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這麽長時間以來,沈彬還從未在早上看到過楚寒的身影,他下意識地問:“你今天不用出去嗎?”
楚寒笑着說:“公司的事忙完了。我暫時可以休息幾天。”
沈彬聽了也沒再多問什麽,擡腿走進了衛生間裏。
擠好的牙膏放在了一邊,剃須刀也已經打開了,昨夜沒來得及清洗的衣服,此時也在洗衣機裏攪動着。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自己之前對他所做的那般。
洗漱完畢,沈彬坐到了餐桌邊,即便沒有包裝袋,沈彬第一口還是嘗出了出處——十裏鋪湯包。
兩個小時,能保持這樣的熱度……
沈彬一口一口地吃,倒是意外的多吃了兩個。
吃完飯,他也沒急着去上班。
楚寒愣了愣:“你今天也休息啊?”
沈彬“嗯”了一聲:“我去趟超市,要買些東西。”
楚寒立刻站了起來:“我陪你一起去。”
綜合超市并不遠,走十多分鐘就到。
楚寒沒多話,推着車,默默地跟在沈彬身邊,老老實實跟在後面當小跟班。
沈彬每拿一樣東西,楚寒就記在了心裏,付完賬,他将所有的東西都提在了自己手上。
回家後,沈彬将排骨蓮藕湯炖上後,就坐在沙發裏看着自己的書。
楚寒将早上洗好的衣服從洗衣機裏拿了出來,晾到了陽臺上,便開始收拾起了屋子。
從未做過任何家務事,楚寒做起來也有些力不從心,卻還是很認真的打掃着。
沈彬看書,楚寒也不好打擾他,竈上煮着東西,他也不叫沈彬去看了,擱那麽幾分鐘,他就跑去翻動一下。
好不容易讓沈彬肯試着接受自己,他整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只要在家,除了炒菜之外,家裏其他的活兒他全都包下來,半點都不讓沈彬沾手。
他努力的學着當初沈彬照顧自己的模樣照顧着他。
“沈彬,水放好了,你去洗洗吧。”
沈彬“嗯”了一聲。
楚寒也明顯的感覺到沈彬對他的态度對他稍稍好了一些,偶爾也能見到一個笑了。
雖然次數不多,笑容也淺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楚寒每一次看到都能樂上好幾天,他就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心下安穩,楚寒的神色再次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投入到簡毅地産裏的錢,漸漸有了回收,徐江那邊兒的收入每個月也比較穩定。
小資的生活閑逸而舒适,但楚寒并不滿足,他想要更多的錢,想要把生意的範圍擴大,想要沈彬認可他,有信心和他再一起。
江城繁華地段的地皮即将出售的消息很快落到了楚寒的耳朵裏,這塊地如果弄到手,将會有很大的發展前景。
楚寒和簡毅都想要這塊地,但是除了他們之外,很多人都垂涎這塊肥肉,其中就包括楚振庭。
這塊地将是他人生的轉折點,楚寒勢必要拿到手,但他也知道父親的實力,不想和他硬碰硬。
自此之後,楚寒又開始忙碌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忙碌,接連着出門跑關系,他也不能保證天天能回家了。
但是即便再累,他也會雷打不動的天天給沈彬打電話,只要能聽聽他的聲音,知道他安好,他在外面才能放心。
楚寒的服軟做小、小心翼翼,沈彬是看在眼裏的,被人照顧着,他沒必要不接受。
楚寒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四點,輕輕擰開大門的瞬間,客廳裏的夜光燈散發出了柔和的光線。
楚寒的瞳孔驟然間放大了一整圈,臉上的表情怪異的緊繃着。
黑暗裏的微弱光線,沖散了他內心壓抑了好幾個月的迷茫和陰霾。
沈彬心軟了!他把他放心上了!
無與倫比的喜悅沖上了頭頂,楚寒大步走上前,打開了房門,激動的喊醒了床上的人,聲音顫抖的不像個樣子。
“你是不是在等我?是不是肯接受我了?是不是原諒我了?”
沈彬迷迷糊糊的還未完全醒,驟然間被人叫醒,還有些迷蒙,嗓音也透着剛醒的沙啞。
“你在說什麽?我困的很,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楚寒激動的不行:“你不要睡,你回答我,你給我留燈,是不是在等我回家,啊?”
沈彬困的睜不開眼,翻了個身,迷糊着說:“你不要鬧了,可能是我剛才上廁所的時候忘記關了吧,你關上不就得了嗎?好困,你不要吵。”
慵懶的聲音傳進耳朵,楚寒只感覺一盆涼水兜頭潑了下來。
成年人的世界連崩潰都悄無聲息,許多笑容背後都是緊咬牙關挺過去。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緩緩退出了房間,到底還是自己異想天開了。
這一夜,楚寒瞪着天花板,再也睡不着了。
沈彬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楚寒已經離開,只是客廳裏的那盞小暖燈,依舊還亮着。
昨夜迷蒙之間,他也看了一下時間,這麽早就走,也不知道他昨晚回來是幹什麽?
迷糊之間說的話,也沒通過思考,這會兒想起來,沈彬也意識到了什麽。
想想楚寒昨天的激動和滿臉的期盼,此時的沈彬心裏也有些添堵,說不清楚是個什麽感覺了。
今天的工作特別忙,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老人孩子紮堆兒生病。除了中午休息時間,直到下班了,都一直不斷有人看病。
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個病人,沈彬也累的不行,回到家裏,才想起,今天一整天,楚寒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過。
随便吃了點兒東西,沈彬便看起了書,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也忍不住往想要看看電話。
沈彬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給楚寒打過去問問。
電話響了好久,那邊才接聽,不等他開口,對面興奮的聲音首先傳了過來。
“沈彬,你今天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這麽久以來,這還是沈彬頭一回主動給他打電話,楚寒高興的聲音都帶着明顯的愉悅。
整耳欲聾的聲音即便是刻意遠離,還是傳到了沈彬的耳朵裏。
沈彬眉心一擰。
這樣的聲音在過去的十多年,他聽到了無數次,除了聲色迷醉的gay吧,也不可能是別的地方。
這幾個月來,楚寒每天都在外面,有時候還幾天不回家,回來了跟沒事兒人一樣,笑眯眯的也沒給過一個解釋。
這樣的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幾個月沒見葷腥,他恐怕早就憋不住了。
“沒什麽,我打錯了。”
挂斷電話的嘟嘟聲傳了過來,楚寒适才還明亮的眼睛頓時變得黯淡。
他就說沈彬怎麽會突然想起給自己打電話,搞了半天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沈彬安靜的坐在了窗邊,淡漠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仰頭望着窗外的明月發呆。
天空灰蒙蒙的,剛下過雨,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他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和煦的風将他散亂的發絲吹動。
有些事,想多了頭疼。本就是個花花公子,想要收心,又怎麽會那麽簡單?
意料之中的而已,也沒什麽不可接受的。
所以,想不開就別想,明知得不到就別想着要,沒有希望,自然也不會失望。
徐江打來電話,約他出來吃飯,反正也沒什麽事,沈彬便答應了下來。
江城的地皮在好幾方人的争奪下,焦灼的難以定下來。
楚寒不知道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簡毅給出的價格已經超過了所有人,可陳列始終都不肯賣,現在,他一門心思的就想拿下這塊地,就再次将陳列約了出來。
男人談生意,無非就是酒色外加送禮投其所好,這種讨好別人的事,楚寒向來都是不屑于去做的,畢竟以他之前的地位,上趕着讨好他的都是別人,他還不一定樂意要。
但是現在,他也不得不去做了。
對于陳列的嗜好,楚寒也是了解的,葷素不忌,男女通收。
玩的野也玩的花,還有那麽點不太好的傾向,但凡只要他要過的人,基本上沒有哪一個不是渾身青紫淤血得出來的。
陳列對于他的嗜好也從不藏着掖着,所以一出現在酒吧,受不了痛的人也根本不願意去做他的生意。
有求于人,楚寒自然要滿足他的喜好,只要錢給的足夠多,即便是挨頓咬,也還是有好幾個人願意接。
畢竟,一夜三萬,也足夠有誘惑力。
面前的幾個男孩兒都個頂個的漂亮,楚寒便将他們全部帶進了包房裏。
這剛帶進去,沈彬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原本楚寒以為他找自己是有什麽事,沒想到,是打錯了。
自打酒精中毒後,楚寒現在一聞到酒味兒就想吐,但是沒有辦法,他必須要從陳列手上拿到這塊地。
求人的日子并不好過,他真的覺得很憋屈,他多想能和沈彬訴訴苦,能聽他安慰安慰自己,給自己一絲希望和勇氣。
可沈彬對他這樣冷漠,自己不說話,他就沒話對自己說,什麽也不在乎,什麽也不關心。
在他眼裏,自己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本來就不讨他喜歡,這些苦楚他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咽下去了,畢竟說出來,沈彬也未必願意聽,恐怕還會讓他更厭煩自己。
這樣漫長的、看不到邊際的冷漠和無視,真的快讓楚寒承受不起了。
進之無路,退之不甘。
破鏡難圓的道理楚寒懂,他也一直堅持着,可那麽多的委屈和難過只能自己一個人背着,連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他真的覺得好累啊。
回到包房的時候,陳列已經和小男孩兒們打成了一片,歡聲笑語不斷。
沒在床上,陳列看上去也挺正常,不過小孩兒的胳膊、脖子還是留下了明顯的吻痕。
見楚寒進來,陳列挑眉一笑:“楚總,誰給你打電話呢?這麽着急忙慌得跑出去?”
楚寒扯了扯唇角:“我爸。”
陳列微愣,随後笑了一下。
是不是他爸打的,陳列不知道,不過他既然這麽說出來,他也就當做是了。
楚寒因為一個男人和楚家鬧翻,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各種各樣的版本都有。
拜高踩低,人都是這樣,不過對于陳列而言,他到不這麽想。
雖然說以前因為合作的事和楚寒鬧的不那麽愉快,不過他也耍了他那麽久,也算是出了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楚寒畢竟是楚家的人,楚振庭即便真的憤怒,也不可能真的就如同外界所說的和他斷絕父子關系。
錦上添花向來沒什麽意思,雪中送炭才能讓人記得長久。
陳列将身邊的小孩兒給楚寒推了過去,眼裏的笑意意味深長。
“楚總,江城那塊地,我也考慮了很久,在商言商,你和簡總給的價格最高,我也沒有不賣的理由。”
他端起酒杯,晃了晃:“祝我們合作愉快。”
旁邊的小男孩兒也特別有眼力見,立刻給楚寒倒滿了酒。
楚寒壓下心中的喜悅,跑了這麽久,總算讓他答應了下來:“好,合作愉快。”
生意談完,剩下的自然就是喝酒娛樂,楚寒即便胃裏難受,卻還是陪着陳列一瓶一瓶的喝。
因為合同還沒簽,任何口頭上的承諾都有可能發生改變。
楚寒舉起酒杯:“陳總,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