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小的樂園·人鬼
小小的樂園·人鬼
距離鈴蘭他們前往霧村已經過了五天,仍然不見人回來,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此時,留在吉原的空我再次找到了朝咲。
但他一個連跟花魁喝杯茶都沒錢的人,總是這麽去找人家,對花魁的名聲也不好。
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比較穩妥的方式。
此刻,青年站在游女屋樓下,朝着二樓大喊: “花魁太夫!鈴蘭大人還沒回來嗎”
随後下一秒,就被背後拍了肩膀。
他轉身一看,是朝咲。
朝咲蹙眉道: “你若總是這麽喊,影響的怕就不是我的名聲了。今日聽到有流言說,鈴蘭的情夫總是來找她。”
“絕對不是啊!”
完了完了,要是被教主大人聽到,絕對會被剁成肉餡包餃子的!還是摻了蓮子的餡兒。
等等……好像也不一定
畢竟童磨教主的腦回路總是異于常人。
算了算了。
“朝咲太夫,你說鈴蘭大人他們都去了這麽久了,還沒回來。也不見鬼殺隊傳來任何消息,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朝咲垂眸,走進了屋子裏, “或許只是有些棘手,一時耽擱了。他們去了那麽多人,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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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替鈴蘭和小柊擔心,但除了等,也什麽都做不了。
空我也跟着她進了屋,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紫藤花的淡雅香氣。
只見朝咲坐回桌前,繼續拿起桌上的香包開始縫制。那香味便是從香包裏散發出來的。
“這是給鈴蘭大人他們的嗎”他拿起一個縫好的香包,只見上面繡着鈴蘭花的圖案。
桌上另一個則是繡着兩片羽毛。
“是啊,我也只能為他們做這些了。”朝咲繼續縫着手上那個未完成的香包。
空我看着手上那個紫藤花香包,沉默了片刻, “……不行,我要去找他們。”
“可是那裏很危險的吧,你……”朝咲剛想勸慰,但轉眼便看到了他十分堅定的神情。
她将手上還未繡完的針線打了個結,剪斷,将香包都遞給了他。
“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話,帶上這個,注意安全。或許幫不到你什麽,但希望你們都能平安回來。”
“放心吧。”
空我接過香包,似是一個未繡完的“岚”字。
“不過,這個香包本來是要給誰的呢”
朝咲垂眸輕笑, “沒什麽。”
空我也沒再多問,将三個香包揣進懷裏,帶上行李,便出發了。
到了霧村,也果然如鬼殺隊所說的那樣,到處彌漫着濃霧,看不清方向。
而在他撿起鬼殺隊員遺落下來的日輪刀時,便被血鬼術拉入了異空間。
一開始,他也同所有的人一樣,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世界的人。但許是紫藤花香包的效果,讓他很快便從中脫離出來,從那些人的口中得知鈴蘭和柊的去向。
在潛入敵人總部時,意外聽到了他們要殺死所有人的計劃,之後找到了關着童磨教主三人的地方。
空我握緊日輪刀。
[風之呼吸·二之型·爪爪-科戶風]
雖說許久未用呼吸法,但好在這幾刀風刃足以破壞結界。
此時屋內,因閑着無聊的童磨正在糾纏鈴蘭,畫風參考如下:
“妹子,俺都兩百多歲了,俺還沒有婆娘,你就給俺當婆娘吧。只要你肯給俺當婆娘,俺,一定對你好!妹子,來,吃個嘴子——”
啪!(大嘴巴子聲)*
童磨被打得很開心,玩得也很開心。
突然間,傳來轟的一聲,門倒在了地上。
“教主大人,你們沒事吧”
童磨一驚,立馬停止了玩鬧,眼中的上弦數字和長指甲也瞬間消失。
雪村鈴蘭眼看着眼前的鬼變成了人: “……”
嫌棄地一把将人推開。
“空我你怎麽會在這”鈴蘭上前搭話,又看見他手裏那柄日輪刀,不禁愣住。
“你是鬼殺隊的人”
“嗯,之前的事了。你們一直未歸,我擔心便跟來看看。”空我将刀收起,轉眼便看到童磨胸口衣服處的鮮血。
“教主大人,您受傷了”他關心地問了一句。
當然,他也知道,就算受傷,傷口肯定早就痊愈了。只不過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哈哈哈,是番茄汁啦。”
空我是獵鬼人他一開始就知道,但空我應該不知道他鬼的身份。
相比于普通鬼來說,上弦更會隐藏鬼的氣息,普通的劍士也無法一眼就看穿。
“哈哈哈,教主大人也小心一點啊。”空我也笑着打哈哈。
一旁的鈴蘭: “……”
“對了,鈴蘭大人。”空我說着拿出懷裏的香包, “這是朝咲太夫讓我帶的,給鈴蘭大人和柊少年。”
鈴蘭和柊收下紫藤花香包,看着香包上繡着的精致花樣,一股暖意爬上心間。
一旁的童磨突然湊過來,看着兩人幸福的表情,有些好奇地看向香包,随後湊近空我露出了發光的眼神。
空我有些無措,額角不禁滴下冷汗,默默從懷裏掏出第三個香包, “教主大人也想要嗎”
這可是紫藤花!
“嗯!謝謝!”童磨一把搶過香包,高興地冒出了發光的小花,原地轉圈圈。
鈴蘭: “……”
空我的眉毛挑成了一高一低,露出了十分無奈的笑。
算了,這麽點量對他來說造不成傷害的吧。
嗯等等我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來着
“啊!對了對了!我剛才無意間聽到了,那些人已經将所有的鬼都放出來了,要把聚落裏的人都吃掉!”他終于想起。
“什麽”雪村鈴蘭十分震驚。
“等等,那離未呢就是當中個頭比較矮小的少年。”
依照離未的目的,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空我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只看到四個人,從身形來看都是成年人。”
雪村鈴蘭的眸子微顫,深知必是出了什麽事。
“既然這樣,你們三個就趕緊去救人吧。如果被他們發現你們逃走了,我還可以替你們擋一擋。”童磨笑着說道。
“不行,凪月是上……”雪村鈴蘭脫口而出的拒絕,倒讓她自己愣住,話說到一半便卡在了嗓子裏。
“嗯”童磨笑着湊近, “莫非小雪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雪村鈴蘭并沒有說話,只是暗暗握緊了拳頭。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這是個好機會啊,怎麽在這個緊要關頭掉鏈子。
只要兩個上弦鬼自相殘殺,他們就可以坐收漁利,說不定還能趁機滅掉兩個上弦。
“童磨,我……”
她張了張嘴,想借機就讓他留下,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沒關系。”童磨打斷了她的囧态,靠近她的耳朵輕聲說道, “雖然我是上弦之六,但實際上我的實力不止上弦之六哦。”
“不過你們如果清理完了鬼,也可以盡快趕回來哦,我也不想受太多的傷嘛。”
雪村鈴蘭望着他,許久,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柊一葉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看來結界的破壞被發現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空我朝外探頭望了望,催促着大家趕緊離開。
柊一葉抓起鈴蘭的手腕,拉着她就走。
雪村鈴蘭兩步并一步地走着,身體變得像機械一樣僵硬,笨拙地向前踏出步伐。
“小雪,注意安全哦。”身後傳來了他的聲音。
雪村鈴蘭停下了腳步。
只見童磨笑着向她揮手。
她微微點了點頭: “嗯。”
随後便奮力向前跑去。
*
童磨将離未的身體慢慢放下。
背後也突然出現了同類的氣息。
童磨迅速轉身。
“居然留下來給別人殿後,這不像你的作風,童磨。”凪月說道。
“別這麽說嘛,我可是最有團隊精神的了,上弦之中我和大家的關系都不錯啊。”
“倒是你,為什麽會和他們合作呢上弦之貳,凪月閣下。”
童磨笑着掏出了一對鐵扇,向前走的同時,腳下的一步一步都結成了薄冰。
“與你無關,不過,你真的要和我作對嗎”
凪月摘下了面具,一雙刻着“上弦”與“貳”的眸子露了出來。
“會死的哦。”
——
雪村鈴蘭突然覺得腦袋一陣刺痛。
“怎麽了”柊一葉立馬扶住了她。
“沒事。”鈴蘭搖了搖頭,只覺得剛才一陣神經痛引得心髒突突跳,吸了幾口氣又恢複了過來。
此時,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
好在那些鬼還沒有對人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在三人的幫助下基本上能夠控制得住。
或許是看到呼吸法同鬼戰鬥造成的刺激,原本在這裏失去本我的鬼殺隊隊員全都恢複了意識,共同參與到滅鬼的行動中。
這個虛構的,荒誕的,可悲的樂園,正在慢慢地崩塌。
鬼被砍斷脖子,變成明亮的灰燼飄散,再也不會遭受器官被奪走又不得不恢複的痛苦,前世為人今生為鬼,再也不會變成人或鬼的工具。
鮮血濺在人們的身上,刀光劍影映出他們英勇分站的身姿,和死去的亡魂。
藍色的刀刃照出了雪村鈴蘭的模樣。她也同這裏的所有人一樣,渾身浴血。
刀砍下去的那一刻不能有片刻遲疑,否則就會釀成上次那樣的慘劇。
沒錯,你們很可憐。
但對不起,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所以,你們必須死。
那個生在血的夾縫中的少年,現在怎麽樣了呢
他應當比誰都要清楚,人和鬼之間不可能相互理解,更不可能和平相處,為什麽還要做這一切呢
荒草中,那只被少女救助的麻雀撲棱飛起,盤旋在這片血色的夜空下,飛向遠方。
雪村鈴蘭擡頭看着那只飛遠的麻雀,不知怎麽的,再次想起那只被時雨救起又救了她的狗。
随後,又想起了童磨。
真奇怪。
鬼殺隊已經将所有的鬼全部清理完畢,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但好在無人死亡。
天色已逐漸接近黎明。
“我們得快點,等天亮了那些鬼說不定就會離開這個異空間,到時候再想找到它們就難了!”隊長薙田純平催促道。
由于提前知道可能有童磨這個上弦之鬼在,鬼殺隊此行除了羽柱,還有實力都很靠前的水柱,風柱和炎柱,但要同時對付兩個上弦,的确十分困難。
但此刻想要離開這裏,也只有戰鬥這一條路可走。
雪村鈴蘭也跟着他們迅速往回趕。
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個小時,不知道那邊現在什麽情況。
童磨……說是要留下來幫他們擋住上弦,但那個奇怪的家夥,誰知道他在幹什麽,說不定正和人玩剪刀石頭布進行所謂的“決鬥”呢。
但萬一他要是真的和凪月在戰鬥,兩人的狀況必定都不樂觀。
有這麽多厲害的柱在,這次,她終于能夠親眼看到他死掉,再也不用演戲裝作關心在意他,再也不用忍受來自他的騷擾,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吉原生活……
再也不用聽他聒噪的“我喜歡你”。
太陽已完全升起。
衆人到達了那個長方體建築的門外,卻都停住了腳步,警惕地看着走廊的某個地方。
雪村鈴蘭愣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走廊上,躺着童磨滿是血的身體,陽光照在身體上,慢慢消散,變成灰燼,頃刻間便只剩下了肩膀和頭顱。
鈴蘭擡起生根的步伐,全力朝他跑去。
童磨轉頭看見了她,露出了幸福的笑。
“好開心啊,最後還能見到小雪。我要去極樂世界了,也有好好遵守和你的約定哦。小雪放心,就像之前說的,在那個世界,我也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雪村鈴蘭跑着向他伸出了手,想要撲過去抓住他。
但他還是在陽光下徹底消失。
女孩摔在了臺階上,手落在灰燼飄散的地方,什麽也沒抓到。
“姐姐!”柊一葉也跟着跑過去想将她扶起。
就在此時,整個空間開始劇烈晃動,建築和周圍的景色都開始變形,空間自上而下地如像素塊般消失掉。
直到所有的光景都消失,衆人定睛一看,發現竟已回到了剛開始來的霧村,且這裏的霧已經淡了許多。
“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怎麽會這樣,施術的鬼已經死了嗎”
“那兩個上弦呢剛剛死掉的那個是上弦之六嗎”
大夥或是歡呼或是疑慮,但也很快提高警惕,開始在隊長的指揮下探查四周。
“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鈴蘭姐姐,我怎麽還在這裏,大家是誰救出來的”柊一葉看起來有些不明白現狀。
雪村鈴蘭擡頭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也許是柊一葉在異空間裏一直沒有恢複自我,所以喪失了那段時間的記憶。
不過這樣也好。
“之後再跟你解釋,先戒備周圍吧。”
她撐着地面努力坐了起來,左手心先前為了吸引童磨出來割破的傷口再次出現,開始隐隐作痛。
少年點了點頭。
“喂……怎麽回事剛剛死掉的是教主大人嗎……”空我顫抖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難道這裏有別的上弦之鬼”
雪村鈴蘭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知道還讓他留下來”空我逐漸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你在利用他”
雪村鈴蘭側着眸子看向他,雙手不禁抓緊了地上的荒草, “有什麽問題嗎童磨是鬼,上弦,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死了也是報應。”
“你……”空我想反駁,但始終什麽也說不出來。
“隊長!抓到兩個可疑分子!”一個青年的聲音響起。
幾名鬼殺隊員壓着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青年人走了過來。
中年男人身着白袍,正是一橋太郎和島崎清人。
空我認出了他們是那些人裏的,上前揪着一橋太郎的領子問道: “童磨呢他怎麽會變成那樣子他怎麽樣了!”
一橋太郎啐了口唾沫,樣子很是憤怒, “死了,它活該!如果不是它帶着你們這些外來者進入,我們的計劃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死前身體貢獻了不少價值,是這麽久以來最好用的藥材呢。”
“怎麽回事他不是被凪月殺死的嗎”
“你說那個鬼啊,誰知道。凪月将它打得半死就消失不見,我撿到半死的它,就把它鎖在實驗室裏,不停挖掉它的內髒,砍掉它的四肢……沒辦法,它的可利用率太高了,恢複也很快……這就是上弦之鬼嗎……”
一橋太郎說着說着眼睛開始放光,十分興奮。
空我給了他一個清醒的耳光, “少蒙我!他是上弦,就算受了重傷也不可能任由一個普通人類擺布。”
“是嗎我看它倒是很聽話的樣子。”一旁的島崎清人挑眉道, “就算疼得青筋暴起,還一直念叨着……
‘我答應過你,從今往後,不會再傷害人類了。’”
雪村鈴蘭抓緊了心髒的位置,仿佛看到了他被困在黑暗中,滿身傷痕與鮮血,笑着念出這句話的樣子。
耳畔回響起他的話。
“畢竟誠實是我最大的優點嘛。”
“我要去極樂世界了,也有好好遵守和小雪的約定哦。”
她不禁抱緊了手臂。
“你們這些人渣!”空我朝兩人的臉上各自狠狠來了一拳。
一橋太郎吐出了嘴裏的鮮血,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身為人類,你怎麽幫鬼說話那個上弦之鬼那麽強,不知道吃了我們多少同胞!你這樣還算是人嗎!”
空我慢慢松開了他,站起身, “沒錯……他的确是鬼,也許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吃了很多人。可是……”
他握起拳頭,聲音變得亢奮起來:
“他救了我!讓我遠離了人與鬼地獄一樣無休止的鬥争,從血和死亡的黑幕中喘過了氣!他是食人鬼,可也讓我再次活了過來!”
“你一定是被狡猾的鬼欺騙了!各位大人!事情就是這樣子的啊!你們冤枉我了!”一橋太郎開始喊冤,
“我只不過是用鬼做藥材來造福人類,那些失蹤的人口都是那些惡鬼抓走的!我毫不知情!”
“對了,我為了救那些人出來,反抗殺掉了首領,我也是受害者!”
“一切都是那些鬼的錯!它們滿口謊言,殘忍至極,為了生存不擇手段,是惡魔!”
[羽之呼吸·一之型·翼]
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一道藍光便掠過了他的脖子。
雪村鈴蘭收起日輪刀入鞘。
這是她從小柊那偷學來的呼吸法,還是第一次用。
鬼殺隊皆震驚地望着她。
只不過,殺人為什麽要用殺鬼的呼吸法。
一橋太郎脖子驚恐地大叫: “啊啊啊啊!!”
但很快他也發現,自己的脖子并沒有被砍斷,只是被割破了表面的皮肉。
雪村鈴蘭背着身子, “滿口謊言,殘忍至極,為了生存不擇手段,你才是真正的惡魔,惡鬼中的惡鬼!”
“如果不是披着一張人類的皮囊,此刻,你的頭應該在地上。”
一橋太郎雙手撐地,驚恐地大口喘着氣。
随後下一秒,便被身旁的島崎清人用匕首從背後刺中了心髒,用力拔出。
“不行哦,搶我的功績,離未明明是我殺的。”
不知何時,他已經将身上綁着的繩子割斷。
其他人見狀趕緊将他按在地上。
島崎清人翹首看向雪村鈴蘭的背影, “鈴蘭小姐,以前我說弱者生下來的意義就是被強者欺淩,那你知道鬼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嗎”
“是為了消滅人類中的弱者!這也是物競天擇的一種哦,留下強者才會讓人類更好地生存發展。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肉弱強食的啊!所以,社會上必須要有我這樣的人!我也是為了人類變強才變成惡鬼的,我是不可缺少的!”
“是嗎”雪村鈴蘭回過頭,淡淡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惡人的存在與消滅都是人類變強的必經之路吧就請你為了人類,去死吧。”
她轉過了頭,不再管身後的破防與嘶吼,徑直向前走。
鬼殺隊員們找到了離未的遺體,被冰封在冰塊裏,仔細地保護着。冰也在遇到陽光的一瞬間,消失不見。
她看着少年安詳的面孔,看見了他嘴角的淺笑。
想必他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很痛苦吧。
鬼殺隊繼續勘探着現場,但始終沒找到那個叫凪月的上弦,況且天已經完全亮了。
“不管怎麽說,此行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上弦之六已經死了嘛!”
“對啊!也算是一樁好事!”
雪村鈴蘭擡頭看向天空,眨了眨眼睛。
“鈴蘭姐,你沒事吧”柊一葉再次問了她同樣的話。
她垂眸努力搖着頭,随後擡頭露出了笑: “沒事,怎麽可能有事啊。”
“……”柊一葉也沒再說多餘的。
長靴踩在田埂上,枯草和落葉發出輕微的細響,鞋子不一會便被霧水打濕。
雪村鈴蘭擡頭看着天空,一步一步向前走,暫時遠離了鬼殺隊。
周圍的霧氣漸漸消散,既然不是血鬼術,那應該就是人造出來的霧了。起初,誰又能想到,這是一場人與鬼合謀的詭計呢。
在這個人鬼共存的世界,離未,空我,鬼殺隊,他們都以各自的方式,謀求着生存的空間。
而她也一樣,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将童磨推向死亡。因為對她來說,哪怕只要遲疑一點點,都會變成萬劫不複的地獄。
童磨是因她而死,這一點她絲毫不覺得難過。更從來沒覺得,僞裝關心欺騙他有什麽不對。
她走着走着,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現在他死了,自己終于能夠解脫!
不用擔心再有人來騷擾她!
不用再和鬼扯上任何關系!
不用聽他聒噪的聲音!
“啊!”
忽然間,腳下田埂的泥土崩落,順着側坡滾下,在遇到一塊石頭時身體受慣性騰空飛起,又重重摔下,滾落到了一片樹林中。
她愣愣地看着天空,腦袋忽然間停止了思考,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了空白,悵然若失。
很快的,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間油然而生,喉嚨變得酸澀,腦海中開始不斷湧出那家夥的回憶。
她擡起手背蓋住了眼睛。
是的,沒錯,我知道。
我一點都不開心。
“那你剛剛在做什麽,為什麽要把內髒給他們不……不疼嗎”
看着他被劍穿透心髒産生的異樣感。
“不行,凪月是上……”
是的,我都知道。那些無意間的關心,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裝出來的。
“……我現在不讨厭你了,也沒有理由殺你。我們變回從前那樣吧,童磨,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嗎”
為了得到想要的情報,欺騙對方的感情,說着滿口謊言。
可是,我也知道,或許從一開始,那些就都不是謊言。
怎麽可以關心敵對的鬼,卑鄙無恥的人一直是我。
然而……
“我答應你,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傷害人類……我不怕被你殺死,只怕見不到你……”
“小雪放心,就像之前說的,在那個世界,我也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耳邊還是一直回放着他的聲音。
眼淚不争氣的從眼角滑落,流進耳廓,只覺得耳畔濕漉漉一片。
她不禁用力握緊了拳頭,那條她自己割破用來吸引童磨的傷口再次流出了血。
她還是用力攥着拳。
對不起,對不起,童磨……
明明我對你一無所知。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瞬間全湧了上來,她終于暴烈的哭了出來。
太陽逐漸隐到了雲層背後,林間一時變得十分昏暗。寒風四起,不知是不是又要下雪了。
“小雪!小雪!”
忽然間,一陣聲音從背後傳來,像是小孩子的聲音。
她震驚地回過頭,只見一名白橡色頭發,七八歲的少年站在她的對面。他赤着腳,寬大的衣服在身上鼓起了風。
但毫無疑問的,那就是童磨。
雪村鈴蘭愣在原地好一會,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心髒不受控制加速狂跳着。
喜悅漸漸湧上心頭。
她下意識地擡起腳步,想朝着少年的方向走,想去抱住他,理智卻拉着她的腳。
理智與情感的鬥争中,她的擡起的小腿不禁發顫。
不行,不可以,不能過去!
那邊是地獄,一旦跨過去就會萬劫不複!
絕對……
忽然間,伴随着撲面而來的氣息,少年變成了青年,先一步向她奔來,将她緊緊抱住。
“活着真好啊,還能這樣抱着你。”他聒噪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她愣了愣,伸手将他抱住, “童磨……”
可明知道是地獄,卻還是走進來的我,是名副其實的壞孩子。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空中零散地飄起了雪花。
雪村鈴蘭慢慢松開了他,看着他的樣子。他還是那幅笑容,但整個人都十分憔悴。
“你沒事吧那個在太陽下消失的,不是你嗎”
“當然是我啊!”屬于鈴蘭花獨有的清香萦繞在鼻尖,童磨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和凪月閣下戰鬥中受重傷暈了過去。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被綁在實驗室裏,被挖了好多心肝。我雖然很生氣很疼,但還是記着答應過小雪的,不可以傷害人類。所以就用身體的一部分造了個分·身留在那,繼續去找凪月閣下了。”
“但奇怪的是,怎麽也找不到他人,只找到了梅見。我又拼盡全力和梅見戰鬥了很久,才終于将她殺死。”
“所以,連着被上弦之貳和實力接近下弦之一的梅見打,還分了一部分去做藥的我,現在非常虛弱,為了減少消耗就變成小孩子啦。但實在很想抱你嘛,還是現在的身體好。”
雪村鈴蘭不禁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那我現在加個前提,一切以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為前提。”
說什麽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他那麽笨,能不能把握好這個度啊。
“嗯!我明白了!”童磨開心地說着,随後下一秒便像沒電似的癱倒在了鈴蘭的肩膀上。
鈴蘭扶着他的肩膀, “喂!你沒事吧”
“我好像損失了太多的力量,光是維持這個體型就非常耗力。沒有血肉補充能量,自我恢複最起碼要五十年。如果在這個期間,有下弦鬼申請換位血戰,我一定會死,然後被吃掉的!”
童磨說着抱住了鈴蘭, “好可怕啊!”
鈴蘭: “……”
我怎麽聽着他的語氣那麽雀躍呢。
真的假的啊
不過的确,他的身體不像之前那麽暖和了。
沁人心脾的香味從領口鑽出,帶着淡淡的皮膚熱量,迷失着他的大腦。
童磨的牙關不禁發顫,用力咬緊卻磕破了嘴唇,鮮血順着嘴角滴下。
他已經努力在控制,但本就缺失能量的身體只會讓欲望更加強烈。
“小雪……”他用盡最後一絲理智松開她,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你答應過我,我不傷害人類,在我餓的時候,你要負責把我喂飽。”
“我餓了。”
雪村鈴蘭微微抿唇,解開了包紮的手,将還在流血的手遞到了他的唇邊。
童磨看了看流血的手,又看了看她。只見她朝自己點了點頭。
他這才湊上去,嗅着淡淡的香氣,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殘留的血,随後輕輕咬了上去,溫熱的鮮血流進了口中。
疼雪村鈴蘭微微皺起了眉頭。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大型動物咬,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有點疼,但還在承受範圍內。而且可能是吮吸的緣故,出血口很快變得麻木,基本上沒什麽感覺。
等等……為什麽那麽尴尬啊……
看着他更尴尬,幹脆閉上眼睛好了。
于是,鈴蘭選擇閉上了眼睛。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忽然間,手部的麻木感消失,手腕被抓着向前用力一拉,整個身體跟着前傾,撞進了他的懷裏。
童磨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拉開她和服的領口,帶着一聲低喘,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等……”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頸部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疼得抓緊了他背後的衣服。
青年寬大的和服滑落,露出了半個肩部。
只是如此親昵的距離不免會讓她有些抗拒。
算了,也是因為自己他才會流失那麽多能量。
這次就算了吧。
只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明明他的體溫在升高,自己卻感覺有些冷,眼前發黑,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
糟了,失血過多了。
“童磨,不可以再……”
他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的和服領口又往下拉了幾寸。
溫軟的唇瓣落在了她的鎖骨上。
眼前的光越來越少,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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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這一章能原原本本和米娜桑見面都是個奇跡,可惡啊啊啊加上語言描寫動作描寫心理描寫神态描寫我還能擴寫三萬字!!!
咳,哈哈哈,開個玩笑……(尴尬撓頭)
*這個地方的片段出自電視劇《黃河浪》,不知道出于什麽契機變成了各位鬼才二創的素材,出現了包括但不限于aph文野咒回原神崩鐵等各路CP的“妹子給俺當婆娘吧”,反正俺皮一下很開心^O^