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微醺的酒意在冷風裹挾下,瞬間清醒,黎郁飛快拂過周老師攙扶的手,站直了身子。
“不好意思。”
周老師的手停在半空中沒有收回去,剛剛那一瞬間的溫潤被吹散在風中,他準備說什麽,被忽然靠過來的黑影打斷。
男人背着光,身材高大,氣勢淩人,直挺挺站在黎郁身邊,即便看不清面容也能感覺對方落在自己身上不善的目光。
“額,這位是……”
黎郁剛想開口,身旁的男人打斷他, “他男人。”
周老師聽罷,瞬間臉上浮現出一絲尴尬,差點剛才就當着人家男朋友的面說出一些不體面的話,還好……
“你好,你好,黎老師喝多了,我送他回來。”
李景南長手一伸,宣誓主權似的,把黎郁往自己懷裏一摟,嘴角扯出一道弧度,聲音在黑夜中格外淩冽。
“多謝,就送到這吧,我帶他回家。”
語氣稱不上客氣,甚至有點挑釁,黎郁靠在男人懷裏聽出這狗男人在吃醋,想想還是沒說話,繼續裝頭暈。
同為男性,周老師當然也看出眼前這個不好惹的男人對自己的敵意,眼神落在他懷裏閉眼安靜的黎郁身上幾秒,後又挪開,安靜的離開了。
黎郁裝醉靠了幾分鐘,發覺周圍沒了聲音,慢吞吞睜眼,周老師一離開了,樓下空蕩蕩一片,除了搖曳的樹枝和高挂的圓月。
不再裝醉,從李景南懷裏一點點退出,兩人之間距離拉開,他看見對面男人面如鍋色的一張臉,黑的像剛從地府爬出來的閻王。
估計剛才被自己氣得不輕,有錯在先又不好朝自己發脾氣,只好憋着。
Advertisement
看男人一副快要憋爆炸的模樣,黎郁實在忍不住,嘴角輕輕抽動,帶起細微的弧度。
晾了一天兩夜,也差不多了,早在和陳苗聊天時他就想明白了,他愛李景南就應該相信他。
但黎老師是個小心眼,原諒歸原諒,不能這麽輕易放過李景南這個狗男人,趁自己不在家喝成那副模樣就算了,還讓舊債追到自己眼前。
星城漸漸步入深冬,黎郁出去玩時特地選了身好看的衣服,但并不保暖,站在樓下吹了這會冷風,後背都涼了,鼻尖也紅彤彤的。
面前的男人比自己還像喝了酒,熬的通紅的雙眼似乎像要吞人,面容緊繃下颚收緊,漆黑的雙眼壓出駭人的光。
黎郁一點不怕他,一陣風吹過來,他打了個噴嚏。
極力控制暴走的男人瞬間熄火,別扭的脫下自己的衣服,雙手一扯,敞開披在黎郁肩上,看到黎郁裏面穿的那件單薄修身的毛衣,眼底的暗色又深了深。
黎郁像個牽線木偶,被李景南抓着手,一邊一只塞進袖子裏,拉鏈從下往上,一直到下巴尖,寬大的外套把黎郁罩的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偏偏那個別扭關心的自己大人還裝作一臉冷漠,像個撬不開的榆木疙瘩,這麽久了都憋不出一個字。
給黎郁穿完衣服,李景南眉頭依舊皺的像能夾死一只蒼蠅,過了一會,悶聲開口, “你……”
下一秒,漆黑的天空中亮起彩色的煙花,似乎是到了某一重要時刻,煙花接二連三的響起,炸開的夜空中,不遠處傳來喧鬧的聲音。
跨年了。
李景南還沒反應過來,猛地被身前的人雙手一拽,踉跄着往前兩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下一秒,帶着酒意的木質玫瑰香味侵襲鼻尖,溫熱的濕意貼上他冰冷的嘴唇。
明明剛才凍得都打噴嚏了,黎郁的嘴唇卻又軟又暖,剛才還暴躁的像頭無處發洩的獸犬的李景南,這一刻奇跡般的又被安撫下來。
兩人親吻過無數次,都是在愛意正濃時,這次卻是在矛盾拉扯後的交吻,除了旖旎暧昧之外,似乎還多了點發洩的意味,特別是李景南,只要一想到剛才那個送黎郁回家下車扶他的男人,想到男人看黎郁時那抹不明意味的眼神,想到兩人一起在酒吧喝酒聊天,李景南控制不住的戾氣充斥在四肢百骸,不行,黎郁是他的,除了他別人都不能看不能碰不能動,黎郁是他的所有物。
本來淺嘗辄止的親吻不知道怎麽,變成了單方面屠殺掠奪,黎郁差點窒息在這個親吻裏,費了好大的勁扯着李景南的頭發,把人扯開,李景南喘着粗氣,眼睛一瞬不眨的死盯着黎郁,眉頭壓的很低,不受控的野獸出籠似的。
黎郁不想錯過這個跨年夜,才會主動親吻李景南,但事情的走向有點不受控,面前的男人喘着粗氣赤紅的眼,連肌肉都繃緊,呼出的氣息滾燙。
黎郁伸手往李景南額頭上一模,燙的吓人。
“你發燒了”
李景南一天兩夜都沒睡,昨晚那麽冷的天生生在門口蹲了一夜,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加上剛才受了刺激,這會腦子都不太清醒了。
黎郁無奈的吐口氣,行吧,這個跨年夜注定是過不了。
黎郁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點開叫車軟件,跨年夜,排隊已經幾百號了,只好放棄,他喝了酒不能開車,李景南這樣子更不可能讓他開。
李景南跟條大型犬似的,亦步亦趨的跟在黎郁身邊,時不時用那種無辜可憐的眼神看着黎郁,黎郁被他看的心軟又無語。
只好領着人上樓回家,一進門,黎郁就把空調打開,找了溫度計讓李景南含嘴裏。
他記得茶幾下的櫃子裏還有幾包感冒藥來着,之前阿姨在家收拾,後來李景南住進來,家裏的東西放哪黎郁自己都不太清楚。
茶幾櫃有點矮,抽屜太久沒用估計裏面卡了東西,拉了幾下都沒扯出來,黎郁只好跪在地毯上,上半身趴下去,手肘撐地,雙手使勁去扯抽屜的拉環。
李景南坐在沙發上,正好在黎郁正後方,黎郁趴跪在身前,上半身壓低,臀部翹起呈一道飽滿的山丘,牛仔褲剪裁合貼,把圓潤挺翹的屁股勾勒的格外s氣,黎郁穿着薄毛衣因為趴跪,微微往上翻卷,纖細的腰身收緊。
李景南拔出嘴裏的溫度計放在一側,慢條斯理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黎郁身後,比黎郁大了一號的身體慢慢覆下,長腿肌肉結實,跪在那雙修長長腿外側,黎郁終于扯出了抽屜,看到裏面放着的兩包感冒靈,伸手拿出來。
“幸好還有兩包,李……”
他剛準備轉頭,一只大手從身後伸出來,準确的掐着他的下巴,把頭扭回去,李景南常年戶外工作而且體能訓練,掌心有很厚的繭,摩擦在黎郁細嫩的下巴上,硌的有些不舒服。
黎郁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掙紮着, “你幹什麽。”
李景南從後背覆上去,發燒的原因身體燙的像塊烙鐵,黎郁一驚。
偏偏男人一手掐着他的下巴一手箍着他的雙臂死死按在茶幾上。
這個姿勢黎郁在網上看過,被動承受無法逃脫。
李景南松開掐住下巴的手,剝了黎郁的褲子,沒有任何預兆。
黎郁痛的眼淚瞬間飙出來,忽然眼前一黑,黎郁以為自己痛暈過去,但劇烈的動作告訴他,并沒有。
小區停電了。
整個小區陷入黑暗,從落地窗往遠處看,淩晨的星城依舊燈火輝煌,夜空中響徹彩色的煙火,巨大的落地窗倒影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區來電了,黎郁感覺整個人身體和靈魂已經分開,被生生又燙的回神,李景南終于松開桎梏的鐵手,結束了這場堪稱殘暴虐待的歡愛。
黎郁軟噠噠的被抱進了浴室,李景南熟練的給他清洗,瓷白幹淨的皮膚上留下屬于自己記號,李景南總算從魔怔中漸漸回神,他鑽進浴缸,過大的身體讓浴缸的水漫出。
他從正面抱着黎郁,腦袋埋在黎郁胸前,頭發濕漉漉的,哀怨又可憐的, “老婆。”
黎郁靠坐在浴缸裏,胸前是條發情過後又來賣慘求可憐的大型犬類,完全看不出一點剛才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樣子,黎郁伸手去揪男人頭發。
“現在知道我是你老婆了,剛才不是恨不得把我幹死在客廳。”
李景南不說話,随便黎郁揪他頭發耳朵,要不是沒力氣,可能還會甩他兩耳光,到最後,黎郁手搭在李景南後頸上,一點點撫摸。
一切似乎已經不需要言語,兩人在這場兇狠的歡愛後,恢複平靜,所有的矛盾随着水霧煙消雲散。
李景南從黎郁胸口擡起頭,眼睛被水霧沾濕,亮亮的,像小狗。
他輕輕的親了下黎郁的殘破紅腫的嘴唇,又去親哭腫的眼睛,眉毛,鼻梁,最後又回到嘴唇。
“老婆,我最愛你。”
大狗狗吐露心聲。
黎郁心裏軟的一塌糊塗,他回應這個吻, “我也最愛你。”
李景南聞言猛地一個翻身,浴池的水花翻的溢出邊緣,天旋地轉,黎郁還沒反應過來,兩個人的姿勢被調轉,變成他趴在李景南身上,頭枕着胸肌,手下是硬挺的腹肌。
“老婆,對不起。”
一方小小的浴室,彌漫着缭繞的水霧,化不開的旖旎,黎郁的手被李景南拿住,緊緊攥在手裏,一邊和他解釋自己與林之語之間的事,一邊慢慢揭開大學時期,對黎郁的愛戀。
黎郁邊聽心緒逐漸澎湃,心跳控制不住加快,連眼睛都睜大了,當李景南說完最後一句時,黎郁已經驚訝的閉不上嘴了。
“你……你……”
什麽意思,李景南說從大學起就喜歡自己,他們口裏那個白月光居然是自己。
李景南看懷裏人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不住好笑,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別太驚訝,老婆。”
黎郁獨自消化了一會,後知後覺的欣喜慢慢湧上心頭,他伸手戳了戳李景南的胸肌。
“其實我早就沒生你氣了,想了想應該是我給你道歉才對,當着你那麽多朋友的面潑你一臉酒,下你面子,本來不用鬧得那麽難看的。”
李景南飛快抓着黎郁的手在嘴邊親了下,義正嚴詞, “才不會,是我自己喝多了還讓你受氣,你潑酒都是好的,當時應該給我兩巴掌。”
黎郁被他哄得笑開了花,清隽漂亮的臉迷的李景南找不到北,現在就是讓李景南去摘星星摘月亮他都能給人弄來。
黎郁重新趴會李景南懷裏,感受着那強勁的心跳,似乎給足了勇氣,有些難以啓齒的話在這個夜晚宣洩于口。
“陳苗說得對,我是對自己不夠自信,對我們這份感情不夠自信,對你不夠自信,才會在那天碰到林之語時,連你的解釋都不聽轉頭就走,我害怕聽到不想聽的話,害怕林之語說的是真的,我膽小怯懦,用最高傲的姿态掩飾最不堪的內心,李景南,我錯了。”
黎郁貼着心髒的位置,一字一句, “我不該不相信你的,對不起。”
李景南摟緊了懷裏的人,小心仔細又心疼,黎郁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老婆,你永遠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做的不夠好,才會讓你膽怯,我沒有給足你安全感,是我錯了,我說對不起,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我愛你,最愛你。”
黎郁沉溺在溫暖堅硬的懷抱,慢慢的閉上眼。
這次他做了個夢。
夢裏回到了大學時,噩夢還沒發生之前,他趴在宿舍陽臺曬太陽,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站在他面前,擋住了陽光。
黎郁睜開眼,男孩笑的陽光,眉目俊朗,站在一步之外。
“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我叫李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