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徐汐是被熱醒的,準确說是被燙醒的,他的後背像是貼了一塊鐵板,燙得他難以忍受。
他神智未回攏,只是下意識地掙了掙,但無論是他想翻個身躲開,還是想擡手臂擋一擋,竟都是動彈不得。
于是,他更用力地扭了扭,卻猛得被什麽東西在身後,往他腿根處狠撞了一下,那力道兇蠻地直接把他給撞疼了,也徹底把他給撞醒了。
“嗯……”
徐汐才睜眼,耳廓後就被噴了一股熱息,随之便是一聲讓他睡意全無的低哼輕吟聲。
那聲音……就算他沒看過精神小片,也知道這一聲響之中飽含了多少欲.求之意。
什麽……什麽東西?他是被鬼壓床了嗎?
徐汐原本就被熱燙得額上頸上以及背上都一片熱汗,又生生被自己給吓得出了一頭冷汗。
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一動不敢動地僵了一會,直到身上禁锢的力量,忽然在腰間又有了動靜後,他才驚惶地有了反應。
那是一只手,又熱又潮的一只手,正從他的衣擺下面鑽進去,然後貼在他的腰腹上輕輕地摸了兩下,接着又往上摸到了他的胸口,在那只手按住他的右胸時,徐汐直接就瘋了……
媽的,什麽鬼壓床,他這是遇上色.鬼了。
徐汐胡亂掙紮起來,不管不顧地沖着身後的‘鬼’,拼命似的一陣拳打腳踢。但因為背對的姿勢,以及雙手被困,大半的力道都落不到身後人的身上。
王八蛋,他是聽過男生也會被性騷擾,可從來沒想過他自己會遇上這麽惡心的事。
可他這邊還沒占據優勢,那被打得悶哼了好幾聲的‘鬼’,卻在一片黑暗混亂中,摸索着将徐汐的雙腕給捏住了,再伸腿把他亂踢踹的雙腿也給按壓住了,接着一個翻身重壓,反而把呼哧帶喘的徐汐給制得死死的了。
徐汐吓了個半死,一邊死命扭動掙紮,一邊大聲喊道:“黎千瀾……黎千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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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已經習慣遇到任何事,就先喊他同桌的名字了,只是這樣喊他的名字,就能讓他的心先踏實幾分。
一道熾熱的呼吸噴在了徐汐的頸邊,接着一顆滾燙的頭顱也埋在了他頸窩裏。
徐汐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驚恐地更是差點就要哭嚎出來了。
“我在……”
就在他耳邊吐出的這一聲應答,讓近乎崩潰的徐汐瞬間就抽緊了所有神經,他不動了,也根本動不了了。
那聲音虛弱暗啞得完全陌生,跟他同桌平常的聲線毫無相似之處,可是那語氣……又柔又軟的語調又的确是他同桌的。
“黎千瀾?”徐汐顫着聲喊他。
“嗯……我在……別怕……又做噩夢了嗎?”說話聲是那麽艱難,像下一秒就要斷了似的,可偏又硬撐着把話說完了。
徐汐終于敢确認壓在自己身上的‘色.鬼’,真的就是他同桌了,而且聽他的動靜,感受着他貼在身上的溫度,已可以确定這人正在高燒之中。
“黎千瀾,你趕緊下去,我快被你壓死了……”徐汐試着推他,身上的人也試着挪一挪,卻像是燒得已沒了力氣一般,竟是半天都動彈不得。
徐汐更急了,催他:“黎千瀾,你別吓我啊,你……你別壓着我了,我動都動不了了。”
高燒可是能把人燒傻的,他好不容易有這麽好的一個同桌,雖然這人平常就有點傻乎乎的,可要是因為這場高燒,真燒成傻子了可怎麽辦啊?
黎千瀾像是真得燒糊塗了,哼了哼,就再沒回答過他了。
徐汐急得不行,雙手抱着他同桌的背,又把腿死命擠出去再曲起,咬着牙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聲低吼,終于把身上這個千斤重的麻袋給翻了過去。
“黎千瀾……我草,你他媽的也太沉了,壓死我了……”這個年紀的男生,看着瘦,但分量真是一點都沒少。
徐汐邊喘氣邊去打開燈,回頭一看,果然,黎千瀾癱軟着四肢,額發全汗濕了,臉上更是洇着大片不正常的潮紅,擰着眉,微張着唇,似連呼吸都困難的樣子。
伸手一摸他的額頭,真的明白什麽叫燙手了。
徐汐一邊快速穿衣服,一邊因為焦急而又開始叨叨不停。
“都燒成這樣了,還不吭不響的,就你是硬漢行了吧?早就讓你待在這裏睡覺,非得去醫院裏亂晃,你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有個屁用,非得多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煩死了,黎千瀾,你真的煩死人了。”
他們都沒帶多餘的衣服,而黎千瀾身上打底的T恤,已被汗浸得都半濕了。
徐汐先去絞了一塊熱毛巾,快速地給他前胸後背都擦了一遍,然後又把自己身上剛穿的衣服又給脫了。
幸好他平常怕冷,一般除了一件薄T恤外,還會再穿一件稍厚的衛衣,然後是校服外套,天冷了就再加一件羽絨衣。
他把帶着體溫的T恤給黎千瀾穿上,雖然不是很幹淨,尺碼也小了一號,但至少是幹爽的。
徐汐給黎千瀾穿戴好,整個過程随便他怎麽折騰,他同桌都沒有醒過一秒,這也更讓他心焦不已。
可是他抱不動黎千瀾,也背不動他,只能輕拍着他的臉不斷叫他,等好不容易有點清醒的跡象,徐汐就把人挂在自己身上,又攬又抱又拖地出了房門。
等徐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黎千瀾弄到了醫院,一量體溫已經四十度了,醫生立刻開了化驗單和藥單,采了血後就直接去了輸液室,等黎千瀾輸上液後,他自己也累得很想讓護士給他來一針了。
但不管怎麽樣,輸液總算是輸上了,人應該是不會燒傻了。
徐汐擡頭看了藥袋一眼,想着剛才配藥時那幾袋子藥水,知道這一輸沒三四個小時是輸不完了。
他轉頭看了看閉着眼歪着頭睡着的黎千瀾,開始後悔剛才應該給他辦入院的,躺在床上肯定比這樣坐着舒服。
徐汐起身去問護士,能不能住院?護士走過去看了看黎千瀾,說藥下去了就會好些,不用住院。
徐汐不好說他只是想讓他同桌躺着舒服一點,也就只能作罷了。
他坐在黎千瀾身邊喊了他幾聲,黎千瀾才閉着眼應了他一聲,看臉色是十分難受。
“我上去看一會兒我媽媽,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你不用擔心藥水啊。”
黎千瀾又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他是真聽到了,還是無意識給出的回應。
徐汐一路小跑着沖到住院部,進了病房,他媽媽這邊反而是一片歲月靜好。
魯阿姨很盡責,一見他來了,立刻把他們離開後的事都仔細說給了他聽。
徐蘭慧在五點左右又醒過一次,醒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鐘,明顯比之前要精神一些。醫生也來過一次,檢查過後說情況挺好。
徐汐聽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坐在床邊,握着他媽媽的手,癡癡地看了好一會兒。
魯阿姨問起黎千瀾,徐汐如實說了,魯阿姨就說讓他放心,他媽媽這邊她一定會照顧好的,讓他看着他同桌就行。
徐汐心上又酸又暖,這個魯阿姨是他請過最好的護工了。而這些,都是黎千瀾幫他做到的。
那個傻子,那個大傻子,為了他,把自己都給累病倒了,偏偏身邊還一個親人都沒有。
他好像只有一個爺爺是親近的,他的父母……可能也是有等同于無。
所以,黎千瀾不僅是個傻子,還是一個很可憐的大傻子。
徐汐記着時間,等他小跑着又趕回去時,黎千瀾的藥水袋也差不多要換了。
他仰着頭盯着看,藥水快輸完時就去找了護士。等護士換好,他低頭一看,黎千瀾正半睜着雙眼在望着自己,那又虛又弱的眼神,濃黑濕潤的眼瞳,瞧着就像剛尋到主人的小狗似的,讓人看上一眼,心就軟了。
他很是高興,坐在了他身邊,輕聲問他:“還難受嗎?”
黎千瀾微微搖頭,臉色很白,但那不正常的潮紅已經退了,整個人雖然還是有點蔫,不過還是能看出來終于緩回來一口氣了。
“那你餓嗎?現在已經晚上七點了,還要再輸好久呢。”
他依舊搖頭,唇角卻浮起了一點笑意,眼神又柔又軟地看着人,像是燒傻了,又像是還沒睡醒。
徐汐嘆了一聲,伸手貼了貼他的額頭,溫度不再吓人。他又握了握他的手,掌心裏的溫度也不再燙人了。他要抽回手時,黎千瀾卻輕輕一握,他擡眼看了看,自行想象了一番,這人在異鄉生病的凄慘心境,也就由着他握着了。
黎千瀾見他額上鬓角還留有汗漬,知道是又讓他同桌遭了一回罪了。
他很是心疼,他一點也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他只想成為這個人的依靠。
“吓着了?”他聲音啞得幾乎只有氣聲。
徐汐笑了笑,身上很是疲累,便習慣性地歪着身貼上他同桌的肩,低聲嘆息着跟他說:“我還沒醒呢,就被你給熱醒了,差點就跟着你一起煮熟了……黎千瀾,你知道自己有多色嗎?”
黎千瀾眼波一動,隐約猜到自己可能做了什麽,但他裝作不知,一臉無辜地看着徐汐。
徐汐像揪住他同桌的小辮子似的,氣哼哼地說:“你抱着我,緊得就像被蟒蛇纏住了似的,我怎麽掙都掙不開。這還不算,你媽的竟然還摸我,摸完腰摸肚皮,摸完肚皮還摸我胸。黎千瀾,你會不會太饑渴了?我要是女的,你是不是就要霸王硬上弓了?”
“我燒糊塗了,我不知道……除了摸你,我還做什麽了?”
徐汐眯了眼,湊得更近,咬着牙在他耳邊說:“你還像流氓一樣的,用你那根東西捅我……黎千瀾,你根本就不是燒糊塗了,你就是天天對着我這張帥臉,對我動了色.心是不是?黎千瀾,你真的是太畜生了,竟然連我這樣的十佳同桌都不放過啊?”
黎千瀾心狂跳了好幾下,面上卻是絲毫不顯,甚至連與徐汐對視的眼神,都格外的純良仁善,不露一絲那翻滾洶湧的心緒。
“徐汐,我……對不起。”他小心翼翼,生怕驚吓了人。
徐汐看着他,見真把人吓着了,得意地抿唇一笑,嘿嘿笑道:“行了,咱們都是火氣杠杠的青春大小夥,誰還沒個沖動的時候?不過,以後別沖我就行了。”
黎千瀾眸光深濃地看着人,輕輕地應了一聲。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沖動。
徐汐,真有那麽一天,你會吓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