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溫熱的呼吸就在耳邊,沈彬露出了一個自嘲地笑。
如果換做從前,他肯定會開心的回味好久,可現在,他的眼裏暗沉一片,只剩下無邊的淡漠。
好了傷疤忘了疼這麽多年,鐵打的人也該清醒了。
沈彬閉着眼睛,沒有說任何話。
楚寒等了很久,也沒聽沈彬說什麽反對的話,心想着這件事應該就這麽過了,回頭再哄哄他,多陪陪他,也就沒事了。
公司三催四請來了好幾個電話,楚寒等沈彬睡着了才離開。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從窗口向外看去,只有醫院路燈的光從落地窗映照進來。
更遠的地方,依稀可以聽到馬路上傳來的,車輛駛過時呼嘯而過的聲音。
遠離繁華熱鬧的市中心,裕豐醫院的夜晚十分安靜,靜得只能聽見一下下的心跳聲。
楚寒正背對着他搗鼓着什麽。
沈彬緩緩撐起身體,坐了起來,此時的他體力也恢複了一些,只是精神看上去一直萎靡不振。
手背上,打完針的膠帶還未揭去。
自己有胃潰瘍,沈彬一直都知道,只是之前太忙,都是靠藥物支撐着。
“你醒了?”楚寒回過頭:“我給你溫着粥呢,你這會兒吃嗎?”
沈彬沒說話,慢慢從床邊站了起來。
Advertisement
“你這是幹什麽?”楚寒立刻走了過來,伸手扶住了他。
沈彬甩了甩手,見甩不掉,也懶得再浪費多餘的力氣了,淡淡地說:“我沒事,你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
楚寒看着沈彬淡漠的眼神以及眼睑下疲倦地淤青,忍了忍:“你才做完手術沒多久,不能安生點兒嗎?你要去哪兒?”
“我想上廁所,不起來,難不成尿床上嗎?”
楚寒愣了一下:“那,那我扶你過去,萬一摔了呢?走吧。”
沈彬看了他一眼,想要說的話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從小到大,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自控力很強的人,對于感情、對于情緒,他都可以控制的很好,可偏偏在楚寒面前,他的情緒卻總會被他影響。
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為他的出現而欣喜,為他的離開而失落,現在好不容易自己走出來了,可他卻不肯放過了。
最可笑的是,他不肯放過的原因還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和高興争個輸贏。
從衛生間出來,沈彬慢慢爬到了床上。
楚寒支起餐桌,舀出一碗粥放到了桌子上:“醫院的飯菜不好吃,我特地讓秦姐做好送來的,你快嘗嘗。”
沈彬也沒再多說什麽,端起粥喝了一口。
“好吃嗎?”
“嗯。”
楚寒伸手挑開了他額前的碎發:“你知道嗎?我今天為了陪着你,特地推掉了一個重要的飯局。”
沈彬聽聞也沒什麽表情,語氣很是平淡:“這裏有護工,還有醫生護士,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特地留下來,我也不需要你陪我。”
這樣的話,沈彬之前也說過,那個時候,楚寒覺得他特別懂事,可是現在,這話落在耳朵裏,讓他聽起來,就格外別扭。
看慣了他眼裏只有自己的模樣,被這樣冷落和忽視,楚寒很不舒服。
“你不要跟我賭氣了行不行,過去的事我們翻篇兒吧,我以後天天回來陪你,我也不要求你別的,只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和高興見面就行了。”
沈彬放下碗,側頭看了過來,疲倦地說:“所以,你不讓我繼續做手術,沖着簡毅他們承認我是你男朋友的原因,就是因為我背着你和高興來往?”
楚寒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問:“我不讓你做手術?我什麽時候不讓你做手術了?”
沈彬緩緩露出一個嘲諷地笑:“算了吧,我累了,你和高興之間的糾葛,我不想參與,該解釋的我都對你解釋了清楚了,信不信都随你。”
楚寒面色一僵:“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沈彬平視着對面的人:“這句話太擡舉我了,與你而言,我什麽都不是,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又哪裏算是分手?”
楚寒頓時急了:“什麽一廂情願!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喜歡你?!”
沈彬笑了出來,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也是最感性的時候,傷痛在這一刻似乎被無限放大,憋了這麽久的委屈和難過,在這一刻,洶湧澎湃的湧了上來。
“喜歡嗎?楚寒,我問你,高中的時候,我為什麽突然間被那樣多的人同時針對欺辱?”
楚寒心下一涼:“我、我不知道啊!”
“到底是他們看不慣我,還是有人刻意指使?!”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楚寒,看着我被他們欺辱謾罵,你開心嗎?”
楚寒瞳孔一縮,陡然提高的音量也壓不住此刻他色厲內荏的心虛,他立刻否認道:“你胡說什麽呀!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沈彬直視着對方的眼睛,這個男人從來不會撒謊,也不屑于去撒謊,做過就不會不承認。
因為在他的人生裏,他的視線永遠都是俯視的,一直都是,即便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的不可一世。
開頭之所以不去質問,原因也是如此,因為他毫不在乎、可有可無的承認,會讓自己更加卑微!
只是沒想到,這樣一個人還會有撒謊的時候。
沈彬笑了:“楚寒,我為什麽會成為闫潔所謂的男朋友,你當時就在現場,你比誰都清楚。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喜歡女人,就因為我從你們身邊路過,就因為我是她随手抓住的擋箭牌,就因為她讓你難堪了,你就将所有的不滿發洩在我身上?!”
楚寒臉色悚然一變,再也難以維持表面的平靜:“你聽誰說的?你不要聽別人胡說!”
“胡說?”沈彬艱澀一笑:“可惜這些話都是你親口說出去的,如果不是這樣,別人怎麽知道你不過是想和我玩玩兒,怎麽知道我在你的床上像條死魚,又怎麽知道一夜迷情的那個晚上,你和我上床只是一個賭注?!”
情緒的崩潰往往就是一瞬間,那些壓抑了太久的痛苦和委屈如同雪崩一般噴湧咆哮。
沈彬的內心世界驟然坍塌:“楚寒!我如果那天拒絕你,是不是就會被你送給別人?是不是如果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沒有讓守在門外的人聽到,你就徹底輸了?!在你眼裏,我不過就是你随意扔出去,博你一樂的籌碼玩物,你他媽跟我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