，你沒必要這麽害怕我。”青一無奈的站起身，成功的看到了家主菅原儀真埋得更深的身體。

“……”讨厭。

他才不可怕，他保護了大家。

青一帶着兩個侍衛離開了這個房間。

他們走後，菅原儀真慢慢坐起來，臉上有一道不太明顯的淚痕。

菅原家不娶妻不生子、哪怕娶妻也不生子的習俗已經維持了十幾年，所有人都生活在恐懼當中，怎麽肯生孩子讓他們再受如此苦楚，可是菅原儀真十四歲就有了第一個孩子。

他愛自己的妻子，盡管因為家族習俗他沒有膽量把妻子接到家中，可是他愛她。

那孩子五個月時，跟蹤着菅原儀真的小妖怪襲擊了懷有身孕的女人。

菅原儀真如遭雷擊。

“真可憐～”小妖怪肆意嘲諷着緊緊抱在一起兩個人，“你以為你悄悄地出來就不會被發現，太可笑了～”

是啊，太可笑了。他們，明明那麽期待那個孩子的到來，偏偏命運和他們開了一個這樣令人無法接受的玩笑。

菅原儀真和妻子在小妖怪的戲弄之下被路過的陰陽師所拯救，對方把他們丢在處于陰陽寮保護範圍之內就離開了。

陰陽寮的大門被敲開，有弟子打開門好奇的看着門外的一對夫妻。

菅原儀真嗓音幹澀：“……我們被妖怪所追殺，我的妻子還懷有身孕，救、救救我們——”

他害怕的哭出聲來。

你怎麽會這麽無用，菅原儀真，你怎麽不去死，你為什麽不保護好她？

內心唾罵着自己，卻直愣愣的對着開門的陰陽師弟子深深彎下腰去。他身邊的少女面色蒼白，手臂輕輕搭在他身上。

……

家族繼承人一年之後才回到家族，當時很是一陣兵荒馬亂，菅原儀真對父親、好友、族人們的詢問通通置之不理。

他要快點成為菅原家的家主，菅原家必須從此做出改變，咒術那東西根本是無用的，陰陽術，才是這世界的真理！

可就在菅原儀真坐上家主之位第二天，沉迷于咒術這個新體系研究的四長老突然驚喜若狂的找到他。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拯救我們的方法！”

咒力由人類心中的負面情緒誕生，咒靈同樣如此。

但是誰說負面情緒就一定是錯的，壞的？誰又能說正面情緒就一定是好的、積極向上的？

“愛，才是這世界上最恐怖的詛咒！”四長老枯瘦的手指緊緊抓住菅原儀真的衣服，整個人激動得在隐隐顫抖。

菅原儀真有些害怕：“四爺爺……你先放開我！”

“儀真。”四長老突然笑起來，眼神狂熱的看着菅原儀真，“就像你想的那樣，‘我是為了你們好，我愛你們’這種想法催生出的行為是什麽？”

才剛坐上家主之位的菅原儀真瞳孔猛然收縮。

“殺了那些狂熱信仰咒術的族人，引領他們走上正确的道路。”四長老松開手，眼神空洞，卻仿佛還帶着譏諷。

“你的愛，不是純粹的愛。”

瘦的可怕的老人長嘆一聲：“我對你們的愛，才是真正的、熾熱的愛！我将親手創造一個神明！！！”

呼——

咚。

菅原儀真悄悄往後挪了兩步，驚駭的看着高舉雙手神色癫狂的老人，對方蒼老、枯瘦、詭異的身軀映在他眼瞳裏，折射不出一絲光芒。

“創造……神明？四爺爺，你到底在說什麽？”

“儀真啊，你以為，你的想法，你的小動作，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不知道嗎？以你這種膽小的性子，居然敢做出這種決定，你真的長大了。”四長老冷靜下來過後搖搖頭，“他們不吭聲，是因為他們也在動搖，咒術真的成為媲美陰陽術甚至超越他的存在嗎？咒術只能對付詛咒，可這些陰陽術也能做到。”

“他們在想，也許……你是對的。”

“只有我不同。儀真，當初發現咒力并且對他進行研究的正是你父親和我，我不願意相信自己會錯誤。”

“當我終于理解咒術的本質後，我發現，菅原家……簡直就是天生的咒術師，只需要他們學會如何去操控身體內的能量。”

四長老話說到這裏，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房間，一直緊緊繃着身體不敢放松的菅原儀真也松了口氣，随之而來的就是害怕。

他坐家主的第三天，四長老在秘密建造的祭臺上幾乎放幹自己的血。

菅原儀真看到一個如同初雪一般的孩子出現在符文彙聚的正中心，他不着寸縷，肌膚瑩白如雪，發色幹淨，眼瞳湛藍。

那是一個不過六七歲大小的孩子模樣的存在。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祂”不可能是人類的孩子。

四長老憑着意志力走到祂面前，體力不支所以只能跪下，他靜靜地注視着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存在。

“我們唯一的、初初降生的神明，如同蒼空一般容納庇護我們的存在——”

“青一，你是青一。”四長老喃喃道。

眼睫毛也是霜白色的孩童漠然的看着口中不斷湧出鮮血的人類。

不應該這樣，他應該創造出一個無條件愛着菅原家、會殺死一切試圖傷害菅原的怪物才對。

他明明，那麽愛自己的家族！他願意犧牲自己來保護他們！

菅原儀真看到祭臺上四長老身體裏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流出，再經由祭臺流向中央，與此同時祂的身軀也不斷凝視。

祂從一個淺淡的白色虛影，成為了一個擁有身體的……咒靈。

臉上的表情也從一片空白的淡漠變成了疑惑。

祂稍稍歪了歪頭，不理解為什麽眼前的人類看起來馬上會死？他召喚了祂，他不想和祂玩嗎？

紅色的東西……是血？

血……在生成祂的身體嗎？

因為自己在生成，所以人類才會死嗎？

嘩——嘩——

所有人耳邊都出現了輕微的風聲，或者那是潮起潮落時發出的聲音？

沒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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