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交彙
交彙
鈴蘭跟着朝咲迅速追上她,一把拉着了她的胳膊,
“姐姐!你現在出去太危險了!”
“我不!他那樣子,你讓我怎麽安心!那是遇到野獸,還是鬼是我答應嫁給他,他才會遇到這種事,我一個淤泥裏的破爛妄想追求什麽光明幸福,他才會變成這樣!”
朝咲一把拉開她的手臂,光腳朝前跑去。
鈴蘭有些愣住,她第一次見到沉着的朝咲這般歇斯底裏,也沒想過花魁會這麽貶低自己。
什麽淤泥裏的破爛,不是的,你不是這樣的……
她奮力追了過去。
[羽之呼吸·一之型·翼]
雪村鈴蘭揮刀斬下眼前鬼的頭顱,高強度的呼吸法讓她猛烈地咳了起來。
今晚的鬼不知為何都出現在了這裏,雖然都是些低級鬼,但隔一段路便出現一只,實在叫她有些難以應對。
肺部被呼吸法所傷,咳得越來越厲害不說,斬擊的威力也越來越小。
而壞事總是接踵而至。
兩人剛擺脫鬼的糾纏,便遇到了一夥山賊。
對方有十來人,且都帶着刀,瞬間将兩人包圍。
“喲,這是誰家的新娘子啊,怎麽大半夜的跑這荒郊野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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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村鈴蘭握刀的胳膊生理性地發顫,肺部像是被冰割過一樣,止不住地咳嗽。
“你們想做什麽”
“這麽漂亮的姑娘,你說我們想做什麽當然是好好快……”
還沒等他說完,一道劍氣便割斷了他的膝蓋關節。
他以及身邊的人都趴在地上,失去了行動力。
“閉上你的狗嘴。”雪村鈴蘭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然而,當她再次想解決掉剩下的人時,卻發現已經喪失了這個機會。
“你要是再敢輕舉妄動,她可就沒命了!”
他們挾持了朝咲。
*
童磨與柊一葉停下了腳步。
鮮血随着雨水流到腳邊,眼前是零碎的肢體,散落在四處,斷面處有野獸撕裂的痕跡,已經分不清是誰身體的一部分。
武田竹助的上半身安靜地睡在雨中。
“死掉了……”
雨水驟然傾盆而下,掩蓋了所有的聲音。
這裏還殘留着鬼的氣息,這些迎親的人一定是被鬼殺害的。
“真可憐,花魁大人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童磨淡淡念叨着,還是一如既往地什麽都感覺不到。
只是覺得,既然知道新郎已死,不如快點回去吧,暴雨淋在身上的感覺還真是令人厭煩。
身側少年的氣息突然間變得可怕,他不禁轉頭看去。
只見,柊一葉垂頭看不見表情,周身的空氣顫動,雨水順着他的劉海和下巴成股流下。
少年喃喃念叨着, “一樣的……和那個時候是一樣的,誠和小滿也是這樣被分屍的,鬼的氣息也是同一只……”
“他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被這麽殘忍地對待”
童磨提出了異議, “那兩位鬼殺隊少年的确是被活活分屍而死,但少主大人不是的哦。”
他走到武田竹助的屍體旁,輕輕将他側身翻過, “仔細看會發現他的腦幹是被一擊刺穿的,是致命傷,會立刻死亡,連一秒的痛苦都感覺不到哦,還是比較溫柔的死法的。”
“至于身上另外的殘缺,大概是野獸撕咬了屍體吧,能聞到犬科動物的味道。”
柊一葉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緩緩擡起頭看向他,藍色的眸子失去了光彩。
“溫柔的死法開什麽玩笑!他們只是想幸福地活着,為什麽要被你們殺死啊!”
他的刀指向童磨的喉嚨,随着步伐逐漸靠近,抵在了他的皮膚上,鮮血緩緩流出。
童磨并沒有在意脖子上的傷口,微微蹙眉道: “哎呀呀,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和少年你起沖突啊。”
藍色刀刃上挂着晶瑩的水珠,宛如少年的眼瞳。
“為什麽你會知道我朋友是被分屍而死的,你那個時候在現場嗎,或者說,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啊。”童磨的眼神透着無知的天真。
“快說!”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不告訴你,我也沒有包庇他的理由啊……”
的确沒有。
只是恍惚中有種要守着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這個少年知道的感覺。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柊一葉用力握緊了刀柄,整個刀身變成了紅色,刺進了童磨的喉嚨一寸, “快說!”
宛如被太陽曬到一般,童磨疼得蹙起了眉。
“是上弦之弐……凪月。當初是他控制許多鬼将你的朋友殺死的,鬼遇見獵鬼人要殺死,這是作為鬼的常識。”
柊一葉的手下意識握緊,随後拔出了日輪刀。
童磨摸了摸受傷的脖子。
“你之前說,他會用呼吸法,是什麽呼吸流派”柊一葉喃喃問道,像是在确認什麽信息一般。
“是和空我一樣的,風之呼吸哦。”
風雨中卷來了凪月的氣味。
他的話音還未落,羽呼少年就已經跑遠。
“啊嘞你別去找他啊!你不是他的對手的!柊少年——”
童磨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帶孩子真難。
他看着地上武田竹助和衆人的屍體,愣神了片刻,最後将他們先行冰封保護了起來。
凪月閣下為什麽要殺掉他呢是和他上次說的夢有關嗎
真的搞不懂。
柊一葉跟着氣味找到了那個叫凪月的鬼。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了鈴蘭和朝咲姐姐的呼救聲。
他迅速走近,只見那個鬼手握一把綠色刀刃的日輪刀,周身滿是死人的屍體。刀尖淋漓地滴着血。
他揮刀朝着鬼的背影砍去,卻被瞬間躲過。
他轉身看去,鬼站在他的背後,同時,他也看清了他的相貌。
少年的呼吸凝滞,仿佛時間已經停止。
我最近總會莫名想起一些從未見過的場景,那是一個戴着黑白面具的人,左眼刻着“上弦”二字。
但我很快便明白,那便是鈴蘭姐姐所說發生在異空間裏的事,是我喪失掉的那段記憶。
我很害怕。
那身影我曾在很多年前見過,一直看着。
“我想殺掉所有的鬼,生活在沒有鬼的世界裏,然後找到下落不明的哥哥。”
當誠和小滿問我為什麽會成為鬼殺隊劍士時,我是那樣回答的,直到現在都未曾改變。
為什麽年少的我們要離開家鄉,來到外面的世界。
因為我們厭倦了那一片荒蕪的世界,不想被遍地的黃沙束縛,想要自由自在地去往任何地方。
我們确确實實離開了那片荒漠,見到了都市的車水馬龍,但同時也見到了比黃沙更為可怕的鬼。
鬼殺隊的前輩救下了差點死在鬼手上的我們,我一瞬間便被前輩掃平一切的身姿吸引了。
——不想被鬼束縛。
這便是我想加入鬼殺隊最初的理由。
年幼的我只能先行在鬼殺隊訓練,哥哥先一步成為了正式隊員。
從小便沒了雙親的我,一直跟随着哥哥的步伐,像鳥兒跟着風一一樣,想去哪裏都可以。
可是有一天,他銷聲匿跡了。
我突然間對鬼的憎恨達到了極點。
那些醜陋的,殘暴的,不可一世的鬼,為什麽可以從我們身邊奪走那麽多東西!要消失的是它們才對!
礙事的東西,把我哥哥還回來!
我一直是抱着這樣的信念活到了今天。
可是……
“為什麽……為什麽你會變成鬼呢哥哥!”他幾乎是咆哮着喊出來的。
“哥哥我可從來沒有什麽弟弟。”凪月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說什麽”柊一葉握緊了拳頭,看向地面的屍體,
“十五人……在我看得見的地方你就已經殺了十五人。為什麽溫柔的哥哥,會變成殺人如麻的惡魔”
此時,被救下的朝咲也已經給綁在遠處樹根處的鈴蘭松綁,扶着她走了過來。童磨也緊随其後。
雨聲太大,她們沒有聽見方才二人的争執,只以為是鬼和獵鬼人的沖突。
而且,這個眼睛裏刻着上弦弐的鬼,就是當年和她約定的那個人。
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麽變成了鬼,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武田竹助的安危,其餘的都可以日後再說。
“柊君,這些人是想侵害我們的山賊,他剛剛是救了我們。”
朝咲抓着他的手臂,眼神裏滿是焦急, “你們找到竹助大人了嗎”
柊一葉咬緊了牙關,額角青筋暴起, “……他死了。”
“就是他殺了你的未婚夫!殺了我的好朋友!我的哥哥——柊一飒!”
朝咲瞳孔裏的焦急轉為了震驚,她慢慢松開了抓着他手臂的手,轉眼看着凪月,全身都在哆嗦。
“是真的嗎……”
“是的。”凪月也并沒有隐瞞。
“為什麽”
“不知道,想做就做了。”他的回答也十分簡潔。
柊一葉握緊的日輪刀瞬間變成了紅色,朝着凪月的脖子砍去。
“那個,停!”童磨站到了兩人中間,張開雙手擋住, “我覺得,也許是殘留在身體裏人類的部分吧。凪月閣下喜歡花魁大人,見不得她嫁給別人,所以才會殺了武田少主。”
朝咲只覺得如雷轟頂,本能地後退了兩步,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掉落。
“竹助大人……竹助大人呢我要帶他回家……帶他回家……”
“我遞給朝咲姑娘婚約書,與你是不是花魁,相貌如何都無關。除非是姑娘自己不願意,否則一言既出,怎可悔婚。”
青年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
她暈了過去。
雪村鈴蘭立馬上前扶住她。
“童磨說的是真的嗎我要你給朝咲姐姐一個交代!”
凪月笑道: “我說了是想做就做了。什麽弟弟,什麽花魁……那些無聊的記憶我早就忘了。”
末了又看向柊一葉,
“你的速度這麽快,是柱對吧上回在異空間沒能将你們鬼殺隊一網打盡,這次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礙事的我也一個不留。”
話意自然指向鈴蘭和朝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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