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楚寒這兩天比較忙,很早就起床離開,沈彬醒來的時候,只看到桌上溫着的早餐。
他笑了一下,眼裏的光在朝陽的照射下一片柔軟。
早上走的早,楚寒也忘了将換下來的衣服放進洗衣機裏,沈彬看着襯衣上空缺的紐扣,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一直保存着的校服扣子。
之前,他準備想扔掉,到最後還是沒舍得,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留着,不過現在,好像有地方用了。
無論是形狀,還是大小,除了顏色稍微有些偏差,其他的,配在這件衣服上都特別合适,沈彬找來針線,仔細的将紐扣縫了上去。
電話鈴聲在此時響了起來,沈彬按下接聽鍵,徐江興奮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沈彬,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沈彬笑着問:“怎麽了,去了一趟北京,求愛成功了?”
“那當然,我這麽帥,又這麽體貼,簡濤怎麽可能看不上我?”
沈彬莫名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從楚寒嘴裏聽說過:“你說的簡濤,是不是騰輝的老總?簡毅的大哥?”
“你說什麽?!他是簡毅的哥哥?遭了遭了,這下麻煩了!”徐江咋呼道:“你快出來,跟我說說清楚。”
沈彬差點沒憋住笑,估計着肯定又是做了什麽蠢事,要不然,他指定不能這麽急。
沒到飯點兒,沈彬選擇了一間安靜的咖啡廳,去的時候,徐江已經到了,見他前來,立刻急匆匆的把人拉了過來,問道:“你知道簡濤多少,快全部告訴我!”
“我知道的也……”擡起的手臂,露出了熟悉的手表,沈彬盯着徐江手腕上的表看了一會兒。
楚寒從大學就一直戴着這塊表,他絕不可能認錯,前段日子,沈彬也注意到了楚寒空着的手腕,問他,他說是壞了,一直在修,怎麽會出現在徐江手裏?
“你這塊表是哪裏來的?”
“在朋友那兒買的。”徐江敷衍了一句:“你問表幹什麽,我問你簡濤的事呢。”
沈彬不答他:“哪兒買的,這是楚寒的表。”
徐江一愣:“他的?怎麽可能,我朋友是開奢侈品回收店的,楚寒又不缺錢,怎麽會把自己的表賣了?”
沈彬心裏泛起一陣難受,這塊表,對于楚寒有着很重要的意義,如果不是沒有錢,他是絕對舍不得去賣的。
想想之前……
沈彬直接上手,從徐江手腕上将表取了下來,随後放進了自己兜裏。
“欸——你搶東西啊?”
沈彬微微彎眉:“多少買的,賣給我,不賣我就不告訴你簡濤的事。”
東西都到了別人手上,徐江也不能真為了這塊表從人手上搶,這會兒他只想知道簡濤的事,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原本想請沈彬吃飯,再聽說簡濤的過往之後,徐江半點兒都坐不住了,他沒想到,簡濤斷腿背後,竟然有着這樣痛苦的原因。
徐江說了句下次再請你之後,人就一溜煙兒跑的沒影了。
“出息,跑這麽快。”
回到家裏,沈彬将手表拿了出來,為了不讓楚寒難堪,他還是決定暫時不送給他。
下班的報備電話準時響起,兩人重歸于好過後,楚寒幾乎每天都和他黏在一起。
空調忘了開睡眠模式,沈彬這兩天有些感冒,鼻子不太通氣兒,陪着他在小區走了一會兒,楚寒就強勢的給人帶回去了,喂過藥後就把他按在床上讓他休息。
沈彬被他這種強勢霸道的關心整的又窩心又無語。
“沈彬。”
“嗯?”
楚寒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盒巧克力:“送給你的。”
沈彬愣了愣。
楚寒嘴角帶上了笑,聲音溫柔:“今天七夕。”
“你多大了?送巧克力,幼不幼稚?”
楚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雖然有些幼稚,但是其實,我長這麽大,也就只給你送過巧克力,你吃一顆吧。”
視線落在巧克力的盒子上,右下角有一行凸起的英文——My Beloved。
我的摯愛。
沈彬恍惚了一瞬,心跳驟然失控,一直以來,楚寒就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更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即便是關心也是兇巴巴的模樣。
陡然間來這麽一下,沈彬還有些不太能受的了,他略帶慌亂地移開了視線:“那你給我剝。”
這麽早,沈彬也睡不着,他拿出手機找了個舒适的體位由着楚寒靠着,一邊吃着楚寒喂過來的巧克力,一邊看起了今天醫院裏群裏發出來的其他醫生的生活照片。
巧克力有些苦,但不知為什麽,吃到嘴裏卻莫名的甜。
楚寒瞄了一眼沈彬,見他一直盯着其中一個男醫生看,有些吃味兒地說:“真醜。”
“哪兒醜了,王醫生這張挺好看的。”
楚寒頓時就不舒服了:“難道我沒他好看?”
沈彬拿開手機,将視線移到這張俊朗卓越的臉上,笑道:“這個醋你也要吃?”
“我本來就心眼小。”楚寒直接搶過他的手機,用力地摟緊沈彬,像是怕他被人搶走一般,迷戀而炙熱的目光裏只有對面的人,充滿了濃濃地占有欲:“他沒我好看,你不準盯着他看。”
沈彬憋着笑,也懶得再去計較他這種幼稚的行為。
自己的感情得到了穩定,簡毅那邊還在拉扯,楚寒不得不幫他繼續照看着公司,工資卡交在沈彬手裏,楚寒無官一身輕,花錢就問他要。
沈彬嫌麻煩,每天閑下來的時間,楚寒就像知道他現在沒事似的,微信就找來了,沈彬每天都得發好幾次紅包,多的不要,就要買東西的錢。
一會兒要錢買煙、一會兒要錢加油,有一回早餐的十幾塊錢沒來的及看到,楚寒愣是在人早餐店裏坐了大半個小時,等着自己給他轉錢。
好幾次,沈彬都讓他綁卡,楚寒不願意,就喜歡這種沖他要錢的感覺,說只要沒錢,沈彬就能放心,就不會懷疑自己在外面亂來。
沈彬對此很無語,強行每天給他兩百,不夠再找他,這才讓楚寒少了黏糊勁兒。
朝九晚五的上班,然後接沈彬下班,一起去超市買菜,一起做飯、逛街,相擁入眠。
只要能和沈彬再一起,即便是給簡毅打工,楚寒也願意。
受了那麽多的罪,那麽多的折磨,好不容易才把沈彬追回來,他恨不得天天都和他黏在一起。
之前的誤會讓楚寒也意識到兩個人之間什麽話都要開誠布公的講出來,所以現在他無論去哪裏,做什麽都會提前打報告。
信任重新建立需要時間,沈彬更看重細節,這半年來,楚寒的改變他是看的出來的,也只有真心把人放在心裏,才能注意到對方的感受。
人心都是相互的,楚寒對沈彬好,沈彬自然也還以他對等的感情。
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楚寒在水池洗衣服,沈彬擦了擦頭上的水汽,随口問了一句:“怎麽用手洗?”
楚寒沖他笑笑,摸了摸領口的扣子,生意人,最能洞察和利用人心,這件衣服上的紐扣,從楚寒之後第一次穿就已經發現了。
沈彬是個很懂得感恩的人,也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所以楚寒想要一直穿着,讓他看到這件衣服就會想到自己救過他,潛移默化中讓他心軟。
“因為我喜歡這件衣服,要天天穿着。”
沈彬微微有些詫異,看了一眼水池裏的衣服,那顆他親手縫上去的紐扣就這樣明晃晃地呈現在眼前。
心莫名泛起暖意,沈彬佯裝不甚在意地說了句:“哦,随你吧,我先去睡了。”
日子就這麽過了下去。
平淡甜蜜溫馨的生活,這就是楚寒想要的一切,財富也好、名利地位也好,他統統都不在乎了。
給病人開完藥離開,沈彬擡眼就看到了坐在外面長椅上等待的楚寒。
四目相對,楚寒沖着他露出了一個陽光般溫和的笑容。
沈彬把視線移到了電腦屏幕上,家裏黏着,上班也黏糊着,還真讓人不太能受的了。
病人已經離開,裏面也沒有人,楚寒有些不滿地走進了科室,坐在了他的旁邊:“你幹嘛不看我?”
“老看你,我不用工作的?”
楚寒低頭就朝着沈彬唇上啄了上來。
沈彬面上一熱,偷偷看了一眼門外:“別鬧,在醫院呢,快出去坐着去。”
楚寒不肯走,低頭注視着他,眼底蕩漾着柔和地笑意:“那你說,你看不看我?”
沈彬被他纏的沒辦法了,伸手推了推他:“看,看行了嗎?快出去了,一會兒病人該來了。”
楚寒這才露出一個滿意地笑,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唇下親了親。
“我不打擾你了,你要手疼了就叫我,我給你揉。”
沈彬無奈嘆氣,這樣黏着,還真心沒辦法工作了,他拿起筆在紙上唰唰寫下一排字,遞給了他。
“你要有空看着我,不如幫我去買菜,就按照這上面寫的買。”
他看了看時間:“買完我也差不多該回家了,你也不用過來了,直接回去。”
纏歸纏,但楚寒也不想真的打擾到沈彬工作,在死乞白賴的讨得一個吻後,才答應下來:“那好吧,我現在就去,在家裏等你回來。”
沈彬微笑:“嗯,去吧。”
臨近下班的時候,來了一個病人,病情有些複雜,沈彬不得不耽誤了一些時間,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個多小時。
楚寒已經把米飯蒸好了,正圍着圍裙站在廚房裏,低頭剝着青豆,旁邊的案板上放着他清洗幹淨的蔬菜。
電飯煲的排氣孔裏緩緩升騰起熱氣,炎熱的夏日已經到來,蟬鳴的聲音此起彼伏,聽起來格外聒噪。
汗水順着額頭滑落,估計是在廚房裏待了很久,楚寒脖頸上已然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後背也被汗水洇濕了一塊兒水漬。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于專注的原因,楚寒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事,連沈彬開門他都沒有聽到。
沈彬無意識的揚起唇角,內心格外寧靜,這樣的場面,他在之前的十年都從未想過。
“楚寒。”
“嗯?”楚寒側過頭,還未來得及掩飾的悲傷情緒落入了沈彬的眼裏。
“你怎麽了?”
“沒、沒事。”楚寒勉強笑了一下:“你看看,我都已經做好準備工作了,你可以直接炒菜了。”
沈彬捏住楚寒的臉蛋兒扯了扯:“嗯,很厲害,出去等着吧,廚房太小,你杵在這裏,占地方。”
楚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做好了前期工作,沈彬也就只掌個勺,不到十分鐘就炒好了菜。
飯菜沒放多少辣椒,卻也是楚寒愛吃的,比起平時的多話,今日的他顯得很是沉悶,吃飯也沒什麽胃口。
“你不舒服?”
“沒有。”楚寒看了沈彬一眼:“我哥打電話跟我說我爸病了,我想下午要回一趟家,晚上可能就不回來了。”
沈彬聞言,點了點頭:“好,你回去吧。”
失而複得的艱難,讓楚寒有些患得患失,他看着沈彬平淡的臉,急切的解釋道。
“你別誤會,我不是不想帶你一起回去,我是怕我爸會給你難堪,我也不想讓你去受他的氣。”
沈彬笑了一下,為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楚寒付出的并不比自己少。
如果換做自己,他都不一定有勇氣當着他爸的面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
楚家的事,即便他不在商場,他也或多或少的聽說了,他不想再讓這個男人為了自己鬧的家宅不寧。
“我沒想這麽多,你去吧,回頭打電話給我就行。”想想楚振庭的性格,沈彬又說:“好好說話,別和你爸吵架,也別惹他生氣。”
楚寒聽着心裏一陣陣愧疚,其實沈彬從頭到尾都明白,他爸雖然現在沒幹涉,卻也根本不贊同。
鐘表可以回到起點,卻已不再是昨天。
從這段時間的相處看來,楚寒知道沈彬的感情是克制而理性的,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毫無保留付出的沈彬了。
他對他們的以後依舊還是沒有太大的信心,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楚寒也想家,也想家人,在他承受沈彬的冷漠所帶來的痛苦之時,同時也承受着對家人的愧疚。
楚家因為他,已經雞犬不靈,但他只能視而不見,因為一旦心軟,他就再也沒了沈彬了。
憑着一口氣離開的時候就想過,威脅也好、逼迫也罷,只要他爸不同意他倆再一起,他永遠也不會留在楚家。
他不要再讓沈彬受委屈,不要再和他偷偷摸摸,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沈彬是他媳婦兒,是他的愛人。
吃過飯,楚寒安頓好沈彬睡午覺後就離開了,從楚淩飛電話裏的口氣來聽,好像他爸病的還挺嚴重。
然而當他火急火燎的趕回家的時候,楚振庭正滿臉陰沉的坐在沙發上,那雙恨不得要吃人的臉上,看不到半點病容。
“爸,您這是哪兒不舒服啊?”
楚振庭狠聲道:“我要不死,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來了?還是說,你是打算等我死了,在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
楚寒心裏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他看了一眼站在他爸身邊的楚淩飛,眼底蘊起寒意:“哥,你騙我?!”
楚淩飛錯開視線,不去對視楚寒這份怨怼的眼神,蚍蜉撼樹談何容易?他們之間的戀情終究還是沒有結果。
楚淩飛語氣無奈:“就算我不騙你,你也會自己回來。”
楚寒看了一眼楚振庭,心裏那份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他一直都挺疑惑,楚家落人口實,他爸這麽要面子,怎麽會沒反應,原來他一直都在等,等他媽每年的這個時候回北京。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有回頭的可能,楚寒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看着楚振庭,鎮定而從容。
“爸,您不要再逼我了,我要和沈彬再一起,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和他再一起。”
他原本以為這句話說出來,他爸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他卻格外平靜。
楚振庭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比起之前,他看上去明顯的老了很多。
六十多歲的人,一日不能停歇的操勞公司的事情,讓他的雙鬓也染上了白發。
他從楚淩飛手上拿過USB移動硬盤,放進了楚寒手心裏,沉聲道:“你先看完這裏面的內容,再告訴我你還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楚寒眉心一擰:“這裏面是什麽?”
楚振庭目光深沉如水:“一夜迷情的包房裏,你和沈彬做過什麽,你忘了嗎?他的臉,他的表情,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寒渾身僵硬,身體晃了晃,有種一腳踏空的眩暈感。
“你從哪裏來的?怎麽包房裏怎麽會有監控?”
“前幾天警察臨檢查到的,不知道是誰什麽時候放在那裏的,他們把這段內容交給了我,所以,離不離開沈彬,你自己決定。”
楚寒痛苦搖頭,踉跄着後退了幾步,蛇打七寸,姜還是老的辣,論威脅逼迫,他終究還不是他爸的對手。
楚寒不敢去想,如果這個視頻被傳播出去,沈彬會多麽難堪,多麽憤怒,又會有多恨他。
他害怕他的冷漠、害怕他憎恨的目光,他好不容易才讓沈彬心軟,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麽一點點的溫暖。
他是真的怕!他是真的不敢去賭。
淤積在內心的悲憤噴湧而出,楚寒紅了眼眶,發出了悲怆的怒吼:“爸!你要逼死我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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