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楚寒安靜的跟在他身後,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他原本以為沈彬會和他在外面随便吃一碗面,卻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是直接回到了他家的門口。
沈彬在門前停了下來,動作緩慢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楚寒本來還擔心沈彬會把他關在門外面,見他開門還往前趕了兩步,沒想到沈彬進門後,卻是敞着大門,似乎并沒有要關上的意思。
這是……讓他進門的意思?
楚寒眼裏閃動着興奮的光,心中湧起波濤洶湧的狂喜。
這一瞬間的喜悅充斥了他整個神經,他連忙擡腿走了進去,輕手輕腳地關上了大門。
沈彬已經站在廚房裏,正低着頭擇菜。
四月的天已經有些熱氣,不太大的廚房狹窄而悶熱,汗水從沈彬額頭滑落至白玉般的脖頸,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漂亮精致的臉上,有種讓人說不出的美好。
楚寒癡迷的望着他,明明是很熟悉的場景、明明看過很多次,可唯有這一次,讓才是真正看進了心裏,再也不會忘記。
楚寒緩緩走進廚房,輕聲說:“我,我來幫你吧。”
沈彬看他一眼:“嗯,蔥切了,然後放進兩個碗裏。”
“噢。”楚寒從沒進過廚房,更沒切過菜,想着反正剁碎就是了。
幾根蔥剁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響動。
砧板上一半,外面撒了一半。
沈彬張了張嘴,難聽的話在脫口而出的瞬間,又被他生生吞了進去。
原本幹淨的桌面一片狼藉,楚寒看了一眼沈彬的神色,連忙将蔥抓進碗裏,低着頭說:“我……我收拾幹淨,你別生氣,我也是第一次切菜,以後我會學的。”
沈彬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多說什麽。
廚房并不太大,兩個男人擠在同一片空間,肩膀挨着肩膀,近距離的接觸,楚寒聞到了沈彬身上久違的溫潤氣息。
他眼眶一熱,這麽長時間的煎熬,這麽長的委屈,總算……總算讓他松動了一些了。
兩人的心緒都有些不太平靜,楚寒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可他不敢開口。
他不知道哪一句話會把沈彬給惹毛了,也不知道哪一句話會讓他不高興。
太多太多的話堵在喉嚨裏,楚寒眷念的望着沈彬略微柔和下來的側顏,憋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地說:“我,我好想你。”
沈彬睫毛微微動了動,面無表情地說:“吃飯吧。”
平靜的語氣毫無起伏,楚寒頓時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好了。
沈彬肯讓他進門,還能留他一起吃頓飯,恐怕也是他能忍受的極限了吧。
楚寒不敢再要求太多,他也怕再說下去,連現在的這點兒溫存都沒有了。
兩碗面條,一碗辣,一碗不辣。
天氣熱的有些難受,剛出鍋的面也是熱氣騰騰的,楚寒鼻尖都是汗,後背也是一片水印。
好像不怕熱一樣,他吃的格外專注,眼睛盯着面碗,挑起筷子就直接往嘴裏送,燙的直吐哈氣也不願意慢點兒,好像生怕沈彬會突然搶過碗,不給他吃了似的。
能夠再一次吃到了沈彬親自做的面,熟悉的味道傳到舌尖,楚寒內心真是五味雜陳,酸甜苦辣都有。
以前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不珍惜,現在失而複得,他覺得一陣陣的酸澀直往眼眶裏拱。
楚寒哽咽道:“對不起,以前是我對不起你。”
沈彬安靜吃面,沉默不語。
人心是很難滿足的,見不到,想着見見就好,可真正見到了,他又會有其他的渴望,而且更加難以克制。
楚寒放下筷子,握住了沈彬的手,誠懇地說:“讓我補償你吧,我會盡全力補償你的,我會對你好的,我可以照顧你的,我會學着做飯,會打掃屋子,會洗衣服,你讓我留下來吧,你試試,真的,沈彬,你就試一試,如果、如果你覺得我做的不好,或者我惹你生氣了,你随時都可以趕我走,行嗎?”
沈彬擡起眼皮,看想對面的人,楚寒眼中的真誠和懇求溢滿了雙目,他的眼睛本就漂亮,真心求人的時候,讓人根本難以拒絕。
沈彬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朝房間裏走去。
也就在楚寒以為沈彬要趕他走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三個字。
他說:“洗碗吧。”
房門輕輕關閉,楚寒大瞪着眼睛,激動的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那顆流浪奔波了這麽久的心終于塵埃落定,穩穩的落入了胸腔。
他撲到沙發上,咬着抱枕狂吼,将這沖天的喜悅都隔着抱枕大吼了出來。
動靜不大,卻清晰的傳進沈彬的耳朵裏。
楚寒抱着碗去了廚房,沒過多久,就聽見噼裏啪啦的脆響。
碗又打破了。
沈彬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個巨嬰。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了盼頭,楚寒就感覺現在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有使不完的力氣。
心安定了,他把精力都用在了事業上面。
裕豐醫院最終止步在了五家醫院。
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往外擴展,不但會驚動楚振庭,還會浪費更大的精力。
楚寒認為得不償失,有這個時間,他可以投資做別的。
每天早上,楚寒都比沈彬起來的早,在外面給他買好早點後就離開。
一整天基本都在外面,晚上大部分時間也沒辦法按時回來。
只是現在,楚寒也記得了,不回家就會提前通知沈彬,哪怕沈彬壓根兒也沒等他。
出門兒的時候天是黑的,回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外面是黑的,家裏也是黑的,沒有半點兒光亮。
楚寒打開門,輕輕關上了大門。
他順手打開燈,頭頂的吊燈發出刺眼的光,驅散了房間裏的黑暗。
屋子裏靜悄悄的,籠罩着一層靜谧滞緩的氣息。
楚寒拖着步子走到沈彬房門前,輕輕扭動開了門鎖。
沈彬側卧着,閉着眼睛的模樣看上去很是安穩,不知道他睡實沒有,楚寒也不敢進去,怕驚動了他,惹的他不高興。
或許是門外的燈光照進了房間,沈彬翻了個身,用被子擋住了腦袋,只留給外面的人一個背影。
楚寒緩緩關上了房門,連帶着打開的燈也關閉了。
他走到沙發跟前,一下子癱坐了下去,這一天折騰的,他真的是累了。
幽靜的暗夜裏,楚寒的眼裏有些難以掩飾的落寞。
斷掉的繩子可以系上,可是它中間終究多了一個結,和好容易,如初太難。
沈彬到底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再也沒有等過晚歸回家的楚寒一次,也從不給他打電話,甚至于連一盞晚歸的燈都不願意為他打開。
似乎他回不回家,再哪裏,與他而言根本就無所謂。
每一天,楚寒也只來得及在早起和晚回之時,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看一看他的睡顏。
兩個人之間,也只能靠電話交流。
沈彬的手這段時間,因為腱鞘炎也不太舒服,手術暫時是做不了,力量上也受限制,時不時還會痛,特別是陰雨連綿的天氣,就格外的明顯。
基本上每一天,楚寒都會給沈彬打7、8個電話,不是問他吃過飯沒,就是問他工作順不順心,手疼不疼之類的。
沈彬也不知道,楚寒是怎麽發現自己的手有問題的,他沒說,自己也不問。
話不多,語氣也清淡的毫無起伏,楚寒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其他的一概不問,也不說。
“我這幾天公司特別忙,等我忙完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說了會照顧沈彬,楚寒也是真的這麽做了,雖然忙,但還記得給沈彬送外賣,家務活卻沒讓他動手。
有時候早上來不及收拾,晚上回來,他也是收拾完了才睡覺。
沈彬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也并未多說什麽。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你忙吧,我也要工作了。”
每次的電話,都說不到五句就冷了場,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楚寒心裏其實挺不是滋味兒的,但他不敢去埋怨,那個心軟好哄的沈彬已經被他親手殺死了,現在的沈彬,心是石頭做的,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捂熱他。
現在的狀态楚寒已經很滿意,即便沈彬不喜歡他,他也知足了。
楚寒吸了一口煙,這段日子,他的煙瘾也越來越大,一天沒個兩包都下不來地。
煙霧進入肺裏,讓他的嗓音聽起來有幾分喑啞:“那好吧,我不打擾你了,你胃不好,別忘了按時吃飯。”
挂斷電話的嘟嘟聲從耳邊傳來。
楚寒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或許是煙霧迷了眼,讓他覺得眼眶格外酸澀,視線也模糊了一瞬。
街邊的路燈很是昏暗,又被大樹遮擋了一部分,光亮落下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樹影,也映照出楚寒落寞的臉。
今非昔比,楚寒知道現在的沈彬什麽都不缺,可他要向他證明,證明自己離開了楚家,依舊可以給他好日子過,他有養活他、照顧他的能力,他不是他認為的那樣什麽都不是。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了下來。
沈彬睡的早,三個月下來,真正見到楚寒這個人也就六七次,基本上都是在他上班的時候,話也沒直接說上兩句。
所以于沈彬而言,多了這麽一個人和沒多,還真心沒什麽區別。
楚寒從不肯說他在幹什麽,沈彬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沒了之前的在意,他也懶得和從前一樣刻意去打聽。
吃完楚寒送來的晚餐,沈彬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書,關上燈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