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難圓

第11章

第11章

沈彬有些惋惜地說：“你還有兩個檢查需要做，現在還不能完全明确，但是通過血管來看，因為造成損傷，導致血管變得狹窄，以後可能會出現遠端缺血缺氧狀态，所以，恐怕你沒辦法完全複原，心血管科的醫生建議你還要進行一次手術。”

腿腳失覺對于特種兵而言意味着什麽，高興即便不懂醫學，也能明白沈彬的意思，

高興眼裏的光亮瞬間黯淡了下來，只是很快的，他就露出了爽朗地笑。

“那行吧，我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警衛員送來了飯菜，沈彬也不再打擾了。

高興誠懇道：“沈醫生，飯菜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不如一起吃吧。”

“謝謝，不用了，我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下次吧。”

高興“噢”了一聲：“那好吧，下次一起。”

沈彬點了點頭，囑咐他好好休息後，便離開了病房。

高興望着沈彬離開的背影，唇角揚了起來，他神态懶漫的怼了怼筆直站在一邊的警衛員，問道：“你覺得這個醫生怎麽樣？”

警衛員面無表情地說：“不知道！”

高興“啧”一聲，擡頭看了一眼這張面色嚴肅的臉，活像個二愣子。

“你放松點兒行不行，幹嘛呢這是，我又不是爺爺，又不給你發命令，坐下來陪我吃飯。”

警衛員一動不動，依舊直挺挺的站着：“我已經吃過了。”

高興也懶得說了，跟這木頭疙瘩一樣的小子也說不通。

在部隊裏看慣了那些糙老爺們兒，突然出現那麽一個好看的男人，還真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沈彬在辦公室忙完手中的工作也接近十二點半了。

只要不是客觀原因造成的無法準時吃飯，基本上他的飲食還算是規律的。

醫院裏有食堂，沈彬中午一般都會選擇在食堂裏吃。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高峰期，食堂裏的人也特別多，好在他所喜愛素菜區的人相對而言要少一些，打上飯菜也沒那麽艱難。

剛剛打好飯菜，楚寒就打來了電話，說是讓他十分鐘之內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來。

冷漠的語氣，頤指氣使的态度，不提什麽事，也不說原因。

“我馬上過來。”沈彬嘆了一口氣，從他的語氣，他就知道楚寒又心情不好了。

昏暗的地下室車輛整齊停放，楚寒的車停在最為陰暗的角落裏。

不注意看，還真是不那麽容易發現。

楚寒獨自坐在後排，開車的司機估計是吃飯去了，這會兒也沒在車裏。

沈彬走了過去，從降下的車窗往裏看，能明顯看到楚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壓抑着的火氣和不滿。

“小寒。”沈彬喊了他一聲。

楚寒轉過臉來盯着對面的人，昏暗的光線下，他的五官顯得格外深邃，聲音也很是幽冷。

“怎麽？自己不會開門？還要我請你進來？”

沈彬抿了抿唇，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在沈彬的印象中，除非是有急事，他才會主動打電話。

其他的時候，基本就是交給小軍來通知一聲，所以也很少親自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怎麽會現在找我？”

早上看到沈彬被徐江調戲的那一幕，讓楚寒一口氣憋到現在，明知他們只是朋友，可這股邪火就是壓不下去。

他不喜歡別人觸碰沈彬，更不喜歡沈彬和別人的感情太過于親密，就算是玩鬧也不行！

楚寒火氣難以抑制的飙升：“不能找嗎？你很忙嗎？難道我找你還得提前給你打個招呼嗎？”

一連串的問題，沈彬也不知先回答哪個好。

“不是，我只是覺得很突然。”

“突然？”楚寒冷笑：“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和朋友是這樣相處的！”

沈彬沒說話，在辦公室的時候，他就覺得楚寒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這次又是誰得罪了他，讓他在自己身上找脾氣發了。

習慣了被當成出氣筒，沈彬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只道：“你不要誤會，徐江這個人就是這樣口沒遮攔的，你不要亂想。”

楚寒冷眼看了過來：“你以為我會因為你而亂想？少跟我自作多情了！我警告你，既然你還在我身邊，最好注意下朋友之間的分寸！”

沈彬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地說：“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提醒我這件事嗎？”

發脾氣的時候不頂嘴，也算是沈彬的優點了，要不是能忍，他們之間也堅持不了這麽久。

楚寒面色緩和了一些：“從今天開始，你每天必須回家，這一個月，我會住在你那裏。”

沈彬微微愣了一下。

楚寒的飲食起居一直都由秦姐照顧，突然間要來和自己住，沈彬不用問就知道，那一定是秦姐被他媽叫回北京了，他沒了照顧他的人，才想到了自己。

在沈彬的記憶中，除了高三和大一上半年，之後同床而眠的日子屈指可數。

大多數都像之前那樣，來了，也不過是為了上床，或者說是通過上床來發洩他不滿的情緒，做完了，情緒順了也就走了。

沈彬不知道楚寒對別人是什麽樣，卻也知道他這個人。

在外面，他彬彬有禮，是所有人眼中完美的标榜，因此，他沒辦法在陌生人面前肆意發洩情緒，因為那樣會有損他上流名門的精英形象。

但是在自己面前，他卻可以毫無顧忌，徹底放下所有的掩飾和僞裝。

沈彬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兒，只覺得有些心酸。

仔細想想，這麽多年來，楚寒對自己，其實和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情兒并沒有什麽不同。

有些東西其實不需要答案，态度就已經是答案了，自己在楚寒心裏已經沒有很重要，只是偶爾被需要而已。

沈彬垂下睫毛，淡淡的“嗯”了一聲：“好。”

楚寒眉心微皺。

沈彬太過于平靜的臉，讓他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太舒服。

換做平時，他要是聽說自己和他住在一起，早就高興地笑起來了。

“你不願意？”

沈彬搖頭：“沒有。”

“沒有你怎麽不笑？我是不是說過，在我面前，無論你高不高興，都要笑給我看！”

沈彬看了楚寒一眼，唇角勾了一下：“我笑了。”

楚寒莫名有些煩躁，總覺得這個笑很敷衍。

脫口而出的話，說過了他也覺得有些過份了，但是已經說了，讓他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

楚寒看了看沈彬的表情，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同。

一直以來，沈彬都是個不那麽太外露情緒的人。

楚寒也懶得在去糾結了，沈彬心裏想什麽，他也懶得去猜。

反正他從來也不會對自己生氣。

給司機打了個電話以後，楚寒就讓沈彬離開了。

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小軍就打來了電話，說是已經将楚寒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全部都搬到了家裏。

沈彬沒什麽表情地說：“好，我知道了，你先放着，我回去在收拾。”

“不用彬哥。你下班了肯定也很累，衣服生活用品我都已經挂號擺好了，只是還有一點，我要跟你提前說一聲。”

“什麽？”

小軍頓了頓，楚寒是什麽性格，他跟了他三年，太清楚不過了。

他已經習慣了秦姐的照顧，養成了很多不太容易讓人接受的習慣。

他絕對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兒。

小軍記挂着沈彬對自己的好，也不想讓他跟着受氣。

在臨走前，特別讓秦姐把注意事項寫了下來。

“彬哥，我這裏有一份秦姐給我的關于楚總的習慣，我一會兒發給你，也免得你惹他不高興。”

沈彬露出了一個無奈地笑：“好，你一會兒微信發給我。”

沒過多久，小軍就發來了一個word文檔文件。

秦姐50多歲的人了，智能手機都玩不明白，更遑論用電腦打字，這一看就是小軍特地為他手動打下來的。

不太大的字體整整三頁，包含了楚寒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沈彬大概看了一眼，比起自己對楚寒的了解，這份文件裏的內容差了太多。

馬上還要開會，沈彬匆匆回複了一句謝謝後就把手機放在了辦公室裏。

楚振庭徹底退休，裕豐集團旗下的所有産業在楚寒手上都做出了調整。

醫院的變動也在其中，管理層的事沈彬不太清楚，作為醫生，職責也加重了很多。

除了之前下發的服務守則裏包括的，醫護人員随傳随到，不能拖延拒絕之外，這次還多了一項。

各科室每個星期都要提交一份對病人的健康安全調查報告。

一個會議開了三個多小時。

冬天的天黑的特別早。

不到6點，天就暗淡了下來，整座城市像是披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厚衣。

夜幕已經落下。

道路兩旁霓虹閃爍，夜晚的都市依然散發着無盡的活力，一座座摩天大樓鱗次栉比，聳入高空中。

從醫院開回錦繡天下，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算上堵車，5點下班的沈彬回到家裏也已經6點40了。

考慮到楚寒向來也沒那麽早回來，沈彬還是拖着腳步沉重的步子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堆菜和日用品。

雜七雜八的袋子湊到一起，再加上他從醫院拿回來的資料，拎在手上跟逃難似的。

回到家裏他特地看了一圈兒，小軍到底是個仔細的，衣櫃裏的衣服擺放得整整齊齊，冰箱裏也放滿了各種楚寒愛吃的水果。

沈彬拿出電話，給楚寒發了個消息，問他回不回來吃飯。

以前秦姐回北京的時候，楚寒也是和自己在一起住，回不回來吃飯他從來也不會提前打招呼。

有時候做好了，他卻已經在外面吃過了，沒做飯的時候，他又直接回來了。

心情好的時候，他不會說什麽，心情一旦不好，他就會大發脾氣。

為着這件事情，沈彬也跟他說過很多次，讓他至少提前打個招呼。

楚寒每次都會答應下來，但是答應了和沒答應也沒什麽區別，下次依舊是這樣。

所以現在沈彬也學聰明了，為了避免自己無端受氣，事先先問好。

等了大半天，楚寒才回了一個字：吃。

“那你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