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晚上安排的是自助燒烤和篝火晚會,中途出了點小狀況,二樓房間兩個男生出門忘了關水龍頭,結果水從浴室漏到了一層,樓下那間房被淹了底朝天住不了人,幸好還有多餘的帳篷可以住。
等黎郁解決好一系列事情後,篝火晚會接近尾聲,從裏面聽着依舊熱鬧,老板拿着兩個帳篷袋子從倉庫出來。
“黎老師,剛好還有最後兩個帳篷,那倆小子住一個,您和您朋友住一個。”
黎郁愣了愣神,“您這就剩最後兩個帳篷了嗎?”
老板有點不好意思,“來這玩的人基本當天就回去了,或者住房間,很少有住帳篷的,所以我們這邊準備的也不是很多。”
黎郁忽然就有點後悔,來之前沒讓李景南徇私舞弊給自己占個房間了,好過現在要和李景南兩人睡帳篷的尴尬。
黎郁把其中一個帳篷分給學生,自己拎着另外一個找了個空地準備搭,他第一次折騰這種東西,鋪開之後看着裏面的鐵棍釘子直頭痛,完全不知如何下手,旁邊的學生們早早就支好了帳篷,裏面連毯子被子都弄好了,對比黎郁面前這一堆不成型的破爛,像在無聲的笑話他這個主班老師四肢不太發達。
黎郁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天,早就腰酸背痛的不行了,現在四周無人又要面對完全看不懂的搭帳篷,瞬間有點心煩,索性把棍子往地上一丢,洩氣的找了個木樁坐着。
“噗嗤。”一聲細微的笑從身後傳過來。
黑暗處走出一道身影,逐漸出現在黎郁眼前,俊朗的五官挂着戲谑的笑意,“要是讓學生們看到他們黎老師這幅耍小孩性子的模樣,估計要颠覆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啊。”
黎郁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過來的,聽着話語估計把自己剛才擺爛的模樣盡收眼底了,不幫忙就算了,還要說風涼話。
黎老師這會反正已經全無形象了,索性轉過身,真跟耍性子似的,別過頭不理眼前的男人。
李景南瞧着那顆飽滿的後腦勺,黑發微微浮動,整個背影無聲透露出主人正在生氣中,平時黎郁總是自持清冷,一副天神下凡不染塵埃的模樣,現在露出這小孩脾性的一面,讓李景南心口微微發熱,恨不得伸手揉揉那顆看起來很好摸的後腦勺。
當然他要是真敢,估計接下來黎郁都不會搭理自己了。
“好了,黎老師,剛才逗你呢,我說錯了跟你道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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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谧的空地,月色如水,映在兩人身上,男人低聲誘哄似的,一句一句。
黎郁真在他的道歉聲中轉過身,眸黑如墨,膚白瑩潤,出門前來不及打理的劉海散落在額前,顯得稚嫩了幾分,燈下看美人,李景南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黎老師當真是心軟的,這麽好哄騙,幾句話轉過來,巴巴盯着李景南。
蹲坐在木樁上的黎郁,微仰着頭看着對面,濕漉漉的黑眸像是浸了水,看着乖巧又憐人,兩人的倒影交錯在空地上,一個高大一個清瘦,靡靡月色下,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冷香,李景南聞出那是黎郁身上慣帶的香味,他覺得自己有點像吸。毒上瘾的患者,明知那是個美麗的陷阱,還是義無反顧的往下跳。
深秋的夜晚溫度降低,即便白天烈日當空,這會涼風吹過後背還是冷飕飕的。
“阿嚏!”
黎郁一個噴嚏,所有暧昧的氛圍頃刻間消散,他穿着一件單衣不受凍,胳膊上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李景南心底被挑起的那點小九九瞬間煙消雲散,看着面前鼻子紅紅的黎老師,有再多想法都沒了。
“東西放這我來弄,你進去加件衣服。”
黎郁被催促着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露營地,李景南看着地上一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材料,自嘲似的勾勾唇。
“李景南,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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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郁添完衣服後,篝火晚會那邊散了場,學生們一窩蜂跑回房間洗漱,黎郁在班級群裏讓大家接龍點名,又發了一大段注意事項和明天時間安排的消息出去,還是不放心,他從一樓一個個敲房門,直到看到所有學生們都安頓好了,才安心。
從走廊路過時,一側房門被猛地拉開,李紹南從裏面探出頭,“黎老師,我哥呢?”
黎郁剛才查寝,李紹南在浴室洗澡,兩人沒碰上。
“你哥在樓下搭帳篷,洗漱完早點睡覺,不要亂跑。”
李紹南只要知道他哥好好活着就行,和黎郁說了拜拜就關門回房了,黎郁看着緊閉的房門,想着是不是可以讓李景南兩兄弟睡一張床,但又想到兩兄弟那同樣出挑的身高以及房間內狹隘的單人床,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到露營地的時候,他那片的帳篷已經搭好了,不知道是不是黎郁的錯覺,總感覺自己那個比周圍的更挺拔顯眼,環顧四周,沒看到李景南身影。
黎郁還沒和李景南說今晚兩人需要睡一個帳篷的事,他不知道如何開口,四周的學生都已經從房間內洗漱完鑽進帳篷了,鬧騰了一天都累了,沒一會窸窸窣窣的聲音逐漸變小,最後徹底安靜。
露營地周圍樹枝上挂了小燈串,一閃一閃的,螢火蟲似的,月色漸漸隐沒在雲層後面,寂靜的夜晚降臨。
嗡嗡,手機震動。
民宿老板發消息讓黎郁去大廳有事找,過去的時候,李景南也在,和老板兩人靠在桌邊抽煙,兩人背對着聊着什麽,看起來挺熟絡的樣子。
黎郁過去,老板發現他,連忙招呼坐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總歸第一次接待學生,還是安全問題,明天一早起來就要去爬山,老板想再和黎郁排查一下,看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三人這一聊就是兩個小時,黎郁對于這種戶外和組織的事情不太熟悉,大多數時候是李景南和老板在聊,黎郁偶爾發表一些意見,李景南指尖那根煙沒抽完,夾在食指和中指間,随意搭在桌沿,手背骨骼經絡清晰。
兩人正對着坐,黎郁視線微擡便看見對面正和老板認真嚴肅商讨的男人,記得第一次執勤碰見李景南,這人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甚少見到他如此認真的模樣,明明只是義工協助的工作,卻如此上心,黎郁心頭微熱,想着結束後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謝他。
“好了,那就這麽定好了,明天有什麽情況随時溝通。”
“那就麻煩了,老板。”
黎郁回過神,另外兩人已經聊完了,自己也連忙起身。
“對了,黎老師,房間那些同學都睡了,你們倆不好洗漱的話可以用我家浴室。”
“嗯嗯,好,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是我這邊沒做好準備,只好讓黎老師和你朋友将就一晚了。”
老板走後,空曠的大廳只剩下兩人,黎郁想想還是把住帳篷的事告訴了李景南,“一樓有個房間漏水,那兩個學生只好出去住帳篷,老板那裏只剩下最後一個,今晚,你可能要和我住一個。”
想想又覺得不合适,加了句,“如果你不習慣住帳篷,可以和李紹南住一個房間,我去找房間另外一個學生說。”
“噢?說什麽,讓那小崽子出來和黎老師睡一晚嗎?”男人聲音聽起來有點沉,似乎暗含一絲不爽。
“反正都是男的,沒關系。”黎郁解釋道。
“那我也是男的,我可以和黎老師睡嗎?”
這話聽着越來越不對勁,黎郁擡頭時,看到李景南漆黑的眉眼,沒再開口,似乎是默認了晚上一起睡帳篷的事。
黎郁先去洗澡,抱着一堆衣服進去,出來時,身後浴室帶着霧氣,白皙的臉蛋被蒸的粉嫩,絲綢睡衣挂在他身上,鎖骨清晰纖瘦,嘴唇軟乎乎的透着紅潤。
李景南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黎郁在門口攔下他,遞給他一條毛巾。
“我帶過來的,新的。”
李景南接過,兩人手背碰了一下,涼涼的。
等黎郁走遠了,李景南才深呼出一口氣,浴室裏面的香味還沒散,濃的快要凝成某種實質的曲線,鑽入毛孔似的朝着他撲面而來,李景南清醒着沉淪,一步一步邁入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