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才是爹

第44章 章

第 44 章

徐汐第一次坐飛機，新奇又興奮得一路都在叨叨叨，要不是他有自覺壓着聲，那話簡直就要多得擾民了。

黎千瀾絲毫不嫌煩，給他介紹京城的美食，以及可以去玩的各個景點，把他以前從來不感興趣的人事物，都挨個說了一個遍，聽得徐汐像個孩子一樣，滿眼都是亮閃閃的星星。

倆人出了機場，來接的車已經等在了外面。很低調的普通車子，徐汐莫名就松了一口氣。

但是等到了大院，徐汐看着門口站着武警的三道崗哨時，心又一下就沉了下去。

“黎千瀾，你家小區……還有武警站崗啊？”徐汐心怯地低聲問。

黎千瀾卻輕描淡寫地說：“這裏是幹部大院，我爺爺已經退休了，我跟他住。”

徐汐還是發懵，瞪着雙眼看車窗外一幢又一幢的屋子。青磚的兩層小樓，不大不小，比起錦城花園的房子來說，可謂十分的簡樸又普通了。

可是……徐汐隐約覺得，這種大院，應該不是他這種小老百姓能随便進來的。

黎家果然沒有一個長輩在家，但裏裏外外也有三個保姆廚師在忙碌。

黎千瀾直接帶着徐汐就上了樓，放了行李，又各自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後才下樓吃午飯。

徐汐看着一桌子的菜，又看着家中簡單且有年份的家具，明明比之錦城花園的擺設，要樸素許多，但他卻覺得這屋子給他的壓力，反而是翻了好幾倍的。

黎千瀾也瞧出他的不自在了，就事事主動地帶着徐汐。吃飯喝水，他一步不落地陪着他，連上個廁所，他都一定在徐汐的視野範圍之內等他。

倆大小夥子也不嫌累，吃完飯就出門去玩了。一玩就玩了整整三天，到最後，徐汐已腿酸得連大門都不想邁出去了。

而這期間，徐汐只見過黎昆兩次，都是打了個招呼，連坐下一起吃頓飯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黎昆對他的态度非常親和，像對自家孫子一般的慈愛，絲毫看不出來，他曾要求黎千瀾，親手去折斷徐汐的翅膀。

黎千瀾面上也是滴水不漏，而且從不主動提起祖父的任何事。

徐汐不願出門了，黎千瀾就偶爾帶着他在大院裏遛彎，遇到熟識的左鄰右舍，都大大方方地介紹着徐汐。

不到半天，常來往的幾大家，都知道黎家孫子，有個長得賊好看特水靈的南方同學。倆人在一起時，黎家孫子臉上的笑就沒停過，甚至還會跟人打打鬧鬧，簡直成了大院裏的一大奇觀了。

黎千瀾帶着徐汐去姜家玩，以前是問候完長輩，就去姜于飛房裏坐足時間後就走了。這天卻是帶着人在姜家的客廳待了近一個小時，連姜于飛都被他大伯母叫下樓來，陪着聊了好一會兒天。

倆人出門時，姜于飛特意送了出去。

趁着徐汐被兩個姜家小輩，拉着去看院子裏新養的小兔時，姜于飛挑着眉問一眼不錯看着人的黎千瀾。

“你存那麽多老婆本，就是為了他吧？沒瞧出來啊，他是個這麽愛錢的人嗎？還是說，人家壓根瞧不上你這張死人臉，所以你只能用錢去交換？”

黎千瀾斜了他一眼，不說話。

姜于飛卻是了然，笑不是好笑地又問：“好吃嗎？別說，那張臉長得是真好，腰也是真夠細的。不過瞧着聰明，其實挺天真的，感覺是那種很容易就能騙上床的人吧。”

黎千瀾眉眼冷然地正臉看他，毫無情緒地說：“你可以再說些廢話試試，看我會不會在你家門口動手揍你。”

姜于飛笑着聳肩：“這麽認真啊？黎千瀾，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關你屁事。”萬能金句。

姜于飛卻是壓了聲說：“你家裏能同意嗎？別肉沒吃着，最後連兔子毛都不剩了。”

黎千瀾眉間微皺，略一沉吟後，低着聲說：“你能在你家多提提徐汐嗎？”

姜于飛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失笑道：“這樣有用嗎？這大院裏，個個都是千年老狐貍，咱們這點道行，耍耍院外的人還行，對上那些老家夥，可是完全不夠瞧了啊。”

“我心裏有數，你只要幫我做這一件事就行。”

姜于飛輕笑一聲，說：“那你這幾天，有空就帶他多來我家，那麽一張漂亮臉蛋，我也是挺喜歡看的。”

黎千瀾不再多說，走下臺階去叫徐汐回家了。

姜于飛看着倆人肩并肩離開，哼笑着呢喃：“當個玩意玩玩就算了，竟然還當真了？黎千瀾，我等着看你怎麽人財兩失。”

回家沒多久，屋外就開始陰風陣陣，氣溫也驟降了好幾度。沉迷網游的徐汐，就更不想出門了。

吃完晚飯，黎千瀾就讓其他人回家了，整幢房子只剩他們兩人。

徐汐懶洋洋地半靠半躺在沙發上玩游戲，被冷落的黎千瀾，就坐在他身邊給他剝堅果吃。

玩了一會，徐汐就習慣性地躺在了黎千瀾的腿上，由着他各種投喂，自己則毫不分心地繼續大戰三百回合。

“等高考完，我們就回京城吧，到時候我在京大附近租間房子，一起住行嗎？”

徐汐沒怎麽認真聽，全副心神都在游戲上，只随口應了應。

“你媽的……你往哪開槍呢？真沒見過這麽蠢的……哎哎哎，往回走啊，快往回……我草，你是卧底吧？有你這麽走位的嗎？”

黎千瀾耐心等着，等他不再那麽激烈了，才又緩聲說：“你也不用再去打工了，只管安心上學，想讀碩讀博都可以，反正我養得起你。”

徐汐收了三個人頭，總算揚眉吐氣了一把。耳朵零星地聽了幾個音，随口道：“養什麽？你也要養兔子嗎？我不喜歡兔子，我想養狗，我特喜歡邊牧……哎我去，怎麽又遇到這種豬隊友了？躲啊，快躲啊，完蛋，又送人頭了……我真服了。”

黎千瀾伸手攬住因激動，差點要翻滾到地上的人，暗暗長嘆了一聲，再次後悔讓徐汐沾了玩網游的惡習了。

“徐汐，你想過以後去國外生活嗎？”

“什麽……別去那邊，你們眼睛是瞎了嗎？……得，又死一個，這還怎麽玩啊？”

“徐汐……”

“上上上，快上啊……媽的，那麽好一把狙，被你用成那鳥樣……給我滾，不會用，你還上趕着什麽？整隊人都要被你害死了……啊，我草……”

玩了網游以後，徐汐那張嘴裏出來的髒話，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順溜了。

黎千瀾終于受夠了自說自話，他把徐汐的手機一把奪了，在他來不及反應之前，更是一把将人撈起吻住了。

徐汐正玩得熱血沸騰，眼看着勝利在望，結果一下就讓黎千瀾給攪了，氣得他把人一口吞了的心都有了。

倆人一開始吻得像在搏鬥，但黎千瀾早已能拿捏徐汐，見他一點也不乖，還沖着自己張牙舞爪，便将手鑽進了他的衣下，在他腰上捏了幾把，懷裏的人就軟癱成一汪春水了。

黎千瀾托抱着徐汐，徐汐也伸手攬着他的肩，很快就都動了情。黎千瀾将人抱起，徐汐順勢就跨坐在了他的腿上，雙臂交纏着他的後頸，癡迷狂熱地忘了一切。

屋門開了又關上，但深吻着的倆人，竟是一個都沒聽到。

而當腳步聲響起時，黎千瀾一下就警醒了過來。他立刻松開徐汐，但正吻得情動的人，卻一時攏不回神智，依舊摟着黎千瀾，眼神迷蒙地望着他。

黎千瀾一邊将他放回沙發上，一邊貼着他耳朵輕聲說：“有人來了。”

徐汐瞬間驚醒，連忙松開黎千瀾，甚至吓得整個人都開始發抖，手忙腳亂地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

所以，聞婧一步跨進客廳，看到的，就是兩個驚惶失措的少年。

倆人雖然隔着一人的距離坐在沙發上，自己的兒子，盡管滿臉的冷靜，但肢體上還是殘留着慌亂的動作。

而另一個陌生的男孩，不僅發白的臉上全是驚慌和懼意，那亂了的領子，以及紅得暧昧的雙唇，更是讓人一看就明白過來，就在她進門那一刻，這倆人在客廳沙發上，正在做着某些極其出格的事。

徐汐呼吸都屏住了，他看着那與黎千瀾有幾分相像的女人，那麽漂亮，那麽利落，一看就是極為精明能幹的人物。而她沉幽着一雙眼望着他時，他更是徹底的無地自容了。

他是瘋了嗎？他哪來的膽，敢在這幢房子裏，跟黎千瀾做那麽親密的事？平常，倆人連勾肩搭背都不敢，只要有人在家，不管是坐還是站，都刻意的保持距離，生怕讓人瞧出什麽。

怎麽……怎麽就暈了頭了……

黎千瀾同樣也是懊惱不已，但他面上紋絲不動，他上前一步，擋了聞婧看向徐汐的視線，低聲喚道：“媽。”

徐汐一聽這稱謂就跟着一抖，低頭垂眼，哪裏都不敢看了。

聞婧望着自己已半年沒見的兒子，很淡地笑了笑，并沒有任何質問，只是輕緩地說：“是你學校的同學，還是朋友？”

“是我在琅城一中的同桌，他叫徐汐，我叫他來京城玩的。”

徐汐喉間咽了又咽，才敢擡頭看着好似什麽也沒發現的黎媽媽，微顫着聲叫了人：“阿姨，你好……”

聞婧笑着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他來。

她還什麽都沒說，黎千瀾卻轉頭對徐汐說：“你不是累了嗎？先上樓去吧。”

徐汐愣了愣，雖然他是很想立刻轉頭逃走，但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走，怎麽說都是極為不禮貌的吧？而且……他們的事很大可能已經被發現了，那接下來不得是狂風暴雨降臨嗎？

他怎麽可能讓黎千瀾一個人去面對呢？這人傻乎乎的，連句好聽話都不會說，一定是會被打被罵的……

不行，他不能讓黎千瀾受罪，不管是挨打挨罵，他願意全部替他擋下來。

聞婧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後，才又柔着聲對驚愣的徐汐說：“不用見外，累了就去休息吧。正好，我也有話要跟千瀾聊一聊。”

徐汐一聽這話，心裏更加忐忑不安了。

但是，這位母親的态度，是那麽溫和，一點都沒有要電閃雷鳴的跡象。他如果非要留下來，是不是反而會激化矛盾啊？

他看了看黎千瀾，見他微笑着點頭，還輕聲催着他走，便知道自己離開，才是他們倆此時唯一的退路。

等确定徐汐進了樓上的房間，倆母子才用真面目面對彼此。

一人繃了臉，一人冷了臉，再沒有母慈子孝的僞裝。

倆人四目相對着沉默，許久，聞婧先閉了閉眼，聲音帶着疲憊地問道：“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正式交往一個月十天，喜歡上他，是在開學第一天。”黎千瀾毫不遮掩地回答。

聞婧撇開了臉，走到了沙發邊坐下，支着額靜默了片刻後，才慢慢擡頭看着昂然站立在五步之遙的兒子。

那麽出色，那麽堅定，那麽……像黎家人。

“他知道，你會跟江家的女兒結婚嗎？”

黎千瀾直視着從未親近過的母親，說：“除了徐汐，我不會跟任何人結婚。”

聞婧卻像是聽了一個笑話一般笑了，她近乎同情地看着他，緩緩說道：“你爺爺又官複原職了，其中出力最大的就是江家為首的南方派系，而這些都是靠你和江家孫女的婚姻換來的。千瀾，你是你爺爺一手教導出來的，他的心思，他的手段你最是清楚，在他面前，千萬不要再說出這麽天真的話了，不然你會付出你難以想象的代價的。”

黎千瀾還是沉靜得像一潭死水，無波無瀾。

“這個家裏，誰都在付出代價，唯一沒有付出的就是爺爺。”

聞婧驀然挺直了腰背，繃着聲說：“別胡說八道。”

黎千瀾卻繼續道：“媽，你真的不恨嗎？嫁給我爸，成為傀儡，你心裏就不怨爺爺嗎？”

“千瀾，你瘋了嗎？”聞婧臉上閃過驚慌，甚至轉頭看四下，似生怕有人聽到這些話。

“我不想成為傀儡，更不想成為爺爺的傀儡。”黎千瀾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